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遥瞥了眼粗糙的信封,心头微微发堵。
书肆有十几种信封,桃花信封不过是十文钱一个。
应当不是买不起,怕是和成婚多年的妇人夫郎一般,觉得不如米盐实用。
彦遥想道,他虽不是很爱诗情画意,可耿耀这样大老粗,他们要是无奈成了婚,说话怕是会对牛弹琴。
曾想要个情投意合的夫君,知情投意合难上难,彦遥心中却也存了一分奢望。
退婚二字又浮上心头,彦遥不由的生出些许烦躁。
他昨日借着送物件的由头去了主院,话语试探了几句,彦老爷对婚事的态度倒十分坚定,让彦遥一时不敢擅动。
不由猜想,莫不是这耿耀是哪位大人物流落在外的孩子,若不然,他那一心想去攀登高位的爹,怎会把他配给杀猪郎。
耿耀原以为要等几日,不曾想次日清晨就有了消息。
一个丫鬟提着食盒而来,言道:“上次见厚哥儿喜欢吃这些糕点,故而这次送些来。”
她手放在食盒上意有所指,耿耀瞬间了然。
等人离去,耿耀掀开食盒,糕点下面压着一封信,杏色的信封,上面画了几支寒梅,很有意境。
糕点放在桌上让厚哥儿来吃,耿耀拿着信回了房,还未拆就拿到鼻下闻了闻。
边关哥儿除了身形,性子洒脱不输男子,更没有出门戴幕篱之说。
这一刻耿耀才清楚的认识到,哥儿好像是和男人不一样,写个信都是香香的。
拆开信,信纸也是香的。
和耿耀的直白不同,彦遥的用词委婉含蓄。
耿耀简单翻译了下:听说城外桃林近日风景不错,我明日出城去建善寺上香,中途或许会停下来驻足欣赏片刻。
耿耀沉默了,还好他不是刚穿过来,要不然真看不懂。
而且,不说个时间吗?他是几点去候着?
谁让他有求与人,耿耀提前和耿父耿母请了假,打算明日一早就出门。
只是......
次日起了个大早,他站在院中看着细雨绵绵,一时不知道是否出城了。
该说不说,古代缺个天气预报。
彦遥用食盒送信,内容也写的委婉,耿耀想着他是哥儿,有清誉这一说,也不好再去彦家询问。
犹豫片刻,他撑着伞出了家门。
彦遥起床时望见院中地湿,便没了出城的心思,用了早膳,又打发人去了耿家。
来人回耿耀一早出了门,彦遥怔楞了好一会,片刻后,马车在雨幕中出了城。
现在这时节,桃林早已没了桃花,只余下些许的桃子。
耿耀出城时买了几个包子当早饭,午饭就撑着伞去摘了几个桃子充饥,这个点他估摸着彦遥定是不来了。
又想着不能失约,回去也无事,在八角亭下听听雨声也不错。
彦遥到时,耿耀正撑着伞在河边,他手中几颗小石子,在无聊的打水漂。
此时雨已大了起来,伞上噼里啪啦的响着,吵闹又安静,彦遥在心里评了句:瞧着人高马大的唬人,却也似孩子心性。
彦遥原想着他或许已经走了,或许面露急色,可这个杀猪郎如闲庭看花的等着他。
似有所感,耿耀回头看向八角亭处,彦遥身着天青色,正撑着伞站在亭前,裙摆已经被雨打湿,粘上了些许泥泞。
上次见到的丫鬟立在他身侧。
耿耀意外后大步走过去,想到今天的目的,一时有些没底,只面上不曾显露出来。
三人到了亭下,耿耀示好道:“下雨了,我没想到你能来。”
彦遥今日未带幕篱,他笑了笑没说话,端是一副温柔矜持模样。
昨夜他一夜未眠,翻来覆去思索着,要用何种姿态面对耿耀。
怕装的太过日后退婚被纠缠。
又恐太过冷淡损了名声,名声这倒好说,万一退婚不成还是嫁了他,此刻得罪了也是不好。
耿耀一时词穷了。
“吃桃子吗?”耿耀把手里的桃子递给他:“洗过的。”
彦遥的笑差点没稳住,他接过桃子道:“多谢。”
若是寻常人彦遥自是不挂心,可只要想到他与这杀猪郎有了婚事,真是满心满眼都是审视。
雨声吟唱,耿耀后退了一步,先给彦遥行了个礼,彦遥咬着桃子诧异的看他。
“先赔个罪,等下言语要是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彦遥不语等着他的话。
耿耀琢磨着用词,道:“彦家救命之恩,我说再多感谢都无用,日后若有所需,我定会尽心尽力去办。”
“至于婚事一说,错全在我。”耿耀挠了挠眉心,不好启齿道:“我有个怪癖,自小喜欢姑娘家。”
“我是回了宁安县才知道有当年指腹为婚的事,我娘提及的时候我以为是姑娘家,就同意了这桩婚事,故而拖到现在。”
“那日街上一见才发现......彦少爷人中龙凤,我一杀猪郎实难相配,还望见谅,你若是想出气,是打是骂我皆受着。”
话说完,耿耀又行了个赔罪礼,彦遥先是震惊的睁大眼,后盯着他的寸头,一口银牙快要咬碎。
一个杀猪郎还看不上他?县里多少富家公子来提亲,若不是他爹不许,他早已……
彦遥恍悟,他爹怕不是在等这个杀猪郎?
不过,也或许是没找到奇货可居的权贵。
彦遥在耿耀抬头前垂下手,宽大的袖子掩盖了手中的恼怒,那桃子已被抓到流汁。
回想他对婚事曾意动过,彦遥只觉得丢人至极。
恨不得把桃子砸那寸头上,面上却依旧温和笑道:“不怪耿郎君,我也是在你们回来后才得知这门亲事。”
他如此说,阿遥等着他回来嫁他的话就是笑谈,耿耀心头一松,负罪感少了大半。
“那就好。”耿耀又道:“我爹娘感念彦家当年救命之恩,如何都不肯退婚,故而才来寻你,不知道你那边是否能开口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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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婚事?”
彦遥静了片刻,继续笑道:“我回去便和爹爹提退婚之事。”
耿耀不曾想如此顺利,对他又拜了两拜,口中不住的道谢。
彦遥咬牙切齿的受着他的礼。
雨势渐大,彦遥素手指向几步远的桃树:“桃子汁水足,甜而软绵,劳烦耿郎君再摘几个,我带回家给小爷爷吃。”
此刻莫说是桃子,彦遥想要天上的月亮,耿耀都会去够一够。
他作势拿伞,彦遥忙撑起手中伞递于他。
“多谢。”耿耀接伞去摘桃子。
心里赞叹了句:人真好啊!温柔又体贴,说话轻言轻语的更是好听。
就是可惜性别不对,若不然他能爱死。
却不知他转身刹那,彦遥收起笑意,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快速移到伞边,直接拿起耿耀的伞扔到亭外杂草丛中。
秋雨惊的睁大了眼,随后吓的不行,这四处无人的桃林,她和少爷两人可抵不过杀猪郎。
万一杀猪郎动了手,那可怎么办?
耿耀用衣服下摆兜了几个桃子回来:“马车在路边,我拿上伞把桃子送过去。”
彦遥忙去拉他。
掌心下手臂似铁,彦遥想松开又恐他去寻伞。
此刻脑中的念头和秋雨如出一辙,若是知道自己把他的伞扔了,动手了可如何是好。
耿耀垂眸,一只纤细素白的手,就,很好看。
“怎么?”
“不劳烦郎君送我。”脸上挂笑已是彦遥习惯,他拿了个桃子递给秋雨,随后自己也拿了一个。
“小爷爷爱吃桃子,却再也吃不到,我拿两个尽尽孝心就好,其他的耿郎君带回去给家中孩子吃吧!”
说着他露出一个告辞的笑,撑着伞出了八角亭。
秋雨忙跟在他身后,心里怦怦跳,故而脚步有些凌乱。
耿耀还没想明白那句:小爷爷爱吃桃子,却再也吃不上......
什么意思?
雨势渐大,耿耀见他们走远,便也想着回城,回头去看放伞的地方,沉默了。
一个隐隐的猜测出来,顷刻间便被耿耀按了下去。
不不不,彦少爷温柔又和善,一瞧就不是恶作剧的人,更何况他们今日聊的多投机,一拍即合的退婚。
只是......他伞呢?
贼老天劈光他灵气,又闲着没事的作妖了?
“阿贵,快赶车,快赶车。”一主一仆上了马车,秋雨还未坐稳就急着催促。
等到赶车的阿贵甩了鞭子,秋雨才高兴道:“少爷,你可真胆大。”
彦遥把车窗推开往后看,雨水骤急,八角亭已变的朦胧。
秋雨道:“少爷,雨又大了,那耿郎君岂不是回不了家了?”
斜雨拂面,彦遥合上窗,眉眼清冷道:“他自己退不了婚,便来为难我,也不想一想,我若能自主婚事,怎会愿意配他。”
他瞧不上他,他还瞧不上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