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边本以为自己如空气般毫无存在感的钱月闻言猛然抬头。
她怔怔地看向丹红。
那边的知府却讪讪一笑,只道:“官府给夫人的嘉奖,任夫人采用。”
这意思就是叫丹红收下礼,自己给朋友找铺子去。
丹红却笑道:“我对云城不甚熟悉,还是得请知府大人相助。”
当然,还有借知府的大名,给钱月招揽生意的念头。
丹红油盐不进,只在这一件事上松口,知府思来想去,还是应下这个要求。
“谈妥”后,知府明显轻松了许多,又说上几句空泛的话,看样子是打算离开了。
丹红也准备开口送人。
这时候知府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对丹红道:“丹夫人是丹家后裔,从前我与令尊同朝为官,深知其品行高洁。定不会做出罔顾国法的事。当年一案必另有隐情。只是时过境迁,难以寻证。夫人出生北州,便是北州百姓,不必为其他事烦忧。”
没头没尾。
丹红眼皮一跳。
刚刚还怎么说都不明白丹红的意思,现在忽然一句话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丹红实在不相信这是知府自个儿的想法。
那这番话只能是旁人借他的口说出来的。
丹红几乎是瞬间就联想到那位李公子。
知府做李公子的传声筒?
那可真是有意思。
丹红料想他定然知道李公子的真实身份,便想要开口试探一二。
恰在此时,王槊从外边进来。
知府又转头奉承王槊:“本官早早听闻这位王兄弟胆识过人,以一己之力逼退敌首。不知王兄弟是否愿意赏脸,任百夫长一职?”
本朝知府对敌方的军队是没有管辖权的。
军中职位的任命显然也不归他管。
所以这些话还是李公子的意思。
他前些日子见着王槊的时候,就问他为何不曾投军,今日借知府的口许诺军中官职,还是想把王槊弄军营里去。
想来,知府对二人客气到离谱的礼待,大约还是出于李公子的态度。
不仅态度能影响到知府至此,还能直接安排人到边军任职,这位“李公子”究竟是何许人?
丹红思索这一阵儿,知府的脸色已经有点挂不住了。
与丹红这样虽然不合作但总能说两句话的不同,王槊是根本就不想搭理这个奉行“无为而治”的知府,径直越过他来到丹红身侧。
“抱歉,外子不擅言辞。”丹红只能替他打圆场,“多谢知府好意,不过我们是寻常百姓,只想过平静安生的日子。”
两件事一件都不算圆满。
还被个白身摆脸色。
知府脸上虚伪的笑终于维持不住,道一声“也罢”,扭头走了。
待他走后,丹红脸色一变,怒气冲冲地瞪向王槊。
王槊以为她恼自己拒绝知府的行为,正要开口解释一二,便听丹红嗔道:“都怪你,将知府气走了。我都还没来得及试探试探。”
“试探什么?”
丹红正要回答,忽然想起上次提起李公子的时候王槊那副吃醋的模样,又有钱月在旁,她不想让无关人牵扯进来,遂将话头吞下。
“没什么。”
屋里一下子沉默得有些吓人。
钱月张张嘴,想向丹红道个谢,顺便缓和一下屋里的氛围,只是又觉得直接应承下新铺子的好处实在不好意思,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其实也不过是几息的工夫。
就是叫人觉得度日如年。
不待钱月稳定心神,将心中想法准确表述出来,就见王槊已经兀自取出饭菜投食,丹红笑吟吟吃着,二人方才冷场的一幕就像她的梦一样
见屋里又恢复其乐融融,这夫妻俩也不需要她调和。
钱月暗暗松了口气,悄然退出去。
过了好一阵儿,王槊才开口发问,问的是知府来意。
他回来的有些晚,没听到知府与丹红间具体的对话,不过从外边凑热闹的云城百姓谈论声中,推测了些目的。
这就叫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北州这位知府大人,这么多年任期,就是到云城游玩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别说被一伙鞑子骑兵劫掠,就是云城失守,都见不着他的身影。
就追回财物、百姓这点小事,哪值得他大驾光临来褒奖?
丹红咽了一口饭菜,也没有食不言的讲究,随口道:“来做应声虫的。”
王槊思索片刻,便猜到知府大概是谁的应声虫。
他抿了抿唇,道:“这样也好。”
有知府给她的来历做保人,定死她官家小姐、大族后裔、北州长大的经历,在北州的地界上,谁还敢再纠结丹红的真实过往?
“他拿这些好处同我做交换呢。”丹红却摇摇头,“这可不行。我可不能跟他换。”
.
“公子,北州知府求见。”
李公子闻言叹了口气。
他无奈地笑着:“如何暗示都听不懂,难怪这么多年都只能在北州混混日子。”
又随手翻了一页纸,不过他的注意力并不在书上,而是喃喃:“只是祸兮福所依。同科的学子,都尽数没于那场大乱里,唯有他,还能安安稳稳做着知府。”
“也罢。”他偏头对随从说,“与知府直言吧,我不见客,也请他低调行事。”
随从应诺一声,低着头退出去。
人走后,侍立在李公子身侧的一人好奇道:“丹耀卿死后,丹家已成废棋,这个丹红不过是旁支孤女,公子为何如此帮她?”
李公子轻笑一声:“就当是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了。”
正说着,主仆二人齐齐噤声。
过了一会儿,外边传来一阵敲门声,在得到许可后,姚黄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
她有些局促地站在门边,没敢往里走。
这院落和尚书府一样又大又漂亮,在黄沙漫天的北州,在寒风料峭的正月,能养出一园子绿意,更是叫人匪夷所思。
据说这里是李公子的家产。
姚黄心道:这位李公子家境可真是富庶。
她也没被那位“管家”看管几天,就被带到了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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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院落洒扫的侍女说,李公子家中富可敌国,他虽是家中长子,却最为平易近人,踏实肯干,一定要亲自走一趟商路,后不小心撞上鞑子骑兵,才命悬一线。
院子里每一个随从同她闲聊,三句离不开一个“李公子”,几乎是竭尽所能地夸赞他,用词之浮夸,根本不像是寻常下人能说得出。
可惜姚黄没察觉不对。
她只想起丹红当日同她说过的话,情不自禁地赞叹姐姐神机妙算。
救下这样一个富贵公子,所有人都说他待人和善,出手阔绰,日后到他家中做活,后半生就有保障啦!
在得知李公子就在院中养伤,姚黄便下定决心一定要让李公子安心舒适得养好伤。
尤其是,在某位侍女姐姐三番五次将李公子的详细住址,甚至每日出门的散步路线都清清楚楚告诉她后,自以为领悟侍女姐姐苦心的姚黄,笃定她这是在告诫自己不要打扰公子养伤。
是以,这么多天过去,在姚黄的刻意避让下,每天早中晚都要出门散步的李公子,愣是没有在本就不大的院子里碰到过一回姚黄。
不过姚黄也没闲着。
她不习惯干吃大米不干活的生活,一瞧见机会就上去帮忙,洗衣做饭洒扫几乎都有她的身影,院子的边边角角都打扫得干净,一个人顶三个人的干。
这回她来叨扰李公子,只是因为……
“李公子,赵叔说要出去得通过您的许可。”姚黄腼腆一笑,因为这个小事来打扰伤患感到不好意思。
但她也没办法,管家赵叔不放她出门。
李公子温和地笑着说:“嗯,近来城中重建,出现一些混乱。我也是为了防范事端,能安心养伤。抱歉妨碍了姑娘出行。”
姚黄连连摆手,道:“没事,只麻烦公子同赵叔说一声。”
明明已经清楚姚黄要做什么,他还故作疑惑地问:“姚黄姑娘出去做什么?可需要派些人手帮忙?”
“不必不必。”姚黄脑袋和手一块摆起来,“我去看看姐姐。”
她提到丹红时,眼睛都亮了起来。
先前一直怕频繁探望丹红会引起怀疑,现在听说知府去拜访过丹红,连她都意识到丹红的身份过了明面,再不会有人调查对方的来历,便迫不及待想去见丹红。
“那咱们就一道去吧。”李公子道,“上次匆匆探视,也来不及带什么礼物。”
没什么来不及。
只不过是上次要带去礼物,这回就没借口同行了。
看姚黄欢天喜地跑出去,不知道是去仔细梳洗换装,还是去准备要给丹红带去的东西。
李公子轻笑一声,对身边侍从道:“你瞧,她的眼里只有那位丹红姐姐。”
侍从垂下眼,不敢发言。
又听李公子叹了口气,道:“我不下限制进出的命令,她不知何时才能来找一回我呢。”
丹红正听王槊念着话本子。
他声音醇厚,算不得难听,可念起跌宕起伏的剧情却平得比死了三天的人还凉。
一听到外边传来姚黄的声音,丹红便丢下木头声的王槊,惊喜向外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