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恕英:“她生得很像太子妃。”
此话一出,张户明和杨菡皆是一惊!
当今圣上醉心求仙问道,子嗣不丰,膝下仅有两女三子。大公主早就远嫁千里,赴南蛮和亲多年。两个皇子先后夭折,如今只余一位公主,一位皇子。
如今在世的这位皇子尚在牙牙学语,远不到立太子的年纪,更莫说太子妃。
陆恕英口中的太子妃不是旁人,正是当年谋反被杀的文德太子的夫人!
这两人的名字在整个大魏都是禁忌,多年来和他们或多或少有牵连的人都没落下好下场,死的死伤的伤,能贬为庶民都是祖坟冒青烟的庇佑。
发展到后来,他们竟成了铲除异己的借口,只要能让政敌粘上点关系,不死也要脱层皮,再无在朝堂起复的可能。
也就是近些年,圣上身子突然急转直下,不大好。偶然试了试号称能延长寿命,登仙问道的丹药,觉得身强体壮,大有裨益,这才醉心修道,没再为了这事大行杀戮。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在场的几位都是见过因文德太子而死的官员亲眷的模样,如今虽不再像从前,提起这两个人却依旧不寒而栗!
张户明:“老师,我记得太……她膝下曾有一儿一女,您当年不是给小皇子做过一段时日老师,定然也见过小公主吧?”
陆恕英抬眼瞥了他一眼,“文德太子一家四口全死了。”
“一个乱箭穿心,一个自焚而死,一个溺水而亡,还有一个……”顿了顿,陆恕英道:“在逃亡的路上被追杀,当场殒命。”
“当年圣上还是在临分封地的藩王,先帝重病,文德太子起了谋反的心思,远在临分的赵王得知此事,立刻带着几万兵马日夜兼程赶到玉京,平息了这场叛乱。”
“莫说朝堂里,就是市井小巷都口口相传的事,你们两个不记得?”
杨菡绞了绞手里的帕子,壮胆子道,“此事的确人尽皆知,可我们想知道的是当年的实情。”
“有没有可能,小公主还活……”
“够了!”陆恕英的声音陡然提高,他恨铁不成钢地望着眼前的夫妇二人,“我说了不知多少遍,不该你们掺和的事,最好连听都不要听。文德太子谋反是整个大魏都知道的事,管好自个儿的好奇心,顾好自己的性命便罢。”
张户明急了,“不对!”
陆恕英粗着嗓子:“不对什么?”
“君子可欺以其方,难罔以其非道。”张户明一字一句道,“这是老师曾教我的,我时时谨记不敢忘怀。当年的事我虽未亲历,却在步入官场多年后也了解了不少,一个仁德贤良的人,怎么会突然起谋反的心思?何况他根本用不着谋反,先帝驾崩,皇位毋庸置疑是太子的,有什么好急的?”
陆恕英浑浊的眸子里满是怒火,“孽障!你快快住口!”
杨菡也被吓了一跳,虽说这话没错,却也实在不该这般轻易说出口。隔墙有耳,何况圣上身边还有专事风闻抓捕的金羽卫。
稍有不慎,项上人头就得被拿去祭天。
不悦地瞪了张户明一眼,杨菡将他扯到身后,勉力挂上点笑,“紫英他是个没脑子的,什么该说不该说的全然不思量,不过是遭人蒙蔽一时浑说,老师莫要动怒,小心身子。”
越过杨菡,张户明耿直不服的神情落入眼底,陆恕英气得浑身发抖,捞起手边搁着的拐杖就要打他,偏生张户明是个犟脾气,就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任老师教训。
倒是杨菡在中间调节,推着那个,拦着这个,场面一时闹得不可开交。
忽地一声响,拐杖落地,陆恕英直直倒了下去!
张户明和杨菡慌了神,忙大喊,“太医,快去请太医——”
太医没请回来,倒是才走出陆府大门的沈怀珠半只脚都迈了出去,又被人匆匆叫了回去。
才不过一盏茶的时辰,好好的人竟气急攻心,生生昏厥。沈怀珠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刺进陆恕英的穴位。
香炉里烟雾袅袅,散发阵阵宜人香气。
张户明和杨菡等在门口,杨菡没好气地白了自家夫君一眼,“你消停些,别转了,沈姑娘说老师没大碍。”
张户明自责懊恼:“都怪我,明知道老师的身子,还是非要跟他对着干。”
“小姐,小姐你慢点!小心磕着!”远处传来福叔急切的声音。
一抹鹅黄跨过圆月拱门跑进来,气喘吁吁地问,“爹爹怎么了?为何会突然晕倒?”
回头瞧见廊下立着的两个人,顿时有了答案。
陈静娴快走几步,冷哼了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又是你干的好事!”
杨涵歉意道,“静娴,对不住。”
“杨姐姐,你替他道什么歉?次次将我爹气得跳脚的人是他张大人,要我说呀,你该趁早和和离,免得哪天惹恼了圣上,还得陪着他一块受罪。”
“静娴,不得无礼。”透过虚掩的房门,陆恕英虚弱的声音传出。
几个人同时亮了眼睛,匆匆闯进房间。只见陆恕英靠着软枕半坐起来,脸色苍白无光,人虽醒了,精神还是不大好。
张户明悔不当初:“老师,我……”
“紫英啊,你可知道为何我总要你三思而后行?你性子太刚直,又容易冲动,捕风捉影,道听途说些事就要上头,为旁人讨公道。可万事讲究证据,没有实打实的证据握在手里,就算是真的又如何?你拿什么去斗?你的一腔热血,和你全家老小的性命么?且不说你这份孤勇,没有十足的把握你就敢搅和,难道不怕有人会受你牵连,将事情弄得更遭么?”
“你可以豁出去性命,却不能白搭上旁人。”
陆恕英说着,低低咳嗽了几声。
张户明扑通跪下,真心实意道:“学生莽撞,未思得前因后果便胡乱生事,实在是该打该骂,求老师保重身子,万要把我这番混账话放在心上。学生以后定会谨记老师教诲,谨言慎行,绝不再莽撞行事。”
“呵,鬼才信。”
此话一出,在场人的视线纷纷投向陈静娴。
陈静娴理直气壮:“瞧我做什么,是说错了?他张大人次次都认错,次次都不改,这话要是能信,赶明儿猪都能上树。”
陆恕英呵斥:“女儿家家的,满口浑言像什么话!回房思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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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菡忙和稀泥:“沈姑娘,情况如何?”
陈静娴这时才注意到房间内还有一人,瞟了一眼,发现是在大理寺见过的女子,是去找陆清执的。一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在这儿做什么?”
沈怀珠得体地道:“见过陈姑娘。”
“陆首辅的身子没什么大碍,一时急火攻心,但一次两次没什么,若经常出现这般状况,就要当心。”
陈静娴斜睨了一眼,鄙夷道:“竟还是个药婆?”
杨菡道:“静娴,莫要胡说。”
“我又没说错。”
沈怀珠沉默片刻,骤然出声:“药婆也没错,我本就是靠行医治病为生,又没有固定坐诊的医馆,同走街串巷的药婆们无甚分别。但还请陈姑娘放尊重些,大夫也好,药婆也罢,干的是同一种行当,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医术精湛与否的区别。”
被人叫做药婆多年,沈怀珠原也烦恼得很。如今站在这里,和尊贵的官员贵眷同在一个屋檐下,她却突然不再觉得药婆的称呼恼人。
药婆又如何?旁人的眼睛污秽不堪,偏要泼脏水,凭什么要受害的人承担后果?
她偏不。
世人对药婆蔑视不齿,无非是因为总有些不好的传闻,久而久之,人人厌恶。可以男子为代表的大夫里难道就全是好人?技术不精的庸医、黑心肝的大夫比比皆是,不过是嫉妒女子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和他们站在同一高度,抢了他们的饭碗,恼羞成怒地抹黑罢了。
她不再执着要听大夫的称呼,药婆也很好,女子的称呼千娇百媚,无有不美。
陈静娴略有些败下阵来,“你倒是伶牙俐齿,不肯吃半句亏。”
沈怀珠:“不敢。”
暗自观察了半晌,陆恕英这时才阻止陈静娴,“好了,刚回来就闹腾,消停几日吧。”
“沈姑娘,小女自小骄纵,养成个无法无天的性子,还望你莫要和她计较。”
沈怀珠颔首,“陆首辅言重,小姐天真烂漫,性子直爽,我羡慕还来不及,如何会计较什么?”
陆恕英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点了点头。
沈怀珠收拾好药箱,便跟着府里的管家往大门外走。
福叔恭敬地道,“沈姑娘请,这边来。”
沈怀珠奇怪道,“这不是出府的路吧?”
方才走了一遍,虽记不住大致方位,但她多少记得些沿路的陈设。
“沈姑娘果然聪慧。”福叔笑了笑,“这的确非是出府的路,刚才姑娘施诊时,有人托我将姑娘带到此处。”
沈怀珠止步,“谁?”
“姑娘见了便知。”瞧出她的警惕,又解释道:“姑娘放心,绝非歹人。您今日救了我家老爷,便是陆家阖府上下的大恩人,陆家绝不会做恩将仇报的行径。”
将信将疑,沈怀珠到底还是跟着他往前走,没多远,走到了一处院子。门前种着一棵槐树,和陆家大门口那棵不大一样,这棵树小的多,像是才种上没多久。
院门紧锁,全然没有住人的痕迹。
“笃笃——”福平上前敲了敲门,“老夫人,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