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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锁] 该章节由作者自行锁定

作者:两仪婵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墁鬼一样呐喊着,她疼的双手死死扣进泥地里,猩红的双眼在‘喀嚓’声结束后紧紧闭上。


    谢浔头也不回地抱着姜令禾走出密林。


    怀中人轻得不像话,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


    他低头看去,那张总是带着讨好笑容的小脸此刻惨白如纸,脸上还残留着不少干涸的血迹。


    “郎君,马车备好了,因为怕夫人有伤所以属下请了女医,并让女医在马车里侯着了。”


    甫一见黑影从林中出来,堂五快步迎上来,目光在触及谢浔怀中时明显一滞,之后才反应过来:“郎君这边请。”


    谢浔微微点头,走动时,披风下突然隐隐传来细微的颤抖。


    以为是她醒了,谢浔紧接着垂眸,拉远些距离,只见少女双眸紧闭,泪水混着污迹簌簌流落,浑身还不停颤抖着,不像是醒来的样子。


    他将人重新往怀里又拢了拢,快步上了马车。


    马车内,


    一个瘦弱的身影正端坐在里间收拾自己的破烂药箱。


    “快给她瞧瞧。”


    谢浔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软榻上。


    听到动静后,女孩这才带着药箱转过身来,药箱里的瓶瓶罐罐被晃得发出细碎声响。


    声音有些沉重,谢浔寻声望去,而后不由怔住——


    原以为的女医竟然是一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


    女孩抱着几乎与她半身高的药箱缓步走到软榻边。


    当她伸手要动姜令禾身上的披风时,谢浔下意识拦下她。


    这么小的孩子,当真能行吗?


    “堂五。”他眉头微蹙,“没有别的大夫了吗?”


    听见谢浔问话,堂五立刻会意,赶紧解释道:“郎君,这丫头叫忍青,已经是附近最好的女医了。她爹是这一带有名的慈心大夫,不过今夜恰好被叫去不知给谁诊脉了,她自小跟着学医,听说不比她爹差……”


    当着面被人质疑,女孩似是很不爽,她狠狠拍开挡在面前的手,利落地跪坐在软垫旁。


    谢浔转头看向她,


    女孩稚气未脱的脸庞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只见她利落地打开药箱,从中取出一个布包随意抽了枚银针。


    忍青声音稚嫩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味道:“公子若不信,可先试针,若有什么不满,直说便是。”


    话音未落,她指尖轻弹,一枚银针竟在谢浔眼皮子底下稳稳刺入他虎口穴位。


    不过片刻间,一阵酸麻感瞬间蔓延至整条手臂。


    谢浔瞳孔微缩,似是没想到针会扎进来,不过也算是知道眼前女孩不是个花架子。


    看着忍青的动作,他总算是没有再阻拦。


    忍青掀开披风的动作很轻,瘦小的手指飞快解开里衣衣带,露出姜令禾雪白泛红的躯体。


    看见这一幕后,谢浔不自觉愣神,而后急忙转头避开。


    仔细检查一番后,忍青松了口气,她看向一旁的谢浔,开口:“还好,不是什么大问题。其他的都是皮外伤不过半月便可恢复。”


    “不过……她的右腿被利器扎穿过,并且还脱臼了……哦,我已经给她接好了,身上的伤也都处理好了,这期间要好好修养一番不要干重活,不然会落下病根。”


    见谢浔一直不转头,只在一旁哼着回复她,忍青有些不满。


    她忍不住骂到:“你是她夫君吗?你夫人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连正眼都不瞧她,现在我跟你说要注意的东西,你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骂完后,忍青这才发现,谢浔有些不对劲,她不耐烦又道:


    “还有,你很热吗,怎么浑身都是红的。”


    听到这话,谢浔身子一僵,他转过身来,难得没发火,好脾气的说:“没有,我都听着。”


    “那怎么脖子红,脸红,就连耳朵都红?”女孩往下一瞥是真的惊讶了,“手指都是红的!你真的没事吗?”


    “咳……咳咳咳!”谢浔这几连问噎得急咳起来。


    马车外驾车的堂五真是不敢听不下去了,他真是第一次见自家郎君这么好脾气的被骂,


    默默祈祷着这女孩别再说下去了,不然他生怕郎君一个不顺心将她丢出去喂狼。


    谢浔强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情绪,声音低沉:“你只管说如何照料便是。”


    忍青狐疑地打量他几眼,这才继续道:“每日都需换药,伤口不可沾水,一点点也不行!我这里有特制的药膏,能化瘀止痛。”


    从药箱深处扒出一个小罐,她道:"每日清晨敷上,效果最佳。"


    “知道了。”


    看向忍青,谢浔道:“今夜过去,若她无事,我便许你重金送你回家。现在还需要你在外间留一晚。”


    “行,那我就睡在她榻边就行,我刚好方便照顾她。”忍青很轻松的答应了。


    转身收拾药箱时,忍青总感觉背后什么东西凉凉的,她迅速回头,寻找半天才看见始作俑者。


    “外间景色不错,姑娘不若去外面赏赏景。”


    谢浔一脸笑意的看着她,似是在认真推荐她。


    一身鸡皮疙瘩起来,忍青在蠢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她是真不明白,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说话总是拐弯抹角的……


    将药箱放好,忍青果断出去‘赏景’去了。


    里间重新安静下来,


    谢浔起身坐到姜令禾榻边,他伸手想碰她,却在即将触及时停住了。


    一种陌生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一下下戳在他的心口。


    “蠢。”他低声骂道,却不知道是在说谁。


    *


    姜令禾觉得自己正在一片漆黑的深渊中下坠。


    耳边时而传来模糊的人声,时而又变成尖锐的警鸣声。


    身体仿佛被碾碎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疼痛。


    恍惚间,她看见赵大那张扭曲的脸在黑暗中浮现,他心口处正插着那根铁丝,鲜血不断汩汩涌出。


    “就该打断腿锁在笼子里……”


    “逃啊,你怎么不逃……”


    “烙印……烙印!”


    那声音如附骨之疽,缠绕在她耳边,怎么逃都逃不掉。


    她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想要逃跑,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不知何时找到一片黝黑的地方,她果断逃进去,想要躲藏起来,


    可那地方却在一瞬间变亮,无数人出现在她周围,指着她大骂她杀人犯,


    无论她怎么解释自己即将被打死,都没有人相信。


    姜令禾的眼睫剧烈颤抖着,像是被困在梦魇中的蝶。


    脑海中画面一闪,


    她又看见自己被许多看不清脸的人围在一个破屋中间,


    每个人身穿古衣,


    一与她长相相似的男人说她是废物,是不能为家族添砖加瓦的废物。


    一女子站在男人身边,她感受到自己想要去求救,可那女子充耳不闻。


    一张张冷漠的脸就那么看着她,直到地痞砍落她的头,还就那么看着她挣扎。


    直到最后,一个熟悉的少年与她对视……


    姜令禾感觉自己浑身都不舒服,她胡乱挣扎着。


    突然,一阵清凉从额头传来,人群中出现一丝透风的光亮。


    姜令禾努力向那光亮挣扎,直到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别动。”


    那声音冷冽如霜,却莫名让她心安。


    谢浔的手掌正贴在她滚烫的额头上,感受到她不安的挣扎,他下意识收紧了手指。


    “疼......”微弱的声音从姜令禾干裂的唇间溢出。


    谢浔在听清她说什么后猛地转头朝外间喊道,“忍青!”声音里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毡帘被‘唰’地掀开,小女孩揉着眼睛走进来:“怎么了,怎么了……”


    “她好像醒了,在喊疼。”谢浔的声音绷得极紧,“你快来看看。”


    听见这话,忍青赶忙走过去蹲下身检查姜令禾的伤势。


    “腿上的伤口有些发炎,不过还算正常。”忍青熟练地拆开纱布,“倒是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她又不是瓷娃娃。”


    谢浔眼睛滚动了一下,没有答话。


    忍青重新上药时,姜令禾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


    谢浔几乎是本能地按住她乱动的手腕,却听见她断断续续地呢喃:“不要…………别杀我……我没……”


    他低头看着少女惨白的脸,那声音里的恐惧似是到了极点。


    “她好像魇住了。”忍青小声说,“要不要用些安神的药?”


    谢浔犹豫片刻,摇了摇头,朝姜令禾生硬地开口:“没事了。”


    这简单的三个字出口,忍青惊讶地发现,这个方才还浑身颤抖的少女,


    此刻……


    颤的更厉害了………


    “真是怪事。”忍青立刻用怀疑的目光看向谢浔,嘟囔着,“怎么你一朝她说话,她就抖的这么厉害,莫不是你家暴她?这些都是你做的?”


    家暴?


    什么是家暴?


    看着忍青鄙夷的眼神,谢浔后知后觉觉得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你先出去吧。”


    忍青还想说什么,但看他那个样子,叹了口气:“是我说错了,不好意思了,我先去外间,有事再叫我。"


    帘子落下后,马车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谢浔望着姜令禾渐渐恢复血色的脸,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


    那时她也是这样苍白着脸,歇斯底里的欺负谢姝,见到他后强撑着对他挤出一个友好的笑。


    *


    马车外,晨光渐渐染白了天际。


    谢浔一动不动地坐着,直到姜令禾终于睁开了眼睛。


    目光涣散地扫过房间,她茫然地打量着四周,最后落在他身上。又缓缓抬眸,正对上谢浔那张惊艳的脸。


    他好像睡着了,


    姜令禾打量着他,“谢大人......”她声音嘶哑,低低沉沉。


    听到声音,谢浔猛地睁眼:“终于醒了。”顿了顿,他道:“要喝点水吗?我让人再给你看看。”


    “好…...”因为嗓子不舒服,她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崩。


    谢浔起身到了杯水,将水杯凑到她唇边。


    姜令禾坐起身子接过茶杯小口啜饮,“有劳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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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声音很轻好像还是有一点沙哑。


    谢浔替她放下杯子,而后叫来外间的忍青为她检查。


    忍青掀开帘子进来,走到姜令禾身边,熟练地检查她的伤势。


    第一次见这么小的小孩如此熟练的给她看诊,姜令禾还有些惊讶,待听到忍青的解释后,心中只剩下感叹——好牛批。


    “伤口没有恶化的迹象。”忍青松了口气,转头对谢浔道,"不过她身子还有些弱,得好好养着。”


    姜令禾点头,她脸色虽然苍白,但至少有了些生气。


    "多谢大夫。"她轻声道谢。


    忍青摆摆手,从药箱里取出几个小瓷瓶:“这是补气血的药丸,每日一粒,温水送服。这是涂外伤的药,每日一次晨间换药效果最佳。”


    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忍青这才带着看诊银子走了出去。


    马车里陷入沉默。姜令禾偷偷抬眼,发现谢浔正盯着她看,目光复杂难辨。


    她慌忙移开视线,问出心中问题:“大人为何救我……”


    在她心里,她还以为他不会在乎不会来。


    “为何救你?”谢浔似有些疑惑,“难道要我任你死在土匪手里?”


    姜令禾垂下眼睫,想了想只道:“也是,这次还要多谢,谢大人援手。”


    “不过那个叫林墁的女人,你认识?”


    听到这个名字,姜令禾身体一僵,回忆再度涌上心头。


    林墁虽然用铁丝开锁带她出去,可没有姜令禾在下面当垫背,林墁根本翻不出去墙。


    而互帮互利的事,林墁却在逃跑时将铁丝插进她腿里......


    她抿了抿唇:“不算认识,只是同被关在一处,后来一起商量着逃跑而已。”


    “她说是她救了你……”


    “什么!"姜令禾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嗓子剧烈疼痛,声音又低了下去,“她倒是会顺杆子向上爬,分明是她害得我腿上一个大窟窿!”


    “原来是这样。"


    她有些激动地问:“林墁人呢?你不会真的相信她的话把她当作我的救命恩人放走了吧!不会还给了她赏银吧!!!”


    她说完,见谢浔若有所思的抬头,似是有些苦恼。


    “不会吧!!”见他这个样子,她一口气直接闷死在胸腔。


    “没有……”谢浔答道。


    “那你这是在苦恼什么啊!”


    “只是在想……”他视线转向她,笑道:“她现在有没有被狼啃完。”


    姜令禾:“……”


    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种话真的好吗?


    姜令禾向后靠在软榻靠背上,谢浔那句“被狼啃完”让她一时语塞,刚想开口怼他残忍时,


    脑海中一阵剧痛,随后浮现出一副血腥的画面——她杀人了。


    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身下的垫子,姜令禾脸色唰白。


    “怎么了?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姜令禾神情转变的极其不自然,让谢浔忍不住发问。


    姜令禾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变得空洞,自暴自弃道:“我杀了他。”


    “那个土匪?”


    “对。”


    姜令禾心头一跳,想起自己用铁丝刺穿赵大身体的场景。


    她还是过不了心中那关,当时那股狠劲现在想来都后怕……


    “我……我只是......”她不知如何说。


    “做得好。”谢浔突然道,唇角勾起一抹赞赏的弧度,"那几刺干脆利落,正中要害。"


    姜令禾震惊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浔竟在……称赞她?


    可她是杀人凶手啊……


    姜令禾的手无意识地绞紧,她盯着谢浔的眼睛问道:“你不觉得......”她喃喃,“我很可怕吗?”


    谢浔忽然倾身向前,迫使她直视他,而姜令禾被迫仰着头,呼吸都凝滞了。


    “求生是本能,杀人也是。”谢浔点向她的头,“我说过,这公道你要自己讨,他伤害了你,你就千倍百倍伤害他,你若不动手,现在被狼啃的就是你。”


    “再说,杀了他又如何?就算在场人你全杀了,也没人会说你一句‘不’。”


    这句话像一把刀,劈开了她混沌的思绪。


    她突然想起,这里是一个架空的朝代,


    所有的价值观与她原先所在的世界截然不同。


    若她还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这里发生的遭遇,那她很难继续活下去……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一热,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谢浔见状,眉头又皱起来:“疼?”


    姜令禾摇头,眼泪却掉得更凶。


    连日来的恐惧、委屈、疼痛,此刻全都化作泪水涌出。


    他僵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最终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哭什么,丑死了。”


    这动作笨拙得可笑,话语一日既往让人窝火,姜令禾哭得更凶了。她胡乱抹着眼泪,声音哽咽:“我、我都这样了你还说我丑……”


    第一次因为他的话大哭,谢浔难得有些无措。


    他抿了抿唇,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方锦帕,粗鲁地按在她脸上:“擦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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