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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往事

作者:昆仑白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声音……


    肖广林?


    沈明月倏然转身,果然见记忆中的人一身市令服制站在那里,英姿挺拔,满脸威严。


    她眼睛里闪着希望的光芒,松开紧皱的眉头,兴奋地喊到:“肖……”


    肖广林一见是她,眼底虽满是惊异,但还是镇定地瞪她一眼,生生打断话音,“笑什么笑?你跟我们走一趟!其他人都散了,散了……”


    他又转向茶馆掌柜,“肇事人先带走,等调查完自会给你答复!”


    共事几个月,沈明月多少与肖广林有些默契,能读懂那双怒目中的深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见到熟人她放下心来,安分守己地跟着市吏们出了茶楼,过一个路口后,肖广林对手下说道:“都忙去吧,这人交给我处理。”


    “是。”几人揖礼告退。


    待人走远后,肖广林好好看了看沈明月,声音中透着喜悦:“沈长史,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你怎么进京来了?”


    怎么进京来?这个问题可不是几句话就能回答清楚的,沈明月千言万语化作只一句叹息,“一言难尽!”


    老友重逢,定要好好一聚,肖广林提议:“正好,走,一起去吃顿饭,咱们慢慢聊。”


    “好。”沈明月也不客气。


    二人就近找了一家食店,点了四样菜,沈明月又问店家要酒。


    肖广林摆摆手支开店家,说道:“我一会儿还要巡街,酒就不要了,怎么沈长史想喝?”


    自从在庆功宴上过体会了北方烈酒的滋味后,沈明月对酒这种东西就没了好感,“不喝不喝,我就是高兴……肖大哥还是叫我沈明月吧,大哥怎么也进京来了?”


    “北蛮入侵,家被毁了,亲人死了,义军解散后我也无处可去,在山里跑了半辈子,想着出来见见世面也好,便跟韩将军进了京。”


    “韩成?他也进京了?”


    “是,现任京师兵营北军中侯,执掌京师守卫。本来呢,他想让我随他入军营,但我是粗人,没规没矩的,怕去了给他丢人,他便又举荐我做了这市令,我现在每天巡巡街市,处理处理矛盾纠纷,很是不错。”


    肖广林一脸满意,似乎对这差事十分知足。


    说话间,店家端来碟一花生米和一碟酱牛肉,肖广林拉住他说道:“我们没要这些。”


    店家满脸堆笑:“送给二位的,肖市令辛苦,自从您上任以后,我们这条街干净多了,再无人来捣乱。”


    “你看你这就客气了不是,有句话咋说来着?在其位、谋其政,我巡街是职责所在,你们只管做好生意,这两道菜一会儿一起结账。”


    “是您客气了。”


    店家说着又催自家娘子赶紧上菜,须臾间饭菜上了桌。


    肖广林回归正题,“只说我了,你呢?”


    沈明月犹豫着要不要将实情说出,尤其是现在的处境,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先不说,等搬出绍王安,定下来后再告知实情也不迟,于是简要回答:“我被家人找到,带到京城。”


    “怪不得你的学问胆识都不似普通女子,原来就是京城之人。”


    沈明月自嘲,“不是,京城可养不出我这样的野丫头,母亲死后他们逼我进京。”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过看到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肖广林将牛肉往她跟前推推,“还是这么瘦,多吃点。”


    沈明月点点头,不与他见外,夹起两片肉慢慢咀嚼。


    肖广林还未从重逢的喜悦中抽离出来,犹在感叹,“真是跟做梦一样,三个月前咱还一起坐在庆功宴上,谁能想到今日还能坐在一起吃饭……当日你离开后,韩将军一直在找你,不想你在京中。”


    沈明目光略带狐疑,不解道:“韩成?他找我做什么?”


    庆功宴上的一幕幕记忆犹新,她被小莲指认后,韩成一言不发,而小莲是韩成亲自安排到她身边的,换做谁都会认为这是韩成的谋划,她也不例外。


    肖广林看出她的不悦,猜到几分缘由,“你是不是还在怪韩将军不替你说话?你这可是误会他了,宴会上,他猜到陈长生那犊子有备而来,也没想到小莲突然出现,他怕说不清楚,将自己卷进去就更救不了你,所以我俩都没吱声。”


    “当晚他就将小莲秘密收押提审,那丫头嘴硬不承认,之后来了一个人,小莲一见这人就松了口,”肖广林喝了一口水,故作神秘,“你猜这人是谁?”


    沈明月摇摇头,她不想知道是何能人,只想知道小莲招了什么。


    肖广林一拍大腿,“你肯定猜不出来,这人正是韩成的妾室,青夫人,据小莲交代,这妇人派她到安庆,让她找机会陷害你,妇人见事情败露便杀了小莲,随后想自尽被韩成拦下。”


    原来是这样,沈明月夹着青菜的筷子悬在半空,问道:“也就是说青夫人和陈长生是一伙的?”


    “这个我倒不清楚,当时见了血,韩将军担心这妇人狗急跳墙,就先将人关了起来,不久后陈长生就因通敌被抓,在监牢里自尽了……其中具体是怎么个过程,我也不甚清楚。”


    “再之后就是朝廷论功行赏,虽然大殿下给了义军不少赏赐,但没有封功,我当时心中也挺不得劲,替兄弟们不平,辛辛苦苦这一程,连功名都记不上。但想想咱组建义军之初,不就是为了打回家乡去吗,所以慢慢也就想开了,说实话,我从未曾想过能过上现在的日子,吃饱穿暖,还存下几个闲钱,可惜你嫂子没赶上……”


    他抬手抹了抹眼角,招呼店家:“来壶酒。”


    店家麻溜地端着托盘过来,放下一壶酒和两个小杯,“汀花三白,二位慢用。”


    樽酒酹故人,遥遥寄相思。


    沈明月听着也无比伤感。


    肖广林虽有惆怅,但也不沉溺其中,倒了两杯酒,轻笑一声,“呵!听花三白?还是京城人学问高,还听花,花都不会说话,怎么听?”


    饮了一口后又啧啧赞叹:“不得不说,就是比屯子里酿的高粱酒好喝,不错,尝点儿?”说完将另一只酒杯推到沈明月碗边。


    酒香清冽,芬芳扑鼻,沈明月忍不住接过,入口后只觉辛辣无比,赶紧喝了口水压一压,呼着气说道:“好辣,喝不了!”


    肖广林被她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像看孩子一样看着她,“慢点!慢点!说起大殿下,他现在封了绍王,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咱们这帮小人物!”


    沈明月未接话,她并非有意隐瞒,只是不知该如何向肖广林介绍二人的关系,又或是她自己本身就很想摆脱这种关系。


    刚想开口换个话题,一个小市吏进来,喘着粗气奉上一个钱袋,“可找到头了……姑娘的钱袋找回来了。”


    “好,办得好,辛苦。”肖广林接过钱袋,一上手便皱了眉头,“是不是少了?”


    小市令回答:“就这些,小的去要只说是老肖派去的,那三只手怎敢诓您。”


    “也是!”肖广林面色略上些严肃,清了清嗓子开口问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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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说说今日在玉壶春的事吧!”


    沈明月看着钱袋,正是自己被偷的,惊叹竟然能找回来,且听肖广林这样说,只得按下疑惑,解释道:“今日与家里闹了些别扭,出来散散心,不知钱袋被偷了,所以没付茶钱和听书钱。”


    肖广林又问小市吏:“茶馆那边怎么说?”


    “回头儿,小的找衙门里的郎中验了伤,屁事没有,掌柜说不出话来,要求赔偿今日的损失,小的将他训斥一顿,掌柜最后只说让姑娘补上今日的茶钱即可。”


    “好,有长进。”肖广林拍了拍小市吏,转向沈明月,“妹子,别怪我老肖,咱私事是私事、公事是公事,他们讹人是他们不对,日后我再教育他们,但今日怎么着也算是耽误了茶楼的生意,这银钱算是给他们的补偿。”


    沈明月点头表同意,“我本想回去拿了银钱就去还账,是他们不信我,既然找回来了就劳烦这位小哥儿送一趟吧。”


    肖广林又从腰中摸出一块碎银,一并交给小市吏,“茶钱双倍赔给茶馆,剩下的请兄弟们喝茶。”


    “好嘞,小的替兄弟们谢谢头儿。”


    小市吏双手接过贴身收好,又抓了一把花生米后笑嘻嘻地跑开了。


    肖广林看着残影卷起的尘土,笑着骂道:“这猴崽子!”


    对于街上的扒手,黑话称之为“三只手”,肖广林深谙扒手、混混可控不可消的道理,抓了这几个还会冒出那几个,还不如留下几个在衙门里挂了号,他们有各自的地盘划分,自会清理新来的同行。


    他上任后摸清情况,将管辖地的扒手、混混抓到一起,给他们开了个会,定下了“三不欺”的规矩,即:一不欺进京赶考的学子,二不欺辛苦劳作的农商,三不欺妇孺老弱残疾。


    这一招颇为有效,谁家丢点什么要紧的东西,只要找肖市令,保证能从扒手那里要回来,再凭借他自来熟的好口才和仗义直爽的性格,很快就与里坊的商户打成一片,凭这两点就让肖广林在这里站稳了脚跟。


    沈明月自然想不到这些,只有些不好意思,“让肖大哥劳心破费,大哥现在住哪里,改日我拜访,奉还银钱。”


    “得了,得了……”肖广林大手一挥,“咱俩还客气,说来我还要感谢你,若不是遇见你,参加义军,后半辈子还不知道要流落到哪里去。”


    他看看天色,拿起帽子掸了掸上面的灰,说道:“我该去巡街了,你吃完快回家去,我现在在城南丁香巷赁房子住,有什么难处就来找我,京城不比营州,以后出门小心些。”


    有些话肖广林没敢深说,他猜测沈明月之前是悄悄离家,现下又与家中矛盾,忧心她受家里气,便说出了“有什么难处就去找他”的话。


    长辈一样的谆谆叮嘱亲切自然,沈明月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心中满满的感动溢出来哽咽在喉中,看着肖广林结完账后对她点头示意,赶紧挤出一个笑容目送他离开。


    眼角又要湿润,肖广林对她的感谢,她一点也不敢当,组建义军这件事,若没有肖广林在,不可能成功,与其说是义军改变了他的命运,倒不如说是他引导了义军与沈明月走向成功。


    这个典型的北方汉子,豪爽真诚、热情侠义、朴实厚道,也有着细腻的心思、敏锐的洞察力和果断的决策力,若是入军营中,定会成为一个好领导。


    沈明月思绪正纷飞,眼前的光亮突然被遮蔽,待看清那是一道人影后她才抬头,却正对上了一双眼眸,一双她想见又不想见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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