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宋泠却发现刚才的位置早已空无一人。
她冷笑,跑得倒是快。
禁卫军统领大踏步进门的时候,长公主正悠哉悠哉泡茶。
“想闯就闯,袁大统领未免太不把我这个长公主当回事。”
“哈哈哈!”袁统领大刀阔斧坐到她的对面,“公主恕罪,在下来的急竟然忘记递拜帖。”
男人的目光瞥向桌子上两个茶杯,语气玩味道:“在下来的不巧,公主可是有客人要招待?”
长公主神色未变垂眸品茶,“要查就查,袁统领何必废话。”
“那在下就……谢过公主。”
*
武安侯府
书房内
“谁在外面!”一只毛笔倏地刺破窗纸冲出房间。
“侯爷贵人多忘事,”宋泠一手捏着毛笔背于身后、一手推开书房的门随即作揖道:“不知您可还记得草民?”
“是你?”
武安侯紧皱着眉头,“你是如何进来的?”
没人喜欢自己的秘密被人发觉,也不会有人喜欢外人随意进出自己宅院。
“事急从权,还请侯爷见谅。”宋泠作揖,“陛下欲以和亲的方式安抚北疆,想必侯爷早已听到风声。”
武安侯愈加不满宋泠,“那又如何,何须你在此多言?”
“侯爷说笑了,不知侯爷究竟是不满于我私闯内宅,还是恼于我那日点露您倾慕四公主的心事呢?”
杀意顷刻间充盈整个书房,一柄短小锐利的匕首瞬间架到她的脖颈处,再近一毫锋芒都将刺破脆弱的皮肤。
宋泠却恍若未觉,语气依旧冷静看向他说:“那日草民所言交易,依旧有效。”
“大公主与四公主孰轻孰重,圣上心底自有一杆秤。”
“侯爷不妨细细考虑一番,是否能狠心看着美人消香玉殒于荒蛮之地。”
感受到脖间的匕首力道轻了几分,宋泠用毛笔轻轻拨开,“届时,侯爷莫心生悔意才好。”
宋泠毫不犹豫转身时,却突然被叫住。
“等等……”
她嘴角掀起一抹弧度转瞬即逝。
“你要什么?”武安侯大刀阔斧坐到主座上,“人?钱?还是地位?”
“我要侯爷一个人情,”宋泠站在原地未动,见他皱眉随即补充道:“当然,自是在侯爷力所能及之内,合道义、合天理。”
“以及,事成后送几个人出城。”
“想必这些于侯爷而言都再简易不过。”宋泠的面容平静,让人瞧不出她有什么目的。
“可以,”武安侯起身,“先说说你的想法。”
她语气悠悠道:“若草民说,要侯爷以满身战功去换心爱之人的自由身,侯爷可能舍下心?”
………
次日
朝堂之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尖锐的嗓音传来,无一人出言但也无人移动半分。
苏正则一死,如今朝野上下人人自危,生怕被陛下看不顺眼自己平白丢了性命。
“儿臣有事要奏!”
长公主跨步上前,作为后晋建国以来唯一被授予正式官职并被允许上朝的女子,她的存在令朝中不少官员不满,纵使她有着长公主的身份。
“近来北夷多次侵扰我朝北境百姓,隐有破我边防南下之势。可如今南疆战事吃紧,我朝兵力粮草不足,儿臣提议派遣使臣和谈,结两邦之谊。”
往日里长公主一出来就是弹劾这个,批判那个。今日倒是清奇,竟是提议和亲?她可知自己也会在和亲人选之中?
原本都安安静静杵着做萝卜的众臣纷纷上前,“臣附议。”
“臣附议。”
……
“哼,”皇帝冷哼一声,“那你可愿意前往北疆和亲?”
长公主利落地掀袍下跪,声音坚定有力回道:“能为父皇、为我大晋分忧,儿臣万死不辞!”
皇帝没说话,看向自己这个叩首于下方的长女。指尖轻轻敲打着龙椅的扶手,神色瞧不出喜怒,“起来吧。”
“你可是我大晋唯一一个女将军,日后也要为我大晋踏破北疆的,何须你去?”
这话说者有意,听者也有意。天下人谁不知十年前北夷南下中原屠戮后晋百姓,是武安侯率军北上平定,守护北疆八年之久,两年前才被圣上召回。
有几位武将瞥向武安侯处,却见他神色无半分变化,活像没听出圣上语中的深意。
长公主好似不在乎般,又加了一把火,“儿臣定然不辜负父皇的期望。”
皇帝动了动不利索的身子,心底还在回味着昨夜那新呈上来的美人之销魂,恨不得现在立刻飞去后宫中。
语气也满不在乎,“既如此,就命……”
语气微微卡顿时,身旁的老太监凑上前来,“主子,四公主……”
“就命四公主前往乌勒苏部落和亲,于……”
“陛下!”
在听到四公主的那一瞬间,武安侯的心跳漏了半分,脑海中还未思考出什么决策,身体却先一步做出决定出列半跪在殿前。
“臣恳请率兵出兵北疆,以平北夷。”
殿内霎时鸦雀无声,皇帝浑浊的眸子轻飘飘掠向他,“哦?”
“臣曾多年与北夷作战,经验丰富。此去臣定然为陛下消北疆之患,不破北夷终不还!”
“武安侯确实作战经验丰富啊……”
皇帝没说许,也没说不许,“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众人散朝而去,长公主看着还半跪在远处的武安侯,刚才见他出列时心底的震惊还未消退。
此刻几步走到他的跟前,“侯爷,有人托我给您带句话。”
“不破不立,放手焉知不可得?”
武安侯猛地抬起头,“敢问公主那人姓是名谁?”
长公主没有正面回复他,只是冷笑着看向上方的龙椅,“侯爷,只有那个位置上的人才能做执棋者。而我们……乖乖做好棋子即可。”
棋子……
众臣得到最新消息的那一刻,还不知情况缘何发生变故。
只能打听到那一日午后,武安侯在御书房门前长跪两个多时辰才得到圣上召见。
然后便是两道圣旨传出。
一是任命武安侯为征北将军,两个月后出兵北疆。
二是赐婚四公主下嫁武安侯,月底完婚。
*
“真是好一个宋泠!”
长公主把剑猛地摔倒桌子上,“我上下打点、武安侯出征北疆,她动动嘴皮子就空手套白狼啊!”
刘大人语气忧虑,“那她说的救下了苏大人……”
“谁知是如何伪造的!”她越想越生气,气自己心存妄想,也气她用苏正则欺骗自己,真是与那些道貌岸然的文人墨客一个德行。
“她们人呢?”
刘大人抹了一把汗,讪讪道:“我们的人没有查到,想必已经出了城外。”
“给我去追回来!”长公主怒道。
“殿下,府外有一乞丐塞进来一封信。”
“什么信?”长公主狐疑接过来拆开,信封鼓鼓囊囊,拆开后一枚墨绿玉佩突然滑落至手心。
她嘴角微微颤动,急匆匆去拆信看,却只有寥寥二字,那熟悉的笔锋落下。
他言:“珍重”。
“人撤回来吧,不必追了。”长公主握紧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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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下一秒生怕它消失一样。
来来回回将那信看了几遍才颤抖着手,看着它在烛火之上燃尽。
***
京郊
“大人的亲属已被安置于江南,此去顺路不妨与我们同行。”
苏正则微微摇头,“谢姑娘好意,在下想去亲自看看……我后晋的百姓。”
眼前男人明明只有二三十岁的年纪,但如今脸色苍白、脸颊和脖颈处还有未愈的伤痕,看上去狰狞不堪。身形瘦削,一身白袍在他身上都略显宽大。
“大人受苦了,”宋泠衷心作揖,“此去山高路远,还望珍重。”
“多谢姑娘费心相救苏某。”苏正则深深作揖,“姑娘珍重。”
马车上,苏正则看着身后渐渐消失的人影与城墙,内心千疮百孔感慨万分。
本该死于几日前的自己,如今却活生生离开,好像一场梦一般。
他出身贫苦,自年少进士及第未受过多少挫折,也不是个感性之人。
半年前被同僚诬陷,被陛下忌惮下狱之时未有落泪。
狱中受刑痛到极致未有落泪。
宋姑娘现身狱中说服自己时未有落泪。
可唯有那日,亲眼目睹“苏正则”被斩首于菜市,百姓分食的境况时泪若雨下。
他自诩忠君爱国,立志为国为民死而后已。可回想后晋建朝不过二百余年,如何就走到今日的地步。
他不在意生死,刻在骨子里的文人风骨让他决心“以死证道”。
那日狱中,他受刑完顶着满身伤痕盘腿坐靠在墙边,宋姑娘突然出现在眼前。
她蹲下来说了什么话呢。
她说:“哪怕死一千个、一万个苏正则,也不会有人认为你是正义。”
“正义是上位者的盔甲,是包裹着权力的袈裟。”
“而又有谁会在意你是否正义,后世吗?”
“大人,史书是由权力书写的。明君治下,您是正义、是标榜;而如今,您说您能是什么呢?”
思绪回转,苏正则握紧拳头,眼底仿若下定了什么决心。
………
“阁主!”
一个老太监模样的男子走到宋泠面前,费力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在皇帝身边当太监的感觉如何?小伍子?”
“哈哈哈哈,”宋泠身旁的女子禁不住笑话他,“你要不掐着嗓子说两句我听一听呢?”
“七满,闭嘴!”
男子羞恼地把人皮面具扔进她怀里。
“好了,”宋泠扶额叹息,“你们两个消停点行不行,伍生你让着她些。”
“是。”
“哦。”
“阁主,我们费尽心思把人救出来,就这样放他走吗?若是日后他心生悔意当如何是好?”
宋泠冷笑嘲道:“我是那么好的人?”
七满鼓着腮帮子摇了摇头,“不是。”
“如今我们可要立即南下?”伍生说着突然顿住,他蹲下来后耳朵颤动,语气也有些凝重道:“有一队人马往我们这边来,大概……二十匹马左右。”
伍生忧虑道:“会是长公主吗?”
宋泠微微摇头,“以长公主聪慧,就是因为想明白一切才不会来。”
“是武安侯,跳出情事的困扰,如此简单的计谋他自然一点就通。”
此刻的她们甚至能听到不远处隐隐约约策马而来的鞭鸣。
宋泠也顾不上此刻身体的异样,翻身上马,“先甩掉他们,我们出发南疆。”
“驾——”
噔噔噔……
三人三骑策马向南疾驰而去……
“站住!”
“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