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深深,金瓦红墙,翠柳依依。
远处走来个身着织金红袍的公子,发束金冠,肤色白皙,浅栗色的发在太阳下溶溶流光,明而不媚。
这条路常宁走了无数遍,闭眼都能走过去。偏偏云策不信,撺掇着她打赌。
只要常宁能闭眼走过去,云策就请她去天香楼吃饭!
常宁可太喜欢天香楼了!可惜她娘管着她,从不许她在天香楼多吃。
现今常宁闭着眼,耳朵却不闲着。听着哗哗的水声,就知道自个到了鸣春湖,再走上不远就能到云策那儿,弯着唇美滋滋笑起来。
脚下猝然被绊到,整个人一头扎进花丛里,好险护住了眼睛。
常宁脸上却被划了一道,血珠子坠在脸颊边,正准备趁云策没发现耍个赖,撑地起身时,摸到一本书。
书?
常宁一激灵,生怕先生从这儿过,恐怕要误会她扔书,决定溜之大吉,却从封面上看到大大的“常宁”二字!
“云策,云策——”
这常宁还能不明白吗?这就是要嫁祸她!瞧瞧,把她大名都写书封上了!
常宁颤着手掀开封皮,只祈祷不是老古板严先生的《尚书》。
这一看,常宁更怕了。
——我和同窗们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这不是正经书吧!
常宁咬牙切齿。
看来对手过分狡猾狡诈,深谙三十六计,奉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居然连她把话本子换了《尚书》皮带进宫的事都知道了,还故意放在她必经的路上恐吓她。
更可恶的是,对手居然能看到她常宁都不能看的话本子!
常宁愤愤翻书,略略扫过去,只看到什么脐橙什么三人行,大叫着一手捂住了眼,一手把书拿远了。
云策听到常宁扯着嗓子叫他,早知道常宁输了,晃悠悠走过来,却又听到常宁的大叫,眸子一眯,飞一般冲到常宁这里,见常宁只是摔了,长长呼出一口气,顺手接过常宁手里的书,大笑道:“常宁啊常宁,你请我吃天香楼吧!”
他双手环胸,立在常宁身边。那书被他拿在手上抛来抛去地玩,他纳闷,“常宁,你怎么躲花丛里看书?什么时候这么好学了?”
常宁身子一僵,连忙爬起来去抢书。
云策却不给,故意把书高高举起,引得常宁扯着他衣裳跳。
常宁几乎都要贴在他身上了,恨不得顺着他爬。
云策咂舌,仰头漫不经心地甩开书页,对常宁微微摇头,马尾在他脑后晃荡出得意的弧度。
什么书上还有他的名字?公孙瑾、孟学州、江晚照……怎么这么多人?算了,当然是先看他自己!
……云策脸腾地红了。
什么嘴、什么泪、什么吃、什么哥哥再来一次……云策自认也没到不认字的地步,怎么这些字合在一起,他一句话也看不懂。
他愣住了,常宁就够得到书了,一把夺回来,恨恨地盯着他,眼睛里几乎能喷火。
云策现在看着常宁的眼睛,脑袋里全是书里那温热湿润、晶莹剔透的泪水,挠挠后脑勺,“常宁,我不知道你喜欢我。”
常宁眸子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连忙捂住他的嘴:“你别说话。”
云策不得不说:“呐,我娘是不让我和男人在一起。但你要是喜欢我,我也不是不行嘛。”
常宁还捂着他嘴呢,就感觉手指上一湿一热,跺着脚甩开手,云策还盯着她瞧。
“云策!你个变态!”常宁咬牙切齿,“这书不是我的,我捡的。你快和我去查查,这铁定是有人要害我!”
常宁快急疯了。谁知道这书还有多少?万一被认识的人看到了,她常宁还怎么混?
“你愣什么愣?”他呆呆的,常宁却不敢再拿手堵他,卷着书在他眼前挥。
云策喃喃道:“常宁,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好看?”
常宁眉毛一横,狠狠瞪他,“现在还好看吗?别呆着了,我都快被人害死了。严先生看到这些,铁定要我吃不了兜着走。”
到底是多年友谊占了上风,云策忍着没说出那句“好看”,只道:“真不是你的?你的书向来是清河公主给你写名字的,我看这字迹就是她的。”
云策虽立志习武,不爱念书,但字写得很好,不仅能辨认出各人的字迹,熟悉极了还能仿写。
他这天赋还是常宁挖掘出来的,常宁对此深信不疑,立时就有了决断,“那这书怎么办?”
带到御书房,肯定会被同窗发现。带着出宫,禁卫军要搜查,必定也会被发现。就放在那花丛里,常宁怕被路过的人看到。
云策眼眸一亮:“简单,你送我!”
常宁屈指敲他脑袋:“我都要气死了,你还看,是不是朋友了?”
云策就是想看,忽然瞄到书页鱼尾上印着“行舟书局”,匆匆点头,“咱们是铁哥们,我绝对不看!要不你把书扔到鸣春湖里,我给你放风?”
“好哥们,原谅你了。”常宁满意了,眉眼弯弯笑起来,卷着书往湖边跑,要找个合适的地方把这书沉了。
云策往回走,一边放风,一边悄悄看常宁,浓眉蹙起,突然惊醒,颇为惊恐地摇了摇头。
奇怪,他以前也这么看常宁吗?
垂柳依依,翠绿的鸣春湖畔,常宁朱衣金冠,融融日光洒在常宁身上。常宁笑唇笑眼,整个人都像在发光。云策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只觉满宫春色敌不过常宁眉眼。
他连忙掐了自个一下。
常宁,他的铁哥们、好兄弟,他最好的朋友,他究竟在想什么?
常宁无心顾及云策,她急得额头冒汗,围着湖打转,想找条小船,把话本子扔到湖心,免得书浮到岸边。
可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船。
不远处有个沙汀,汀上有树,寻常没什么人过去。常宁少时顽劣,在这边摸过鱼,晓得沙汀那儿水深得很,又有几块岩石,话本子扔那儿好得很。
好巧不巧,她刚扔出去,沙汀后就绕出来一条兰舟,蓝天白云下,李稷着玄黑滚金袍、束紫金冠,伸出一只苍白的手,稳稳地捞住即将打在他怀里的话本。
常宁那叫一个欲哭无泪,连解释她不是故意砸他都来不及,只高声道:“殿殿殿……殿下,别看!”
李稷身后的刘善德微微笑着,指使小太监划着小船来接常宁,“常伴读,殿下请您过舟上一叙。”
常宁余光里,云策正探头探脑地盯着她。她手背在身后,连忙对云策做了个速走的手势。
李稷已经翻开了书页,动作一顿,抬眼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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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
常宁佯做不知,回以强颜欢笑。
李稷站在船首,常宁便立在他侧后方三步的位置,也不敢问他,就和刘总管打招呼。
刘总管就见这朱衣小公子笑得眉眼弯弯,对着他可劲招手。
常宁从袖袋里取出一个小圆瓷盒,“刘总管,这是我家里新熬的香梨膏,兑热水喝了,对你的嗓子好。”
李稷没出声,刘总管知道这是能收,哎呦一声笑出来,“公子是折煞奴婢了,奴婢感激不尽。”
倒春寒,刘总管最近确有些咳嗽,平日里在殿下身边侍奉,不好发出声来扰了贵人清净,他也只前几天在殿外揉喉咙,被常宁瞧见了一次,没成想常宁记到现在。
“哪里,哪里,都是为了殿下嘛,”常宁见了熟人就爱讲话,反正李稷看都看了,她也拦不住,不如做些开心的事。她这一开心,连身后的几个小太监都被她拉着说了好一会儿。
李稷忽然让常宁过去。
常宁笑吟吟站在他面前。
常宁眼睛很好看,生就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又爱笑,茶色的眸子如同盛了一汪春水,看去能化了人心里的苦闷,春雨洗涤一般舒爽。
李稷此刻就盯着这双眼睛瞧,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在书缘上,“为何没有孤?”
这话本里,御书房里出色的伴读都在上面,主角无一例外都是常宁。李稷处处拔尖,未曾想在区区一个话本子上落了后。
“啊?”常宁都懵了,不愧是龙子凤孙,她和云策瞄两眼就脸红,李稷不仅面不改色地看完了,还能把她这个主人公都给问住。
但常宁是真不知道,厚着脸皮道:“殿下,这书不好,您把它赏了臣,臣回头给您带本孤本。”
常宁的油嘴滑舌,在宫里是出了名的,李稷懒得辩驳,只把书扔给刘总管,要他收起来,对常宁道:“污言秽语,不堪入目,不许再读。”
目的没达成,又被抓到拿禁书,八成还以为她偷偷看……常宁耷拉着眉眼应了。
李稷道:“明日到东宫来。”
常宁蔫蔫的:“可是殿下,明日御书房有骑射课。”
刘总管笑道:“常伴读,殿下让您去,谁还能拦着?”
常宁眼眸放大,登时来了精神,欢欣起来,快步上去围着李稷,“殿下,您给臣告假了?”
“殿下您太好了,常宁就知道,做伴读跟着殿下准没错!”
常宁最烦骑射课,昨日御书房结课后,照例跟着几位伴读去见李稷,路上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李稷竟给她告假了。
“殿下,您怎么对臣这么好?好幸福好幸福!”
常宁一路上一直念叨着李稷的好,游湖游到一半,李稷就赶常宁走了。常宁一步三回头,“殿下,这书……能不能不告诉严先生?”
若是被严先生知道了,常宁的课业,估计多到挑灯夜战都写不完。
李稷避而不答:“走吧。”
常宁也不失望,眼睛依旧亮亮的,笑着和李稷告别,“殿下,臣明天再来看您。湖上风大,当心着凉!”
刘总管笑眯眯望着常宁。
常宁话多,却不惹人烦,反而令人听之心喜。殿下少言,性子也冷,被常宁围着说了半天,回应少得可怜。刘总管却晓得,殿下如今心情甚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