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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旧疾

作者:昆仑白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窗下是店铺后巷,一对璧人正立于墙角处,莺儿背对着人,徐铭一袭月白锦袍,腰悬环首刀,手中绯色的鲛绡帕鲜艳夺目。


    沈明月抿嘴一笑,风情月意正浓,或许是时候提亲事了。


    海棠却道:“婢女私通是重罪,你也不管吗?”


    “别说的这么难听,什么罪不罪的,他们的感情也已不是一日两日,女大不中留,徐铭是个值得托付的好孩子。”


    沈明月甚是满意,觉着应当选个好日子,将三书六礼提上议程。


    “你好像还没徐铭年岁大,怎么总像个长辈一样。”


    海棠这话没有什么语气,好像对这件事并不热心。


    “我既然做过他的先生,自然算是他的长辈,”沈明月看着海棠玩笑道,“你也做过我的学生,等你成婚时,我也备一份厚礼。”


    海棠眸光黯淡,冰冷的声音中透着干脆利落的决绝,“我不会!”


    “说什么傻话,”沈明月复而望向楼下,“我看得出来,你心里有顾洲,他……心里也有你……”


    说这话的时候,她将头向外探着,不想让对方看到脸上的表情,心慌意乱到不能继续说下去,此刻她不否认对顾洲有好感,但她有底线、有边界,绝不会成为第三者,介入别人的感情。


    “不是你想的那样。”海棠声音愈发低沉,没有多余的解释离开窗户。


    遮掩的回避让沈明月有些后悔所说的话,但她已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太久,似乎只有得到一个肯定答案才会甘心,偏偏两人都这样含蓄,谁也不愿意承认。


    对于自己的感情,她在清醒中迷惘着,在理智中糊涂着,心中的那些小悸动无从说起、没有着落、不受控制,她只能刻意忽略它们的存在,然而在不注意的角落里它们早已生根发芽。


    这份错误的感情令她愧疚,所以趁它们没长大之前,连根拔起、斩断过往是唯一解脱的途径,找房子的念头恰逢其时地弹出来,她打算吃完饭立即行动。


    再低头看时,楼下已无人,巷子尽头徐铭守着一辆马车。


    是顾洲!


    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她克制不住继续探头,果然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位艳丽妖冶的女子,他的手在那女子下颌轻佻一勾,女子娇软低笑,屈身行礼送他离开。


    不知哪里飘来的云将太阳隐没,巷子一下子变得灰暗,空气冷下来,直凉进人的心窝里去。


    他本就是浪荡纨绔!


    沈明月表情凝固,眼底一团颓废,为他找个借口,仿佛这样自己就不会难过。


    眼神再次聚焦,却猝不及防地对上被偷窥之人直直投来的眸光,那双眼睛主人似乎早有所感,不用寻找,直接锁定了目标。


    询问穿过距离、毫无衰减地传递过来,好似勘破了沈明月的心事。


    她局促起来,扶着窗框的指节有些泛白,身体像裹上了冰壳,沉重的挪开步子。


    此时莺儿已上楼,见二人皆面色不佳,尤其是海棠,像是被风吹透的雪花,苍白柔弱,她不知发生了何事,不敢多言。


    三人默然而立,空气里落针可闻,沈明月张了张嘴,想劝解海棠一番,但海棠并没有看到这一幕,于是开口说道:“我不想吃饭了,走吧。”


    说罢下楼去,海棠与莺儿自然紧随其后。


    店中伙计见三人要走,将手中毛巾一甩,上前殷勤留客:“三位别急着走呀,乳鸽马上就烤好。”


    沈明月不想说话,直接给了几个铜板封口。


    出门一路向南,她东瞧瞧西望望,看似没有目的,可心中已经盘算好,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市井繁华之地,以经济买卖为主,浮躁之处难有静心读书之人。


    她计划到太平桥一带看看,那里距贡院和太学近,读书人聚集,将来不愁生意。


    走着走着,忽听背后莺儿急呼声,“海棠,海棠……”


    沈明月回头,一丈开外海棠正倒在莺儿怀中,莺儿眼中的焦急和求助又要化作泪水流下。


    她心事重重、脚下步子快,完全没有注意到二人已被落下,快步折回查看,情况令人心惊,海棠面庞惨白,额上浸满汗珠,眉头拧成一朵霜花,看着甚是痛苦。


    “海棠?你怎么了?”


    沈明月轻唤着她的名字,手触上捂在腹部的拳头,冰冷一片,看这样子,也大概明白了原因,立即将人背起,向路人问了最近的医馆。


    海棠十分抗拒地说道:“不用去……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可她痛到到没有力气,只能任由安排。


    路虽不远,沈明月却走得甚是吃力,习武之人筋骨紧实,背上之人虽与莺儿身形差不多,但要比莺儿重许多,等到了医馆,她已上气不接下气。


    馆内年轻郎中见是急症,赶紧安排人躺到小榻上,诊脉间表情逐渐凝重起来,换个手继续搭了一会儿,似有些疑惑,说了句“稍待”后转入后堂。


    郎中每皱一下眉、每叹一口气,都让沈明月心中“咯噔”一下,现在又不言不语地离开,更让她紧张不安,但顾及病人的感受,不好立即追去询问,只能紧握住海棠的手安慰道,“不怕,没事的。”


    海棠恍若未闻,容色凄绝,眼睛里是一片死寂,垂眸间几滴浊泪落下。


    不多时,郎中便招呼沈明月借一步说话,进了后堂,见一老者正拿着脉案细细端详。


    “可是行经腹痛?”沈明月先一步询问。


    “是……也不是。”老者捋着胡子迈了个关子。


    这话真是让人心急,都说“中医不笑、生死难料”,沈明月手掌发潮,不安地往裙子上揩了揩,耐心听老者继续说下去。


    “病者脉象沉紧,是寒邪侵体、气血凝滞之症。”


    沈明月绷着的神经一松,故弄玄虚,这就是痛经的症状,但老者接下来的话,远远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明知有此疾,病者还服用大黄、零陵香等避孕药物,而且……”老者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沈明月的心弦又绷起来。


    “病者脉中虚滑带涩,肾气不足、冲任不调,长期月水不利,是产后失调之故,长此以往,今后再难有孕。”


    产后失调?再难有孕!


    沈明月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衣角,中医术话听个一知半解,她大概理解也出是月经不调之类的病症,但最后这几个字的意思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海棠到底经历过什么?她怀过谁的孩子?为什么要长期服用避孕药?


    一个名字出现在脑中,但她不认为这个人会做出伤害海棠的事,可是他又带着海棠出入风月之地,难保有什么需要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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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计的地方。


    刚才的一幕在眼前浮现,女子娇柔的媚笑画面挥之不去。


    他原本就是浪荡纨绔!


    沈明月不愿继续想下去,只是海棠还年轻,以后还有很长的人生,难道就这样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按下疑惑,无法言说的心疼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她哑着嗓音不甘心地问道:“可有调理之法?”


    “这样,老夫先开服个方子,回去务必按时服用,切记要忌荤腥、油腻、寒凉之物。”


    “是,是……多谢先生,有什么好药尽管用上,只要能医好她,钱不是问题。”


    听闻此言,老者手中的笔顿住,抬眼打量她,看上去不像是能用得起好药的人,但还是换纸张重新开方子。


    拿到药方,沈明月按照海棠给的方法找到暗卫,一面命人去抓药,一面命人护送她们回王府。


    马车上,海棠没有好转,小腹又涨又痛,钻心的疼痛如潮涌袭来,一阵一阵地在每个毛孔中弥散,无力挣扎无处可逃,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她疼着、忍着,眼皮沉沉,几乎要窒息时,被人披上大氅揽入怀中,怀抱不大却很温暖,意识朦胧中感受到柔软的面庞贴上了额头,鼻息间是淡淡的皂角味。


    王妃不喜浓香,连卧房内的熏香炉也已撤掉,清淡自然的味道令她安心,开口道出了久违的称呼,“沈先生……”


    声音虚无飘渺,沈明月更加担忧,擦掉怀中人眼角渗出的水痕,握着她的手抚慰道:“我在,坚持一下,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海棠在黑暗中飘忽不定,如深陷十八层地狱最底层,足下暗红涌动、周围刀山剑树,一双双手掌攀上她的身体,揉搓拉扯,蔓延的恐惧中沈明月的声音连绵不绝,化作一道天梯落在身边,引导她爬回人间。


    她缓缓睁开眼睛,环视周遭发觉自己正睡在沈明月的床上,沈明月却倚在床边小憩。


    这是僭越犯上,她咬着牙跪起身来,不安的嗫嚅道:“王妃恕罪。”


    “躺下吧,”沈明月睁眼,眼前的面庞依旧毫无血色,她装作没事人一样,转头对莺儿说道:“去把鸡汤端来。”


    “可是吓坏我了,来月事怎么不说,早知道咱就不出门了,鸡汤是乌鸡炖的,里放了红枣、当归、黄芪,最补气血……来,先喝药,郎中只说是月水不利,需好生调养。”


    “没用的……”海棠低下头,双手搓着被角,心如同撕裂一般,今日看诊,就是掀开过往,将可怖的疤痕赤裸裸地摆到众人面前,过往的痛楚让她呼吸困难,默默承受着这份煎熬。


    显然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沈明月也不再回避,“是他强迫你的?”


    海棠使劲摇摇头,泪水无声而下,连绵不断,冰冰凉凉洇湿锦被。


    对于他们之间的事,沈明月一直模模糊糊,并不相信此时的否认,只当是她为顾洲开脱。


    忽而外面传报:“殿下到。”


    来得正好,她正想问个明白,当即起身大步出来,见座上一袭白衣,正端着茶盏慢慢饮着,看着从容自在,满腔不平喷薄而出,上前打掉他手中茶盏。


    喝茶之人脸色瞬间变青,从无人胆敢对他如此放肆,抬头见沈明月要吃人的模样,正欲问发生了何事,一个耳光迎面甩来。


    清脆且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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