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草根感觉自己的嗓子有点干。
这丫头也太敢说了吧！
别的不说，就说大队欠她的拖拉机的钱，这要真是算成工分给她，那这丫头估摸着未来很多年都不用下地干活，还能天天拿十工分了。
可……自己能拒绝吗？
还真不好拒绝。
端起一旁的水碗，顾草根喝了一大口水，润了润嗓子，这才说道：“这件事我一个人不能定，这样，我明天和其他人商量下，等有结果了再和你说，成不？”
程十一也知道这件事不可能一个人拍板，也就没有再咄咄逼人。
但她来这里的目的却还没有完成。
恰好此时顾草根家的儿媳妇儿端来了一碗糖水给程十一，程十一道了谢，喝了一口，这才说道：“还有换东西的事，我家是不会再干了。劳烦大队长明天一早就和社员们说清楚，要是谁再来拍我家大门，我可就不客气了。”
顾草根：……
蔡桂琴：……
他们就知道肯定要坏事。
蔡桂琴犹豫了下，试探着说道：“闺女啊，你看这马上就要过年了……”
不等她说完，程十一直接打断：“所以才要一清早就和大家说清楚，否则大过年的真要被我打伤砍伤了，对谁都不好。”
“呃……”
蔡桂琴的话一下子就说不下去了。
此时此刻，被程十一的那句“砍伤”提醒了下，蔡桂琴也想起了当初听大家伙说的，小程知青骑着自行车，挥舞着菜刀不让人靠近的事。
这大过年的，不是，就算不是过年，那也不能真让人挥舞着菜刀赶人啊！
万一真的伤了人，那事情可就大了去了。
顾草根深吸一口气，这种时候还得他来。
程十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是要强出头，不待对方开口就直接开怼：“大队长，你是不是真觉得我不会砍人？要不明天一早你就安排人去我家试试？话先说好了，我家里可就住了我一个小姑娘，真要有人去，无论是男的还是女的，我都可以认为对方是要对我图谋不轨，就算我不小心把人砍死砍残了，警方那边也只会认定我是正当防卫，最多算是防卫过当。”
这下轮到顾草根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了。
程十一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口气将糖水喝完，又将搪瓷盆里的那二十来个丸子倒在碗里。
碗挺大的，倒是勉强装得下这些丸子。
做好这些，程十一拿着盆就离开了顾草根家。
等到人都出了大门有一会儿了，顾草根这才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丫头有能耐是真有能耐，但这脾气也是真的大。”
蔡桂琴则是骂道：“那些个老娘们真是占便宜没够了，不念着人家小同志的好就算了，还抢人家的吃的，真的是，真的是！”
一时间，蔡桂琴被气得话都说不全乎了。
顾草根也是一拍桌子：“你现在就带着儿媳妇儿出去走动走动，看看今天到底都谁家去了人家知青家里占便宜。我去找老钱他们，工分的事也得尽快落实了。”
两口子对视一眼，愤怒，也无奈。
程十一才不管那么多，反正她是不可能让自己吃亏的。
也不知道大队长是什么时候和社员们说的，反正从第二天开始，程十一家就又恢复了安静。
一转眼时间就来到了腊月二十九。
年货已经准备齐全了，关于年夜饭的菜单，四个饭搭子也商议妥当。
本来是想着四个人在一起吃的。
后来一研究，最后决定还是带上那七位老人一起。
吃饭的地点就定在了耿二牛的房子。
炕上摆着两张炕桌拼成的一张桌子，炕下则是同样摆着两张桌子拼成的长桌。
身子骨不好的老人在炕上，身子骨好一些的就和四个饭搭子一起在地上。
做饭的地点也从程十一家搬到了祝成才家的厨房。
这样走动的路程少一些，免得饭菜凉得快。
二十九这天，两个小姑娘早早的就洗漱好躺下了。
明天可是要忙活一天呢，今天必须得休息好
谁知俩人刚躺下没多会儿，就听见了有人在拍大门。
“这么晚谁还会过来啊？”
陈丽娇说着就坐起来，扯过盖在被子上的棉袄就往身上穿。
程十一也坐了起来，同样穿棉袄。
外面的天都黑透了，她可不放心让陈丽娇一个人去开大门。
两个人前后脚出了屋，程十一问了一声，就听见外面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听那声音还有点耳熟，可一时间的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程知青，陈知青是在你家吗？我看她的院子大门上了锁。”
程十一没听出来来人是谁，但陈丽娇却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低声对程十一说道：“是刘英华，女知青点的负责人。”
原来是她啊！
程十一也想起来了，便道：“对，她在我家，你找她有什么事？”
刘英华没有听见陈丽娇和程十一低声介绍自己，只自顾自的说道：“是这样，明天不是年三十吗，咱们知青点决定一起过年，我和欧点长一起过来找你们说一下，明天晚晚饭，你们四个就别做了，和咱们一起吃。”
这话听着奇奇怪怪的，不像是来询问意见，反而像是来发通知。
程十一皱眉，直接怼了回去：“不去，我们四个自己过。”
“小程知青你怎么能这样？咱们知青是一个团体，你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搞特殊，搞分，裂？你这样不利于我们知青点的团结知不知道？”
光是听这语气都能想象出刘英华此时的抓狂。
程十一已经来到大门口，同时手里还提着烧火棍。
开了大门，看到外面站着的两个人，穿得都不算少，但依旧冻得不轻。
见人终于打开大门了，刘英华明显的松了口气，上前一步，一副要进大门的样子，却被程十一直接挡在了大门外。
“你要干啥？”
程十一用烧火棍指着刘英华：“大晚上的要往我家里冲，不会是想来抢东西的吧？”
“我没有！”
刘英华大声反驳：“你少血口喷人！”
“呵呵，是吗？既然不是来抢东西的，那你可以走了，别站在我家大门外，我家可不需要看门的。”
程十一后退一步就要关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