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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疑云从此消,母女情比金

作者:梦春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冼三娘原名冼尘,原土司部落首领的女儿,后与朝廷派来做官的楚父相爱。


    再后来……那场战争中冼夫人为妖怪所伤,再上不了战场,楚忠良受封驻外将军。


    南海湾,只知楚而不知冼。


    冼尘生有二子,大女儿楚嫖,入宫为妃,数载不得见,二女儿潮妹,不受父喜爱,肖似其母,为证明自己出海捉妖,被海鸟所杀,尸身沉海。


    ……


    昏昏沉沉中,冼夫人似乎梦见极为血腥恐怖的东西,惊得她大汗淋漓,梦中惊愕,难以醒来。


    “……母亲!母亲……醒醒!妈妈——醒醒!”


    “……!”


    冼夫人陡然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凄声叫道:“……我的女儿——!”


    仿佛绝命一般的凄声把床边的冼妬吓坏了。


    “妈妈!妈妈,”冼妬连忙握住冼夫人的手,带着哭腔道:“我在这,我在呢,你看看我啊,妈妈?”


    熟悉的声音唤会了冼夫人几分神志。


    冼夫人视线逐渐清明,她的目光落到冼妬脸上,眼神恍惚一瞬,下意识伸手抚摸她的侧脸。


    “……孩子……”


    冼妬的侧脸不知何时线条锋利了些许,不明显,但是对于冼夫人来说,是能看出来的。


    看着看着,冼夫人发现,冼妬的轮廓越发像自己,像……年轻时的自己。


    跟记忆中那个沉沦南海的模样有了差别,也跟刚才梦中苍白的模样截然不同。


    冼夫人的心跳声慢慢平复下来。


    然而……


    冼夫人目光哀伤,带着冼妬不懂的情绪。


    望着这张肖似的面孔,低声道:“潮妹……你跟你姐姐越发像了。”


    “姐姐……?”冼妬不懂,“跟姐姐像不是很正常吗?”


    冼夫人一愣,忽的笑道:“……是,是啊,母亲糊涂了。”


    她喃喃道:“是母亲糊涂了,你们是亲姐妹,自然是像的,自然是像的……”


    “母亲你究竟怎么了?”


    冼妬觉得母亲今天表现很奇怪。


    冼夫人挥了挥手,挥退一众下人。


    她转头望向冼妬,颤抖的手抚上冼妬的侧脸。


    许是着急寻来,手下雪白晶莹的肌肤透着薄红,面容仿若鸿蒙天际中闪耀的明珠,又似九霄烟云缥缈的芙蓉。


    ……一点都不像下人口中被关了三天后私逃的模样。


    冼尘想起楚忠良之前朝自己坦白的话,忽然有些恐惧。


    ……他说的是真的吗?如果不是真的,那他又是怎样的心态才能说出那些话呢?


    冼尘感到恐惧。


    在这深宅大院待太久,久到她判断不出真假。


    冼尘是在潮妹被关第二日才偷听下人的话得知:潮妹根本不是外出剿匪,而是当街枪杀官差后被老爷关进地牢,命令下人们不许送饭,不许探望,连江海都被他派去外地。


    听闻这个消息,冼尘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这些日子楚忠良的态度她都看在眼里,就算楚忠良开始不喜欢潮妹,也总会顾忌她的价值,不可能就这么置于死地。


    可是冼尘越发慌乱,因为她越想越害怕:为什么不可能?之前因潮妹口出狂言,他便能说出‘若不能除掉蓝凫,你就不要回来’这种话,为什么他不能在一气之下再把女儿扔进地牢?


    冼尘抓过下人,来到地牢才发现地牢的窗口被掰开,刚好是一个孩童能钻出去的大小。


    当时,冼尘狠狠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她又开始担忧。


    既然离开了,去了哪里呢?


    为什么没来找自己?


    还是被楚忠良带走了,这个“假象”只是给自己看的?


    冼尘找到楚忠良。


    可是他却告诉了冼尘一件事。


    他说:


    “三娘,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潮妹吗?”


    冼尘当即怒骂,然而楚忠良却只是痛苦扶额,缓缓道出真相。


    “我们的女儿,在刚出生时就死了。”


    “……”


    楚忠良如实说道。


    “你当时怀孕时便身体不好,当时大夫就说孩子恐怕难保,生产后更是身体虚弱,陷入昏迷,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这件事,便外出散心,我站在海边……”


    他陷入回忆——


    那天海风很大,楚忠良迎风眺望,远远看到一抹黑影。


    那黑影越来越近,轮廓逐渐清晰。


    楚忠良大感诧异,连忙上前,却发现,那是一个……


    仅由几片棕榈叶包裹的婴儿。


    是个女孩,是个……弃婴。


    她已经不动了,楚忠良本来打算放回大海。


    可是,不知怎么。


    他下意识地伸手探了探弃婴的鼻息。


    没有生机了。


    楚忠良放下手。


    可就在他拎着女孩的一条腿准备将她扔回时,突然,一声婴儿的啼鸣响起。


    那一瞬间,莫名的悚然顺着楚忠良背后爬上。


    但是最终,他还是把弃婴带了回来。


    并且告诉冼尘,那是他们的孩子。


    在要为孩子取名时,楚忠良下意识回避了当年的约定,只说:“这孩子命薄体弱,不若先取个小名,便叫,潮妹吧。”


    冼尘沉默片刻,终道:“……也好。”


    黑暗中楚忠良讲完了故事,冼尘一动不动,看不清她的眉眼神色。


    “……”


    许久后


    “……不,”冼尘嗓音艰涩地反驳道:“不可能,潮妹明明长得跟我们很像。”


    黑暗中,楚忠良的眼睛闪着残忍的冷光。


    他无情地戳破了冼尘话中的漏洞:


    “夫人,潮妹跟我们长得并不像。”


    “长得跟你像的,是海难回来后的这个‘潮妹’。”


    楚忠良用冷酷到近乎残忍的语气道:“你发现了,夫人。


    海难回来的这个怪物,长得越发像你,可是……”


    “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如何会越长越像呢。”


    楚忠良最后一句话,如同一记闷锤般沉沉坠在冼尘胸口。


    竟似心魔般将她魇住,药石难医。


    如今,冼尘望着醒来后看到的这张面容,不知该作何表情。


    “妈妈,妈妈!”


    冼妬不知为何母亲沉思了许久,表情还越发伤心。


    她想说些让母亲高兴的东西。


    于是,冼妬暗含期待,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冼尘说:“……妈妈,我,”


    冼尘回神,望着突然扭捏的冼妬,下意识露出一个笑容,温柔道:“怎么了?”


    “我……我今天拜了一个很厉害的师傅,师傅法号慈航真人!我还给自己取了个名字!”


    冼妬期待地看向冼尘,希望她能问新名字叫什么。


    然而……


    冼夫人惊讶:“……慈航真人?”


    她这才注意到冼妬这一身不同往常的打扮。


    冼尘恍惚想道:怪不得总觉得仙气渺渺,云霞绮丹,原来是法器加持吗……?


    见冼夫人又陷入思考,冼妬有些不满。


    她挠了挠头,爬上床,凑到冼夫人跟前:“……妈妈?妈妈!”


    冼夫人回神:“……?”


    对上冼妬放大的脸蛋,冼夫人一愣,下意识把她拉进怀里:“……什么?”


    “你不问我起的名字是什么吗?”


    冼妬郁闷道。


    哦,新名字……这么大,是该有名字了。


    于是冼尘顺势问道:“……是什么呢?”


    冼妬开心地举起双手:“冼妬!我叫冼妬!跟妈妈一个姓哦!!”


    “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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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冼尘很给面子地拍拍手,紧接着,她愣住了,“……跟我姓?”


    冼妬骄傲点头:“是的!我最喜欢妈妈,当然要跟妈妈一个姓啦~”


    “妈妈难道不高兴吗?”


    冼妬……冼妬……


    冼尘在心间喃喃着这个名字,这个与自己一脉相承的孩子。


    她忽的落下泪来。


    高兴……


    她怎么会不高兴呢?本来这个孩子就应该跟自己姓,是冼尘,冼家的女儿。


    “……好,好!”


    半晌,冼尘平复心绪,重新露出一个笑容。


    “好名字。妈妈高兴,很高兴。”


    冼尘垂眸望着怀里的孩子,默默抱紧了冼妬。


    她哑声道:“我儿受苦……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孩子,冼家的孩子。”


    沙哑的声音透着郑重,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冼妬有些疑惑,抬头软声问道:“可是我本来就是妈妈的孩子呀?”


    闻言,冼夫人破涕为笑,道:


    “……是我说错了,妬儿本来就是我的女儿,是妈妈的宝贝。”


    “咦~”


    冼妬钻进冼夫人怀中,撒娇道:“羞羞,羞羞!”


    冼夫人搂紧怀中香香软软的小蛋糕,开怀笑道:“不羞不羞,快出来,别憋着了……”


    不知为何,冼夫人的病情真跟慈航真人说的那样,在冼妬进入她房间半个时辰后,便如同吃了灵丹妙药,病情全无,精神抖擞。


    比往日还强上三分。


    如今每日能亲自接送冼妬前去南海求学不说,闲暇时还能去校场比划两手,倒是叫楚忠良惊得不轻。


    这日,冼尘方从校场回来,便看见一只摇头晃脑的铁包金小狗朝自己跑来。


    这狗儿生的神武,又目光清澈,很是招人喜爱。


    “旺旺——!”


    冼尘一见它就笑了。


    她蹲下身,朝狗子招手,“嘬嘬嘬!”


    铁包金是一种田园犬,因其配色像是黑色身体镶着黄金而被称“铁包金”。


    眼前这只威风凛凛的狗儿眉毛顶角处有两点明显的黄色毛发,乍看像“四眼”。


    冼夫人命令道:“四眼,坐下!”


    “旺!”


    四眼尾巴摇得像螺旋桨,闻言,立马乖巧坐下,尾巴在后面扫来扫去,扬起一片灰尘。


    还极通人性地伸出一只前爪跟冼夫人握手。


    “哦呦~”


    冼夫人感叹道:“四眼,好乖哦——不过……”


    她忍不住揉了揉狗头,在四眼期待的目光中,冼夫人遗憾道:“妬儿今日去了乡下处理鼠害一事,还未回来,你恐怕是找不到她喽。”


    “旺呜——”


    它似乎是听懂了,尾巴摇的速度都变慢了不少,失落的呜呜个不停。


    见状,冼夫人不由失笑。


    这只四眼犬是妬儿某次回家时抱来的,当时它还没多大,是个小狗崽,如今一晃,都跟妬儿差不多大了。


    想当初,楚父与冼夫人本来没打算养,无奈冼夫人率先败在女儿可怜巴巴的眼神上,紧接着又被四眼逗得乐不可支。


    于是,这条不知打哪来的狗儿,便成了将军府的常客。


    它并不长久地待在府上,时不时出府也不知去哪,总之能好生回来就是。


    每日雷打不动的,便是等冼妬回府,陪它玩罢了。


    忽然,本来温顺地在冼夫人手下享受抚摸的“四眼”警惕扭头,朝门口方向狂吠。


    冼夫人一惊,顺着看去,却什么都没看见。


    “四眼!”


    紧接着,四眼就从冼夫人脚下跑开,朝将军府大门奔去。


    四眼平日非常温顺,比普通狗又多了些灵性,平日不轻易凶人,如今怕是察觉到什么。


    冼夫人察觉一丝不对,紧跟着四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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