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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今日方知吾姓名,问道衷心自此始

作者:梦春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徒儿,”


    慈航道人不知从哪拿出一只琉璃玉净瓶,端在手中,另一只手拿着一根柳枝,正要往上写什么时,却忽的顿住。


    她沉吟片刻,问:“你叫什么名字?”


    对面,一个小莲花座。莲花座似乎是跟慈航道人座下同比例缩小。


    穿着红衣的小人像模像样地端坐莲台,神姿怡然,如瑶林琼树,烟霞绻绻,仿佛芙蕖仙子初生莲台。


    听闻慈航真人此言,仙童面上染上思索,神情立马鲜活起来。


    潮妹思考片刻,凑到慈航道人身边,道:“师傅,你伸出手来。”


    慈航道人眉头微动,依言伸出手掌。


    潮妹凝神,郑重在她掌心内写下一字。


    写完,她松了口气。


    她抬头问慈航真人:“师傅,这个字念什么?”


    慈航真人感受着她一笔一划在自己掌心画下的弧度,心中勾画出一个字。


    女、石……妬。


    慈航收回手,似是早有预料,伴随着叹息似的语气,告诉潮妹,


    “妬,这个字念妬。”


    “妬……”


    潮妹重复了一遍,点了点头。


    她说,“师傅,我叫冼妬。”


    慈航真人没说什么,只是有些好奇:“妬儿,你是将军府的女儿,为何不姓楚?”


    冼妬理所当然道:“我是将军府的女儿,为何不能姓冼。”


    “我父姓楚,我母姓冼,我习得冼家枪,又有父母约定在前,母亲生下的孩子中有一人随母姓,如今拖延至今,索性我自己决定,了结当年之约。”


    慈航真人听了,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反而点了点头,道:“这字倒是与你相配,兼有自立其身,坚勇强韧之意,不错。”


    冼妬高兴地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个意思!从今以后我就叫冼妬!”


    慈航真人暗道:果然还是孩子心性。


    得了师傅认可,冼妬再坐不住,手舞足蹈地在莲台上蹦蹦跳跳。


    莲台微微晃动,莲花瓣层层叠叠,随着她的动作泛起层层旖旎的涟漪,其色泽如丹寇晕染,其气韵似绮霞流丹,莲香幽幽,袅袅逡巡。


    竟似随着冼妬的心情而变化无穷。


    见她如此高兴,慈航真人没着急打断,只是含笑望着。


    等她平静下来,才询问道:


    “徒儿,你既然拜我为师,希望我教你什么本领呢?”


    闻言,冼妬安静下来,她静坐凝眉思索片刻,道:“徒儿愿为斩妖除魔,冲破礼教藩篱,打破世俗偏见,逍遥自在之人。”


    听了冼妬的话,慈航真人却笑了。


    在冼妬不解目光下,慈航真人缓缓收住笑声,道:“这第一条倒是不难,这后面嘛……这条路可不容易走,你当真要这么做吗?”


    慈航真人望向冼妬的眼睛。


    如清泉透亮的眸光仿佛看穿世间种种,说不尽的贪嗔痴怨,爱恨别离,到最后都是一片清净,空无。


    那眼眸,直击人灵魂深处。


    冼妬恍惚了一下,不知看到什么,想到什么,忽然感到有些伤心,回过神却感到莫名其妙。


    那边慈航真人还在等她回答,冼妬挥散杂念,坚定道:“当然!”


    “好!”


    慈航真人缓声赞赏,接着道:“既然如此,我有三件法宝赠与你。这柄朱缨枪是我从山口离火之地得到,火气猛烈,又形为利器,煞气非常,正好赠与你斩妖除魔。”


    说着,慈航真人召出一杆金枪,朱缨枪长约一尺,枪头如蛇形,顶尖而锋利,两侧薄刀,上挑朱红缨,挥舞时红缨婆娑,难辨枪矛。


    朱缨枪一出,冼妬的目光就牢牢粘在上面,再也挪不动了。


    “哇——”


    冼妬爱不释手地来回抚摸枪神,小声赞叹。


    “真好看!好锋利的长枪!”


    说罢,她忍不住舞起来,将朱缨枪舞得虎虎生威,漫天红缨绰绰,令人眼花缭乱,银蛇乱舞,仿佛电光飞逝,危机难辨。


    慈航真人暗自点了点头,朗笑道:


    “别急,还有两样东西。”


    闻言,冼妬连忙收了兵器,跃至慈航真人身边,高兴道:


    “这朱缨枪就是徒儿见过最好的东西,师傅还要送我什么?”


    慈航真人失笑,她伸手轻点她鼻尖,无奈笑道:


    “你啊,我知你一片赤诚,性情直率,只是……未来行事切不可鲁莽,三思后行方才不为过。”


    “我接下来赠你两物,分别是藕丝披帛与金铃镯。藕性最寒,此物为极阴之水土,正好抑你火气,金铃镯属金石之类,可稍泻火气,你平日将二者带在身上,便能平心静气,邪浊不侵。”


    闻言,冼妬连连点头,先应承下来。


    见状,慈航真人便知她约莫只听得个一知半解,便招手召她上前,亲自为她披上披帛。


    “这披帛又叫飞仙引,可使你凌空虚步,于空中来去自如。”


    披帛通体藕白色,如烟如雾,无风自动,飘飘逸舞,轻柔若无物,触之冰凉,刚披上叫冼妬一个激灵,紧接着便觉灵台清明,杂念一扫而空。


    这下就是冼妬对师傅的话一知半解,也知道这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当下,冼妬瞧着眼前的师傅,心下无比感动,直言道:“师傅,你对我真好,除了妈妈,还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说着,冼妬已眼含泪花,忍不住擦了擦眼角。


    闻言,慈航真人心下亦是有所触动。


    她瞧着小弟子近在咫尺的面容,冰雕玉琢的脸上鼻尖泛红,晶珠挂在眼睫上一副要掉不掉的泪眼朦胧模样,怀里抱着自己给她的法宝,一副无以为报的神情,又想起她是因何故才到这深海中发泄怨念,便更是心软。


    慈航真人叹了一口气,伸手抚摸冼妬的发顶,故意笑话道:


    “师傅本就有传道授业之责,又兼之教导为人处世,如此,倒也说得过去,不如妬儿也叫我一声母亲听听?”


    “这……这……”


    盯着师傅含笑的面孔,冼妬口中呐呐,死活喊不出一声“妈妈”来。


    “哈哈哈哈哈——”


    看着冼妬的模样,慈航真人忍不住笑出声。


    看出师傅调笑之意,冼妬当即羞红了脸蛋,钻进慈航真人怀中不肯露面。


    “好了好了。”


    慈航真人轻拍冼妬后背,宽慰道:“既已经收下吾的拜师礼,妬儿可不要忘记日后来此随我学艺,不可荒废。”


    冼妬从慈航真人怀中钻出,不知想到什么,有些呐呐,“师傅……”


    见状,慈航真人了然地摸了摸冼妬脑袋,道:


    “不必担心,今日我随徒儿回去,向将军二人阐明缘由,想必不会再为难你。”


    冼妬眼前一亮,连忙爬到慈航真人面前抱拳作揖,脆生生地叠连道谢:


    “多谢师傅,多谢师傅!”


    慈航真人垂目轻笑,道:“起来,起来吧。倒真是个顽皮的孩子。”


    有了慈航真人担保,冼妬便放下心来。


    果真,待冼妬回到将军府时,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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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撞见楚父大发雷霆,显然发现冼妬“私逃”出府。


    “楚将军,别来无恙——”


    慈航真人念了一声道号,淡淡道。


    突然见到师徒二人,楚忠良整个人仿佛按了暂停键一般愣在原地,


    “……仙师?”


    楚忠良年轻时曾在一次战场上遥遥见过慈航真人一面,当时多亏她及时出手斩妖,救下冼三娘,才使那场与妖魔之间的惨烈战争反败为胜。


    当时并非慈航真人现在的样子,然而楚父还是一眼就认出来。在听闻慈航真人的解释后,楚忠良连忙拜谢仙师


    与此同时,冼妬也听闻母亲病了,正卧床不起。


    “什么?!”


    冼妬一声惊呼,不知自己怎么三天没见母亲,就病了?


    冼妬攥着江海的手不放,着急问:“病了?怎么病了?是什么病?可请郎中看过?”


    那边,江海一脸迟疑,呐呐道:“……小姐,我……”


    见他吞吞吐吐就是说不出所以然,冼妬气急:“你倒是快说啊!”


    就在这时,楚父打断了二人对话。


    “不得无礼!妬儿,仙师在此,还不过来拜送仙师?”


    楚父负手而立,虎目含威,正朝着冼妬这边看来。


    “……”


    冼妬顿住,松开攥着衣袖的手,朝慈航真人走去。


    她规规矩矩地行礼,垂目道:“恭送师傅。”


    “……”


    上方忽然传来一声叹息。


    冼妬保持着弯腰行礼的姿势,忽然感到脑袋一暖。


    她惊讶抬头:“……师傅。”


    慈航真人的面容像是遮在云雾中,她轻声道:“不必担心。冼夫人担忧过度,思女心切,你去见她,她便能即刻痊愈。”


    “师傅!”


    冼妬眼睛一亮,殷切地望着师傅。


    “嗯?”


    慈航真人垂目,望着冼妬激动的模样,忽然笑了,道:“好了,去吧,吾也该回去了。”


    说着,一阵烟霞凭空而起,逐渐遮住慈航真人的身影。


    “师傅再见!”


    冼妬跳起来,朝逐渐消散的云雾挥手。


    清朗的笑声随着渺渺云烟而逝。


    冼妬的手逐渐慢了下来,她垂下手,唇角也随之落下。


    “……”


    “潮……妬儿。”


    身后,楚将军声音略有迟疑。


    冼妬转过身,垂眸望着楚父的祥云靴上的云头装饰,老老实实道:


    “见过父亲。”


    “嗯。”


    楚父淡淡地应了一声,眼神复杂地望了这个有些不一样的孩子一眼,沉默片刻,道:


    “既已有师傅为你赐名,往后还需勤学苦练,不可再像往日那般行事,切记不负师恩莫使我楚家蒙羞。”


    “……”


    冼妬低着头,静静听着,在听到某句话时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她只是脑袋微动,又重新低了下来,道:


    “……是,妬儿知道了。”


    楚父负手,望着这个突然沉默不少的女儿,突然觉得陌生。


    眼前这个,身穿束颈红衣,头上两花苞,中长半披发,肩披素绫罗,颈腕皆戴金项圈,手持朱缨枪,足下金缕鞋,额心一抹红,转眼间目中有神光的孩子,


    竟是……


    越看越不像往日那个痴缠着自己叫爹爹的女儿了。


    半晌。


    楚父发出一声叹息,声音有些疲惫:


    “去看看你娘亲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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