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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贴近

作者:一颗魚圆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临近殿宇,昭韵宜瞧见殿前候着的两名妃子。


    她们各自婢女似乎在拉扯什么,哐当一声,不知谁的木盒掉在地上,里面东西洒出来,一枚白糕恰好滚到了昭韵宜脚边。


    “……”


    传来声嗤笑:“呀,文妹妹,下次可要拿稳点,脏了那糕点倒是怪的可惜的。”


    “你!”


    “别瞪眼了,还不赶紧把地面收拾干净,否则待会儿陛下看见……”


    孟柳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文才人气得咬牙切齿,可她没有孟柳位份高,东西又毁了,作罢只能离开。


    她扭头正巧对上远处走来的昭韵宜,脚步放慢无由愣了下。


    昭韵宜今日穿了件水粉湖蓝拼接褶裙,两种色彩交杂融合,头上并无过多装饰,明明是清浅的淡色,穿在她身上却独有一番明艳之感。


    阳光一照,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宫中有头有脸的嫔妃文才人早已烂熟于心,既然不认识,想必无非是不受宠亦或在京内也叫不出名号的。


    心中有了定夺,她松了口气,目光落在昭韵宜空空如也的手心。


    什么也不带就敢求见陛下,想来也是个不怎么聪明的。


    文才人怒气冲冲走了,只留下昭韵宜和同为美人的孟柳。


    “喂,你是哪个宫的?先前怎么没见过。”


    孟柳睨眼瞧去,将昭韵宜全身上下打量番。


    还欲再讲,余光就瞥见殿前走来的小太监,连忙捋了捋鬓发,然后离昭韵宜远了半步。


    “公公,我们小主亲手为陛下做了道芙蓉糕,劳烦您通个信儿。”她身边宫女立马塞去个荷包,将人拽到她们那边。


    小太监把荷包推回去:“娘娘,奴才不敢。”


    “公公通融通融,待本宫进去,定向陛下多提两嘴。”孟柳说着请求的话,可话里话外都透着股高高在上的意味。


    能在陛下跟前服侍,谁还不是个人精,小太监笑了笑,站着没动。


    婉拒掉宫女塞来的荷包,转而走到昭韵宜跟前。


    恭敬有礼:“昭美人,陛下有请,请随奴才进殿。”


    孟柳笑容一滞:“公公,是本宫先求见的陛下。”


    太监面带微笑,依旧福着身。


    “吱呀。”,养心殿的门合上了。


    拐弯处,小太监转身离去,见人走过来,全德福上前行礼,


    昭韵宜冲他颔首:“多谢公公。”


    “小主言重了,老奴不敢,都是陛下的吩咐。”


    宫内外的响动皆在殿内那人的掌控中,他若不同意,全德福自是没那个胆子去做。


    延廊空无一人,只有风声流动簌簌的响。


    光束从侧边窗柩透进来,斜斜打在昏黄墙面上。


    昭韵宜很快来到里间。


    双侧殿门大开着,她一眼就看到龙案后那方玄色身影。


    她快步走了进去,跪在地面,身上的纱衣落在地面,好似一片片花瓣。


    “臣妾参见陛下。”


    凌郁翻阅着奏折,早听见外面那阵密切逼近的脚步声。


    他迟迟未应声,昭韵宜垂着脑袋不住偷偷朝上首望,在她要抬第三次时,终于听见帝王的声音。


    “到前面来。”凌郁手里折子落了下去。


    昭韵宜跪在大殿中央,闻言立即起身,须臾间,她就来到了更近的前方。


    一阵淡淡的花香飘过,光滑细腻的薄纱覆盖上手掌,不到半瞬,又骤然飘离。


    凌郁回神,瞧着坐在身侧之人:“谁让你……”


    “陛下亲口说的,让臣妾到前面来。”


    她微微鼓着脸颊,不细看便瞧不出,尾音散在空气内,仿佛在撒娇。


    殿内放了充足的冰,凌郁却突然觉得有些闷热,无声避开视线。


    也便由她去了。


    “陛下臣妾今日是来谢恩的,多谢陛下为臣妾做的事臣妾都知道了。”


    她听说了玉嫔的事,大胆猜测了缘由始末。


    “嗯。”


    半响男人沉沉应了声,听罢,昭韵宜缓缓蹙起眉头。


    嗯?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一早便猜出她过来的原因。


    余光瞥见桌面翻开的奏折,昭韵宜似乎懂了。


    她倾身过去,为身旁的陛下翻过一页,然后规规矩矩坐回了位子上,笑着仰头,好似在等待即将到来的夸奖。


    一举一动皆在表明自己不会耽搁陛下处理公务。


    她饱满圆润的耳垂上坠了双赤红耳坠,镶嵌着银边,方才贴过去,不经意划过帝王指骨。


    此刻坐好,还在她耳边微微晃漾。


    宝玉虽美,却不及美人三分。


    凌郁垂着眼:“很衬你。”


    他鲜少出声夸奖什么。


    这话突然,昭韵宜愣了下:“多谢陛下。”


    她睫毛轻颤,似乎知道他说得是何意,有些害羞,飞快又看了他一眼:“陛下赏赐的东西……臣妾都很喜欢。”


    一堆碧玉缭乱的珠宝内,昭韵宜一眼便挑中了这对耳坠,它们静静躺在盒子里,被她从最远处拿过来。


    赤色的红与温静的素碰撞,配在一起却意外的和谐。


    她就坐在他身边,凌郁意识到。


    “陛下在看什么?”刚才翻页时,昭韵宜似乎瞧见上面写着个逝字。


    并非好奇,只随口一问。


    阳光照在龙案一角,奏折右下方落款处晃着波光粼粼的光,遮了视线,凌郁坐的位置却正好瞧得一清二楚。


    上面字迹分明,


    ——承仪郎,裴庭谨上。


    “爱妻早逝,臣悲痛万分,恳请陛下恩准臣之请求,令钦天监选定正日以为亡妻安抚下葬。”


    ‘哗啦。’,短促却哗燥的响。


    奏折骤然合上,气氛一下子变得低沉。


    她似乎说错了话,昭韵宜意识到。


    “陛……”


    “弃旧怜新的臣子,夫人不久前没了,遂求朕派钦天监择日子。”


    这是在回答她先前的问。


    “阿韵觉得,朕可要恩允?”凌郁目光微暗,视线转过来,盯着昭韵宜的眼睛,又似乎自言自语。


    “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觉得他可怜?”


    昭韵宜沉默不语,见状,凌郁眸色更沉,垂在桌下的手缓缓捏紧,即将攥成拳刹那,身旁人有了动作。


    昭韵宜摇了下头。


    孤零零的奏书躺在紫檀长案上,在周遭堆叠成山其余奏书里显得格外孤寂。


    方才沉浸在那段话中,此时昭韵宜回过神,注视凌郁的眸子很认真:“回陛下,没有。”


    “相较于他,臣妾倒觉得那位夫人才更可怜。”


    结为夫妻,本该互相扶持相知相守,可他们似乎并未如此,还为个后来出现的外人离心,正妻因此丧命,真是可怜的很。


    她眼内的同情不像作假,似真的为折子里的夫人感到不值。


    凌郁深呼口气,把折子抛去了很远的桌边。


    缓缓道:“别伤心了……或许对于那位夫人而言,这样的结局也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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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尝不是种解脱。”


    脱离苦海,离开给自己造成伤害的人。


    昭韵宜认可的点头。


    ……


    殿内偶尔响起纸张翻阅的声响,昭韵宜坐在他身边,没再开口。


    看他埋首于成山的奏本里,片刻未曾得闲,他似乎真的很忙,昭韵宜注意到。


    新帝年少,登基时未及弱冠,即位一年便收复国土,率兵夺回了被侵占三十余年的蕃地。


    忆起这些耳详能闻的话,昭韵宜并不感觉陌生,毕竟那时她便已随叔婶来到京城,即便未入宫,也听过不少。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将至暮时。


    “禀陛下,晚膳已经备好,请陛下移步。”


    须臾,凌郁起身,腰间悬挂的玉佩撞在桌檐上。


    “陛下慢走。”昭韵宜跟着一同站起来。


    全德福向昭韵宜福了福身,转头跟着帝王出了殿外。


    夜幕降临,帝王没有莅临后宫,可各个宫里依旧未曾熄了烛火,各自藏着心事,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因今日下午,昭美人在养心殿待了整整两个时辰的消息早已传遍各个宫角。


    可今上入主皇宫三年,还从未有嫔妃得到过允许进去,可今日竟例外开了先河。


    夜深人静,呜咽的风在宫道里回荡,瓷瓶落地,不知哪个宫殿又有宫人遭了殃。


    火光渐渐熄了,一整日的忙碌结束,皇宫终于有了机会沉睡休整。


    罗烟绸锦推在腿侧,昭韵宜倚坐在床榻内。


    未寝时,宫人送来赏赐。


    绫绸缎匹,无非皆是些寻常赏赐的物件,不过却有一物尤其不同,单独放在一个锦盒里,与其他东西隔出来。


    一副红翡翠耳环,不是什么复杂的款式,只常见的圆珠状。


    由内侍端呈着,送到昭韵宜面前,她知晓这是谁的吩咐。


    白日养心殿。


    全德福进来前,她能感觉到,有一瞬凌郁是想要握她的手的。


    也许是她想多了,但在她视线内,她确实看到那只动了下,朝她的方向伸过来。


    可她犯了错,在陛下的手即将碰来时,突然瑟缩了下,从而避开。


    虽然无心,但拒绝之意明显。


    “你在抖什么。”


    帝王的声线很沉,目光落在她轻颤的指尖。


    她低头,才看见自己正不停抖动的手。


    就是在这时,帝王身边的大监进了殿。


    凌郁起身,她也赶紧跟着站起来,一声磕撞后,看帝王头也不回离开了大殿。


    那一刻,昭韵宜才后知后觉认识到自己是在害怕,这种不由而发的颤栗,直至她回到揽阙宫,喝了盏茶才渐渐缓过来。


    此刻倚在床榻内,四周皆是柔软的被褥,身后垫着软枕,她紧绷的心才彻底松懈。


    此刻忆起当时之景仍觉奇怪,还未有所触碰便想要逃避,那种感觉,似乎是骨里透出来的。


    新帝残暴,冷血无情,现在的养心殿,每隔几日仍会有鲜活生命丧失,继而被提到城门悬尸七日。


    进入养心殿时,昭韵宜看见殿内左侧架起的昏黄舆图。


    上面很多地方打了叉,鲜红色的,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也许她是被吓到了吧,所以才会对传闻里所说的陛下心生惧意,不由躲避。


    可她不能再这样了,昭韵宜默默的想。


    最后一次,今夜过后,她绝不可再出这样的岔子了。


    黑暗内,昭韵宜抬起眸,在心底对自己不断告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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