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生产
兰苑门前，到处都是京兆尹府的人。
不知所以的人还想在屋前徘徊着想要探头问个究竟，都被门口的人给赶了回去。
院内的几个人围着，将枯骨清理出来之后皆是一阵摇头。
“大人，这究竟是何人啊？我是奉了娘娘的命来看院子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小念子是上官婉身边的得力人，外头有什么粗活细活都是他帮忙去做的。
这买院子的事，上官婉不方便出门，自然是他来。
谁知今儿这院子还没走几步呢，他就掉进了一个枯井里头，下边都是淤泥和森森白骨，险些将他吓得魂都丢了。
好在今儿还有管家陪他一道来，报官之后便将他拉了上来。
高升一脸凝重。
他已经验过尸了，死的是十七八的妙龄女子。
瞧这枯骨的颜色，约摸着死了有一两年了。
天子脚下，竟然出了这等命案，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真是没有王法了！
“敢问这位小哥是何许人也？你家娘娘是？”高升的心也跟着“咯吱”了一下。
京城之内，能称呼为“娘娘”的，非富即贵。
这是有富贵人家卷入命案之中了，真是烫手山芋。
麻烦的事，都滚到他的眼前来了。
“我家娘娘是镇北王妃，中书令家的女儿，上官娘子。”小念子道，“我是府里负责跑腿的下人，专为娘娘办事的。”
一听这名字，这来头，高升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没想到竟然是镇北王府家的人。
这可了不得。
此案若是查不清，让王妃不安，怕死他这个京城父母官也不必再当了。
“我明白了，那小哥便回去吧，若有什么消息，我会再去王府的。”高升客客气气地把小念子给送走了。
等人一走，高升头都大了，赶忙唤来了底下的高澜，“愣着干什么，快去房市看看这院子经过几手，之前是在何人手中！”
“尤其是近五年的，这女子瞧着已经死了一两年了，但真正化成白骨也需要时日，所以这五年里经手的人家都不能放过！”
“是。”高澜也知道事情紧急，事关镇北王府，可不能耽搁了。
很快，京城之中便传出了兰苑枯井藏尸的消息，闹得是沸沸扬扬。
京城之中竟然这么一个冤案，简直闻所未闻。
不少人都在猜测究竟是什么人敢如此大胆，在天子脚下杀人。
这屋子偏生又被镇北王府买了去，众人都在猜测莫不是镇北王府要清算自家的仇人。
一时之间，酒楼茶馆众说纷纭。
此事自然惊动了上官婉的胎，她得知消息的时候便挺不住了，眼下接生的婆子、烧水的女使、太医等一众人都在王府里头忙着。
“娘娘这是动了胎气，现在又胎位不正，怕是要难产了！”
接生的花妈妈满手是血，在屋内急得焦头烂额。
上官婉更是疼得没力气说话。
恰在此时，苏瑾叶到来的消息传了进来。
“都让开，娘娘生产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让张院判来盯着？！王爷何在？”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上官婉有了一丝力气：“是小叶吗？小叶！”
“婉姐姐，你定要挺住了，张院判马上就到，我已经让人拿了摄政王府的帖子去请了。”
苏瑾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掀起帘子就闯入屋中。
屋内有浓厚的血腥味，她瞧了一眼被汗水打湿额发的上官婉，心里闪过几丝愧疚。
这次是她贸然行动才害了上官婉胎急发动。
可她已别无他法。
“没想到、我们再次相见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上官婉的额头上都是汗水，说话都勉强，“这次我若是不成了，你要替我看着孩子，不能让他有闪失。”
“别说这些话，有张院判在，不会让你有事的。”苏瑾叶的双眼都开始发酸了。
她也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居然害得上官婉要难产了。
万一再出点什么事，她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这件事是她莽撞了些，但如果不这样做，只怕镇南王府的人花点银两，再到宫里卖一下老脸，就翻篇了。
她绝对不能让这件事就这样过去。
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那个死去的姑娘。
“王爷回来了！娘娘，你要撑住了，王爷可还在外头等着你和小世子呢！”花妈妈又叫唤了几声，“快来人，拿参汤来给娘娘吊着精神！”
外头的女使们手忙脚乱的，烧的水几乎都顾不上来了。
上官婉疼得叫唤了几声，花妈妈又上前摩擦着她的肚子，来摆正胎位。
“小叶！小叶，我要是不成了，你就是孩子的干妈，你要替我好好教养他！”上官婉声音凄厉。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话，自己的孩子自己教！”苏瑾叶的声音也染上了几分哭腔。
她确实害怕。
孤身一人是什么滋味，她最是清楚。
若是女儿，就算有父亲在，没有母亲的教养，日后也很难许人。
因而上官婉才在这个时候将孩子托付给她。
外头的镇北王江河似乎是听见了里屋的这些话，在屋外喊着：“娘子你说什么呢！”
“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我连孩子也不要了！”
“王爷你说什么呢？！”花妈妈急了。
镇北王府的夫妻二人是出了名的感情好，可谓伉俪情深。
江河之前尚在外头查盐务的事情，因着上官婉马上就要生产了，这才加快处置公务往回赶。
没想到才回家就听到了自家娘子难产的消息。
中书令家的妇人康王氏也来了，冲入屋中，看到那满床的血，险些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好在这时张院判已经来了，把脉之后扎了几针，上官婉便觉得好了些。
“臣这几针只能让娘娘有力气生产，还是需要喂参汤才好，花婆子，你还要给娘娘挪正胎位，不然只怕是会……”
不等他说完，康王氏就一掌扇了过去：“张院判，你是在咒我的女儿吗？我女儿要是出了事，我就让陛下让整个太医院陪葬！”
眼下事急从权，张院判哪里敢说些什么，只能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催促花妈妈和女使们。
苏瑾叶上前扶住了康王氏：“夫人，还是冷静些，张院判可是太医院第一人，夫人难道也信不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