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霜几乎耗尽了自己全部的魔气来促动渡魂玉,但封樾的脸色仍越来越苍白。
骨伞秉承其主人沧宿的意志,在抓住封樾的瞬间,便与他的魔魂合力攻击他自己。
封樾魔相已显,周身魔气滔天,却无法抵抗来自魔魂深处的痛楚。
他隐约觉得事情似乎不该是这样,仿佛这骨伞本该为他所有,哪怕不是受他所控,也该顺着他的心意操纵。
怎么会是现在这样,拼尽全力要他去死呢?!
骨伞冲着他来,越是用魔气抵抗,自己的魔魂便会更加不稳。
偏在此时,秦如霜的声音响起,带来一个不幸的消息:
“君上,骨伞内的生魂已被收割得不剩多少了。渡魂玉剩下的魔气,根本没法送我们俩一起出去!”
“你什么意思?”
封樾喷出一口鲜血,猛得拉住秦如霜的手腕,声音嘶哑:
“只能出一人?”
他薄唇染血,本是极为张扬肆意的容貌,此刻却因为魔魂不稳而显得灰败。
秦如霜低头单膝跪地,语气诚恳迫切:
“时间紧张,撕开骨伞出口的过程十分危险,我为君上护法,现在就送君上出去。”
在秦如霜看不见的地方,封樾正审视着她的表情。
——他不相信她。
秦如霜爱他,但魔族本性自私凉薄,生死面前,臣可杀君,子可弑父,唯有自己最为可靠。
由秦如霜来操纵渡魂玉撕开出口,一旦她中途反悔,带着渡魂玉独自逃跑,自己便彻底没了生机。
他怎么敢把后背交给一个随时可能叛变的女人?
只是因为她爱他?
何其好笑。
封樾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他换了温和神色,亲手扶起秦如霜:
“如霜,你先起来。”
秦如霜握住他的手起身,顺从地靠在他的肩头。
封樾搂住她,看向远方,语调苍凉:
“昔日沧宿自知不敌仙门,特意割下半魂,提前藏于本君体内。”
“本君一睁眼,便知他作的何等打算!这么些年,沧宿从未放弃夺舍本君,可有你的渡魂玉压着,始终没能成功。”
秦如霜知道封樾这些年的头痛之苦,听闻这些,面带感怀:
“君上受苦了。”
封樾看她一眼,长眉扬起,露出个宠溺的笑:
“若非有你,本君早已成沧宿傀儡。又怎能弃你于不顾,独自逃命呢?”
秦如霜还想说话,封樾抬手阻止她,义正辞严道:
“不必多言,本君已下定决心,哪怕拼尽全身魔气,也要将你送出去。”
秦如霜拼命摇头,攀附在封樾胸膛上,语带哽咽:
“不……君上,如霜不走,如霜要和君上在一起……”
“傻如霜……”
封樾回抱住她。
“我亦舍不得你。”
秦如霜被他的真情所感动,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封樾闻言挑眉:
“什么?”
秦如霜咬了咬唇,面带犹豫,不知自己是否该说出这个秘密。
但封樾正用那双含情脉脉的凤眸望着她,里面是一望无际的春水。
她不禁想起两人肌肤相亲的那些时光。
罢了,君上是她此生挚爱,更是心意相通的枕边人,还有什么需要瞒着他的呢?
秦如霜将渡魂玉放在封樾手中。
“君上,其实渡魂玉,不止秦家人可以操控。”
封樾一脸诧异,不似作伪。
秦如霜咬破指尖,在封樾手心画符,边道:
“我为秦家圣女,血脉特殊,可以血为引,助君上操纵渡魂玉。”
封樾大惊:
“不可!如霜,渡魂玉乃你秦家至宝,更是你立身之本,怎能为本君所用?”
说着,他便想抽回手。
然而秦如霜只伸手轻轻一拉,便将他的大手拉在原地不动了。
“君上魔气更强,亲自操纵渡魂玉,便有机会送你我二人一同出去。”
秦如霜露出羞涩的笑:
“况且,我与君上……在我心中,君上便是我的夫君,自然可以共享法宝。”
说完,她脸上漫上红云。
她喜欢封樾一事虽是众人皆知,但此时此刻,两人在绝境处互诉衷肠,共享秘密和法宝,便是她也难免羞涩心动。
秦如霜心想着:若封樾无法撕开足够两人逃脱的出口,那她便在最后一刻主动赴死。
她身位秦家族人,魔族圣女,于公于私,都当为魔君奉献一切。
更何况,魔君,还是与她情投意合的心上人。
鲜血滴在封樾指尖,他看着秦如霜专心画符的动作,声音柔情似水:
“如霜放心,若魔气不够,我定拼尽全力,助你逃出生天。”
然而事实上,他眯起的眸子里一派冰冷,哪里还有半点暖意。
秦如霜浑然不知。
血符落成。
秦如霜收回手,封樾顺势接过渡魂玉。
他以魔气操纵渡魂玉,骨伞受到冲击,自半空中被扯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口子。
封樾露出痛苦神色。
他到底是在与沧宿的对抗中消耗太大,如今只是打开一个小口都让他感到力不从心。
更何况,操纵骨伞的人明显冲着他来,内外同时攻击,他已是强弩之末,又如何能打开容纳两人通过的出口呢?
偏在此时,路的尽头出现了一道纤瘦身影。
风沙裹挟着雾气,叫人看不清来人的身份,却无端从其身上察觉到一股极为可怖的气息。
无形的力量从对方身上飘出,半空中的出口骤然缩小。
秦如霜大惊,猛地回身,一道魔气甩向来人:
“是谁?!”
事情有变,她转向封樾急道:
“君上!快!”
封樾的目光落到秦如霜身上,下一秒,他将全身魔气灌到渡魂玉上。
出口迅速扩张,直到变成能容一人半通过的大小时,秦如霜激动道:
“君上!快成了!”
封樾看向出口,缓缓擦去嘴角的鲜血,感受着体内所剩无几的魔气,同样感慨道:
“是啊……成了。”
在秦如霜没能反应过来时,封樾猛地收回渡魂玉,用最后的力气甩开秦如霜的手,纵身朝那出口飞去。
来人是敌非友,他已无力再战。
秦如霜身为魔族圣女,为掩护魔君战死,天经地义。
不断缩小的出口逼得封樾不得不抛出渡魂玉,用上面残存的魔气掩护自己出去。
渡魂玉魔气耗尽,自半空中坠落,落进沙土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封樾逃得太快,毫不留情,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秦如霜体力不支,一下子摔到了地上,下意识看向面前的渡魂玉。
她伸手想要去捡。
一双绣有精致花纹的靴子出现在她面前,裙摆带血。
*
封樾身形消失在出口的瞬间,黎落心口的窒息感才骤然消退。
系统冷冷扔下一句警告:
“宿主,这是本文男主第二次濒死了,如果你还想活着回家的话,最好不要再出现这样的意外。”
黎落没有说话,她弯腰捡起了渡魂玉。
秦如霜看见她的一瞬间,浑身力气骤然恢复。
“你个贱人!竟然还活着!”
她抬手想要攻击黎落。
然而自身魔气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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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耗尽,黎落只轻轻一挥手,她便被骨伞卷起的风砸到了一边。
这气息让身位魔族的秦如霜本能害怕:
“你……你到底是谁?”
黎落看着手里的渡魂玉。
小小一块玉,害了多少无辜人的性命。
黎落的眼睛逐渐漫上墨色。
“宿主!”
系统察觉到她体内气息的骤变,大惊。
“你在干什么?你不要命了吗?”
心口剧痛袭来,是系统企图唤醒她。
她的思绪却已经飘到了两河镇被屠那天。
一切安静后,她推开父母的尸体,从地窖里爬上来,不小心踢到了张家婶子的头,又踩到了邻家哥哥的断臂。
入目可及全是鲜血,而她自己的脸上、脖子上还留着父母的血。
混作一团,紫黑的,干涸的,皮肤被鲜血和布料死死粘在一起,光是扯开就要费尽力气……
“秦如霜,我记得你的声音,记得渡魂玉收割灵魂的样子。”
心口越痛,黎落脸上反而露出了浅浅的笑意,仿佛旧友相逢时的欣慰。
“终于,找到你了呢。”
她的话却如同鬼魅呢喃,让秦如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很快,秦如霜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原来是从渡魂玉下逃跑的人。”
秦如霜靠着石头坐起来,冷笑一声:
“卑贱肮脏的凡人,能成为渡魂玉的养料,是你们的荣幸!”
黎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动。
秦如霜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愤怒。
她想到封樾对黎落的关注,妒火冲昏了头,讥讽道:
“啊,我险些忘了,你这卑贱的人族,亲朋死于魔族手下,却还不要脸地去勾引魔君。怎么,是想以此为要挟,讨个魔君侍妾当当?”
秦如霜冷笑一声:
“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到了魔宫,得见三界至强至盛的力量,只怕恨不得亲手杀了自己的家人,供养君上呢哈哈哈哈!”
她大笑完,恨恨呸了一声,道:
“实话告诉你,一群卑贱肮脏的凡人,根本不配喂养我秦家圣物,早就被渡魂玉吐了喂狗——呃——”
谩骂声戛然而止。
秦如霜睁大着眼睛,吐出满口血沫。
一柄尖长银簪插在她颈侧。
握着簪子的黎落微微歪头,眉眼温和,双眸却彻底变成浓黑。
她嘴角勾起,分明还在笑,却一手掐着秦烛瑛的脖子,让对方挣扎不能,一手用力将簪子朝里压下。
“噗嗤”一声,秦如霜的脖颈被簪子彻底刺穿,鲜血喷涌。
黎落松开手,没了气息的秦如霜歪倒下去。
她若有所感,缓缓转身间,双眸已彻底变成不见天光的黑,混沌之力上涌,整个骨伞空间都在颤抖不休。
系统的尖叫已听不清楚,浑身经脉都在痛。
或许是真的要入魔了。
黎落心想。
但很快,这份一闪而过的惶恐便被系统那没有感情的、带着嘲弄和不屑地声音说出的“穿书”、“攻略”、“炮灰”等等词汇覆盖。
无论是人还是魔,都不重要了。
黎落直视着面前手持长剑、仙门打扮的人,神色越发平静坦然。
对方带着面具,只一双清泠似月的眼睛牢牢钉在她身上,里面是她看不懂的神色。
面前人周身杀气环绕,剑锋嗡鸣,察觉到她身上的魔气和混沌之力后,寒霜迅速覆盖而上,将周围一片区域封锁。
寒风吹动她的碎发,黎落的声音里透着了然,并无真容被戳破的恐慌。
“破妄剑。”
“我想起来了。”
“仙门,珩亦。”
——最终杀死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