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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第 31 章

作者:万重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话说季胥接连三日在盛昌里卖上了肉蒸饼这事,在本固里传了开。


    因这里头有鲍予的功劳,她在田间地头忍不住就洋洋洒洒抖落出来,


    “要我说,还这胥女有眼光,知道先问问我这里头的内情,我可是土生土长的盛昌里女娘,本固里还有谁比我更了解那处?这多亏了有我呀!”


    “盛昌里那帮蛮霸贩子竟没赶她?”


    “胥女真是捞着了,盛昌里那帮蛮人可富了,买蒸饼还不是随手的事。竟叫她吃下那块难啃的骨头。”


    “我上回去卖瓜菜咋就被赶出来了呢……”


    这些话传到冯富贞耳中,她气得甩手归家,同徐媪抱怨道:“都怪叔母,作甚同胥女讲,她又不是咱家人,白甚么帮她。”


    徐媪纳闷,早先农忙那会子,孙女还主张要胥女来家庖厨,这会儿却又厌上了人家,不知是哪里头的缘故。


    她道:“同乡同源的,能帮就帮帮人家也好,于咱家名声也好。”


    冯富贞见大母不站自己这头,急的脸红,她道:“我悄悄告诉大母吧,三年前,小叔忽然要舍弃学业文章,要去县里头寻些活计挣钱,其实是要和胥女一道,大母怕是不知道罢?”


    徐媪闻言,不由的锁住眉头。


    她那小儿,打小脾气拐孤,成天与书卷为伴,不见的他说几句话,那胥女倒不知怎的,很合了他性子,两人玩的来。


    她并未多留意,一心只在冯恽的学业上,后来经舍大儒听说他蒙学时颇有天赋,愿收他为弟子,传授经学,可把她给高兴坏了,冯恽倒撂挑子,要去县里头找什么活计。


    “他们约好一天去的,后来胥女倒提前一天走了,谁知运道不好,教贼人略卖了。”


    “你如何知道这些的?”徐媪问道。


    “我那时还小,常跟在一处,他们说话并不防我。”


    “兴霸呢?又去哪里野了?”冯富贞转了圈又回来问。


    徐媪还是那副锁眉思虑的模样,半晌道:“哦,他去找王利玩了。”


    此时,王利照旧,去季家二房,帮着拾柴换蒸饼来吃,冯兴霸因来找他,一听蒸饼,也胶牙饧似的黏着一道去了。


    不过,季凤近日是无需去冯家牧猪了,她是在家的,刚和小妹吃过朝食的蒸饼,尚还不解阿姊为何要留出这么多来,吃完朝食还剩七个呢,多带些去盛昌里卖钱多好。


    一出灶屋,忽喇喇的,王利、崔广耀、陈狗儿、陈穗儿、冯兴霸,全来了。


    季珠便同她说了近来他们帮忙拾柴换蒸饼的事。


    季凤一听,朝她脑袋戳了一指头,“你那时还小,不知道,王麻子偷过咱家胡瓜,你还把他家的人招来,不是招贼呢吗?”


    季珠低起脸,不敢吱声。


    王利羞的双颊火热,一股脑儿急道:“我不是贼!我可没偷过你家东西,季虎孩才偷过你家蒸饼吃呢!”


    季凤遂朝妹妹一细问,方知那日季虎孩摸来灶屋偷吃的事,她性子上来,隔着院墙就骂了两句:


    “眼馋肚饱的小鬾鬼!叫我抓了,看我不拿荆条捆了你!也不知是谁教出来的!”


    听的隔壁墙根下,也想掺合来拾柴的季虎孩愈发胆怯,他本就怕隔壁的季凤,胜过怕他亲姊,登时跑进堂屋。


    矮矮的,和听着骂声出来的金氏撞个对碰。


    她一把搂过季虎孩,站至院内,破开嗓道:


    “说谁呢,没大没小说谁呢!究竟谁教出来的畜产,对着伯母这样放肆!”


    季凤回道:“谁偷我家蒸饼吃我说谁,自己不教好,教出个小贼来!看哪天被求盗逮去了,我才要发笑呢!”


    金氏遂回过神来,是这季虎孩偷吃了她家蒸饼,怪说那日窗子下的柴禾都被踩下来好些呢。


    她还以为家里进贼了,里外清点也没少东西,合着是这小鬾鬼馋到二房去了,她气的捞过季虎孩来,直打他屁股。


    “哪个叫你去偷她家的?


    那有什么好偷的?你这馋死鬼投生的!”


    季虎孩被打的吱哇乱扭,好容易挣脱来,往刚出屋来的季富后头闪躲。


    季富护住他道:“你打他做甚!哪个小孩不偷摸东西的,


    她家若是锁着灶屋,虎孩能偷着吗?好好说几句就行了,做甚动起手来,打坏了祖宗都要怪罪的。”


    金氏气的咬牙,为的是自己在二房跟前没了脸,尤其才在田间听说季胥又在盛昌里卖上了蒸饼,她的心就像热火烹油似的。


    那可是盛昌里啊,比本固里富得多,那蒸饼该有多好卖,那钱该有多好挣。


    偏生这小儿还死乞白赖的,去想二房的蒸饼吃,如何教她不气,扑着又要去打,季虎孩躲,季富拦,季元来劝,乱成锅粥了。


    一旁烧火做朝食的季止出来,她身上穿的还是旧年的补丁衣裳,满脑却都是季凤季珠两姊妹,


    连她们,都穿上新衣了,听说,还是在陈家扯了半匹布,从头到脚都做的新的,那季凤这两日都穿在身上,一点灰便在门口拍打。


    她都看见了,便央金氏给她做新衣,金氏说她这旧的还没穿坏,不给做。


    她心里又酸又涩,想了个主意,和金氏道:


    “阿母,我也去盛昌里做买卖,就卖咱家的菹菜,卖了钱给你争脸。”


    金氏一下对她亲香起来,“我的好阿娇,比你没出息的弟弟强多了,我这就替你拾掇,


    我那坛子菹菜够酸够味的,还不把盛昌里那帮人馋的跟你跑?


    想她胥女都行,你有何不可以……”


    她已经看见那钱大把大把的往自家钱袋子里钻了。


    隔壁的季凤他们,这会已是去牛脾山拾柴了,王利也跟着,季凤倒是没再赶他,独对他冷着张脸。


    王利越发卖力拾柴,拾了一大捆,比众人都多,分蒸饼时,虽是正好七个,但季凤哪舍得按个给,就一人掰了一半给他们,说道:


    “这是肉馅儿的,可香了,我阿姊在盛昌里卖上两钱一个,大家还抢着要呢,我都只舍得给你们分半个。”


    她想着,剩下三个,便留着做晡食也好,还能省点粮。


    “肉馅儿的?太好了太好了,我爱吃你阿姊做的肉。”冯兴霸眼睛一亮。


    陈狗儿兄妹也在咽口水,他们先前吃的都是白玉的,还没尝过这样的,年节方能吃的上的肉,这会子一听说,哪能不馋。


    至于王利,故意把眼睛往别处瞅,轮到他时,季凤掰了开,递那小块的给他,“喏。”


    可瞥到他背后那大捆的柴禾,罢了,一码归一码,她咬咬牙,递了大块的给他,自己占那小点的。


    王利都有些呆住了,半晌才接来,送进嘴里,还省出一半,留着带回去给他妹妹王绵,陈狗儿和陈穗儿亦是,都俭省着吃,没舍得大口塞完,要带给大母尝尝这肉馅儿的。


    “我这块给大父尝尝。”


    冯兴霸倒是三下五除二往嘴里吃完了,吃的咂摸嘴里的余香,约定道:


    “我明日还要来!”


    “阿姊!”


    恰好季胥也归来了,妹妹们唤道,迎前来,争着接她手里的东西,在伙伴们面前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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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黏着她。


    只见季凤接过那沉甸甸的柳篮。


    里头照样买了肉、五十个鸭蛋回来,季胥如今每日都做皮蛋,为的是日后的买卖。


    眼下蒸饼虽卖的多,但每日要费大半斛面粉,四五斤肉,刨除这些本钱,并每日买鸭蛋的钱,能攒个一百钱下来。


    但盖房子还是远远不够的,照这样攒下去,待攒齐了,都已经入冬了,她们这破草屋子四处漏风,哪里住的人。


    所以她每日都做上一罐皮蛋,过些时日能启开来了,许会添个持续的进项。


    季珠则接过一只簇新的木桶,稀罕极了,“是木桶!还有木头味呢。”


    “太好了,这木桶使起来可不会漏水了,阿姊,那旧的专门拿来浇菜怎么样?瞧瞧,多厚实的木头。”季凤见了也欢喜,亦拎过来晃了晃,仔细放到灶屋去了。


    她们灶屋添了鬲、甑,连水瓮并水桶也有新的了,更别提那陶盆、酱瓿、盛猪油的陶瓯,这些齐整摆在灶上的物件,一点点填满原本破落的家,瞧着就踏实。


    “胥姊!”


    “你家添新家当了?”


    其余人叫道,围过来瞧了一番,便接着在屋前的空地玩。


    见家里头这样热闹,门前还堆着柴,个个手里还有蒸饼,便知是这些小郎小女们,又帮着拾柴了。


    季胥笑着应他们,进了灶屋,见釜里还剩三个蒸饼,便同季凤道:“这三个也拿出去分着一道吃了罢。”


    季凤扳过她,悄悄道:“我已经分了他们半个了,剩的留着咱们自己吃。”


    季胥想了想,弯腰问道:“凤妹是觉得,这东西珍贵,要咱们留着吃对吗?”


    季凤点头,“正是呢!这肉馅儿的蒸饼吃着多好哪,多补哪。”


    季胥便明了了,不再强求她分出去,摸摸她的脑袋道:“那就依凤妹。”


    孩童们有他们的相处之道,她也不去过多插手,况且季凤如今舍不得分,到底还是家穷,没过过好日子,日后富起来了,她手里东西多了,自然会舍得。


    次晨,卖蒸饼的路上,季胥发现后头缀着尾巴。


    待走出本固里,季止方跑着前来,对季胥道:“堂姊,我也去盛昌里卖东西,你带带我罢?”


    昨儿金氏领着她,端了小半碗菹菜往冯家去,本想卖个好,令鲍予指点一二,谁知那鲍予嫌寒碜,一句话也不多说,气的金氏骂了几句,扯着她走了。


    还是她哄着金氏消气,说自己在乡市卖惯了的,没有鲍予指点也能行,今日方能出来,远远跟在季胥后头。


    特地等走远了才过来攀谈,若是被金氏瞧见她央着季胥,该戳着指头骂她丢了脸了,但季止不在乎这些,她只想卖东西,赚钱。


    季胥实话道:“盛昌里我也刚趟进去,脚跟还没站稳,没法带你。”


    季止悻悻笑道:“让我跟着你就成。”


    偌大个盛昌里,季止想去哪,想走她走过的那头,也并非她能阻拦的,季胥因点了点头道:


    “好,但我丑话说在前,若是你被那些和你卖一类东西的贩夫们轰赶,绝非我一人能拦得了的,你若是看情况不对,便赶紧跑吧。”


    两人前后脚进了盛昌里,季胥在前头叫卖蒸饼。


    季止便换个词,也学着叫卖,


    “菹菜来欸——酸酸的菹菜,好吃欸——”


    走不多时,还没开张,季止远远望见一行汹汹而来的汉子,她只当来驱赶她的,浑身都紧绷起来。


    在跑与否之间犹豫,却见那三人堵的是季胥,不由的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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