第二天清晨,沈郗予挣扎着早早就起床了,她和陈宁周约好了今天要去咖啡馆学习。
跟陈宁周碰头后,两个人打了个出租车往咖啡馆赶,那家店离他们并不近。
这家店还是沈郗予有一次写生时偶然发现的,是一家藏在巷子里的小店,老板是一个看不出年龄的大叔。
据他自己说他年轻时候是搞电影的,把钱给败光了也没拍出什么名堂,就回老家开了这么一个四不像的店,晚上卖调酒,白天卖咖啡,摆上两柜子书又可以当书店,时不时再放个电影,又摇身一变成了私人影院,不过看什么要全听老板意见就是了。
沈郗予倒是跟老板聊得十分投机,颇有些忘年交的意思。
车子拐过一个弯,停到一个叫“瑞秋”的店的门口。
有一次沈郗予问过他为什么会起这么一个名字,是喜欢《老友记》里面的那个女主角吗,老板正在凿冰,闻言还抬头想了想。
“年龄大了,有点忘了,好像是我二十岁的时候心里有那么个人吧,我也叫不出她名字,也没法确切描述她的形象,就纠结到底是取个英文名还是中文名,最后一合计,整个中西合璧的吧,就叫瑞秋。”
沈郗予听完傻笑,“你管瑞秋是中西合璧啊?”
“那怎么了。”老板低着头凿他的冰。
“是叫不出名字还是不敢叫出名字啊。”沈郗予调侃他。
“滚一边去。”
“……”
*
陈宁周到了地方,把看起来已经睡着的沈郗予叫了起来。
他只跟着沈郗予来过两次这里,他们在图书馆有时候讲题或者聊天不太方便,沈郗予就带着自己来了这里,人少清净,店里布置也看着顺心,就是离他们城区实在不近,过来麻烦。
“好久没来了。”老板抬头看了一眼推门进来的两人。
“管叔,我不来你没生意吗?”沈郗予径直走到常坐的一个沙发上。
店里白天人总是不多,但沈郗予有一次在这儿待到了十一点,发现晚上的调酒却意外卖的很好,所有人挤在投影仪面前,看管叔挑的黑白片,中途有人进有人出,但没有人会嚷嚷着换片子,哪怕是中途进来不明所以的新客人,有些也会莫名其妙地跟一群不认识的人坐下,点上一杯酒看一部没头没尾的片子。
管叔总是说这就是酒精的魅力,就是电影的魅力。
他把磨好的咖啡粉放在机器上萃取,“我从你个丫头片子嘴里抠出来几个钱过。”
这话倒是真的,沈郗予困难那几个月,虽然没有告诉过管叔,可他应该是自己感觉出来了,所以从来没收过沈郗予钱,有时候她没有点单,就是来这儿坐坐,管叔也会给她上饮品。
“干嘛把我说的跟小气鬼一样。”沈郗予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边说边把斜挎包里的五三拿出来。
陈宁周坐到旁边更矮一截的凳子上,他个子高,跟沈郗予坐在同一个水平线腰弯得难受。
“现在给你俩上还是一会儿上?”管叔知道他们现在复习忙,赶在他们还没开始之前就问清楚。
“我都行。”陈宁周看到沈郗予投来询问的目光,他本来就是陪沈郗予找个舒服地方复习,不是真来喝咖啡的,对这些自然也不太在乎。
“管叔,一会儿有需要我自己去做吧。”沈郗予朝台子里的男人喊。
“你做的?”陈宁周拔开笔帽,“能喝吗?”
“我以前可是天天在这儿研究新品。”沈郗予一扬眉,“别小瞧我。”
不远处传来管叔的声音,“是,天天研究不是人喝的饮品。”
“……”
“你这个选择速度慢了。”
两个人都是一旦投入学就效率很高的人。
“到后面没时间做最后一道大题。”沈郗予指出他的不足。
“行,我试试提提速。”
“……”
“这个思维导图发我一份。”陈宁周指着她平板上的页面。
“……”
“这道题这样做是不是太费时间。”
“……”
外面的天色从蓝白转瞬就染上了橘黄暗淡之色。他们头顶的那盏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人打开了。
管叔从磨咖啡豆再到百无聊赖地读书,这会儿又跟一个下班后来店里的老朋友聊着天。
“你看,小孩儿,干劲儿多足。”他指指已经坐那儿一动不动一下午的两人。
在吧台外侧坐着的女人顺着他的手指看了看低着头的沈郗予和陈宁周。
“老管,我高考之前也这样。”
“最后不还是成社畜了。”白管耸耸肩,“不如我来的自在啊。”
“不是你亏钱。”女人捏着酒瓶嘲笑他,“女朋友跟着人家跑了的时候了。”
“那是都太年轻了。”白管想起自己年轻时的囧态,感慨万千,“年轻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
改完最后一道大题,沈郗予伸了个懒腰,准备看看陈宁周搞完没,扭头一看,男生歪在一边睡着了。
现在刚刚七点,沈郗予没有喊醒他,默默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去吧台坐到高脚凳上。
“小挽姐。”沈郗予点头向已经喝得半醉的女人打招呼。
沈郗予经常来的那段日子里,每天都会遇到她来店里,倒也算相熟。
“嘿,我刚都没认出来是你啊。”她诧异地看沈郗予,“好久没见你了。”
“那是因为你有些醉了。”白管接过她手里的酒瓶,“去那边躺一会儿吧。”
“我什么酒量你不知道啊?”女人不甘心,“至少还能喝这个数。”
她伸手比了个数字。
“我知道,那一会儿玲子他们来了,你已经倒了怎么办。”
“也是,也是。”女人摇摇晃晃跳下高脚凳,沈郗予害怕她跌倒,还护了一下。
“我去,去睡了,一会儿见啊,小美女。”
两个人看着她往楼上阁楼去了。
“你们一会儿要出去啊?”沈郗予趴在吧台上,也有些困了。
白管在准备晚上调酒的杯子,“不出去,晚上有几个朋友聚聚。”
“哦。”
白管抬起眼看了看沈郗予,“怎么,不高兴?”
“有点儿。”
“为什么不高兴,复习压力大?”白管手头上没停下做自己的活儿。
“不知道。”沈郗予看着他擦杯子的动作,“感觉哪儿哪儿都不如意,学业上、感情上、家……也不算家里的事儿,反正都让人有力也不知道往哪儿使。”
白管注意到她盯着自己的眼神,“怎么?你也想一醉解千愁?”
“我想尝尝。”她直起身子,来了兴趣。
“不卖酒给未成年人。”白管断了她的念想,“不过听你说还有感情上的事儿呢?你谈恋爱了?”
沈郗予听到他的拒绝,瞬间又萎了,“没谈啊。”
“那是怎么了?”
沈郗予想起来昨天晚上那个不清不楚的吻,“就是感觉太多不确定的东西摆在面前了。”
她不知道怎么描述,“就是,你懂吗,太多在我心里比这重要的事情了,高考、事业、得失,哪一件都比这重要,但是……”
“但是只有他最能拨动我的心。”沈郗予越说越觉得矛盾,“我不敢承认这种波动,又控制不住自己。”
管叔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你这叫初恋病。”
“我记得我十八九岁也这样,我想出国那阵儿,我女朋友哭得呦,最后真为了她没走。”白管现在说起这件事已经带着自嘲的意味,“拍电影,得磨,我一新人导演,没钱也没时间,最后辛辛苦苦攒的钱,被我这初恋女朋友套走了。”
沈郗予笑了,“你那时候那么蠢啊。”
“是啊。”白管自己也笑了,“那时候就那么蠢啊,初恋就是这样,走下去了,感情就会被现实蹉跎得不成样子。不走下去,你这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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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甘心。”
“我到现在都能想起来她年轻时的样子。”
白管调了一排shot,是他最近研究的新酒品。
他刚拿起来喝了一杯,沈郗予也趁她不注意拿起一杯送进嘴里。
管叔见她已经喝了,也懒得管她,拿着本子记录酒的口感和配料,“这是我调的烈性酒,你醉了我可不管你啊。”
“这不就小甜水。”沈郗予吐吐舌头,“就是有点烧。”
两个人接着刚才的话题。
“人长大了都会变得跟现在不一样吗?”
“你现在跟你五年前有区别吗?”
沈郗予又偷偷拿了他一杯酒,“有啊,我变得更美了。”
“这话你留着跟你那对象说吧。”管叔看到又空了一杯,“再喝我给你踢出去。”
沈郗予的话头又跳到梁骐身上,“我就是不想失去他这个知己,知己你懂吗?”
“怎么想就怎么去做,想要什么就自己得到。”白管把自己的酒收到沈郗予够不到的地方,“你什么时候这么患得患失了,人和人之间都不能陪对方一辈子,抱着这个想法,去过在一起的时光,才会让这些日子尤显可贵。”
“也是。”沈郗予突然亢奋,“我沈郗予才不是患得患失的人。”
白管被她吓了一跳,“你打什么鸡血?喝醉了?”
“你才醉了。”沈郗予就是有些飘飘然,“我被你的人生哲学打动了不行啊。”
“那你也不用叫唤得跟狗一样。”
“……”
*
两人坐车回去的路上,陈宁周一直想问问昨天的事怎么样了,但奈何沈郗予一上车就昏昏沉沉,看起来跟学傻了一样,他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我走了啊。”沈郗予在自己小区门口下车。
“到家给我发个消息。”陈宁周总觉得她今天晚上怪怪的,不太正常的样子。
“哦,你也是。”沈郗予自以为声音很大,其实陈宁周根本听不清她在嘟囔什么。
奈何出租车已经载着他往自己家那边开了,想了又想,陈宁周打开手机给梁骐发了个消息。
——zhou:在家吗?
——L:在,怎么了?
——zhou:沈郗予回去了,你看看她到家没。
梁骐捏着手机,有些担心,沈郗予又不是小孩子了,陈宁周绝对不是无故提这要求的。
——L:她出事了?
——zhou:可能喝了点儿酒。
陈宁周到底还是了解沈郗予什么尿性。
——L:你带她去喝酒?
陈宁周把手机反扣在后排的座椅上,不再回他消息,被气得直冷笑,把前排司机都吓到了,开车速度都加快了点。
什么叫他带沈郗予去喝酒,这俩人把他当猴耍呢!
他就不该多嘴和梁骐那小子说!
*
沈郗予摇摇晃晃地走出电梯,她是真没感觉自己醉了,就是走路老是走着走着就走歪了,把她自己也气得够呛。
楼道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坏掉了,任凭沈郗予怎么跺脚都不亮,她从裤子口袋里取出手机,想给自己照亮,却找不到手电筒键。
正当她自己和自己怄气时,前方出现一道刺白的亮光,晃到了沈郗予的眼睛,她下意识抬起胳膊遮住眼睛。
那道亮光转到了不径直照向她的地方。
有人走过来抓住她的胳膊,轻轻放下。
沈郗予适应亮光后睁开了眼睛。
“是你啊,梁骐。”沈郗予晕乎乎地,觉得自己像做梦一样。
“你怎么什么时候都在这里等我啊?”她歪着头,梁骐在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样子。
梁骐的心化成一汪水,在嘴边的质问也说不出口。
“如果有一天我没有在等你怎么办?”
沈郗予上手环住他劲瘦的腰身,
“那我就珍惜每一次你等我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