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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玉玲珑(八)

作者:云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陆三来不及在心里思索,她今日唱的到底是哪一出,就被强行拉到后院井口旁的一口缸前。


    “不是看画?来这里做甚?”心头掠过一丝不详的预感,陆三强装镇定。


    仔细回想,他确定今日在马车上,他没有露出任何马脚,绝无被发现的可能。稍稍安心些,便听女子难得地笑道,“寻常的画有什么意思,自然是生动立体,记忆深刻才好。”


    下一瞬,陆三来不及反应,就被女子捉住双手,从缸盖的缝隙里,按入缸内。


    指尖陡然传来冰凉黏腻的触感,缸中似有活物,不住地在他掌心间扑腾。陆三悚然地望向身侧女子,“这是何物?!”


    沈怀珠死死按住他想抽回的手,冷笑道:“自然是能医好夫君眼疾的良药!”


    陆三挣脱钳制,探头看清缸内究竟是何物,竟当场昏过去!


    床榻前头,阿云不忍道,“阿姐,你究竟给陆三哥看了什么,竟吓成这样?”


    沈怀珠讪讪道,“刚捕回来的蟾蜍,我处理过的,无毒。谁知他竟然这么不惊吓,真是没用。”谁让他装失明骗人,演技拙劣至此,还好意思行骗,活该。


    话虽如此说,她到底还是亲手熬了些安神汤药,喂给躺着的人。


    陆三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便是近在咫尺的一张俏脸,杏眼冷清,浓睫纤长,专心地给他喂药。他失神一瞬,心内如叶尖露水,坠入水面溅浪花,升腾起别样的感觉。他下意识别过头,“你何时识破的?”


    “你进入裴青词落脚的官驿那刻。”沈怀珠道。


    “……你跟踪我?”素来挂在怀珠嘴边的话,这会儿从另一个人嘴里说出来,几分滑稽。


    沈怀珠皱了皱鼻子,“你道人人都像你一般,鬼鬼祟祟,见不得人?”


    陆三不服气道,“夫唱妇随!”


    “不想解释一下么?陆公子,你究竟是何人,又因何而来?”扔下药碗,沈怀珠抱臂坐在床沿,态度冷淡,审视着面前的人。


    “夫人既知晓,那我便不再瞒着。我的确去了裴少卿的官驿不假,却不是夫人疑心的那般。”陆三觑了女子一眼,继续道,“我是去求他帮你的。”


    沈怀珠耐心快要告罄,脸上写满“不信”二字,静静地瞧着他编。


    陆三信誓旦旦,“我发誓,所言句句为真,否则就叫我伤重难医,命悬一线。”


    “发誓这劳什子东西,骗天骗地骗自己。”沈怀珠不耐道。


    “那究竟如何,夫人才肯信我?且不说我登门为的是你,难不成我居心叵测,愿意豁出性命为人挡箭?”


    沈怀珠不语。


    沉吟片刻,她抓住问题的关键,“可他为何要帮你?凭的什么?对你一见如故的知己情谊?”


    “知己情谊”几个字落来耳边,陆三莫名觉得浑身不得劲。他抖了抖肩,诚恳道,“好吧,我说实话。”


    沈怀珠挑了挑眉,洗耳恭听。


    ……


    “真的?”听罢陆三言之凿凿的解释,沈怀珠半信半疑。


    陆三连连点头,眸子里满是急切,生怕她不信,“真的!”


    沈怀珠没忍住,抬手撕下唇边微微翘起的嘴皮,她自来有这么个坏习惯,状态不好的时候尤为明显。陆三这人,平日里看着倒没什么特别奇怪的,但每次都很巧合,出现在她身边,实在是令人不得不心生堤防。


    然而诚如他所言,相处日久,他不仅没做伤害她的事,反倒帮了她几次,这回更是舍命相救,想到这里,沈怀珠的态度软和许多。


    她说道:“或许你真是裴少卿的故交呢?”


    陆三方才和盘托出,承认他去找裴容青还有别的事。而这事听起来,合理又荒唐。


    裴容青之所以三番两次来寻,是因为将他认做故人。据他所说,裴容青笃定地说,他原是大理寺的主簿,二人是共事的同僚。前些日子,裴容青奉旨来鄞州找寻徐国舅,不成想得罪了当地权贵,因着裴容青在圣上跟前的地位,他们没敢直接对他动手,而是寻了陆三设下圈套,扔进大牢狠狠毒打一顿,意在给裴容青个警告。


    而关于这些事,陆三全都不记得。他醒来便只有如今的记忆。


    沈怀珠盯着他的眼睛,道:“我姑且信你一次,若来日发现你满口胡言,我定会拿你的人头祭神。”


    “……没有温柔点的法子么?”陆三笑声嘀咕。


    沈怀珠问:“你说什么?”


    陆三哂笑道:“没什么,我断不会让夫人有那一日的。”


    沈怀珠轻哼一声,俯身去捡扔在地上的药碗。这一弯腰,露出她衣间佩戴的香囊。


    陆三顺着她的动作望过去,问道:“你喜欢纸鸢?”


    沈怀珠回头,“啊?”


    陆三伸手指了指她腰间,“鲜少能见这个样式的香囊,很特别。”


    沈怀珠低头看向香囊,它不是市面常见的布袋样式,也不是女子常爱佩戴的花朵样式,而是一只纸鸢。湖蓝色的料子做底,绣着眼睛鼻子,栩栩如生,和微风里铆足劲往天空飞的纸鸢一模一样。


    “小时候喜欢。”她解释道。


    陆三点头,两人一时无话。这时传来一阵脚步声,阿云跑进来,递给沈怀珠一个纸团,疑惑地重复道,“刚才有个小叫花子扔来的,说你看了就能懂。”


    接过纸团,展开,遒劲的字迹潦草地写着几个字。


    匆匆看完,沈怀珠便又团起来,扔进烧着的炉灶里。纸团瞬间激起高涨火焰,眨眼烧成干灰,什么也不剩。


    .


    苏宅,提着药箱的郎中眉头紧锁,流水般进进出出。


    “这个时候你还敢进去?”沈怀珠又换上书童打扮,跟在道袍男子身后,垂头小声道。


    周行白目视前方,依旧清清冷冷的姿态,“事已作罢,你难道不想瞧瞧苏子城的惨状?”


    沈怀珠在心里暗道,想的。这么个为非作歹的纨绔公子,手里不知道沾着多少无辜女子的性命,单扮鬼吓他,实在是太手下留情。然而想起那夜,苏子城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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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溺失禁,当场昏厥,又觉得很解气。


    张管家亲自来迎,领着两人走过抄手游廊,“家主为公子的事焦头烂额,恐怕抽不出时间来见周先生。”


    周行白故作惊讶道,“开春的天气,苏公子怎么好端端的染上这般严重的风寒?”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公子日常不爱惜身子,所以比旁人重了些。”张管家回答的滴水不露,跟在他身后的两人要不是知道内情,定会相信这番说辞。


    周行白道,“我此次前来拜访,正是为这事。”


    “张管家也知道,我素来喜欢结交些方外人士,得知苏公子重病缠身,我心急如焚,便擅自跑到莲花寺为苏公子祈福,正巧遇见慧心小师傅,他竟算出苏公子此次生病的蹊跷。”周行白神神秘秘道。


    张管家依然含笑,眸光里却是警惕,“周先生?”


    周行白压低声音,道:“他说公子并非病理,而是有东西在作乱。只要平了那孽障,公子便能恢复如常。”


    张管家身形一顿,将他们带到书房门口,礼数周全地道,“周先生现在书房略等片刻,我去向家主通传。”


    周行白微微颔首,大步迈进书房,熟练地走到他每次来访时坐的位置,顺势坐下。沈怀珠埋头跟过去,立在他身后。


    “慧心小师傅?”她小声疑问。


    周行白端起茶碗,吹了吹,“沈姑娘,你想让苏孙两人反目,单凭扮鬼这事可做不成。咱们今日前来,除了看热闹外,更是来添一把火。”


    话还没说完,门口匆匆现出憔悴身影,短短几日,苏大荣的头发竟白了七七八八,整个人苍老疲惫,和从前暗藏心机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仓促地进门,望向周行白的眸光隐约闪烁着希冀,顾不上寒暄,急切道:“世侄,你所说可是真的?”


    周行白说:“如假包换,但须得先让我看过公子的症状,才好转述给慧心法师。”


    苏大荣犹疑地沉吟片刻,“我亲自带人去请慧心法师。”


    这是不想让他们看的意思。


    沈怀珠低着头,只听站在她前面的人不疾不徐地道,“出家人素来不在乎金钱地位,慧心法师性子古怪,非常人所能理解。若强行把人请来,恐怕会适得其反。公子情况危急,我托大自称一句老师,实在是忧心不已,这才想法子求了慧心法师,苏世伯若不愿的话,那我再花些时间,好好说服慧心法师。”


    听了这话,苏大荣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他的确不愿让外人知道内情。可整个鄞州城,有名的大夫来了又来,个个束手无策,他的确觉得这不是寻常病症。


    然而,要让周行白去瞧,他又不大愿意。到底这事儿不好宣扬出去,他左右为难,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怀珠粗着声音,抱不平道,“慧心法师不是说,生死有命,不可强求。公子好说歹说,费尽心思求来机会,如今却要落空,实在是……”


    苏大荣听了这话,眸光微烁,登时下定决心,“世侄,且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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