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看着程十一这自来熟的模样都有些无奈。
不是说城里来的知青一个个的都很有脾气的吗？不说是全都看不起乡下人的样子吧，但好像也没有像小程知青这种的吧！
简直是……见了路边的狗怕是都能聊上两句。
前面的大娘得了橘子，本来是不打算吃的，也是真想着等下车了就还给后面的小姑娘。
可随着车子启动，那种摇晃的感觉刚开始还好，但等出了公社，路面变得颠簸，大娘那脸色就越发的难看。
再闻到一股子橘子的香味，大娘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她老早就听说过坐车晕车的话闻闻橘子皮就能舒服不少，可是这橘子的卖相一看就不错。
再想到供销社里卖的苹果，大娘就知道这橘子的价格肯定不便宜。
要不……自己先吃了，回头直接给小姑娘钱？
晕车的感觉太痛苦，大娘最终还是忍不住，侧身顺着缝隙看向后面。
就见小丫头小脸蛋儿红扑扑的，正一瓣一瓣的往嘴里送橘子。
光是看着她吃，大娘都感觉舒服了不少。
程十一也注意到了前面大娘在看自己，就歪头问：“大娘，有事？”
“小同志，那个，这个橘子你是花多少钱买的？我回头给，给你钱吧！”
大娘还有点不好意思。
程十一摆手：“不用，不是花钱买的，是一个老乡送的，给您了，您就吃吧！不碍事。”
“那，那行吧！”
大娘也是真的难受得不轻，索性也就不坚持了：“那你叫啥，住哪个大队，大娘回头去看你。”
“我叫程十一，是光荣大队的下乡知青。”
程十一说完还咧嘴一笑，看起来别提有多真诚，活脱脱的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大娘重复了两遍，点点头：“行，我姓阮，你叫我阮大娘就行，我住前进大队，离你们光荣大队不远。”
“好嘞，阮大娘，回头你来找我玩。”
程十一从善如流的应答着。
很快，她就闻到了橘子味，看样子大娘终于是肯吃橘子了。
这样就挺好。
虽然没学到九阴白骨爪，可这阮大娘看起来人还挺不错的。
尤其是程十一注意到这位老太太的脸色不太好，很有可能是要晕车。
这车上的气味已经够让人销魂的了，程十一也是真不想坐在一个晕车人的后面，万一对方吐了，那自己咋办？
是跟着吐？还是跟着吐？
坐在顾青另外一侧的金鱼眼大哥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看看那位老太太吃着的橘子，再看看自己手里的橘子，最后还是没舍得吃，但也没再像是抱着什么危险物品似的，反而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自己的挎包里。
顾青自然也是看了到了全程，同样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橘子。
鼻尖还有身边小姑娘吃橘子时散发出来的香味儿，莫名的，顾青也有点馋了。
不过顾青忍住了，想着小姑娘肯定都喜欢吃水果，可这玩意儿也不是什么想买就能买到的东西，还是留着吧！万一小姑娘自己的吃完了，自己的这个就还给她。
只是让顾青万万没想到的是，程十一吃完了自己手里的橘子后，那小爪子伸进挎包里摸了摸，又摸了一个橘子出来。
看着那鼓鼓囊囊的挎包，顾青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好家伙看，那挎包里不会放的全都是橘子吧！
又看了看小丫头吃橘子的样子，顾青皱眉。
刚刚上车的时候就感觉这丫头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现在离着近了，也终于发现问题了。
“你身体不舒服？”
顾青突然出声，虽然声音不大，也还是吓了程十一一跳，就连嚼嚼嚼的动作都是一顿，随即摇头：“没有啊！”
没有？
顾青狐疑的看了看程十一的脸颊：“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比刚刚上车前可是红了太多了。
程十一眨眨眼，用手背蹭了蹭脸颊，心里嘀咕着：不是已经用手帕擦过了吗？难道没擦干净？
自己手动画出来的印子早在那个女人被赶下车后就被她用手帕擦掉了。
只不过不好凭空拿出个镜子来对着擦，只能是凭感觉。
看顾青这严肃的样子，程十一确定自己肯定是没擦干净。
低头看看手背，果然还有点红色的印记。
“哦，没事，你吃橘子，我这里还有，不用担心不够吃。”
程十一果断选择岔开话题。
至于脸上残留的胭脂……算了，就留着吧，要不然擦得太干净了，等下万一车上的其他人看到了再起疑心咋办？
虽说都是陌生人，可谁让她懒呢？
顾青抿着唇，见程十一一边吃橘子一边看窗外，完全不看自己，他也无奈，只能是闭上眼睛，靠着椅背，身体随着车体的晃动而微微晃着。
程十一吃了两个橘子，又嚼了根果丹皮，终于住嘴了。
本来午饭就吃得饱，再吃这么多东西，程十一感觉再吃，她肯定得难受。
拿出口罩，放了几块橘子皮在里面，然后戴在脸上。
嗯，很好，虽然呼吸受了一丢丢影响，那那股子橘子皮的气味却遮掩了大部分车厢里的复杂气味。
看了一眼顾青，见这人已经睡着了，程十一也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路途还挺长的，窗外的风景也没啥新鲜的了，还是闭目养神吧！
只是闭着闭着，程十一就真的睡着了。
顾青只感觉一侧的肩膀一沉，正要睁开眼，闻到的气味里就多出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儿。
不是肥皂的香味儿，更不是什么洗衣粉的香味儿，说不出到底是什么花香还是水果香，总之很好闻，还有点甜。
睁开眼，微微侧头，就看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大概是戴着口罩不是很舒服的关系，毛茸茸脑袋的主人抬起小手揉了揉，只是揉了个寂寞，又用力的吸了口气，还扭了扭脑袋，似乎在寻找更舒服的姿势。
顾青有点傻眼。
不是，这姑娘就这么睡着了？
虽说他们俩是一个大队出来的，大队长也说了让自己多照看些，可俩人说到底也不过是见过几面的人吧！
说的话甚至都没超过十句，这丫头就这么放心的靠着自己睡着了？
心咋这么大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