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宜好奇,靠近一瞧。
便见青榆绣的正是凤戏牡丹的图案,她不由得笑了声,道:“姐姐何必忙?这嫁衣是太后命人给我量身定做的,用的还是最名贵的织金锦,本就已光彩夺目,便是不绣这个,也是极华丽的了。”
青榆停下手,伸手一戳她的脑袋,无奈地道:“你啊!我就知道你懒。论我们郴北的规矩,这原该由新娘子亲手绣上去才更好,嫁衣上的凤戏牡丹寓意夫妻和顺美满,意头极好,可断断缺不得。你既懒待动,唯有劳累我了。”
谢宜搀住她的胳膊,柔柔地笑道:“亏得有青榆姐姐疼我,否则可怎么好?”
谢宜歪着头,靠在青榆肩膀上。
青榆偏头瞧她,忍不住抚上她柔顺的发丝,无声地叹了口气,温声道:“姑娘大婚,原该修书一封回郴北,纵是夫人和侯爷不得前来,也该派个谁过来代替父母见证。”
忽闻此言,谢宜心下一抽,顿时只觉心里空落落的。
虽说她和贺序白的婚姻不过一场交易,可此番在明面儿上的确是她的终身大事,阿爹阿娘纵是远在郴北,也该闻得一丝风声。
然现下,她却不曾听到有什么消息传来。
谢宜将涌上眼眶的泪咽回去,深深地吸口气,望了眼窗台下那盏摇摇晃晃的灯火,所谓的万家灯火,早已不属于她。
片刻,她摸了摸嫁衣上那尚未完成的凤戏牡丹图,轻轻地笑了,满不在乎地道:“没关系,郴北太远,我理解他们。且俗语不是常言长姐如母么?青榆姐姐便如同我母亲一般,既有你陪我出嫁,有你对我的祝福,便足够了。”
听谢宜一席话,青榆愈发心酸。
明明她一直陪在她身边,可她一路走来的小心翼翼她却从未察觉,还曾三番两次地埋怨她坏了自己的名声,却从未看出圣上和太后待她是表里不一、疑心重重。
鼻尖微酸,青榆忙将泪水咽回去,扯开话题温声道:“时辰不早了,姑娘早些睡吧!”
谢宜抬首,“姐姐呢?”
青榆笑了笑,一面拉着谢宜站起,将她推进偏殿,一面道:“我还得再绣上半个时辰,姑娘先睡吧!”
谢宜无法,只得反复叮嘱:“那姐姐可别累着,若困了便歇息,可千万别勉强。”
“我知道,姑娘何时也变得这般絮叨了?别想太多了,快躺下歇息。”青榆将她推到榻边,替她把帐幔放下,烛火吹熄后,方退出去继续绣那凤戏牡丹图。
因离婚期剩了不到一个月,青榆除了晚间绣嫁衣外,白日也和容芷给谢宜备这个买那个,小到各种碗碟、茶盏、黛砚、梳篦,大到紫檀美人榻、珊瑚百富康柜、雕花拔步床等等,各色用品应有尽有。
谢宜半躺在贵妃榻上看书喝茶,成日里看她们走来走去,只觉得她们多此一举,便禁不住笑道:“我记得府里的库房没多少空位子了,你们备这么多东西,往哪儿搬去?”
容芷正命几个女使将几十匹布料叠放整齐,好放进那几个乌木描金花卉衣箱里。
闻得谢宜此言,她直起身子,疑惑道:“郡主这话可怪了,这些东西又不是放到我们府里,和库房有没有空位子也没关系啊!郡主既嫁给宁王,自然是搬到宁王府。”
她这话音未歇,谢宜“腾地”一声坐起,面上尽是诧异:“你,你说什么?宁王府?宁王府不是还在赶建中么?”
“这都赶建多久了,”青榆乐呵呵地道,“为了能在姑娘和宁王大婚前建好,圣上又派了上百个工匠过去,这个月初就已经建好,前儿圣上按宁王规制遣了一批女使男仆到府上,想来这几日他们已将宁王府收拾干净。且姑娘瞧几日,可有常见宁王殿下的身影?可不就是回府监督去了。”
谢宜细细思量,这段日子好像除了用饭时间外,她确实没怎么见到贺序白。
“你们为何不早说......”
青榆:“......姑娘你问了么?”
谢宜:“......”
备婚一事有容芷和青榆替她把关,谢宜闲得发慌,每日除了待在府里吃吃喝喝外,便是看书练字,偶尔逮着贺序白,就缠着他一块煮酒作画。
这般日子倒也过得好不快活。
许是因贺归辞和她同在一日大婚,自那一晚过后,谢宜也再没见过他,他送的那个水晶玛瑙碟子亦被她束之高阁,再不曾取出来过。
***
大婚这日,天朗气清,日暖风和,连空气都仿佛格外鲜甜。
郡主府内,红绸花在房檐廊角、亭台水榭、万年青中高高挂起,满府上下,女使男仆的手臂也皆绑上一块红绸带,从看门的小厮到厨房的杂役,皆是发自真心地笑容满面。
大婚前几日,谢宜发了令,只道谁若在大婚当日真心笑脸相迎,便皆赏三个月月钱。
众人自是欢喜不尽,笑脸相向。
可因太子亦在这一日大婚,来喝谢宜和贺序白喜酒的官员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且三个官员还是奉圣上谕旨而来,若无这道口谕,只怕连一个官员也不愿踏足宁王府。
这般形景,谢宜早有料及。
贺归辞纵能决定婚期,亦断断不会选在她和贺序白大婚这日,且能定下太子何时大婚的,除了龙椅上的那位,便再无他人。
如今他装模作样地派几位官员过来,不过是要全皇室脸面罢了。
幸而颜面这种东西,谢宜从未在意,更是早早做好没有几人接亲的准备。
换好嫁衣后,时辰将近。
容芷和青榆搀着谢宜出来。
众人原以为外头会是一片阒寂。
谁知大门打开的一刹间。
“咚咚铛铛......”
一片锣鼓声响彻云霄,门前乌泱泱围了一群人,个个手臂上皆绑了红绸带,连外头负责堵门的郎君也早便站定,一见贺序白下马,忙挤挡在门前排成一排,纷纷欲抛题要红包。
“我来我来,青一......”
不想其中的一位郎君还未说完谜题,溶殷便笑眯眯地从兜里取出一大叠红包分别塞到这六位郎君手里,六位郎君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忙让开一条道。
***
贺序抬脚走上石阶。
七八个小厮当即拦在面前,纷纷朝贺序握拳拱手,行过礼后,一面伸出掌心,一面乐呵呵地道:“小人恭祝宁王和王妃喜结良缘,琴瑟和鸣。欲想迎亲,还请红包拿来。”
贺序白闻言,嘴上的弧度扬得老高,道:“嘴甜,有前途,赏。”
溶殷当即将大叠红包朝小厮们一挥。
红包雨掉落。
众小厮哪还顾得上拦门,见了钱,眼神都亮了,立刻散到各处哄抢。
贺序白得以顺利进门。
才跨过门槛,他远远地便见谢宜袭着一身以织金锦做成的嫁衣却扇在前,虽看不到她的面容,然贺序白光是从这锦绣裙裾中,便能想象出扇后的她定是光彩夺目,芙蓉如面,秀色可餐。
他一时迷了眼,以致连走向她的脚步都有些不稳。
贺序白行至她跟前,低头看向她,她眉目如画,原有些悄皮灵动的神色此刻难得温柔娴雅。
他的心顿时似要化开般。
沉了沉溢于言表的心,贺序白以唯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温声道一句:“棠棠,按规制,我须得抱你上花轿,得罪了。”
谢宜抬首,眉心微动,眸光中是许可的意思。
得到谢宜的允诺,贺序白躬身把她屈膝抱起,柔软腰肢触到掌心的一刹间,他心下微荡。
迎亲唢呐响彻满院。
谢宜余光瞥了眼人头攒动的府门,见那些人的衣着竟皆是寻常百姓,不觉一诧。
先时青榆派女使出去探查,道是满街上,目之所及,几乎人人的手臂上都绑上红绸带。
她还不信。
现下这么一瞧,倒真有几信可信了。
谢宜露了半个扇面出来,低低地问:“你从哪里叫来这么多百姓?亏你能使得动他们。”
“棠棠可听说过一句话?”
谢宜定定地看着,示意他往下说。
贺序白低头瞧她一眼,那如玉般的面容以及她腰肢的温度从掌心透进全身,晃得他心头微荡。
他再不敢看,立刻抬首,不露声色地咽了下喉咙,忙微微笑着转移她的注意力,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他这话来得有些猝不及防,谢宜倒没往这方面想,只因他入住她府上的当日,全身上下的唯有溶殷垮着个包袱,里头还只是几件换洗的衣裳。
堂堂宁王,穷酸得紧。
此番婚礼纵是有天家帮衬,礼部操持,也有一定的规制在,银子不可能流水似的花。
如今她往外头瞄一眼,门前围得水泄不通,单要细数,这里便有上百个百姓,遑论一路过去,几乎人人手臂上都绑着红绸带。
她自然不会往“钱”这方面想。
***
谢宜细细审度他一番,思及当日去海棠山时见到的那所庄子,没有几千两,必定拿不下来,且那海棠皆是移栽过来的,这么一想,光是海棠山这一项便花费巨甚。
思及此,谢宜不觉“啧”一声,道:“我从前怎么猜不到你这般有钱?”
贺序白微微一笑,此时已行至花轿前,媒婆压轿,他微微躬身,以谢宜极舒适的姿态将她放进轿里。
到底是八抬大轿,里头极为宽敞,谢宜坐得也很是舒服。
放下她的一刹间,男人在她耳边悠悠留下一句:“为夫还有很多棠棠想不到的好处,棠棠日后自然知晓。”
谢宜:“......”
“为夫”这个词,极尽暧昧。
明明贺序白已然转身骑到马上,那种旖旎的气息还一度盘旋在她周围。
谢宜当场噎住。
宁王府建在贺京东南街角,离郡主府有近三里路。一路穿过繁华的街市,谢宜透过珠帘往外瞧,百姓站在两边,熙熙攘攘夹着道,热闹非常。
因隔得有些远,谢宜看不清那些人的神色。
然隐隐有几道不屑且带了几分嗤笑的声音传到耳边。
“这倒有趣了,邪祟配妖女,当真是佳偶孽缘,天作之合。”一道公鸭嗓讪笑道。
一位中年妇人轻笑着附和:“可不是,倘若一个不防,妖女也被那天煞克死,倒是好事一桩。”
“你这话说得有理,我们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这邪祟煞气太重,我估摸着不出一年,妖女指定被克死。”
一个老妇闻言,很是夸张地看了那男人一眼,低低地道:“还须一年?老身瞧不到半年那妖女便没了。”
旁边那位中年大叔“嗤”地一声笑了,道:“半年,我看半个月还差不多。”
“半个月?这也太快了。”
“不信?打赌。”
“赌就赌,谁怕谁。”
“......”
随着花轿渐渐远去,那些声音亦愈发远。
谢宜看了看青榆,见她神色并无变化,才松口气,幸而她走在她左边,且她的听力不似她那般灵敏,应当是不曾听见那些话,否则必定要暴跳如雷。
谢宜听了去,倒并无多少不适,只因这十几年来,比这还难听百倍的话,她都听过不少。
***
贺序白在前面开路,几十个女使分列两排走在前面,后
面跟着长长的两排男仆,分别捧着、抬着各色贵重物品。
路虽不长,然容芷和青榆备下的嫁妆,排到三条街末尾,合起来竟有整整十里路。
过了路口那棵万年青的转角,行了将近一里路,前面远远地便转来震天响的唢呐声。
听那规制,是太子妃的轿马。
众人忙退到一边。
太子迎亲,无须亲自上门,素来是在皇宫正门等候。
因而谢宜远远地就见徐渺渺一袭金色嫁衣端坐在那三匹高大骄马中,艳绝非常。
两个花轿交汇的一刹间,徐渺渺偏了下头,炫耀着瞥了谢宜一眼,眸光里尽是得意之色。
谢宜原就无意与她争锋,只不卑不亢地和她对视一眼,便直视前方,再不回头。
***
虽无几位达官贵人过来,然宁王府愣是摆了整整百桌,宴请全贺京百姓。
入府后,谢宜一眼望去,乌泱泱的人挤满整个大殿,贺知鸿特派了礼部尚书顾大人为谢宜和贺序白主婚。
拜过天地,行过大礼,司仪高喊一声:“送入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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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榆一脸笑意地将谢宜搀进新房,并让候在殿中的女使全都退下。
殿内再无他人,这却扇礼端了许久,谢宜胳膊酸得不行,踏进房门的一瞬间,立刻就将扇子扔到桌面,双手大张伸了伸腰后,还觉不够舒服,一瞥,前面那张大床软软的。
谢宜抬手就要扯下凤冠,好舒舒服服地躺到榻上。
谁知她的手才堪堪摸到凤冠,青榆便一把拦住她,笑呵呵地道:“姑娘,珠帘须得姑爷用喜秤挑起,你们再喝完合卺酒后,这礼才算真正完成,凤冠也才可取下,否则在此前,便是都不吉利的,万万不可过急。”
她和贺序白的这桩姻缘,原是一段交易,谢宜本不在乎这些杂七杂八的规矩,奈何青榆对寓意方面的事很是执拗。
深知拗不过她,谢宜撇撇嘴,也没再坚持,唯有乖乖地坐回榻上,等贺序白归来。
***
床头两侧燃着两对龙凤花烛,花烛上的龙凤纹呈向上翻飞状,那烛火似跳跃的精灵,炽热而猛烈地燃烧着。
殿内的房檐屋角皆挂上红绸花,红通通的一片,映得满殿喜庆至极。
新房离接待宾客的前院虽远,然外头的人声和炮声仍隔着层层屋檐传了过来。
青榆听着外头的动静,有些感慨地道:“今日碰上太子大婚,虽无几位达官显贵到场,可姑爷愣是叫全城百姓都来恭贺姑娘姑爷新婚大禧,当真不错。”
闻得此言,谢宜思及方才迎亲时听到那些寻常百姓说的话,顿时没了好气儿,一针见血地道:“他们哪里是真心实意?不过冲着那几个赏银罢了,心里头还不知怎么盼着我让贺序白给克没了呢。”
“呸呸呸!”
新婚之日,听到谢宜说这般不吉利的话,青榆立刻拧眉正色道:“今儿的大喜日,姑娘别说这种晦气的话,我瞧姑爷就很好,任凭外头的人如何说,他至少把脸面给足了您。”
见她十分严肃,谢宜便知接下来必有一堆念叨的话等着,她想想就头疼,忙指指桌上的那碟点心,捂着肚子,可怜巴巴地转移话题:“我一天没吃东西了,现下好饿,姐姐有什么话待会再说,如今先给我拿些点心来填填肚子才是正经。”
谢宜这么说,青榆方想起今儿给她穿嫁衣时,发现她的腰围竟比一个月前大了一圈,本量身定做的嫁衣便有些不合身,且再找裁缝去改已来不及,她唯有限制她的食量。
因此从早起时到现在,谢宜才吃了一块海棠糕。
现下不饿了才怪。
青榆一行拿点心她,一行道:“论我说,姑娘也该控制下食量了,再这般吃下去,不到几年就成个胖姑娘了。”
谢宜接过点心,一口一个,毫不在意地道:“好姐姐,这你便不懂了,俗语说得好,冬养膘夏养骨。此时不吃,等天热些,我也要热得没胃口了。”
这点心雪白雪白的,表面上还嵌了两点红,是两个枸杞,方方正正,小小的一块,一口一个地吃进去,还塞不满嘴巴,数了数,统共也不过六个。
谢宜吃完,不过两分饱,仍嫌不够,看了看桌面,还剩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和凤梨酥,没有半点想吃的欲望。
神思一转,谢宜忽地想起一路往新房来时,闻到的那股饭菜香,她舔了舔嘴,笑嘻嘻地抬首,正要说话。
谁知青榆一眼看穿她,无奈地道:“行行行,不用说了,我的姑奶奶,您是想让我到厨房拿些好酒好菜过来,是吧!”
谢宜立刻朝她竖起大拇指,赞道:“知我者,莫若青榆姐姐也。”
“那你乖乖在这儿等着,”离开前,青榆不忘叮嘱她,“可不许把凤冠揭了。”
谢宜连连点头,瞧着她将门关上,脚步声渐渐远去,立时便把凤冠取下。
没了顶上这头重重的凤冠,谢宜只觉脖子都松泛了不少,便舒服地张开双手朝后仰下,柔软的床褥触到身子的一刹间,全身的酸软感霎时褪去一半。
***
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沉沉的脚步声。
谢宜躺了没一会,登时吓得惊坐起,以为是青榆这般快便从厨房拿了东西回来,不觉诧异。
她来不及细想,忙把放在一边的凤冠取过来戴上,很是端庄地坐好,一脸笑意地望向门口。
一只绣金黑靴率先出现在眼眸。
谢宜讶异,心中忽然隐隐升起一丝不安,眸光循着那只黑靴缓缓往上。
却见一袭绣金龙纹黑色长衫映入眼眸,再随之抬首,出现在殿内的男人丰神俊朗,凌厉淡漠的神色中带着极度不甘,一双漆黑的眸子望向她时锐利无比。
谢宜双腿一软。
是贺归辞。
“阿宜,你笑得这般灿烂,是在等谁?”男人面色幽幽地紧盯着她,那双绣金黑靴踩在乌木地板上,沉闷至极,“还是说,你在等皇叔?”
明明今儿也是他和徐渺渺的大喜之日,他为何会忽然出现在此?明明这里宁王府,为何他还能似在她府中那般恍入无人之境?
谢宜不敢问,更不敢躲闪。
“怎么会?我在等青榆,我饿了,让她到厨房给我拿些吃的,”谢宜扬唇笑了声,极力压下从眸底泛起的恐惧,控制住身子的颤抖,佯装诧异又惊喜地道,“归辞哥哥,你,你怎么来了?太子妃,不,徐渺渺怎么办?”
贺归辞走到谢宜面前,将她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端详一番,面色逐渐变得晦明不明。
这一袭用织金锦做成的嫁衣穿在她身上很是合身,在烛光的映衬下,嫁衣上的图案犹似彩云翻飞。
循着她白皙的脖颈渐渐往上,只见素日不施粉黛的脸现下却扑了一层淡淡的胭脂,映得她似神女一般。
不过离她近了些许,贺归辞便隐隐闻到由她身上传来的淡淡体香,在沁入鼻腔的刹那,令他舒爽至极。
贺归辞伸出手,抚上她难得施了脂粉的脸,声线喑哑:“我想着,你穿上嫁衣的模样定是极美,便迫不及待地来了。如今一瞧,果真如此,倘或错过此遭,我不知要等到何年才能看到你再穿嫁衣。”
男人眸底的偏执和阴翳显而易见。
仿佛对贺归辞的恐惧印在了心底,瞧见他伸过来的手,谢宜不敢躲开,只由得他抚上自己的脸。
并暗暗祈祷青榆能快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