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辉站在朝班前列,眉头微皱:“周监正,这事儿有铁证吗?”
“司马大人,下官岂敢在朝堂之上妄言?”周衡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从怀中取出一卷画轴,“这是当日帮会大会上,画师所绘秦烨的画像。”
太监小步快跑,将画轴呈到龙座前。
上官瑾展开画轴,只见画中秦烨风姿卓越,正在举杯吟诗。她不禁看得有些出神,但很快就收敛了表情,将画轴递给身边的太监。
“陛下,这真是顶风作案,臣以为必须严惩不贷!”周衡见状,立刻高声道,脸上写满了正气凛然。
“应当立即将秦烨押下问斩,查抄虎卫!”又有官员附和。
“臣附议!”
一时间,殿内喧嚣四起。周衡暗暗得意,但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那些附和的官员,品级都不高。而陈云翔、孔云章等几位尚书大人,却始终保持沉默。
这让他心中一沉。按理说,这几位尚书与秦烨都有过节,此时应该趁机落井下石才对。可他们不仅没有出声,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反而带着几分寒意。
周衡心中焦急,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转念一想,就算没有几位尚书相助也无妨。证据确凿,就算陛下再宠信秦烨,也不得不依律处置。
他得意地看向秦烨,却发现对方神色自若,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让周衡心中没来由地一慌,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了一起。
“陛下,周衡大人可是公忠体国,此事必须严惩!”又有官员站出来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谄媚。
上官瑾轻轻点头,目光在周衡身上停留片刻:“很好,你这波操作真是为国为民。”
她顿了顿,与秦烨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说道:“不过,我大周公忠体国的臣子,可不止你一个。”
殿内气氛骤然一变,众人屏息凝神,等待着陛下接下来的话。
“秦烨。”
“在。”秦烨向前一步,衣袂翩翩。
“朕命你整顿汴城地下势力,你做得很好。”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大家这才心领神会,原来这一切都是陛下的旨意。周衡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的汗珠如豆子般滚落。
“有功必赏。”上官瑾继续说道,“从即日起,你便是翰林院掌院。”
秦烨躬身行礼:“臣,领旨。”
周衡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一场大戏,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更让他心惊的是,秦烨看向他时,眼中闪过的那一丝冷意。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是踢到了铁板上。
朝堂上其他官员也都噤若寒蝉。谁也没想到,看似违反律令的行为,竟是奉旨行事。而秦烨,更是一步登天,成为了翰林院掌院。
陈云翔与孔云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笑意。他们早已看出秦烨不是等闲之辈,如今果然平步青云。
就在众人以为这场风波就此平息时,秦烨却突然从袖中取出一物,正是那只玉马。
“诸位,”他举起玉器,“在下得了这件玉器,一时难辨其形。既然今日诸位大人都在,不知可否帮我掌掌眼?”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众人一愣。几个御史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上官瑾的目光制止。既然陛下默许,他们也只好配合。
“这不就是一匹骏马吗?”有人率先开口。
“对啊,看这形态,应该是北疆赤焰马。”
“和田玉雕刻,价值数千两银子,也算得上是上等物件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渐渐轻松起来。然而秦烨却微微皱眉:“这是马?我怎么觉得,更像是一只鹿?”
“秦大人说笑了,”管理御马寮的官员笑道,“这显然就是马,怎么可能是鹿?”
“就是,就是!”另一名官员连忙附和,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秦大人莫非是眼花了?要不要让太医给您开些明目的药方?”
朝堂之上议论声渐起,有人窃窃私语,有人面露不屑,更多的人则是一脸困惑。秦烨却神色淡然,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看一场早已预料到结局的戏码。
几位年迈的大臣保持着沉默。他们眯着浑浊的眼睛,仔细打量着秦烨的表情。以秦烨的聪慧,怎会认不出马和鹿的区别?这其中必有深意。
秦烨缓缓抬头,目光投向高座之上的女帝上官瑾。只见她威严肃穆,对殿中的喧哗置若罔闻,纤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龙座扶手。
“咳咳。”陈承业站了出来,抚了抚胡须,“秦大人,一个玉雕是马是鹿,当真有这么要紧吗?”
“要紧,当然要紧。”秦烨轻笑一声,目光如刀般扫过殿中众人,“鹿,自古便与天下相连。逐鹿中原,不正是为了这天下吗?”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而马,”秦烨继续道,手指轻轻抚过玉雕表面,“不过是臣仆坐骑罢了。二者天差地别,岂能混为一谈?”
殿中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听出了弦外之音。秦烨这是在逼他们表态,是要他们在女帝和藩王之间做出选择。
“诸位以为如何?”秦烨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有官员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拱手道:“秦大人说得对,是老夫眼拙了,这确实是一只梅花鹿。您看这优雅的姿态,这灵动的神韵,分明就是鹿的特征。”
“对对对,”又一人附和道,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这角的形状,分明就是鹿角!我等怎么会看错呢?”
“看来是我们之前都看走了眼。”
但仍有一些官员沉默不语。这些人大多是藩王上官煜的心腹,此刻进退两难,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有人面色铁青,有人强装镇定,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微微发抖。
秦烨将玉雕在手中轻轻把玩,玉石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鹿马不同群,自古如此。诸位说是不是?”
他的语气依旧平和,眼神却锐利如刀,仿佛能看透每个人的心思。
朝堂上的气氛越发凝重。支持藩王的官员们面面相觑,有人额头已是汗如雨下,有人的手指在袖中不住地颤抖。
秦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这场戏,不过是为了将朝中暗藏的藩王势力一网打尽。
转眼间,明年就来到,藩王必然会有所行动。为了保护女帝,为了司马玉华腹中的孩子,他必须提前布局。
不仅要清除汴城的地下势力,铲除青云教的爪牙,更要将朝堂上这些蛰伏的毒蛇揪出来。
一个都不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