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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乱世

作者:西上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虞柏舟抬手止住队伍,流民顿时四散而逃。


    望着不远处衣衫破烂缩在树下的人,他一时皱眉上前。


    “季二公子,你怎么会在此处?”


    那少年身子哆嗦了一下,又将自己团成一团,闭上眼睛半点未理会面前之人。


    “将军,这……可要报信给季府?”身后亲卫走上前来询问,此刻这无疑是最好的决定。


    可金尊玉贵、颇受宠爱的小公子,缘何会远离季府变成如今这副样子?要知这季府离着此处骑马少说也要半日的行程。


    虞柏舟半蹲于他的面前,只给出来两个选择,“既然我救下了你,便不能视而不管。我给你两个选择,你若应答我就派人送你去广平郡安顿。你若不应,我遣人将你送回季府。”


    沉默几息。


    虞柏舟站起身来,“来人!”


    “等等……”


    身后的少年扶着树站了起来,许是太久没有说话,声音也沙哑不堪,“送我去广平郡。”


    眼眸垂下去,眼底也昏暗一片,“能不能请将军莫要告知家父家母……”


    “只当我死了就好……”


    虞柏舟肃着脸盯了他好一瞬,才唤身后的人,“穆元,秦九!”


    “在!”


    虞柏舟将手里的袋子扔给他们,“把他稍微拾掇一番,送去军师那里。”


    “你们二人,顺带跟在军师身边,有异议吗?”


    嗯?


    穆元和秦九相视一眼,具是下意识去望他们将军的神色。


    “军师点名要你们二人,既然没异议,就这样决定了。”虞柏舟不愿去瞧这二人的傻样,“行了,办事去吧。”


    ………


    “叫什么名字?”


    宋泠坐于案前一边写着药方一边问,并未抬头看面前的瘦弱少年。


    少年动了动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脑袋也垂了下去。


    他沉默太久,宋泠这才抬起头将毛笔放下,“为什么要跑去染病之人的隔离处?”


    “你可知如今疫病的方子仍在改进,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


    少年终是抬起来头,只是那双黑眸蒙着一层浓重的阴影,声音也低哑不堪,“我死了又如何?你们何须管我。”


    “呵,莫不是个傻子,”褚招颜坐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多少人想活都求不来机会,你倒好,小小年纪却一心想死。”


    “季景肆,”宋泠突然叫他的名字,也让季景肆突然望向她。


    “我可以对季府隐瞒如今你的踪迹,”宋泠心底叹了口气起身,“也可以如你所愿任凭你自生自灭。”


    这话说来是无情了些。


    果然吧,季景肆眼底冷嘲,还是如此,这就该是他的命。


    “可是,”不料宋泠话音一转,她拿起一张纸递予他面前,“虞将军救下了你,你如今看诊、衣裳、还有这两日的吃食,可都是从我这里出的。”


    “怎么会这么多?”季景肆盯着手里的薄薄一张纸像是要盯出个窟窿来,“你莫不是坑人!”


    季景肆好说歹说也做了十五年的贵公子,就这两日的开支再过铺张也决计不可能上百两银子啊。


    “呵,”宋泠微微一笑,“如今这样的时期,正逢灾荒之年,加之疫病蔓延。所以衣食贵些也是正常的。季二公子过惯了富贵生活,想必是不大了解这些。”


    “如今,你是想送信让季府派人来赎你……还是以工抵债呢?”


    “哦对了,”宋泠恍然大悟般拍了一下手掌,“小公子适才还不愿提起季府……那就,在我这里做工抵债吧。”


    “你……”季景肆原本就体弱,此刻气得咳个不停,连站都站不稳了。


    宋泠走上前拽出他的手腕把脉,皱眉一瞬又松开,“这么多年养出的富贵病罢了,莫要装病坑我。”


    “否则我便即刻送信给季大人了。”


    “谁……谁坑你了!”季景肆紧紧绷着小脸扶着门框站起来,“我好得很!”


    “如此甚好,”宋泠拿出一张方子递给杵在门口处的穆元,“你将这方子交给石副将,让他亲自移交给安济坊的时大夫。”


    “时钰那家伙来了?”褚招颜皱着眉站了起来,“你见了他了?”


    “你莫去捣乱,”宋泠将令一纸条塞给他,“我还有件事托你去做,别人我不放心。”


    褚招颜打开纸条细细看后才展颜,“这才是本公子该做的嘛,我都不好意思说,这两日你安排我的都是些个什么活计……”


    又开始了,宋泠直接走出门槛,出声唤留在外面的另一将士,“秦九,备马。”


    “你,”宋泠回头看向季景肆,“跟上来。”


    季景肆心里憋着一股气,这女子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可他终究还是年纪太小,至多只能想着早些做完工离开,哪里比得上宋泠的心眼。


    直到马车晃晃悠悠颠簸到了一个有些空落落的田庄,他被引着站于十几亩寸草不生的土地前时,一时困惑。


    “咳咳咳……”季景肆突然意识到什么,震惊看向她,“你叫我来种地?”


    “真是聪慧,”宋泠指着面前的一块地道,“从你脚下算起两亩地内,只要种出东西来,此账一笔勾销,你也来去自由。”


    “当真?”季景肆抬眸时满脸疑惑,那股阴郁散去,小狗眼里满是这个年纪的清澈。


    可宋泠是谁,心软是不可能的,皮笑肉不笑道:“自然。”


    说罢,身后秦九搬来一个大木箱,打开一看里头有两格。一格是几袋粮种,一格具是各式不知从何处搜罗而来的农书。


    “不够的话找人同我说,”宋泠微微一笑,显然是早有所备,“秦九会留下协助你。”


    “季二公子,我等你的好消息。”


    马车匆匆而去,扬起的尘土有些呛人,季景肆又开始咳个不停。


    可身边的秦九人高马大立着,却半点反应都没有,见季景肆如此弱还没忍住好奇瞥了他几眼。


    可这看在季景肆眼中只以为他嘲弄自己,心底郁气更甚,自嘲道:“想笑就笑吧。”


    秦九不解,只是拎着他跟拎小鸡仔一样扔回地里,顺带拿着耠子过来,将一耙扔到他面前。


    “干什么?”


    “耕地,”秦九觉得这人是不是个傻子,“军师要你种粮食出来,不得先耕地松土?”


    他怀疑地看向季景肆,眼眸中满是“你竟然连种地也不会”的讶然与震惊。


    季景肆咬紧牙关,以前人再有什么那也是背后议论,还头一次被当面这么瞧不起。


    “种就种!”


    可惜一个十几年养尊处优的小公子,还没坚持两刻钟就已经大汗淋漓,累得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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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里,也顾不上什么仪态。


    而一旁的秦九静默无言,两腿一迈就是哼哧哼哧耕地。从小就干农活,这工作量可比将军的训练轻松多了。早点干完,才能早点回军师身边去。


    季景肆满脸尘土,空洞无助望着天边的夕阳,突然意识到,他好像掉入了一个无底圈套。


    ***


    “十七,你的信,”褚招颜大大咧咧地走上前来,“谁呀这么急,还连传了三只鸽子。”


    宋泠打开后看了一眼,“七满。”


    无非是问能不能来找她。


    “你帮我回个信,让她二人安分待在县中,照顾好孩子。”


    “孩子?”褚招颜登时瞪大了双眼,“你何时有了孩子?”


    “哪个狗男人!我找他去!”


    “坐下!”宋泠一把拽住他的粉色袖子拉回座位,“不是我的孩子,你别管那么多了,尽快回信。”


    “还有,我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呵,你也不瞧瞧我是谁?”褚招颜睨了她一眼,“放一万个心,情报什么的,我称第一,怀莱还没人敢说第二呢。”


    宋泠打了个寒颤,“……那就好。”


    “唉我说,”褚招颜别别扭扭关心了一句,“我给你带的丸子少吃。”


    “虽说吃了表面上身子康健了不少,但无非治标不治本,消耗底子撑着。等停药了,有你受的。”


    “知道了,”宋泠眼底微动,“等此一事解决,我便休养一段时间。”


    “对了,前院关着那些人怎么办?”褚招颜难得神色有些凝重,“还有这郡守后院那些个莺莺燕燕这几日也不安分,疫病过去,你总要有个交代。”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可你步子迈得太急了,总是过犹不及。”


    宋泠面色有些凝滞,“我又何尝不知。”


    “可若此次错过去,再想找机会便难上加难了。”


    她背于身后的右手攥拳,“走一步看一步,总有破局之法的。”


    “算了,我不管你了。”褚招颜摆摆手要起身去送信,“我不懂这些,你自己心底有个章程就行。”


    可事实是宋泠自身也拿不准,人心难断,有些事是要赌的。差之一厘,满盘皆输。


    棋局里,人皆如蚁。


    而执棋者,本就不该入棋局。


    ***


    厅室内静默了有一刻钟的时间。


    这些天里,宋泠忙着和时钰一起研究疫病的药方,而虞柏舟则是在边防处率兵抵御了几次南夷的试探性进攻。


    明明才几日不见,却仿佛生疏了不少。


    “十七,密信。”


    褚招颜进来时没忍住看了虞柏舟好几眼,不等对方回望便翻白眼离开。


    虞柏舟匆匆而来,也是第一次见这个人,虽只见一面也感觉褚招颜衣着行动怪异得很,“他是……”


    可还未等问出来,就见宋泠打开纸条后皱紧了眉头。


    定然是发生了极重大之事,否则她这样冷静之人不会登时就变了脸色。


    “发生了什么?”


    宋泠将纸条递给他,上面只有一行字。


    她的声音有些沉重,又有些意料之中的释然,好像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扬州齐王,下书称昭,自立为帝。”


    “乱世,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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