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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用膳

作者:爱吃小蛋糕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配殿里,几位先生聚在一处,讨论授课章程。


    严先生资历高,学问好,德行出众,一向是领衔者。


    “严先生,近来常宁明显怠懒,时不时便要告假,交上来的课业也不如从前,为何还将他放在甲等?我等不服。”


    严先生捻捻胡须,“诸位,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既进御书房,经陛下御笔批准,无论出身如何,都当一视同仁。学子犯错,我们为人师长,要找的是病因,不是放弃学生。若这一程里,常宁还是如此,便由尔等来领衔,我甘愿退居其次。”


    英国公钓鱼养花无所事事,英国公夫人整日在商肆里忙碌。在座颇有些过于自负的文人气,自诩清高,自然心有鄙夷。


    且不提众人心内作何感想,口中自是连连称道不敢。


    出了配殿,小童阿昭搀着严先生,一眼就瞧见等候多时的常宁。


    常宁躬身问好,恭恭敬敬将水囊捧给严先生,“天热,学生备了黄蒿水,清热解暑,敬奉先生。”


    严先生颔首,拧开塞子,入口不冷不热,微苦,正合他老人家的品味,“有心了。”


    “先生喜欢就好,”常宁眉开眼笑,“先生可否给学生多留些课业?前些日子是学生荒唐,误了学业,蒙先生不弃,请先生多多指教。”


    严先生面容端肃古板,闻言睁着老眼琢磨了一瞬,这才目露欣慰,“常生,你是个上进的学子,为人侠义良善,将来定为良吏。老夫之盼你,固守本心。亦宜自励,以图日新。”


    常宁动容,拱手垂首:“学生谨记。”


    严先生不住点头,当场口述一份课业,“功成不在一日,切忌贪多嚼不烂。你且回去用心攻克,待老夫阅过,再为你酌情增量。”


    “阿昭,”他回首叫书童,“老夫有一物遗落在配殿,你在此等候老夫。”


    常宁目送先生进配殿,就听那小童冷哼一声,不由失笑,“小先生,可是我惹了你不快?”


    阿昭忿忿:“不开窍的呆瓜,再不奋进,先生要被你连累得做不了领衔了。”


    严先生慢腾腾挪到窗边,视线越过窗子,瞧见面红耳赤的小童和眉目含笑的常宁,甚是欣慰。


    他今日,除却惜才,确有私情。


    昔年他为一桩要了无数人性命的大案奔波,夜间难以安眠,晨起时早膳都来不及用一口,便匆匆赶往御书房授课。再一日,晨课前入配殿,书案上放着熨帖的食盒,菜美粥鲜。如此一月,直到常宁号病假,托毛手毛脚的云策给他送食盒,被他撞了个正着,这才弄清缘由。


    那年的常宁,堪堪高过严先生的腰,稚龄小儿贪睡爱玩,竟也能给他送月余的早膳,还特意避着他。


    一晃也过去七八年了,严先生再忆起来,还是记忆犹新。


    ……


    常宁挎着书袋,走过鸣春湖,要往东宫去。


    月牙门里绕出个昳丽少年,灿如烈阳,奴仆环绕,前呼后拥,眉目间天然一派贵气,唇畔常带三分笑意。


    常宁停下行礼,“英国公府常宁,见过殿下。”


    “起来吧,”李慎英眉斜挑,“这是要去哪里?”


    常宁:“回殿下,臣要去东宫。”


    李慎笑意更深,“快去,我不耽误你。太子皇兄雷厉风行,你可莫要让他久等。”


    常宁紧张了些,连声道谢,带着青鱼步履匆匆地往东宫赶。


    贺成华冷哼,“太子殿下对他倒是好,接连半月都召人进东宫,连膳食都给人备着。”


    “到底是香饽饽,”李慎耸肩,惬意地笑,眼尾上翘,眸光直直盯着常宁背影,“谁人能免俗呢?黄白阿堵,还是钱帛动人心呐。”


    贺成华目闪精光,“何不敲他一笔。”


    李慎笑意不变,却劈头盖脸地骂下来,“战场上的黄沙吃多了,连话都不会说了?也不看看在什么地方。贺老三,你想死,别拉着本殿下。若不想干,本殿下也有得是人提拔。”


    贺成华虽是李慎母族表兄,家中兄弟却有十多个,伸手就抽在自个脸上,呜咽道:“殿下,臣知错。臣再忧心军饷,也不该干这强取的勾当。”


    李慎眸色一冷,“老三,你糊涂。”


    四海财富皆依附他李氏皇族而生,取自家钱财,如探囊取物,不过寻常而已,算什么强取?要不出来才叫强取,要得出来那叫献。


    ……


    昭阳殿里,常宁埋首书案,奋笔疾书。


    小童阿昭的话犹在耳畔,常宁心头愈发羞愧。


    常宁找先生多要课业,只是企图借此事与李稷少接触,严先生却一片赤忱真心。


    她捏着笔管皱眉思索,就觉颊上一凉,李稷不知何时过来,湿了帕子在给她擦脸。


    拭去了人脸上的墨痕,李稷拾起一份课业,从头到尾细细品读,“不错。”


    常宁弯眸笑道:“谢谢殿下。”


    她红唇紧抿,桃花眸专注,面上惯有的嬉笑模样也少了,只他问话时抬眼看他,其余皆是落在未尽的课业上。


    李稷道:“心情不好?”


    “是,”常宁三言两语交代一番,“我好让严先生失望。他已年近古稀,我还这般顽劣。”


    如此低眉垂眼,嗓音闷闷,再讲下去,李稷毫不怀疑常宁要落泪,拿起另一份功课来看,“已写完了,怎么还写?”


    “不够好,”常宁道,“我要写我能写出来的最好的。”


    “随你,”李稷一笑,“不要误了出宫的时辰。”


    他既来寻常宁,自是要厮混一番。眼下见常宁眉目含愁,捏着笔杆一副发愤图强的模样,便在人颊上一吻。


    常宁飞红了脸,伸手推他,“我做正事呢。”


    李稷:“不耽误你。”


    常宁别过头:“你亲起来没别人舒服,我不喜欢。”


    “除去孤,你还和谁亲过不成?”


    常宁嘁了一声,“话本上看的呗。”


    总是他亲她,那疼了肯定是他的问题,常宁想都不用想。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李稷话未尽,便被常宁打断,“那我不想躬行。”


    “大胆。”


    常宁笑道:“那你罚不罚我?”


    李稷命人布膳。


    常宁得意了,洗笔收拾笔袋,夹了几筷子菜,就专心扒饭。


    间隙一抬头,就见李稷盯着她瞧,笑问,“怎么了,殿下?”


    李稷摇头,示意人给常宁多夹些菜,常宁象征性地吃几口,就不再动了。


    “不合胃口?”


    常宁略有惊诧,回首见郑御厨满脸紧张地盯着她,回道:“不是,是我不饿。”


    李稷嗤笑:“猫都比你用得多。”


    常宁弯眸笑笑:“那真是只好猫。”


    李稷嗓音微沉,“再用些。”


    “不吃了,”常宁拿湿巾子擦嘴,提起自己的书袋,“吃成肥猪娶不到媳妇。走了,殿下,明日再见。”


    红袍少年眉目灼灼,侧身道别,不过十余日,对出入东宫一事便熟稔于心,引路的青鱼都被甩在身后。


    李稷将筷子按在碗上,发出一声脆响,“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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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宁定住,“无缘无故的,殿下这么大声做什么?”


    李稷略过常宁,看向青鱼,“撤了。今日菜烧得不好,郑御厨再去备一桌。若是少爷还吃不下,唯尔等是问。”


    青鱼与郑御厨自是诚惶诚恐地应下,满殿人不敢出声,静默着收拾残局。


    常宁也觉出些不对来,忙把书袋放下,“殿下,我是真用不下,不干他们的事。你不高兴吗?”


    “并无,”李稷满心怒火,对上常宁眸底的紧张,化作一口浊气,温声道,“随孤过来。”


    院中开阔,天还是明亮的,空气却依旧闷热,宫墙边的梧桐树耷拉着绿叶,树下有小太监提着桶浇水。


    李稷长手长脚,打起拳来分外威风,常宁还能听到凌厉的破空声,抚掌叫好。


    “殿下,你这一拳下去,能把我脑袋打开花。”


    “胡说,”李稷本是拿斤子擦汗,听得常宁这话,抬眸轻斥,“总要有些忌讳,往后不许再说这话。你来打。”


    “我?”常宁指尖指向自己,“我没打过这套。”


    刘总管笑道:“常少爷,有殿下在,你只管打就是。”见常宁穿戴齐整就要上场,忙劝道,“待会儿出了汗,衣裳黏着不舒服,要不您也把外衣和上衫除了?”


    常宁挥手:“不用,我就喜欢这样。”


    她出拳不算软,但落在李稷眼里,太过规矩,一招一式都一板一眼的,耍耍威风可以,真遇上险事,恐怕要吃亏。


    刘总管派人备水备凉巾,顶着落日余温,风也燥热,眼瞧着李稷在旁指点常宁。他家殿下惯常肃着脸,似被常宁气倒,负手喘着粗气。常宁被李稷纠正着,边打边叫苦连天,喊着太疼太累。


    刘总管不由笑起来,指使人搬竹椅过去。


    李稷眉心紧皱:“缓一刻钟。”


    常宁如蒙大赦,拖着打颤的腿,一头歪坐进竹椅里,靠着椅背扇手,把湿巾子蒙在脸上,舒服地喟叹。


    不过几息,李稷揭下巾子,露出那张潮红犹带水汽的脸庞,凤目将兀自张唇喘息的人打量一二,从鼻中哼出一道冷气,“也不怕闷死。”


    常宁拱手笑,“多谢殿下相救?”


    李稷移开视线,不予理会。


    常宁无奈耸肩,灌了一杯温茶,依旧不爽快,转问刘总管,“我想喝凉的,像冰块一样凉。”


    刘总管劝说的话还没出口,就听他家殿下隐含着怒气道:“不许去。”


    常宁是真没辙了,捧着温茶一杯杯灌,摸不清他这难以捉摸的脾气从哪里来,左右喜怒无常就是了。


    她刚这般想,李稷那熟悉的嗓音就又砸进她耳中,斥责她坐姿不雅、没个正形。


    常宁习惯了他败兴的话,只当耳旁风。


    李稷心头一噎,看常宁眉眼含笑,捧着杯子小口喝茶,就知道人没听进去,又一瞥漏刻,已经过了一刻钟,不由分说地拎着人起来,继续盯着常宁打拳。


    打到最后,常宁四肢都不听使唤了,腹中水一晃,又被热出满头大汗,不免饥肠辘辘,再看那满桌佳肴,简直两眼放光,风卷残云一般夹菜吃。


    刘总管要带常宁沐浴更衣,常宁死也不去,气得李稷失口骂她满身汗臭、粗俗不堪,不屑与常宁同席而坐,要常宁用完膳立刻滚出去。


    常宁对这位祖宗没脾气了,“是是是,我粗俗。敢问殿下,我这滚几天呢,您才消气呢?”


    李稷又是一哽,拂袖而去。


    刘总管一跺脚,临去追李稷前,还不忘嘱咐常宁,“常少爷,明日自然是接着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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