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的最嗨点,是蔡旺给辛熙拨来的电话,全场默契地安静下去,她们听不见蔡旺的话,只能听到辛熙说:“这已经是我为您争取到的最优条件,您明天到现场来签意向合同,我们确保所有承诺立即落地!”剩下的就是一切笃定的词汇,“没问题”、“当然”、“这个不行”、“细则可以商榷但付款不能延迟”、“非常期待和飞如达的合作”、“那蔡总,我们明日见”。
等辛熙挂完电话,十几双期待的眼睛如同已被点火的爆竹,在得到她郑重其事的点头确认后,引线燃尽,欢呼声响彻,她们举杯相碰,弹冠相庆。
很多年之后,当初的这些人都已经四散天涯,面容模糊,但辛熙依然清楚地记得,此时此刻,那种胸腔里激昂澎湃的感觉。
那是属于她们的英雄时刻。
麦高在这次的展会中成为了最大的赢家。无论是从订单量、影响力、还是新客户引进上来讲,它都一骑绝尘。
司徒敬为所有参会的员工申请了特殊津贴,以鼓励大家的付出。同时,公关部在官网发布了一篇关于女性力量的表扬稿,这篇文章很快被转载,在网络上形成一股热潮。
展会结束那天,她们在酒店外依依惜别。相处的时间虽短促,但并肩作战的情谊却是弥足珍贵的。
叶眉最后一个拥抱了她,不舍道:“下回再见,估计得年末了?”
“不是说要调到京北来吗?”
异地恋爱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叶眉很早之前就是这样计划的,等师尧的总监位置坐稳,她就申请调岗,哪怕是去做别的岗位。可现在,她好像没那么确定这个方向了,“我不知道追随他的脚步去走,是不是对的?你知道吗?我越来越喜欢做销售了,所以我犹豫了。”
“来京北也能做销售啊”,辛熙是希望她来的。
叶眉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等我想清楚,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答案的。”
行政经理张伟茹走过来,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着她们上车,“这是我们安排的最后一班去机场的车,再不发车,有些同事的航班就要错过了。”
“真着急的人早就自己打车走了”,叶眉语气也不好,她觉得张伟茹是在针对她,她们都很不喜欢对方,“旁边那么多人没上车呢,光催我们有什么用。”
“请配合我的工作”,张伟茹冷着脸,“都出来工作几年了,还这么幼稚。”
“究竟是谁幼稚?”
“谁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场合来谁就幼稚。”
叶眉气得想要上前理论,却被突然窜出来的师尧,硬拉走了。
辛熙在心里叹气,看着张伟茹递给自己的眼神,知道自己也被连坐了,讪讪一笑,退到一边。
人群中有人发出感叹:“诶,那不是姜总呢?”
就见一个穿着紧身机车服的男人朝她们走过来,完美的身材线条展露无疑,他单手抱着头盔,另一只手搭在行李箱上,然后,姜渠径直把自己的行李箱递给了辛熙,“麻烦帮我把行李带回去。”
“带......回去吗?”辛熙一头雾水,四周投来的目光令她头皮发麻。她打定主意,如果姜渠有进一步的暧昧动作或不当言论,她一定会严令拒绝,像个上升期的艺人坚决拒绝绯闻捆绑一样。
“姜总,您真要骑车回京北吗?也太酷了吧”,张伟茹自然知道,她这次要负责所有高管的行程安排。
姜渠淡淡应了一声,又对辛熙说:“带到津南,施琪在那儿,交给她就行。”
这下辛熙反应极快地领了命,赶紧接过来,“好的,没问题,您放心”,扮得一副恭谨客气。
她感觉姜渠似乎有话没说完,静静地等着,但他只微微点了点头,就走了。重金属质感的轰鸣声平地而起,只留给观众一记狂野的尾影。
有好奇的人凑过来问张伟茹,“姜总骑车回京北吗?这得骑多久啊?”
“全程高速1200公里,看他时速多少咯。”
“没想到姜总还有这么热血的一面啦。”
高桥露出羡慕的目光的,在旁边补充,“男人至死是少年。我要能买得起他这身装备,我天天骑。”
“很贵吗?”
高桥斜睨了同事一眼,“你不吃不喝攒一年,应该能买个车轮。”
“切~”
飞机落地津南后,辛熙联系了施琪,要把姜渠的行李送过去,施琪十分嫌弃,“我又不是他保姆,你随便找个地儿给他扔掉好了。”
“不好吧?要不,我给你送酒店去?”
“又不是我的东西,我管他呢。”
施琪挂了电话,在他们几个好友的群里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老姜啊,你追人居然也耍起手段了?
彼时的姜渠正在高速上行驶,风在他的耳畔呼啸着,像是在同内心的情绪做对抗。他的情绪很不好,这两天尤其糟糕。虽然他在人前控制得很好,但他自己知道,他总在想破坏些什么。所以这两天,他其实都没有同辛熙单独见面,他怕某些过激的情绪吓到她。
他想将龚长安毁了。这并不难,他完全有这样的能力,肮脏的男人留在世界上也只是一坨重度污染的垃圾。
于是他在出发前,给虞千语打了个电话。
龚长安应该感谢他们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文明人,否则他的下场就不仅仅是被行业封杀了。
入夜前,他上了汽渡,这才稍事歇息,在群里回了句:目标明确就行
其他几个不了解内情的好友闻到了八卦的味道,现身逼问。徐进在里面插科打诨,没几句全都撂了。好友们吵着要从天南地北赶回来见见本人,在那之前,他们要求最少得先看看照片。
姜渠没有理睬,拿什么身份要求她去见自己的朋友呢?他还不知道他们算不算和好了?
徐进跟着卖关子:你们改天找时间去他公司啊,就说,找你们麦高长得最好看的姑娘。
施琪发了几个揍人的表情:滚!看到你们我会立马让保安报警!
好友纷纷求饶,有施琪坐镇,他们都不敢造次。
海风咸湿的味道灌进肺里,烦闷的心绪在群里的热聊讯息里得到喘息机会。下了汽渡,他继续沿着国道骑行,导航为他选择了一条驶向目的地最近的路线。他经过了盐城一号公路,他曾经很向往这里,但此刻,他无暇欣赏。过了连云港,海水的味道加浓,他知道自己正骑行在一段沿海公路上,虽然眼睛只能看到被车灯照亮的不足三十米的距离。
黑暗中行驶时,时间仿佛是静止的,直到天光乍亮,才知道全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起先只是一点点光亮刺破天际,然后在人不知不觉中,世界透亮起来。海面上波光粼粼,生动浩渺,这让他想起了他们在三亚看过的海上落日。他们拥有过彼此足以铭刻于心的灿烂。
姜渠想,他们还没有一起看过日出呢。
辛熙在津南的出租屋里,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日,她去趟了江准的公司,想确定事情是否已经解决,却看见他们的办公室一片狼藉,产品宣传页、易拉宝倒了一地。
辛熙找到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抹泪的肖楠问缘由,肖楠咬着牙,一张嘴就哭了出来,“他们真的太欺负人了。”
“江准呢?”
随着肖楠的视线,辛熙看到了蹲坐在阳台上的江准,他捏着双拳,仿佛所有的精气神都集中在了拳头里,一松开就会散掉。辛熙轻轻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江准,你还好吗?”
江准抬头时,一滴清泪无声无息地滑落,他便又侧过去,尴尬地遮挡着,“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先起来好不好?地上凉。”
袁新河怒气冲冲地从外面进来,把一封戳了红章的函件放到桌面上,“今天已经收到第三家医院发给我们的提前终止告知函了。”
“提前终止?为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又是吴行吗?”
江准站起来,支走了袁新河和肖楠。走到这一步,他不想再瞒着辛熙。
“抱歉,让你失望了”,江准说话的过程中,根本不敢去看辛熙的表情,他怕里面有令自己难堪的鄙夷。
没有任何背景加持的创业者,真的如同海上的孤舟。什么坚韧、努力、只要肯干就有希望的豪言壮语比稀薄的晨雾散得还快,“我们当时已经是第四次说要散伙了,大家都坚持不下去了”。然后他遇见了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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芃,他们代理的药很快进入了百睦旗下的几家医院,慢慢地活了下去,收支平衡,开始有了盈利。
“可你发现,黎芃帮你,是为了些别的,对吗?”
“你都猜到了?”江准苦笑,“也对,你那么聪明”。在他发现黎芃的心思后,他犹豫过,挣扎过,理想主义在现实面前多么不堪一击,那些放弃高薪职位跟着他出来创业的学弟学妹,他不想让他们刚出社会就遭遇重大挫折。
“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成败”,江准这样告诉辛熙。
“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江准。”
天边的夕阳开始浓缩成一个橙黄色的圆,旁边的天空变得暗淡,“那现在这个局面,是因为你明确拒绝了她?”
“我之前确实犹豫过,但我后悔了”,江准将目光收回来盯着辛熙,由于盯着落日太久,橙色的光斑跟随他的目光映在了辛熙的额头上,像是谁耐心贴上的花钿。他没有告诉辛熙,是遇见她以后,他就后悔了。
“拒绝是对的。”
“你也希望我拒绝,对吗?”
“我不能干涉或评价你的任何决定,但我从小到大的价值观,都不太认可那些潜规则。”
“我知道,你一直坦坦荡荡地活在阳光下,不像我......”
“你很好的,江准”,辛熙认认真真地告诉他这个事实,“论迹不论心,这句话还是你告诉我的。人心不可避免的会有一些自私、阴暗的想法,我们又不是圣人,圣人都没有七情六欲了。”
江准很想告诉眼前的女孩,她此刻的鲜活让他得到了抚慰。可这种抚慰太短暂,紧随其后的,是更深的失落,因为他清楚地明白,她的鲜活属于另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拥有他无法企及的成功。
“可以拥抱一下吗?”江准问。
“当然”,辛熙非常干脆地拥抱了他,并拍着他的后背鼓励他,“嘿,朋友,振作起来啊,还没到世界末日呢。”
江准一行人的颓丧勾起了辛熙心中拯救世界的气概,她想,她受过他们的帮助,也是时候,她该帮助他们了。小时候看过的武侠剧不就是那样的,你将我拉出泥淖,我挽救你于危难,然后我们结成革命般的友谊,从此在江湖留下响当当的名号。
他们的能力是不差的,只是一连串的打击,让他们暂失信心。医疗代理这一行,资源壁垒高,黎芃在这一行的地区影响力很大,除非他们又搬离津南,否则,是绕不过去的。
“或者,我们去找吴道光?”他和黎芃的关系不清不楚,肖楠认为,他这里可能会是突破口。
“不行,万一弄巧成拙,辛熙和他还有合作”,江准不肯答应,并且,他也不想总在男女的事情上打转。
“我的建议也是不要”,辛熙直说:“吴总性子耿直,不喜欢弯弯绕绕,也绝不会接受我们在他的私人感情上耍弄心计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关门大吉好了”,袁新河一脸愁苦。
“别急嘛。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解开黎芃使的绊子,而是先开辟一条新的生路。”
“哪里还有生路?我眼前只能看到一条绝路”,肖楠丧气地道。
辛熙带着这种颓丧的情绪回到了出租屋。
她在这里待了快一年,往后还不知道会待几年,下水道堵了就通,灯泡坏了就换,哪里住着不舒服就增增减减搞到满意。她不想轻易挪窝,反正这世界上也没有百分百令人满意的住所。
她最后给江准他们的建议是把之前聊过的客户翻出来看看,当初没能成交的关键问题现在有没有办法可以解决了。她会将手上的客户信息拉出来,分析盘剥,找出可以作为嫁接桥梁的人物关系,再同他们一起定下计划。
门被敲响了,响得有些急,但她躺在沙发上不想动。很快,手机又响了,她接起来,通话的声音隐隐就在门口。
辛熙感觉全身的细胞被激活,她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去开门。门外的姜渠一身风尘仆仆,却依然俊朗,青色的胡碴让他比平日里整洁商务的模样,多了几分野性。而这份狂野,也被带到了床上,让她好几次招架不住地求饶。
“你真的连续骑行了二十多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