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但这句话和江城基本没什么关系,因为秋老虎可比盛夏艳阳的攻势,不知要猛烈多少倍,更热,也更干燥。
夏成熠身上的伤口在这干燥的天气里,好得比从前快。除了膝盖上那两道极深的伤口,身上的擦伤只剩浅浅的红痕。
只是袭击夏成熠那人一天没找到,岑冬樾一天都无法安心,有时候加班宁愿自己打车回去,也要把车给夏成熠开。
二人下班一同回到家,负责调查夏成熠被袭击事件的警官,正巧给夏成熠打电话。
岑冬樾示意夏成熠打开免提,让他也听听调查进度。
警官:“夏小姐,现在警方基本已经能锁定,袭击你的人就是之前非礼你,被你揍后报警了的钟沥津。这段时间,你有见过他吗?”
夏成熠看了眼岑冬樾,回答:“没有,我现在上下班都和合租的室友一起,他估计不敢出现。”
警官:“好的,夏小姐。钟沥津现在被警方登记为在逃人员,如果你有关于他的线索,请尽快告知警方,配合将他捉拿归案。”
又再次提醒夏成熠注意安全,别去人少的地方后,警官才挂断电话。
夏成熠望着手机自言自语:“这狗男人还真是狗急跳墙。”
随后抬眼望向他,“都怪你!”
这话听得岑冬樾一头雾水,“怎么就怪我了?”
“如果不是你害崔总包被总部问责,那个钟沥津被炒鱿鱼的同时还被封杀,我至于被袭击吗?”
“你知道了?”
他借的是左家的手,她怎么就知道了?
看他一脸心虚,夏成熠没好气说:“我有眼睛有脑子,智商水平正常,也不缺乏基本判断力。况且我只是这段时间没在建筑行业混,不是一个人都不认识了。你和左总的关系,左总家里的关系,也不难猜吧?”
“我就想给他个教训,没想到……”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夏成熠深吸一口气,换了个话题,“你书房还有空的地方吗?腾我个位置放点东西。”
见夏成熠没有追究的打算,他松了口气后才想起,夏成熠还有不少东西在之前那个家里,确实是该去搬来。
他立马说:“有!”
现在没有,他也能让它有。
夏成熠边换拖鞋,边说:“我周六回去一趟,收拾下。”
把夏成熠载到旧家楼下,他刚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安全带就被夏成熠及时拉过又扣上,像哄孩子似的说:“我自己回去,你去玩吧。”
夏成熠语气松缓,但也没给他讨价还价的余地,他只能答应,“收好了跟我说,我来接你。”
目送她上楼,他开车往小区外走,没有离开,而是把车停在小区对面,自己又晃荡回楼下。
她让他去玩,他去了。
他就喜欢自己散步,不行吗?
钥匙拧动的声音丁零当啷,夏成熠手拧了一圈就发现哪里不对。
虽说她已经近一个月没回来过,但她明明记得,她和岑冬樾上次离开时,大门是被反锁了的。
要开门,钥匙得拧两圈。
放缓动作推开门,手机已经切换到电话拨打界面,上边硕大的“110”让她看着很有安全感。
仅是一条门缝,她就能听见屋里翻找动静不小。
想起前几天警方和她说的,那个钟沥津现在还下落不明,她的小心脏就开始咚咚跳个不停,而且越来越快。
人没找到,该不会是一直藏她家里了吧?
细思极恐,她脑子还在纠结着要不要进去一探究竟,身后就已经本能般往后退了半步。
可不巧,屋里的人发现门开了。
原本的一条门缝越来越大,大到足够屋里的人探出半个身子,也大到他能看清她的样子。
自然,她也看到了来者何人。
动作发自肺腑,夏成熠抬手就给了那人一巴掌,啪的一声,极其响亮。
“智域,你吓死我了!”
智域倒吸一口凉气捂住自己的胳臂,“姐,你动不动就揍人的习惯能不能改改?疼死了!”
“哼,你活该!”
夏成熠拉开门越过智域进去,望着原本一团糟的客厅再次恢复整洁模样,堆在沙发上的衣服已经都叠好,地上是摊开的行李箱。
“姐,你是已经找好地方了?”智域看着她把衣服胡乱丢进行李箱里,抿了抿嘴接过她手里的衣服,“但我看你大部分衣服都还在,人和电脑倒是都没了。”
站直身子时,膝盖上的伤正好就在智域眼前,吓得他顾不上吐槽,连忙抬头问:“你这膝盖怎么了?”
“喝多了摔的。”她继续瞎扯。
毕竟智域已经准备在沪市的新公司入职,如果知道她被袭击了,袭击她的人还没找到,说不定一个不放心就又不走了。
她已经走到卧室门口,却霎时顿住脚步,回身看着智域,“你回来干嘛?漏了点什么我寄给你就是。”
“不是我漏东西了,是漾漾的学籍有点问题,回来处理一下。”智域说,“她还在学校办事,我回来看看家里有没有精装变毛坯。”
“我真是谢谢你啊。”
谢谢他差点没给她吓死。
之前夏成熠懒得收的衣服,大半都在沙发上,衣柜里的都是些秋冬季的衣服,直接团一团丢行李箱就是,反正到了也是要挂起来的。
岑冬樾把主卧让给了她,她以为只不过是一时的。
结果她现在伤好得差不多了,却见岑冬樾把自己衣帽间里的衣服,一点点都搬到了客卧的衣柜,给她腾出了大半的宽敞位置。
就连书房实在移动不了的书籍,还为她加了个新的书柜。
等晚点回去问问岑冬樾多少钱。
她好转给他。
有智域搭把手,夏成熠收拾起东西来就是快。还要的衣服丢进行李箱,不要的衣服丢进环保袋,每满两袋智域就帮她搬到楼下旧衣箱里捐出去。
原本满是她生活痕迹的家,在搬走她要留下的东西,丢掉她不要的东西后,一点点变回她最初来时的模样。
这个地方她住了四年。
智域也住了四年。
现在智域已经奔赴新的生活。
她也是。
当时智域留给她的白色SUV还在地库里停着,现在车尾箱装满了她的行李,智域合上尾箱门,正好收到沈漾办完事的电话。
电话一挂,智域问:“我和漾漾明早才走,漾漾问你要一起吃晚饭吗?”
下一次见说不定就是春节,甚至可能还要更久。
夏成熠点头答应,把想了许久的事情说出:“你,在朋友圈和漾漾官宣吧。”
智域:“姐,我官宣了,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就说我和你敌不过异地恋分手了呗。”她说,“我在曦光科技的外派也就到年底,很快的。”
随后掏出手机给岑冬樾发了条信息。
夏成熠:【我晚上有点事不和你吃饭了,行李我有朋友帮我搬。】
对面回复得很快,仿佛手机就没从手上离开过,内容也只有短短一个字。
岑冬樾:【好。】
才回复完抬头,岑冬樾就看着不远处的夏成熠走到了副驾位置,和智域有说有笑的模样极其扎眼。
恍惚间,白色SUV就已经驶出地库。
他看着她径直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弯弯的眉眼里都是别人,没有他。
他以为她没再和智域联系,代表着二人已经分手,现在到底是他自作多情,还是她又钓着他玩?
地库的灯因为再无声响暗下,如同他此刻的精神世界,昏暗不明。
她和他同出同入的这段时间,虽无爱侣亲密可言,但心却是比从前肌肤相贴时更近。
他看见了更真实的她。
那她呢?
她真的看见他了吗?
如果她看见他了,又和智域如此亲近,他现在算什么?
一声轻笑在昏暗里无限扩散。
他算什么?
算是她的二房东吧,他亲手盖章的。
垂落在腿边的手指轻颤着,心脏仿佛被紧攥得痛过后只剩麻木,脑子一片空白,理智随着夏成熠消散的气息逐渐回笼。
他不是早就知道,强求只会什么都得不到。
其实也有得到什么。
得到了她往他心脏猛扎的痛苦。
回家吧,他得回去。
因为她今晚也会回去。
或许?
**
时针将将踏过表盘上的数字10,夏成熠把智域和沈漾送到了酒店。
回到楼下,她看到车尾箱那两个到她腰的硕大行李箱,一旁还有一大箱重得要命的专业书就头疼。
上手提了几下。
心里给自己鼓劲的“我可以,我能行”,立马变成了“我真的不行”。
屈服于现实,她合上尾箱门抬脚就往家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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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不了明天中午请岑冬樾吃顿好的,让他帮忙搬书,至于行李箱,她能自己来。
面容识别顺利开门,扑鼻而来的浓厚酒味差点没给她熏跑。
左磊又来找岑冬樾玩了?
不过怎么这么安静?
关门站定细听,屋里除了夏怀民微弱的呜鸣声,几乎没有别些声响。
现在有了,是玻璃碰撞的声音。
不像是碰杯的清脆响声,倒有些像是酒杯脱手砸在茶几上的声音。
走进一看,眼前一片昏暗。
客厅里确实没别人,岑冬樾卧坐在地毯上,人倚在沙发之间的拐角,怀里是挣扎着的夏怀民,面前是空了的酒杯,以及一旁被喝了三分之一的威士忌。
没记错的话,这酒在她出门前还是完整的一瓶。
因为这是左磊送她的乔迁礼物。
夏成熠开灯动作顿住,放轻脚步靠近,最后蹲在岑冬樾身旁。
男人眼睑耷拉着,双颊酡红已经蔓延至耳根,一呼一吸间尽是呛人的酒气,一直放空的眸光在察觉到她的靠近,汇聚在她脸上。
“熠熠,回来了啊?”
抬手抚摸她脸颊的动作轻柔,如微风拂过湖面,带起阵阵涟漪。
“嗯。”她应声,却侧头躲过岑冬樾的抚摸。
不是她的东西,最好从一开始就不要妄图贪恋。
当时好不容易逼自己抽身,再次陷进去的话,她绝无第二次抽身的可能。
“我扶你回房间。”
边说话,她边将岑冬樾的手往自己肩上搭。
虽说当不成情侣,她也不至于见死不救,把岑冬樾丢在沙发上过夜。
岑冬樾乖乖把手搭在她肩上,二人站起时,她听见岑冬樾问:“晚上和谁一起吃饭?”
“朋友。”
顺利把人带起,夏成熠高估了自己的力气,也不知是她没站稳,还是岑冬樾没站稳,二人齐齐往沙发上摔。
岑冬樾半个人压在她身上,炙热呼吸喷洒在脖间,连同着质问:“前男朋友也能算是朋友?”
原来下午和智域碰面的场景,被他看到了。
那智域刚发的官宣朋友圈,他是不是也看到了?
能称智域为她的“前男友”,大抵是看到了,所以又来和她闹了?
还在猜着岑冬樾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就听见他的质问声又起,“就这么喜欢弟弟?”
“我叫你姐姐,你只喜欢我好不好?”边说着,还边扯开自己的T恤,“我记得姐姐那时候,不是很喜欢咬我的锁骨吗?”
原本要推开他的手僵住。
倚在她肩上的男人眼眶通红,双眸如蓄满水的积雨云,仿佛下一秒就要给她个暴雨临头。
岑冬樾这段时间对她,就像是对待一个普通朋友,甚至对左磊还要好些。
她以为他早就对她无意,所以才让智域官宣,她顺势“分手失恋”。
结果是他演的?
这醋吃的。
都快盖过他身上的酒味了!
所以现在算什么?
算他演技好?
还是她心大?
她这人犟起来,还真是软硬不吃。
“岑冬樾,你起来!”
见男人枕着她不为所动,夏成熠放缓声音,“你起来好不好?我肩膀快麻了。”
她软硬不吃,男人同样如此。
原本硬要环住她腰的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非要看着她的眸子。
“姐姐,你说你不爱我,就当我自欺欺人,我就是能从你的眼睛里看到爱意。我真想把你的心脏拿出来,看看你到底爱谁。”
又是那个字。
爱。
很早之前,她以为爱很重要,关系没有建立在爱上不会长久。
可现实抽了她一记响亮耳光。
爱会被消磨,爱没有她以为的那么重要。
现在再让她谈论爱不爱的,她只觉得是个笑话,一切都是荷尔蒙作祟,终究会有消散的那天。
脸颊上滴滴答答,一片炙热。
不是她的,是岑冬樾的。
男人见她没有反应,蓄力已久的积雨云再也按捺不住,倾盆大雨在昏暗中落下,也只落在她头上。
而她,没有为他撑伞的打算。
夏成熠也不抱住面前泪如雨下的人,就这么静静看着,给岑冬樾本就破碎的心脏一记无情痛击。
“岑冬樾,你犯规了,不是说好不能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