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狗血世界里杀出He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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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按您吩咐的,奴婢以太子殿下的名义给那位捎了封信。果不其然,那位是个蠢的,信了。”
“看时辰差不多也要到地方了,姑娘您看……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铜镜里映出小丫鬟得意的笑脸,姜令禾握着玉梳的手骤然收紧。
她凝眉打断丫鬟的激情演讲,道:“你说什么?什么好戏马上看不见了?”
“谢姝啊!为了彻底解决这个贱人,奴婢特意多找了十个无赖地痞!”
小丫鬟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兴奋,继续道:“奴婢已经安排好了,先将她引到那个破屋里。到时候,十个人轮流上阵,生米煮成熟饭,看这个狐媚子还怎么勾引太子殿下!”
姜令禾被她第一句话震的目瞪口呆,手上玉梳‘啪嚓’摔碎在地。
她颤着音问:"现在什么时辰?"
"回姑娘,刚过未时。"
弥夏不解地看着满地碎玉,"姑娘不是说要等谢姝被糟践透了再去捉奸?"
完蛋了!
她真的穿书了,
还穿到了恶毒女配被奸、杀分尸的前两个时辰!
完蛋了……完蛋了!
她记得在狗血原著的前期里,这个女配可是将“作死”二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她的每一次行动,都是在九族消消乐的边缘疯狂试探。
就因为不满女主义兄迎娶自己,没让她嫁到想嫁的人。所以恨屋及乌,在自己大婚前一天设计女主,想用腌臜手段毁了女主。
当然……女配没成功。
最后关头,
男配及时赶到,不仅救了女主,还让女配自食恶果。最终落了个惨死破屋,无人收尸的下场。
至此,一代恶毒女配……殒。
代入到自己马上要被分尸的画面,姜令禾吓得冷汗直流,她一把抓住弥夏的手,催促道:
“弥夏!快备车,我要去见谢姝。在多派几个人去找那几个地痞,就说计划终止,不用让他们还定金,叫他们快点离开那里!”
“姑娘?”
弥夏被推的往后挪了几步,而后她面露难色,‘扑通’一下在跪在姜令禾脚边。
弥夏声音颤抖:“奴……奴婢该死,为了不被人发现,奴婢走的匆忙并未记住那些地痞的脸。”
‘轰隆——’
姜令禾瞬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脑子里炸开。
冷汗迅速浸透中衣,半晌她才缓过神,
"备车!要最快的马!"
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
弥夏被拉起来,抬头见姜令禾神色不对,吓得连忙点头,急忙跑出去备车。
等马车备好后,姜令禾一把扯过弥夏手里拿的披风,快速冲上了车,
不待身后人跟上,她便连声催促车夫快马加鞭。
现在她只要一闲下来,脑海中就会不断回放着原著中女配的悲惨结局,这些画面像是一条绳索,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
愁云惨雾,天地昏沉,带着丝丝冷气,姜令禾一路颠簸,硬生生将原先半个时辰的路程缩短至了一刻钟到达。
连马杌都等不及放下,提着裙摆便跳了下去。
映入眼帘是一片荒山,半山腰处正伫立着一个破屋。
姜令禾擦了把冷汗,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上山的小道上跑。
等到她气喘吁吁地跑到破屋前,一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眼前破屋残破的朱漆门扉半掩,姜令禾推门进去时,正撞见谢姝转身。
腐朽的气息伴随着女子甜甜的说话声飘到面前。
“霁哥哥!”
正中央站着的粉衣女子一脸娇羞,她视线慢慢上移,待看清是谁站在门前时,小脸一下便垮了下来。
谢姝不耐的问:“你怎么在这儿!”她凤眼圆睁,腰间缀着的香球被晃的叮当作响,"你居然还跟踪我?"
秋日浅金的阳光从屋顶破洞漏下来,照她鸦青色发髻上。
谢姝长的很美,区别于娇柔一类,她五官精致不失棱角,眉如远山,眼似寒星。带着种与生俱来的冷峻气质,举手投足间还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
然而,与外表不同,谢姝性格偏偏娇气,满脑子情爱,动不动就为此痛哭,情绪波动极大。
姜令禾跨进破屋,
打量她衣着完好,一颗紧张的心稍微定了定。
还好来得及。
忽略谢姝的问话,她一把拉过谢姝的胳膊,急道:“跟我走。”
“姜令禾,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谢姝用力甩开她的手,指着她的鼻子冷声道:“我告诉你,霁哥哥已经答应娶我了,你别再痴心妄想!”
虽然在原著中略有耳闻谢姝的天真,如今真让她遇见了,一时还有点接不上话。
她只能在心中呐喊: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抢!!
时间紧迫,姜令禾心中焦急,顾不上解释太多,只能继续去拉谢姝:“谢姝,这里很危险,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危险?”谢姝觉得好笑:“姜令禾,这里最大的危险是你吧!”
像找到了发泄口,谢姝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关于两人间的不对付。
姜令禾看着面前少女的话像开闸了般停不下来,
她再也等不了了,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
猛地抓住谢姝的手腕,姜令禾将她用力往外拖,
“谢姝,我为我以前对你做的事道歉,咱们的恩怨容后再说,现在咱们再不走,真的会出事的!”
“姜令禾!”
谢姝被拽的踉跄了几步,心中又惊又怒,连连挣扎,“放开我!你究竟要做什么!”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
破屋外已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鄙的笑声和污言秽语。
姜令禾脸色骤变,她猛地松开谢姝的手,目光凌厉地看向门口。
果然,担心的还是来了。
迎面几个衣衫褴褛、满脸猥琐的地痞正朝破屋走来,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恶意。
谢姝也看见了走来的一群人,她再傻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不可置信的盯着姜令禾,怒道:“姜令禾,你……你怎么敢这么做,你跟他们狼狈为奸!国公府不会放过你的!”
谢姝说完怕极了,她为了见霁哥哥,是自己偷跑出来的,只有一个车夫远在山脚下等她。
要是……要是真的……
姜令禾没有解释,而是迅速环顾四周,寻找可以逃脱的路线。
然而,破屋四周除了正门,只有一扇破旧的窗户,外面是陡峭的山坡,根本无处可逃。
她咬了咬牙,回头对谢姝说道:“待会儿我拖住他们,你找机会从窗户跳出去,往山下跑,别回头!”
因为深知小白花女主的性格,善良的过头。
所以只要她见到男配,就算她们从前有恩怨,念及救命之恩,她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况且,这麻烦本就是原主自己惹出来的,即便拉上谢姝垫背,侥幸活下来,日后也难免与国公府结下深仇。
以原主父亲那攀附权贵的作风,定不会为她得罪国公府府,届时她还是要任人宰割。
与其如此,不如现在赌一把大的。
谢姝听完愣住了,显然没想到姜令禾如此恶毒的人会说出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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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话。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那些地痞已经逼近了门口,根本没有时间再犹豫。
“哟,没想到还有两个小美人儿!”为首的刀疤脸地痞咧嘴,“兄弟们,今天算是走运了!”
姜令禾深吸一口气,竭力压下心中的慌乱。
她不能在谢姝面前暴露这些人是自己引来的,即便说出口,这群地痞也未必会信。
强作镇定姜令禾厉声喝道:“你们可知我们是谁?敢动我们,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吗?”
地痞们闻言,动作一滞,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然而,刀疤脸率先不屑,他猥琐地笑道:“小美人儿,别吓唬我们了。就算死,能做个风流鬼也不错,说不定还能和你们上演一段人鬼情未了呢~”
姜令禾反手将谢姝护在身后,抄起木棍横在身前,喝道:“谢姝,快走!”
谢姝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随后直起身子往窗口跑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
一个地痞就要上前去抓谢姝,被姜令禾用木棍狠狠截住。
“臭娘们!”
地痞转身,一记耳光裹着腥风袭来,狠狠落在姜令禾脸上,抽得她头晕目眩。
“还不快追!让她跑了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为首的刀疤脸泄愤似的狠狠将姜令禾踹倒,
姜令禾应声倒地,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待人差不多都去追谢姝,为首的地痞挥手将剩余地痞赶出破屋。
关门的那一刹,
刀疤脸什么都没干,而是狞笑着逼近。他缓缓走至姜令禾面前,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道:“姜小姐,今天就算不是我来,你也活不了。”
寒光乍现的匕首出现在她眼前:"有人要买姜小姐的命呢。"
骤然听到这模棱两可的话语,姜令禾的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恶毒女配的标配就是仇家多吗?
女主宝宝啊!能不能快点啊!
送她来的系统还没上线,她还不想死啊!!!
最终她想拖延时间,问了每个要被撕票的人都会问出的话:“是谁指使你们的?”
刀疤脸嗤笑一声,手中的小刀在她脸上轻轻划过:“知道那么多做什么?安心上路吧。”
话音未落,地痞猛地举起小刀,朝姜令禾的胸口刺去。
刀尖刚刺破她胸前衣襟。
一破空之声骤起。
一支箭矢破空而出,那箭镞红光瞬间穿透了地痞的咽喉,箭尖直逼姜令禾眉间。
鲜血喷涌在她身上,匕首当啷落地,面前人双目圆睁,无力倒下。
“真热闹。”
一道温和的男声响起。
箭翎洞过咽喉的刹那,破屋的大门不知何时大开,谢浔手持一张长弓,朱红箭衣飘逸。
姜令禾看见来人正倚在门框上抚弄弓弦,笑意温润如三月春水:"六姑娘真是好兴致,邀舍妹来此看戏?"
绕过门外满地尸首,他踩着血泊踱步而来,站定在她面前。
“姜六姑娘?怎么还不起来,某还以为某箭术不精,伤到姑娘了。”
姜令禾抬眸,眼前青年神色从容,完全没看见她满身血色般,仍含笑注视着她
抬手抹去脸上溅落的血迹,姜令禾不断宽慰自己能够活下来已经够好了,
却仍止不住颤抖,最后勉强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谢浔目光温和,他轻轻拍了拍箭袖上的灰尘,语气轻松,似是随口一问:“姜六姑娘为何假借太子名义约令妹来这种地方。”
“这是……对某这桩婚事不满?”
还是对太子殿下仍念念不忘?”
2. 恋爱脑改写任务
如果再给姜令禾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答应系统穿进这里。
面前的青年是女主的温柔深情男配,却不是她的啊!
姜令禾很敢想——要是这个回答不能令面前人满意的话,自己的脖子和头就要在这个地方悲催分家了。
她呵呵一笑,尽可能表现得无辜,“怎会……怎会对亲事不满,这门亲事可是我八辈子才攀上的好亲事,怎么会对此不满!”
“哦?”青年拖着腔调,意有所指:“借太子殿下名义约舍妹是要?”
“是要和好!对,我从前做过太多错事,作为她未来的嫂子,我肯定是要解释清楚的,毕竟,以后还是要当一家人的哈!”
姜令禾话音刚落,
就感受到他的目光凉凉的在自己脖颈上停留了片刻。
反射性捂住自己的脖子,姜令禾生怕自己项上人头不保。
谢浔并未继续追问她漏洞百出的解释,他侧过身边走边道:“既然如此,姜六姑娘也尽快离开这里吧。”
姜令禾心中一松,知道谢浔这是不在追究的意思。
强撑着发软的双腿,快步朝破屋外走去。
走出破屋,姜令禾才发现外面悄声无息地站了不少人。
谢姝正被几个御前司玄甲卫护在中间,脸色苍白,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她看到姜令禾浑身脏污地走出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谢浔走到谢姝身边,轻声安慰了几句,
随后转身对姜令禾说道:“姜六姑娘,今日之事,某会如实告诉令尊。”
怎么还要告家长?
姜令禾内心腹诽,面上却要装出一副受教了的模样,连连表示这是应该的。
原本想着上了马车可以放松些,换一身衣物,结果刚一只脚踏上马杌,还没站稳,
冰冷的系统音便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叮!恭喜宿主绑定完成,此次主线任务,改变女主,改写男配虐点剧情。系统将根据剧情线发布任务,请宿主及时完成,完成后将获得奖励。】
【叮!触发改写恋爱脑任务,请宿主立刻在谢浔面前批评矫正谢姝的恋爱脑行为,失败,绞杀。】
不是……
连换个衣裳的功夫也不给她留吗?这系统任务能不能来的再‘及时’点。
况且,在深情男配面前对他的心上人指指点点。
嫌她命太长是不是!
磨磨蹭蹭地将脚从马杌上移开,姜令禾像被抽干精气般拖着一身腥气,重新晃悠到了谢姝的马车前。
“谢三姑娘,我的马夫驾车技术不好,一路上颠的很,我能否,能否搭你的马车回去?”
姜令禾祷告上天:女主善良,肯定不会拒绝她。
“不要!”
谢姝拒绝的很干脆,没有一丝犹豫。
姜令禾僵住,想要厚着脸皮继续找蹩脚借口时,车上人忽而又改口,“算了,你上来吧。”
得了主子的命令,谢姝的马夫将一个小巧的马凳放下,方便姜令禾上去。
伸手挑起毡帘,里间景象映入眼帘,
姜令禾不禁感叹,果然是有钱人的生活,谢家这马车豪奢的,不知比她那个老破小好了多少倍。
完全走进里间,姜令禾敏锐的察觉到了谢姝的面部变化。
哦对,她差点忘了。
自己身上还散发着怪味。
虽然她自己已经有些麻木,但对初次闻到的人来说,这气味实在是腥臭。
在开阔的地方时,这气味还让人并未怎么察觉,但一进入封闭的车厢,浓重的血腥气立刻扑面而来。
谢浔倒是习惯了,面无表情,毕竟他常与御前司昭狱打交道。
但谢姝就不同了,难受的都要呕了,反复干呕了几次,却还是忍着没将她赶下去。
觑了一眼谢浔的面色,姜令禾很识趣的找了个离门口最近的位置坐下,然后就寻思着怎么在他面前说教女主。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了起来,车内一阵无言,除了谢姝时不时的干呕声,一切都静的让人尴尬。
姜令禾紧贴门边,双眼紧闭,在心中给老天磕了好几个头:感谢上苍,让女主男配忍着没将她一脚踢出去。
再呆半刻,等到了侍郎府,她就一口气把话说完,然后飞速下车,保住小命!
似是听见了她的呐喊,不一会儿便到了侍郎府外,
姜令禾望着谢姝道,“谢三姑娘,其实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谢姝眉头微蹙,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姜姑娘请说。”
姜令禾深吸一口气,将酝酿一路的话倒豆子般通通说了出来。
“谢三姑娘,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待人真诚,感情之事固然重要,但也不可全然迷失其中,若是为了爱一个人不顾一切,到头来就会陷入危险得不偿失……况且今日你根本不该一个人赴约太子殿下,未查清事实前更不能一个人赴约!”
硬着头皮一口气说完,她根本不敢看二人的脸色,连头也不敢回,急忙掀开毡帘往外走。
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恭喜宿主完成恋爱脑改造计划——01。】
直到完全冲进姜府里,身后也没有一点动静,姜令禾心下一松,她这找死任务算是初步完成了。
为了避免姜府众人看见自己这一身狼狈,姜令禾一路东躲西藏,总算是凭着记忆摸到了自己院门口。
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四下无人,她这才抬起手,轻轻叩响了门扉。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弥夏苦愁着脸出现在她眼前。
以为弥夏是被自己身上的血吓到了,姜令禾低声安慰道,“别担心,这不是我的血。”
话音未落,木门便被大力推开,一道浑厚男声随之传入耳畔,“孽障!”
不知从哪出来的小厮快速将弥夏拖走,一个身材干瘦,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从她院中走出,骂骂咧咧地走到她面前,
“你这个孽障!竟敢假传太子口谕去骗国公府的小姐,还如此狼狈的滚回来,那些歹人怎么就不一刀捅死你呢?”
“你看看你!哪里有个侍郎家小姐的样子,若不是谢指挥使派人回来告诉我,是不是姜家被下狱了,你还要瞒着我!”
姜令禾像是被压制住一样,骨子里都带着害怕,半晌都张不开嘴解释。
姜父越说越气,最后直接上手掐住姜令禾的双臂,怒吼道:“我告诉你姜令禾,你和你那个废物母亲最好给我安分点,若是碍了老子这次的升官路,看我!……”
“哼!”姜父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甩开姜令禾,厉声吩咐身后跟着的小厮,“六姑娘今日犯下大错,恐有损我姜家名声,请我的云鞭来!”
“另外,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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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用掌家了,教出这样的女儿来,她是怎么有脸还活着的。将她请到祠堂去,好好在祠堂跪着反省吧!”
听到母亲因她而受罚,姜令禾的心狠狠抽疼。
根据原主的记忆,自己的母亲虽是恋爱脑却也是唯一对她掏心掏肺好的人。
原著中,姜父宠妾灭妻。
因为妻子出身高贵却又对他言听计从,所以只要他在外受了官场的气,就会往她们母女身上撒气找存在感。
姜父口中的云鞭,就是他特意花重金找人做的,其鞭身细长如云纹,抽在身上疼痛会放大数十倍,且伤口好得快不会留下疤痕。
很快,小厮捧着一根细长的云鞭走了过来。
姜父接过鞭子,狞笑看着姜令禾,“跪下!”
姜令禾试图反抗:“谢家人最是护短……”
“那你也得成了谢家人再说!只要你一天是我姜家的小姐,老子就算抽死你,也无人敢质疑!”
几个老媪上前按住姜令禾,手下用力,迫使她重重跪在地上。
姜父扬起鞭子,狠狠地抽在了她的背上。
鞭子划破空气,紧接着便是皮肉撕裂的声响。姜令禾咬紧牙关,硬生生将痛呼声咽了回去。
背上很快有血渗出,配合着她前襟的血迹斑斑,当真有几分从地狱而来的鬼罗刹的味道。
姜父抽了十几鞭后,终于停了下来。
他将鞭子扔给小厮,看也不看姜令禾一眼,转身离去。
姜令禾跪在地上,背上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动弹。
说来可笑,堂堂侍郎家嫡出小姐的院子里有一窝的人,身边却只有一个丫鬟可用。
弥夏还不知被拖到了哪里。
她只能强忍疼痛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墙,一步一步地挪回自己的院子。
姜父留下的几个老媪见她进了屋门,啪嗒一下便将门上了锁。
老媪隔着门扇道:“六姑娘,为了避免您大婚前又出什么岔子,二爷说了,明天寅时前都不许将您放出来!”
老媪说完便走,完全不管她会不会死在房间里。
姜令禾心中火气稍高,但又没办法。
只能绕过屏风,踉跄着走到床边,找到原主一直备着的金疮药。
艰难地脱下外衣,将金疮药撒在伤口上,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硬是没掉下来。
等着吧!
姜令禾暗暗磨牙,她非得找个机会把这个仇讨回来。
不知是太疲惫了还是疼晕了,
姜令禾睁眼才发现自己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门外传来细细碎碎的响声,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紧接着一排丫鬟鱼贯而入。
其手中托着檀香木盘,盘上摆放着大婚所需的物品。
丫鬟们面无表情地将物品一一摆放整齐,随后开始为她沐浴。
因为背后有伤,丫鬟们动作没有太大,姜令禾算是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将血腥气去了大半。
半个时辰后,她更衣完毕坐在铜镜前,任由她们摆布。
经过昨天的事后,原著中女配的命运算是被她改写了。
总算不用提心吊胆的担心自己小命不保了。
不过……
姜令禾又想到了那个地痞对她说的话。
叹了口气,看来还是不能全部放松下来。
3. 大婚
因为姜令禾大婚,姜家主母不能不在场。
所以姜二爷一早便派了仆从将大夫人祠堂请了出来。
直到拜别父母时,姜令禾才看见一个泪眼婆娑的美妇人端坐上首。
那美妇人眼泪直流,从身后嬷嬷手上拿过一个小方盒示意她上前。
牵起姜令禾的手,柳氏郑重得将方盒放在她手上:“禾儿……压箱底的。”
小方盒沉甸甸的,姜令禾猜测,这是一盒子银票。
抬头看着柳氏,她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身旁的姜二爷重咳一声打断。
握着她手的柳氏身形一僵,缓缓放下了手,撇过脸不再看她。
姜二爷道:“去了夫家,便要恪守夫家的规矩,无事便不要回来。若是被谢家赶了回来……哼,我就是打死你也要给你送回去!”
望着男人一副刻薄的样子,姜令禾死死攥着袖子,不发一言。
直到门外派人来催,姜二爷才停止了说教,摆出一副慈父的样子让姜琦出来送嫁。
姜琦是姜令禾的庶兄,是府里最得宠梅姨娘的孩子。
也是柳氏未嫁进来便已经生下的孩子。
因为是府里唯一的男丁,姜二爷几乎对他有求必应,所以养成了他一副纨绔的性子。
但好赖,姜琦没在她送嫁的路上捣乱。
一路上喜气洋洋。
姜令禾坐在花轿中,耳边是锣鼓喧天的喜庆声,轿子随着队伍的节奏轻轻摇晃。
她低头看着手中那个沉甸甸的小方盒,心中五味杂陈。
原主的父亲——姜子邹明显是个pua家暴渣男。
她有些心酸,突然就萌发了想让柳氏和离的想法。但那个男人在她出嫁前说的话又让她不得不多想。
万一外祖家也不待见归家的女儿怎么办……
心中有些烦闷,她掀开轿帘一角,透过缝隙看向外面。
街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姜令禾的目光扫过人群,
结果就看见姜琦神情懒散,与她对视后还冲她翻了个白眼。
“……”
“有病。”姜令禾小声骂了他一句,随后放下轿帘,重新拿起喜扇挡在面前。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终于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喜娘的声音:“新娘子,到了!”
轿帘被掀开,刺眼的阳光照进来,她微微眯了眯眼,在喜娘的搀扶下走出轿子。
眼前是一座气派的府邸,红墙高门,门匾上写着“荣国公府”四个金灿大字。门口站满了迎接的人,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
姜令禾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偷落在站在前方的青年身上。
他身着大红喜服,面容俊朗,正温和地回应旁人恭喜的话语。明明带着笑意,却无端给她一种违和感。
姜令禾低下头,喜娘将红绸递到她手中,另一端则由谢浔握住。两人一前一后,缓缓走进府门。
尽管是国公府的义子,但谢浔还有个在御前得脸的指挥使身份,无论怎样国公爷都要给足了谢浔面子。
因此婚事办的繁琐庄重。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每一步都按部就班。直到最后,她被送入洞房,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结果还没坐暖床,一道冰冷的系统音又冒了出来,【警报!女主看见男主抱了另一个女子,几人正在争执。请宿主迅速到达现场,对女主进行清醒教育。】
“……”
穿书前的小部分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想起来了,原著就是从女配下线这里开始虐女主的。
什么情敌送荷包男主来者不拒,偷跑见男主结果看见男主陪人赏月,无意间撞见男主送别的女子簪子……
一直虐了大半本,才换来男主浪子回头半年。直到女主迅速郁郁而终,男主才彻底悔悟。
姜令禾:……
洞房中红烛高照,喜气洋洋。姜令禾坐在床边,她让丫鬟把东西放下,找了个借口让所有人都出去。
房间迅速安静下来,姜令禾火速拆卸头上繁杂的钗环。
就在这时,响起敲门声,紧接着一个小丫鬟推开了门。
突然有人进来,姜令禾还有些紧张,生怕被国公府的人说她不合规矩。
结果小丫鬟只是看了她一眼,道:“夫人,郎君带话给您说,今夜他有事不必等他。”
说完便又自觉退了出去。
看着扇门,姜令禾一愣,随即连连感叹:
不愧是深情男配,坚决为女主守身如玉。
不过可惜,他谢浔想搞的骨科文学算是被她一脚踩废了。
将沉重的婚服脱下,姜令禾手忙脚乱的换上了一身蓝白色简单襦裙。
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四下张望了一番。不知是不是因为谢浔对她的不重视,院子里静悄悄的,竟没有一个人。
查看系统定位的女主位置,姜令禾顺着墙根悄悄溜了出去。
**
御前司,寒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血腥气。
牢房内,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被铁链牢牢钉在墙上,他浑身是伤,没一块好肉,时不时无意识呻吟着。
一阵动静过后,堂五带着一身血迹来到谢浔面前。
“大人,人晕过去了。”
堂五低头,递出认罪书,道:“属下无能,他还是没招。”
目光落在罪书上,原本的黑字已经被血打湿,整张纸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谢浔闭了闭眼,良久才道:“开门。”
进了御前司的犯人刑具用不了一轮,就会崩溃,嚷嚷着要如实招来。很少有让谢浔亲自处理的犯人。
这次着实是梅派逼的太紧,犯人上午送来,晚上便要此人的认罪书。
牢房门被打开,
谢浔在离男子一尺距离时停下。
伸手接过堂五递来的一瓢盐水,随后仔细地浇在男子每一寸皮肤上。
男子被盐水狠狠刺激,身体猛地抽搐起来,原本昏死过去的意识被剧烈的疼痛唤醒。
“谢……谢大人……”男子声音沙哑,几乎是用尽全力道:“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您……饶了我……”
谢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中水瓢轻轻放下:“梅派的人把你送进来,可不是为了听你说不知道的。”
许久后,
谢浔才离开寒狱。
彼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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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辉已然高挂。
从寒狱出来那一刹,谢浔就感到胃里一阵翻涌,难受的厉害。索性下了马,一个人走在回荣国公府的路上。
**
国公府后花园,姜令禾姗姗来迟。
虽然有些昏暗,但她还是一眼便看见嫩粉身影正蹲在小池边。
环顾四周,
很好,四下无人。
根据狗血虐文的进展,
姜令禾可以肯定,男主为了个别的女子,抛下了谢姝。
搓了搓手,姜令禾莫名兴奋,现在正是驯服恋爱脑的绝佳好时机!
‘超不经意’的走到谢姝身侧,姜令禾故作惊讶,“哎呀,这不是谢小姐吗?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谢姝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眼中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待看到是姜令禾,头又低下,没有一丝想理她的意思。
姜令禾蹲下身,自来熟的拍了拍谢姝的肩膀,明知故问道:“我刚从洞房出来,想着出来透透气,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哭?”
谢姝往旁边躲了躲,瓮声瓮气道:“我没哭,不用你多管闲事。”
见谢姝不愿多说,姜令禾也不着急,反而在她旁边坐了下来,自言自语道:“其实吧,我也不是想多管闲事。只是今天是我大婚的日子,本该高高兴兴的,结果心里总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谢姝闻言,果然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她会心平气和说这些。
姜令禾继续说道:“你说,咱们女子嫁人,是不是都得看夫家的脸色过日子?要是夫家不待见,那日子可就难过了。”
谢姝抿了抿唇,忍不住回道:“你嫁的是浔哥哥,他……他不会亏待你的。”
姜令禾:“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他心里装着别人呢?”
谢姝抬头,疑惑的盯着姜令禾。
姜令禾见她听进去,继续趁热打铁道:“其实啊,男人心里装着别人,咱们女子何必非要委屈自己?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一句话说完,
谢姝眼中果然带着几分疑惑和挣扎:“可……可我喜欢他,从小就喜欢。”
“喜欢一个人没错,但你想想,若是他心里真的有你,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在这儿独自伤心?连解释都不解释。”
【恭喜宿主完成恋爱脑改造主线计划——02。】
任务完成的声音响起,姜令禾脑中哗啦一声响,她感受到了金钱到账的消息。
任务也已经完成,说再多也无用,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姜令禾打算开溜了。她现在迫切想冲回房间查看系统消息。
她道:“那我就不打扰三姑娘了……哎?”
“你说什么?”
“你……能不能陪我……喝酒听了你的话,我心中有些烦。”
“不要!”
姜令禾直接拒绝,她现在直想赶紧回去数钱,“我还要洞房呢。”
“你少装!二哥今晚根本不回来。我亲眼看见他出去的。连前院的客人都没应酬完!”谢姝直接拆穿她。
姜令禾:“……”
她们不是敌人吗……怎么突然这么要好了……
4. 甜的
谢浔刚进二门,一人便急匆匆从拐角处追来。
待听清后,谢浔站定,静静等着身后人上前。
那人加快了步子,语气中带着急促:“哎呦!郎君,您怎么还在这儿啊,新娘子还等着呢!”
来人是谢浔院里的管事。
李管事的声音在背后叽叽喳喳,谢浔头也不回,他道:“我跟她说过了,不必等我。”
“郎君,”李管事语重心长:“主院那边都盯着呢。他们本来就对您这亲事不满,一心想要您娶那边的人,您若是这时候让他们拿了把柄……让那边的人如何想……”
“他们如何想,与我何干。”
“郎君,话虽如此,但国公爷那边总归是要给个交代的。您今日大婚,若是连洞房都不进,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况且,您不是不知,咱这府里的情况,拜高踩低。新娘子刚进门,若是受了冷落,只怕以后日子更不好过啊。”
“若是她有用,自不会受此冷待。”谢浔说完,似想到什么,沉默片刻后,改口道:“我知道了。”
见他松口,李管事高兴的跟在谢浔身后,两人一路无话,很快便走到谢浔大婚的院子。
院中一片寂静,
谢浔有些头痛,在李管事的期待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见他进去,李管事刚转身准备离开,便听见门吱呀一声又打开了。
他转头,只见谢浔又从里面出来了。
“哎呦!郎君,您怎么又出来了!”李管事急得都想上手推面前人进去了。
谢浔:“房里没人。”
乍一听谢浔的话,李管事瞬间愣在原地,
不知怎的脑中突然想起姜六姑娘曾经为太子发疯的样子。心中有些凉,他觑了眼面前青年的脸色,暗道不好:这姑娘不会逃婚吧。
谢浔看着李管事不断变幻的脸色,正要开口,便见一小厮急匆匆过来。
“郎君,夫人在三姑娘院里吃多了酒,主院那边派人来说,让您把夫人带回去……”
小厮话还没说完,就见谢浔面色一沉,抬步便往外走。
穿过长廊,
他推开院门,只见谢姝院子里一片狼藉,石桌上摆着几个空酒壶,姜令禾和谢姝正坐在石凳上,两人脸上都带着几分醉意,正嘻嘻哈哈地说着什么。
“将芷宁扶回去。”
芷宁是谢姝的小字。
婢女上前扶起谢姝时,两人还依依不舍的紧拉着手。
“走开!连你们也要阻碍我和霁哥哥在一起!”谢姝连连挣扎。
“什么!”听见这个名字,姜令禾本能炸毛,“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怎么还满脑子鸡哥哥,鸡哥哥。既然你这么喜欢鸡,我明天就在你院子里养一窝鸡!”
姜令禾站起来,摇摇晃晃道:“我每天都要让你对着那些鸡,叫一百遍哥哥!”
“哼哼哼。”
婢女拦不住谢姝,也不敢使劲拦她,只能看着两人又重新抱在一起。
明明今天前还剑拔弩张的二人,今晚突然又惺惺相惜起来。
谢浔目光扫过二人,又重新落到其婢女身上,温言道:“需要我亲自去扶吗?”
婢女吓得一激灵,几人合力将二人分开,带着谢姝直奔房中。
姜令禾还在原地发懵,怎么人突然就不见了。
直到一抹红影出现在她脸前。
姜令禾凑近仔细观察,
红壳黑卷。
这不是那个一支三百的至尊版草莓冰激凌?
这一个冰激凌好贵的啊,不吃白不吃。
姜令禾伸手道:“过来,过来一下。”
某‘冰激凌’眼睛都不眨,一动没动。
姜令禾咂嘴,又道:“快快,有好东西。”
‘冰激凌’依旧站在原地,目光淡淡地看着姜令禾。
姜令禾见状,索性直接朝‘冰激凌’扑去,
冰激凌近在咫尺,姜令禾张大嘴巴一口咬下去。
一口下去,她眼睛猛的睁圆,
好吃吗?
答案是:“呕~”
姜令禾一把推开面前的物体,她抬眼,只见原先鲜丽的冰激凌突然就变成了难闻的不明物体。
谢浔双手紧握,他看着面前女子咬在他衣襟上的印迹,一贯温和的脸有些裂开,表情异常吓人。
李管事年迈,谢浔步子又太快,他现在才追上。
一来刚好就看见这一幕,有些目瞪口呆的看向自家郎君,待看清青年表情时,突然就欣慰起来:郎君笑了,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
谢浔有些咬牙切齿:“姜令禾!跟我回去。”
没听见谢浔说什么,因为姜令禾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眼皮有些打颤,她看了眼自己的手腕——12点了。果然该睡觉了。
然后谢浔就看见,姜令禾很直接地在他面前躺下,随后呼吸变得均匀,看起来睡得很香。
谢浔完全料不到眼前少女的下一步动作,
他缓了缓,转身就要走,完全没打算抱姜令禾回房。
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李管事赶忙拦住谢浔想走的步子,朝主院方向挤眉弄眼,道:“不可,不可。”
谢浔看着三番四次拦在面前的人,忍住冲动转身,一把将姜令禾从地上捞起,像扛麻袋一样将她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往主院走去。
李管事跟在后面,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小声提醒:“这……这成何体统啊!郎君,您慢些,夫人她……”
谢浔充耳不闻,脚下的步子反而更快了。
姜令禾被他扛在肩上,脑袋随着他的步伐一晃一晃的,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谢浔听得心烦,越走越快。
到了听雪院,谢浔一脚踢开房门,径直走到床边,将姜令禾往床上一扔。
姜令禾被摔得“哎呦”一声,痛呼着翻身。
谢浔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她,眉头紧锁。
李管事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看,见谢浔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郎君,您……您今晚就歇在这儿吧,外头的人都看着呢。”
说完,李管事立刻将门关上。
谢浔沉默片刻,便见姜令禾又不安分起来。
“疼死了,疼死了!姜子邹你个老渣男,看我不抽死你,叫你抽我!”
姜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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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谢浔挑眉,又听到一个关键词,
抽?
将姜令禾翻过来,果然见蓝衫上有些淡淡印出的血迹。
联想自己查到的消息,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的管教女儿,姜子邹竟下手这般狠。
姜令禾似乎感觉到了背后的凉意,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抓:“别碰我……”
谢浔收回手,转身走到门口,拉开房门。李管事正站在门外,见他出来,连忙上前问道:“郎君?”
“去找原先院中婢女过来,一晚上都不在院中,想来是太忙,明天全部出府休息去吧。”谢浔吩咐。
李管事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点头:“是,是,老奴这就去。”
没过多久,李管事带着几个婢女赶来。
目光没在她们身上停留,谢浔直接道:“给她换身衣服,上药。”
婢女们战战兢兢地进了屋,手脚麻利地给姜令禾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又小心翼翼地给她背上的伤口上药。
谢浔站在门外,目光沉沉地盯着院门,脸上看不出喜怒。
“郎君……”李管事试探性地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浔打断。
“你先下去休息吧。”谢浔的声音冷得像冰,李管事不敢再多言,连忙带着婢女退了下去。
谢浔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屋内熟睡的姜令禾身上,眸色渐深。他缓步走进屋内,反手将门关上,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姜令禾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微蹙起,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谢浔俯下身,凑近她的唇边,隐约听到她在骂人。
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她感到疼痛。
姜令禾被捏得有些不适,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谢浔脸上,一时间,姜令禾竟分不清是在哪里。
突然,床上迷糊的醉鬼像是想到什么,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脸茫然地四处张望。
谢浔以为她已经清醒,正要开口说话,结果就发现面前的‘醉鬼’迅速跳下床。
一阵动静后,他烦躁问道:“你又要做什么!”
“我得赶紧回去。”
“回哪去?”
“回谢浔院子里,他发现我不在屋里,找我麻烦怎么办,他这个人最麻烦了。”
谢浔听到姜令禾的话,眼睛微眯,他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摇摇晃晃地往门口走,嘴里还念叨着“谢浔麻烦”之类的话。
姜令禾走到门口,伸手去拉门,却发现门纹丝不动。
她用力推了推,门依旧没有反应,她道:“这门怎么打不开?”
太阳穴一阵阵的疼,看着姜令禾的蠢样,谢浔的耐心已经耗到极限了,他一把拉住她的后衣领就往床上拖。
由于她的不断反抗,
导致谢浔脸色沉的要命,手已经不受控制的移到姜令禾脖颈前,
但最终还是没掐下去。
他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姜令禾被他按在床上,眨了眨眼,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盯着谢浔看了半晌,突然咧嘴一笑,道:“你长得真丑,但比谢浔好看!”
5. 渣男语录
说来也怪,明明姜令禾喝的昏天暗地的,但她睡了一觉后,除了断片什么异样都没有。
所以她老老实实的起来去敬茶。
刚和谢浔前后脚在主院门口遇到,就听里面穿出一道声音。
“哟,新妇来了!”
正厅内,荣国公和齐氏端坐主位,左右两侧分别坐着二房三房两家。
方才说话的,正是谢浔的义母——齐莲。
姜令禾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乖巧道:“儿媳姜令禾,拜见父亲、母亲。见过二叔二伯母,三叔三伯母,各位兄弟姐妹们。”
齐氏抬眼,目光在姜令禾身上扫过,
女子穿着一身淡雅的衣裙,发髻上只点缀了几支素净的玉簪,既显端庄又不张扬,倒是让人挑不出错来。
“倒是生得一副好模样。”
姜令禾低头答道:“母亲过奖了。”
齐氏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模样好是好,可这规矩还是差了点。”
齐氏说话直,完全不给人面子:“昨儿晚上,身为新妇,不好好在房中守着夫君,竟然支开院中仆从,跑出去不说,还偷拉着芷宁喝酒。姜氏,你自己说,这成体统吗?”
“母亲教训得是,儿媳知错。”姜令禾,神色未变,依旧低眉顺眼,语气温婉:
“但儿媳并非有意怠慢夫君,只是见夫君连日操劳,便想着去寻些安神的东西,好让夫君能安心歇息。至于芷宁妹妹,她年纪尚小,儿媳见她心情不佳,便陪她说了会儿话,顺带劝她少饮几杯,免得伤了身子。”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齐氏,带着几分诚恳:“母亲若觉得儿媳此举不妥,儿媳日后定当谨记教训,绝不再犯。”
“那这也不是你教着芷宁喝酒的理由……”
“母亲!”一旁的谢姝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想要反驳:“我……”
“好了。”荣国公开口打断,
目光随即落在谢浔身上,见他仍是一副温和的样子,笑道:“本就是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做什么!还让不让姜丫头敬茶了。”
话音落下,厅内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些。
荣国公:“承恩,你虽是我的义子,但我也真心把你当亲儿子疼,如今见你娶妻,我心中也是欢喜。往后你和姜氏要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青年微微一笑,恭敬回道:“父亲放心,承恩谨记。”
姜令禾打量这二人对话,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
与谢浔一同向长辈敬完茶,又与府中的姐妹们互相见礼后,众人寒暄了几句,不多时便各自散去。
谢浔走在她前面,走的很快,完全没有想与她一起走的意思,很快消失在长廊拐角。
姜令禾也不在意,自己一个人慢慢走着,这时,熟悉的系统音响起:
【触发改写任务——请宿主拦下要去酒楼捉奸男主的女主,并对其进行清醒教育。】
姜令禾:“……”
她还以为经过昨天,谢姝差不多可以清醒了,没想到脑子里还是有水。
她想了想,道:“系统,既然任务是让恋爱脑女主清醒,我想我每次拦着她不让他见到男主糟糕的一面,是起不到任何清醒作用的。”
“何不等她撞南墙后,我再去一点点让她死心?”
系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她的提议,最终回应道:【系统将调整任务执行方式,允许女主自行经历,宿主则负责后续引导。】
姜令禾心中暗自盘算着,既然系统同意了她的提议,那她决定先去看看太子在做什么。
顺便观察一下情况,看看谢姝究竟会如何行动。
别让别人欺负谢姝了!
姜令禾干劲满满:
她不会承认,其实她就是想第一时间吃瓜。
**
燕京城对女子的管束不算很严。
所以姜令禾轻而易举的出了门。
她要赶在女主前到达云鹤楼前线吃瓜!
云鹤楼是燕京城中有名的酒楼,平日里达官贵人、文人墨客都喜欢在此聚会。
姜令禾前一步赶到云鹤楼,后一步就远远就看到谢姝的粉嫩身影。
姜令禾快速来到掌柜面前道:“掌柜的,有没有雅间,我要一间。”
“有,姑娘来的真巧,就剩最后一间了,姑娘千万别走错了……”
时间紧迫,姜令禾交了银子,急忙往楼上走去。因为有系统这个外挂在,她很轻而易举的就摸清了男主在那个雅间。
嘿!
别说姜令禾运气还挺好,男主就在她雅间隔壁撩妹。
迅速闪进雅间,她轻手轻脚地关上门,随后身体紧贴墙壁,耳朵贴在墙面上,试图捕捉隔壁雅间的动静。
果然,没过多久,隔壁传来一阵动静,一女子声音响起。
“殿下,今日怎么约在这个地方,往日不都在金相楼吗?”女子似有些不满。
金相楼一间难订,能进去的人有钱不行,还要有权。燕京城的人都以在金相楼吃饭彰显身份炫耀。
“本宫专程隐藏身份偷跑出来,若让人发现本宫,还如何还见的了你,你居然还嫌弃上了。到底是没将本宫放在心上。”
姜令禾听得眉头微皱,也不知是隔音太好还是不好,听的人断断续续的。
她心中暗自思忖:这男主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堂堂太子不好好学怎么治天下,光学怎么撩妹了,就这也能当太子?
姜令禾很平等的怀疑皇帝是不是老眼昏花了。
就在这时,隔壁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姜令禾听出来是谢姝来了。
“殿下……”
谢姝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显然是不敢相信眼前两人相亲相爱的场景。
贺兰霁声音依旧冷淡,不见半分惊慌:“你怎么来了?”
谢姝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我……我只是想来看看殿下,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贺兰霁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没想到本宫在这里与别人议事?谢姝,你是不是太不懂规矩了?”
谢姝顿时哽咽道:“殿下,您答应过芷宁的,您……”
“谢姝。”见美人落泪,贺兰霁还是软了声音,道:“本宫答应过你的事不会改变,可你也不能限制本宫交朋友对不对?今日本宫只是请柳小姐吃个饭,顺便柳小姐的荷包罢了。”
“好了……芷宁你不要在这边碍事了,本宫知道这些时日冷落了你,稍后本宫就去看你。”
这些狗屁言论听得姜令禾心中一阵怒火上涌,这男主简直恶劣!正想着要不要冲出去强行带走谢姝,却听到谢姝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起来。
“殿下谈事非要这样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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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若是殿下觉得我碍事,那我这就离开。”
贺兰霁最讨厌别人违背他的意思,他声音陡然冰冷:“随你。”
隔壁又一阵动静后,
谢姝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心中一松,女主知道反驳了,看来昨晚上的长篇大论还是有点效果,谢姝总算有几分清醒。
她轻轻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雅间,却听到隔壁的男主突然开口:“看来本宫身边有害虫透露了本宫的行踪。来人,去查查,谢姝是怎么知道本宫在这里的。”
姜令禾心中一凛,她小心打开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雅间,快步追上了谢姝。
经过昨晚的畅谈,两人关系亲近了些。毕竟小白花女主的标配是从不记仇。
“谢姝!”姜令禾轻声唤道。
谢姝回过头,眼中还带着泪光,见到是姜令禾,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怎么在这里?”
姜令禾走上前,轻轻握住谢姝的手,道:“我刚好路过,看到你从云鹤楼出来,便过来看看。你怎么了?又是因为他?”
“我没事……只是,或许我真的不该来。”
眼前少女苦涩摇头,姜令禾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趁机灌输清醒言论:“谢姝,你要明白,有些人并不值得你付出真心。你越顺着他、爱他,他便越不珍惜,离你越远。”
谢姝喃喃道:“可是……我真的放不下。我真的好喜欢他。”
“你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他突然移情别恋。”姜令禾反驳她:“你只是不甘心以前那个满眼都是你的人突然喜欢了别人,这是执念,你能放下的。”
一口气说完,姜令禾观察谢姝的神色,只见少女沉默片刻,终于是点了点头。
这时,系统音伴随着美妙的金钱到账音再度响起:
【任务完成,女主的清醒度提升至30%。请宿主继续努力引导。】
姜令禾微微一笑,突然感觉日子过得好美妙。
谢姝已经开始慢慢清醒了。接下来只要再让她撞几次南墙,然后继续洗脑她给她灌输清醒言论,不愁任务完成不了。
想到着,姜令禾加快脚程,上次完成任务钱到账时,她喝的一塌糊涂,都没仔细研究这个有什么功能,她要赶紧回去看看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用的。
希望系统能给她来几个穿越大女主必备的时尚单品,到时候直接上道具把谢浔钓成忠犬。
让他整日对人阴阳怪气的!
*
御前司,
谢浔不知怎的感到一阵恶寒,他接过堂五递来的书信,随意看了一眼。
信中内容简洁明了,透着股不容质疑的味道。
“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国公爷‘想’儿子了,那就将他那心肝儿子放出去吧。”
“大人……这死者家人还在大门口跪着。要是让他们看见谢玉回又完好无损的走出去,这……这又该骂您了。”
晨光微洒,映在谢浔如玉的面庞上。
他神色淡然,唇角却隐隐勾起一抹笑意,指尖一遍遍摩挲着信上那枚国公府的小章,
良久才道:“嗯,老规矩。”
堂五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拱手:“是。”
抬手将信递到他面前,谢浔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恭恭敬敬地请谢玉回出去,他说什么做什么,只要不过火的,都不必拦他。”
6. 回门
穿书至今,姜令禾难得做了个好梦。
昨夜谢浔派人来说公务冗杂,要在御前司住下。所以这整张大床由她一人霸占,别提有多爽了。
晚上躺在床上研究了系统,发现这系统根本没有商城,只是到账的钱可以拿出来花。
在床上懒了好一会儿时间,直到一个丫鬟才敲响了门。
“夫人,大夫人让我提醒您今日回门,不要坏了规矩。”
听到丫鬟这么说,姜令禾唰的一下从床上坐起。她竟忘了,今天是要回门的日子。
“知道了,我这就起来。”姜令禾赶忙应了一声,随即起身梳洗。
自从上次谢浔遣退了好几个丫鬟小厮后,院里新来的仆从们对她上心了不少。
丫鬟们鱼贯而入,端来热水、面巾和梳妆用品。
姜令禾坐在铜镜前,仔细打量自己。镜中女子眉目如画,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算得上清秀可人。
“夫人,今日穿这件如何?”丫鬟捧着一件淡紫色的衣裙,轻声问道。
姜令禾瞥了一眼:“就这件吧。”
穿戴整齐后,姜令禾走出房门,迎面便看见谢浔站在院子里,背对着她。
晨光洒在他的肩头,衬得他身形修长,气质清冷。姜令禾脚步一顿,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谢浔。”她轻声唤道。
他回过头来,目光淡淡地扫过她:“准备好了?”
“嗯。”姜令禾应了一声,在见到他前她还以为他不会和自己一起回去。
面前人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淡淡道:“义父派人提醒我,今日是你回门的日子,让我尽早赶回来。”
潜台词是:要不是有人提醒,他根本不会来。
姜令禾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多谢。”她真心道。
马车早已备好,两人前后上车,自己则坐在他对面。
车轮滚动,车厢内气氛有些沉闷,姜令禾低头摆弄着衣袖,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根据这两天她对谢浔的观察,她发现谢浔面子功夫做的极好,人前都是一副温和样子,背后……咦!肯定很歹毒,不然不会被民间百姓骂的那么凶。
所以说只要自己不伤害他的心上人,他是懒得搭理她,那今天也算是在人前,她提一个小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那个……”姜令禾尝试开口:“我知道这个有点为难你,但你能不能一会儿,就是,装一下咱俩熟一点,互相照顾的样子!”
见他没说话,她又叽里呱啦说着:“我父亲这个人拜高踩低,我想如果让他看见咱俩和睦相处的关系,应该能让我母亲好过点。”
毕竟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她对这个母亲还是很有好感的。
谢浔微微抬眼,目光落在姜令禾身上。他并未立即回应她,只是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谢浔古怪的表情让姜令禾有些不安,她忍不住又补充道:“我知道这要求有些唐突,但……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对吧?”
“姜六姑娘。”谢浔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嘲讽:“你母亲过得如何,要过得如何,好像与谢某并无干系吧。”
“在谢某看来,只有无用之人才会想着依赖别人达到目的。看来,姜小姐就是这一类人,而某生平最讨厌这种人。”
姜令禾被他说的一怔,听他话说的如此难听,忍不住反驳道:“那谢大人呢?不也是依靠着国公府义子身份才坐到指挥使位置的吗?”
呵!”
她话音刚落,青年突然就低笑一声,恍若一只恶鬼终于撕开了伪善的面具。
他倏然逼近,气息冰冷刺骨:“我屠了一整个庄子,三百一十九条人命,一个不留。这是我对国公爷的投名状,是我有用的证明。”
说到这,他死死盯着她,笑意森然,眼底一片死寂,“你呢?你能给我什么?”
姜令禾的呼吸骤然一滞,后背紧贴着车厢壁,青年的气息近在咫尺,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疯子……
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危险,仿佛随时会将她撕碎,在这之前自己竟然错以为面前人会好相处。
手指微微颤抖,恐惧几乎让她说不出话来。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
“谢大人,我……的确没有什么可以给你。但你我如今是名义上的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做好表面功夫,对谢大人的名声也好一点,不是吗?”
“名声?你觉得我在乎那种东西?”
姜令禾咬了咬唇,确实,谢浔这种人,怎么可能在乎什么名声?
她正思索着该如何应对,谢浔却忽然退开了些许,重新坐回原位,神色恢复了那副淡然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他轻轻掸了掸衣袖,语气温和了些:“不过,你说得对,你我如今是夫妻,至少在旁人面前,该做的戏还是要做。”
姜令禾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松口,想回应时,却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不愿再多言。
*
姜家大门前,早已有仆人在等候。见马车停下,仆人连忙上前迎接。
“夫人,郎君。老爷已经在正厅等候了。”仆人恭敬地说道。
姜令禾下了车,抬头看了一眼姜家的门匾,深吸一口气,跟在谢浔身后,走进了姜家的大门。
正厅里,姜二爷和柳氏正坐在主位上,见他们进来,脸上露出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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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儿,谢郎君,快进来坐。”姜夫人笑着招呼道。
姜令禾走上前,微微福身:“父亲,母亲。”
寒暄几句后,姜二爷乐呵呵地带着谢浔往外走,说是要请他品鉴上好的东西。
而柳氏则拉着姜令禾的手,关切地问道:“禾儿,在谢家可还习惯?他待你可好?”
“一切都好,母亲不必担心。”
想到大婚那天发生的事,姜令禾还是忍不住问道:“母亲……你有没有想过,离开父亲,离开姜家。”
“禾儿,你怎么这么说呢?”柳氏不解。
“父亲他待您并不好,甚至还常打骂您,女儿说严重点,您在姜府根本毫无威严,连……连妾室都不如。”
“那只是因为我身为主母,却生不出嫡子,老爷着急罢了。”将姜令禾的手放在肚子上,柳氏微笑:“禾儿,日子会好起来的,你摸摸看,你马上就有弟弟了。”
一道惊雷在姜令禾脑中乍响,她震惊的看着面前笑得一脸温柔的妇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指尖触碰到柳氏微微隆起的腹部,她从未想过,柳氏竟然怀孕了,自己如今十七,在这个古代,柳氏已经算是高龄产妇了,这风险……她不敢想。
“母亲……您……”姜令禾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涩,“您真的要生下来?您怎么不告诉我。”
柳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眼中带着一丝期望:“禾儿,母亲也是刚刚才知道。大夫说,胎象还不稳。”
姜令禾心中烦闷。她知道,柳氏在这个家中过得并不如意,姜二爷对她冷淡,甚至动辄打骂。如今有了身孕,或许能让柳氏的日子好过一些,但她心中仍隐隐有些不安。
“母亲,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再度握紧柳氏的手,她语气中带着担忧,“若是父亲再对您不好,您一定要告诉我。”
柳氏笑了,她道:“傻孩子,母亲没事。倒是你,从小便不是个安分的,如今去了谢家,可一定要谨守规矩。”
姜令禾让柳氏放心,想起来这里的第二个目的,她问道:“弥夏那丫头呢?我以为她会跟我一起去国公府,但那天晚上没见到她,她人呢?”
听到弥夏,柳氏面上一紧,犹豫道:“她被你父亲打了一顿,如今正关在小柴房,听下人说……要不行了。”
听到这里,姜令禾立马起身,却被柳氏赶忙拦下。
“禾儿!不可违逆你父亲啊!母亲……母亲再多给你挑几个丫鬟。”
姜令禾已经要到发怒的边缘了,她以为弥夏顶多被罚去做了粗活,没想到竟然被关在柴房里,甚至快要不行了。
她道:“母亲,弥夏从小跟着我,她是我的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就算是父亲,也不能拦我!”
7. 初见端倪
姜家有一间专门用来惩戒犯错下人的柴房。但凡被打了板子关进去的,既不给饭吃,也不给药治。
不出三天,人必定撑不下去。
到时候,只需说他们自己福薄命短,主家已经仁至义尽,既保全了名声,又免去了草菅人命的恶名。
姜令禾一路小跑,身后丫鬟们气喘吁吁地跟着。
柴房位于姜府最偏僻的角落,平日里少有人去。
姜令禾远远便看到柴房的门紧闭着,门口站着两个粗壮的婆子,正懒洋洋地靠在墙边闲聊。
待她走近,两人立即挺直了腰板,脸上浮现出殷勤的笑容,语气讨好:“六姑……夫人……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这里晦气,您……”
“把门打开。”姜令禾直接打断她们。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夫人,这……老爷吩咐过,里面的人犯了错,要罚几天禁闭,您看……”
“我说,把门打开!”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两个婆子被吓得一哆嗦,连忙掏出钥匙,手忙脚乱地打开了柴房的门。
门一开,一股霉味夹杂着血腥气扑面而来。里面光线昏暗,只有一扇小窗透着些许微弱的光。
只见弥夏蜷缩在角落的草堆上,身上的衣服早已被血浸透,已经隐隐有些臭味。
姜令禾的心猛地揪了起来,她快步走到弥夏身边,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弥夏,弥夏,醒醒!”
见弥夏毫无反应,姜令禾心中一紧,连忙回头对身后的丫鬟们喊道:“快去请大夫!快去!”
丫鬟们不敢耽搁,连忙转身跑了出去。
*
德堂院,
姜二爷从暗格里小心拿出一副仕女折腰图,而后笑呵呵的递给谢浔。
“这是,老夫特地花重金从云山购得的清山道子的真迹,还请贤婿转交国公爷,请他笑纳。”犹豫一下,他继续道:“顺便帮我问问,云山漕运的事儿。”
谢浔垂眸睨了眼那画卷,并未伸手去接,只噙着笑道:"丈人言重了,云山漕运的烂摊子连圣人都动了怒,谁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总之,丈人放宽心……"他伸手拿过画卷重新放回暗格,带着几分恶意继续道,"横竖...这火也烧不到咱们身上,您说是不是?"
“是,是。”停他这么说,姜二爷只好重新挤出一个笑容,他道:“时候不早了,贤婿肯定饿了,咱们还是先去前边用膳吧。”
说罢,便急忙带着谢浔往外走,生怕谢浔在房里多呆一下。
前院,姜二爷好不容易入座后,许久还不见姜令禾的身影。
姜二爷不耐的看了眼柳氏,狠狠低声道:“你教的好女儿!还是这么没规矩。”
随后,似是又想到什么般,他又转头赔笑的对着谢浔道:“小女还是在家被惯坏了,若是在谢家仍不守规矩……”
“怎会。”谢浔打断姜二爷接下来的话。
酒盏被他不轻不重地搁在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道:"夫人那般...天真烂漫的性子,在我谢家,定会...备受''关照''。不守规矩又何妨。"
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姜令禾匆匆赶来,裙角还沾着些许草屑。
"女儿来迟了。"她福了福身,声音有些沙哑。
姜令禾正要落座,却见谢浔忽然起身,径直走到她面前,抬手拂去她头上不知何时落下的灰屑,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谢浔突然反常的这一下,姜令禾差点尖叫着跳开。
这是什么举动!
发疯前的预警吗!
本来满脑子的弥夏,现在她满脑子都想的是这人又要作什么妖……
等到落座,席间又寂静的要命,众人都各自想着事,默默扒着饭。
很快,就到了返程的时间。
姜令禾站在姜府门前,柳氏仍絮絮叨叨些什么。谢浔早已上了马车,已经懒得应付这些。
待到她告别柳氏,刚踩上脚踏,就听见车内传来一道声音。
“腿脚这般慢,莫不是舍不得姜家?”
那嗓音轻慢,带着几分讥诮的凉意。
姜令禾掀开毡帘走进车厢,回道:“谢大人总是爱胡乱猜测。”
车厢内,谢浔正闭目养神,修长的手指搭在膝上,连眼皮都未掀一下:“是吗?”
她不再接话,径直坐到离他最远的角落。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车厢内格外清晰。
直到姜令禾放松下来昏昏欲睡时,一阵剧烈的晃动将她弄醒。
马车猛地一顿,
车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咒骂声。
"谢家的畜生!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苍老嘶哑的声音穿透车帘,"我儿被谢玉回掳去,活生生被折磨死!连尸骨都寻不回来!"
姜令禾瞬间清醒,紧张朝面前人看去,
只见谢浔搭在膝上的手指微微一顿,嘴角立刻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停车。"他轻声道。
车夫还未停稳,谢浔已掀帘而出。
姜令禾透过缝隙看见两个白发老人跪在路中央,老妇人正举着血书哭嚎,老头则拼命磕头,额前已是一片青紫。
"指挥使行行好..."老头声音发颤,"给个说法吧……不能让那个糟践人命的畜生逍遥法外啊!"
谢浔负手立在车前,玄色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看向老妇人高举的血书,看着上面还未干涸的血渍,轻笑:"字写得不错。"
老妇人突然暴起,哭的直骂:"畜生!你们谢家都是畜生!"她踉跄着扑向谢浔,却被侍卫一把按住。
谢浔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随后对侍卫使了个眼色:"送他们回御前司。"
姜令禾在车内看得心惊肉跳。
马车重新启程,谢浔回到车厢,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的褶皱。
寂静一阵后,他突然开口:“谢玉回这次强掳的民女,是那对老夫妇的独女,那姑娘咬破了他的手指,所以......他将人做成了人彘。"
姜令禾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
说这话时,他唇边还噙着笑,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车厢内又弥漫着诡异的平静,只有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响在两人之间回荡。
"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微发颤。
"我以为六姑娘会想听这些事。"
他似是自言自语:"谢玉回是谢家嫡系,国公爷最疼爱的儿子。"他指尖轻轻敲击膝头,"你说,那对老夫妇能讨到什么公道?"
马车忽然碾过一块碎石,剧烈颠簸中,姜令禾的簪子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正弯腰去捡,却听见谢浔阴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就像这根簪子——"
他俯身扣住她的手腕:"摔碎了,也就碎了。"
姜令禾挣开他的手,强压下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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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意:"天子脚下,总该有王法。"
话毕,面前人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低笑起来。
他掀开车帘,指着远处巍峨的宫墙:"看见了吗?那里面坐着的人,就是最大的王法。"放下帘子时,他的声音陡然变得轻柔:"而谢家,就是王法手里的刀。"
“世间所有公道,是要自己讨的。”
“六姑娘,别再这么天真烂漫,它让人忍不住想要毁掉。”
姜令禾盯着面前人似笑非笑的脸,被他的话激出一身冷汗,她垂下头,一言不发。
直到现在,她还是搞不明白面前人的性格。
他一会儿看起来行事温和有逻辑,一会儿行事恶劣毫无章法。
并且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强调有用之人和无用之人的区别,这到底是为什么。
刚想到这儿,系统的声音突然炸想在她脑海,吓了她一跳。
【叮!触发女主清醒改造任务——公主府的花宴。女主将和女三起争执,并被陷害推女三入湖,请宿主改写剧情并对女主进行教育。】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姜令禾挺晚人物后,便盯着自己落在锦垫上的影子,谢浔那句"毁掉"还在耳边回荡,让人难受的很。
"郎君,夫人,到了。"
车夫的通报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姜令禾几乎是逃也似地掀开车帘,秋日的凉风灌进来,吹散了些许车厢里令人作呕的血腥记忆。
谢浔从容不迫地跟在她身后下车,玄色锦袍在风中翻飞,像一只充满厄运的乌鸦。
"夫人今日似乎格外心神不宁。"他微微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是因为那个叫弥夏的丫头,还是...那对老夫妇?"
姜令禾瞳孔微缩,他怎么会知道弥夏的事?
像是看穿她的疑惑,谢浔直起身,似是意有所指地解释:"姜家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在你们姜家安插人,是在所有世家里最简单的了。”
也不知他是出于什么心理,竟把如此阴丝的事直接说了出来,好像没在怕的。
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
她突然想到了原主,难怪她所有针对女主的行动都会失败。
这简直是把她扒光了放在他眼皮子底下,毫无隐私。
"是因为弥夏。"姜令禾抬起头,强迫自己直视谢浔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我不能看着她死。"
"有意思。"他转身踏上台阶,笑容看起来有些愉悦,"我本以为姜六姑娘只是个被宠坏的娇小姐。"
姜令禾愣在原地,不明白他话中含义。直到谢浔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内,她才如梦初醒般跟了上去。
国公府的回廊九曲十八弯,六角灯笼在风中摇晃。姜令禾落后谢浔几步远,脑中不断回放着系统发布的任务。
因为不了解,所以她还是想问问。
"谢浔。"她开口叫住面前青年,"公主府的花宴如何?"
谢浔挑眉:"花宴?"他若有所思地打量她,"你收到邀请了?"
姜令禾点头。
算是吧……虽然她还没见到花宴帖子。不过系统说能去,总不能让她溜进去。
"有趣。"谢浔眼中闪过一丝姜令禾读不懂的情绪,"嘉临公主最讨厌谢家人。"
姜令禾心头一跳:"那我..."
"你当然要去。"谢浔打断她,语气忽然变得轻快,"说不定有惊喜。"
“……”
这人怎么总爱话说一半……
8. 公主府风波
傍晚,谢姝来找过姜令禾一趟。
说是明日想和她一起去公主府,有个照应。姜令禾自然答应,送走谢姝后,她又去东厢房看了一眼弥夏。
听照顾弥夏的丫鬟说,弥夏情况总算好转些,至多半个月便可恢复如初,她也算是能放下心来。
回到房中,新来的小丫鬟春晴告诉她,今夜谢浔不会来,他在书房睡。
姜令禾闻言微微颔首,谢浔不在房中,她还更自在些。
坐在梳妆镜前,春晴替她拆下发髻,拿来几套裙裳,问道:"夫人,明日要穿哪套衣裳?"
姜令禾略一思索,"宝蓝色那套,首饰不要太张扬。"
待春晴退下后,她独自坐在铜镜前想剧情。
系统给的信息太过简略,她这次要让女主清醒些,但不能眼睁睁看着女主被人陷害得个不好的名声。
原著中,谢姝在赏花宴上因为贺兰霁和女三争执,被陷害推女三入水,不仅名声受损,还因此被谢家责罚。
而嘉临公主则因为这件事借机向皇帝进言,指责谢家女眷跋扈无礼,女主因此伤神了好一段时间,让谢浔这个男配差点动手打了男主一顿。
所以,她明天还是要盯紧谢姝。
*
翌日清晨,春晴替她梳妆完毕。
宝蓝色的裙裳衬得她肤若凝脂,发间只带了银制点翠头面,素雅却不失贵气。
出了府门,谢姝早已在外等着了。
她今日穿了一身碧色襦裙,娇俏可人。
“走吧。”拉过谢姝,两人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穿过繁华的东街,最终停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府邸前。
“夫人,三姑娘,到了。”
车夫声音传来,姜令禾扶着春晴的手下了马车,门前车马如龙,两人递了帖子,由侍女引着穿过回廊,来到后花园。
园中花团锦簇,衣香鬓影。贵女们聚在一处,姜令禾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水榭旁的女三——礼部侍郎之女王如萱。
收回视线,姜令禾带着谢姝向嘉临公主行礼。
嘉临公主端坐于主位之上,一袭华服更衬得她雍容华贵。
虽已年近三十,却仍如二八年华般明艳动人。
嘉临公主微微颔首,唇角噙着温婉笑意:"谢夫人不必多礼,快请入座。"
光是看着公主的样子,就让人感觉温柔,让人很有好感,但就是不知为何她如此厌恶谢家……
姜令禾这般想着,和谢姝分开落座。
这次名为赏花宴,实则是为京中世家子弟安排的相看之会。
宴席依古法设了曲水流觞,一弯清溪蜿蜒穿过花林,两岸分设锦席。公子们列坐东岸,小姐们安坐西岸,中间一脉活水分隔,众夫人在一旁的水榭里喝茶。
既合礼数,又恰好能让两岸人看清彼此容貌。
众人刚落座不久,便见一袭青衣的贺兰霁翩然而至,引得不少人侧目。
人模狗样。
姜令禾盯着他暗暗皱眉评价。
花宴以公子小姐们互相对诗为开端,以鼓声停为点,酒杯顺着曲水定到哪里,坐在酒杯前的人就要对上上一个人的诗。
看着还挺有意思的。
等到几局过后,大家隐隐都有些无聊疲意。
嘉临公主看出来后,笑着道:“今日春光正好,诸位想必作诗赋也乏了,不如各自移步湖边,赏花。”
众人纷纷应和,为了给自家孩子结交的机会,夫人们选择留在水榭聊天,小姐们则结伴去赏花。
姜令禾也是想走的,但周围没有一位夫人起身,她现在出去反而有些奇怪,索性也留在了水榭。
其他夫人们围着上首的嘉临公主说了些趣事,逗的嘉临公主直笑。
姜令禾正愣神想谢姝时,一道声音突然说到了她。
"听说谢指挥使最近又升官了?"嘉临公主下首第一位夫人说完似有些不解,她继续道:"只是...外头都在传,国公府仗势欺人,连平民女子都不放过呢。"
姜令禾抬头看向那紫衣夫人,正是礼部侍郎夫人,王如萱的母亲。
"夫人慎言。无凭无据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哎呀,是我失言了。"王夫人掩唇轻笑,"不过是随口一问,谢夫人这么紧张,莫非...那些传言是真的?"
姜令禾眸色微冷,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水榭里霎时安静下来。
"王夫人这话倒有趣。"她忽然莞尔一笑,"若按您这道理,我是不是也能问问,令郎前些日子在醉仙楼为了个歌姬大打出手,莫非..."
"你胡说什么!"王夫人打断她,脸色涨得通红。
"是我失言了。"姜令禾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学着对方方才的语气:"不过是随口一问,王夫人这么紧张,莫非...那些传言是真的?"
水榭里几位夫人忍不住掩袖轻笑。
嘉临公主总算不能继续听不见,适时打圆场道:"好了好了,都是玩笑话。谢夫人,不必当真。"
“自是不会当真。殿下恕罪,臣妇身子有些不适,想先去园中透透气。”
姜令禾起身行礼,眸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
嘉临公主微微颔首同意了。
出了水榭,姜令禾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她环顾四周,目光搜寻着谢姝的身影。不远处,谢姝正站在湖边和贺兰霁说话,而王如萱不知何时也凑了过去,正笑吟吟地说着什么。
姜令禾缓步走近,隐约听见王如萱的声音传来。
不多时,两人果然如原著一样吵了起来,男主也如原著一样一边帮着王如萱说话,一边用失望的眼神看着谢姝。
从王如萱伸手动谢姝时,姜令禾清晰的看见她的脚在一点点往后挪。
眸光一凛,她快步上前。
就在王如萱假装被推倒的瞬间,她从谢姝身后冲出,一把扣住对方的手腕,手上用力一拽,将王如萱拉了回来。
两人踉跄着站稳,王如萱脸色煞白,显然没料到会是这种结果。
"王小姐当心。"姜令禾笑意盈盈,"这湖边青苔湿滑,若是摔了,怕是要污了您这身云锦衣裳。"
王如萱不知被那句话刺激到了,被说的脸色骤变。
挣扎着要甩开姜令禾,结果用力过猛,这回当真要往后栽去。
姜令禾适时松手,只听"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刚落水的王如萱狠狠呛了几口水,她拼命在湖里扑腾。
岸上顿时乱作一团,几位公子见状正要下水,却见嘉临公主带着仆妇匆匆赶来。
仆妇一个接一个下水救人,
"怎么回事?"公主厉声质问。
生怕被人看出她在笑,
姜令禾赶紧取出帕子用来遮掩嘴角笑意,道:"王小姐不慎落水,幸而离岸近,应当无碍。"
她转向浑身湿透的王如萱,意有所指:"不过下次若要诬陷他人,记得选个深些的位置。"
嘉临公主脸色阴沉,正要开口,忽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夫人这是在教王小姐作假?"
“哦对!”谢浔似是刚想到一样,立马朝嘉临公主行礼:“给殿下请安。方才臣路上耽搁些许时间,来晚了,请殿下恕罪。”
人群自动分开,身着墨蓝箭衣的谢浔不知何时到的。
嘉临公主表示不追究免礼后,
他走到她身旁,目光扫过狼狈的王如萱,继续道:"作假可不好,不过某也就是随口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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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见到谢浔,姜令禾脑中还打了个结。
谢浔说来晚了的意思是……
他也收到了邀请?
但原著中谢浔这个时间应该在御前司当值啊?还是谢姝被陷害回府后才从她口中知道这件事的。
将思绪抛在一边,姜令禾接话:"夫君说笑了,妾身不过实话实说。"
只听身旁人轻笑一声,在她音落后突然将她拽到身侧。姜令禾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刚想挣扎,鼻间却闻到一丝极淡的血腥气。
"既然赏花宴这般热闹..."他在她耳边低语,气息拂过颈侧,"不如陪为夫去个清净处?"
不等回应,谢浔已向公主告退。
姜令禾被他半揽着离开时,余光瞥见谢姝时,她还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谢姝:哇哦!不错哦~
“……”
这一脸磕到了的表情是要怎样……
两人装作相亲相爱的样子离开。
转过回廊,确认四下无人,
姜令禾立刻挣开:"你受伤了?"
谢浔袖口暗纹处确实洇着淡淡血迹。
他道:"夫人倒是敏锐。"
"系统。"姜令禾实在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剧情差错。
她急忙在脑中问,"剧情线是不是出问题了?今天不应该是女主的专场吗?我还没洗脑谢姝呢。谢浔怎么还能来?"
【检测到因为宿主存活导致的剧情偏差...正在重新计算剧情走向...】机械音断断续续回复。
没听到想听的,
姜令禾继续道:"谢大人既然受伤,就该赶紧回府治伤。"她取出帕子按在谢浔腕间。
想到昨日谢浔说半截的那句惊喜,联想到现在,姜令禾突然起了个坏心思。
她动作夸张地举起谢浔的手臂左看右看,继而似笑非笑道:"夫君说的惊喜就是这个?天啊,天啊!到叫人有些害怕。"
谢浔难得被姜令禾的话噎一下,他回避这个话题。
"回府再说。"
谢浔刚转过身,还没走两步,竟是直直栽向她肩头。
我去!
碰瓷!
姜令禾下意识躲开。
躲开后,谢浔毫无阻挡的直挺挺倒地,她脑子懵了一下后赶忙伸手去扶,
刚摸到他后颈,掌心便触到一片湿热,姜令禾似有所感地掀开他后衣领,只见三道狰狞刀伤赫然入目。
"系统!这到底怎么了?"
【警告!关键人物生命体征下降!男配剧情点即将来袭。】系统警报声尖锐刺耳,【请立即采取救治!请立即采取救治!】
姜令禾咬牙扶住昏迷的谢浔。
原著好像隐隐乱了,被她改写的女主清醒小剧情,也不知是好是坏。
就连今天,一向在乎女主的谢浔竟然问都不问女主一下,直接借着她离开。
姜令禾勉强撑住谢浔高大的身躯,心中暗骂这男人沉得要命。
她四下张望,正巧看见春晴转过回廊四处找她。
"春晴!"她扬声唤道,"快去叫车夫过来!"
小丫头闻声跑来,见状吓得脸色煞白:"夫人,大人这是..."
"别多问,去准备马车。"姜令禾压低声音,"从后门走,别惊动其他人。记得告诉谢姝我晚些派人来接她。"
既然剧情点已经过去,那谢姝独自应付剩下的事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待车夫赶来,两人合力将谢浔扶上马车。
姜令禾扯下披肩垫在他脑后,这才发现他面色苍白如纸,唇边竟还渗出一丝黑血。
马车颠簸中,谢浔忽然睁开眼,使劲攥住姜令禾的衣袖,断断续续道:"别...回谢家..."
9. 中毒
"那去哪?"
"西街...青柳巷,第一户陈伯……"
话音刚落,他又昏了过去。姜令禾掀开车帘,急道:"改道去西街青柳巷!快!"
马车疾驰着穿过街巷,幸而现在街上人不多,才得以一路畅通无阻。
车夫驾着车,很快便停在一处不起眼的宅院前。
春晴先下车,刚叩响门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便开门迎了出来。
他先瞥了眼马车,待看清后转身进屋,"进来吧。"
屋内药香浓郁,东西多的都快没有下脚地了,但偏偏看着还挺规整。
一切准备妥当后,陈伯熟练地剪开谢浔的衣衫,露出背后触目惊心的伤口。
刀伤处皮肉已然翻开,伤口呈现出诡异的黑紫色。
"五毒散加炙刀,好大的手笔。这是又去送死去了。"陈伯嗤笑一声,取出银针在烛火上烤了烤,"小娘子,按住他。"
她刚伸手按住谢浔的肩膀,陈伯紧接着一针扎下。
昏迷中的谢浔猛地绷紧身体,随后黑血不断从他嘴角流出。
"他怎么会中这种毒?"
感觉面前老者是谢浔熟悉的人,姜令禾忍不住问。
"估计又是为了他的好主子做了什么吧。"
陈伯头也不抬,银针依次落下,谢浔的情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好转。
“主子?……荣国公?”
谢浔这么黑的人能这么忠心?
姜令禾纳闷,随即突然想到系统说的男配剧情点。
她问:系统,谢浔的剧情点是什么?
系统熟悉的机械音在姜令禾脑海中响起:
【剧情已修复,开启男配剧情点。】
【此次剧情点,是以荣国公为首的云山漕运贪污案为开端,因为贪污的账本在嘉临公主手上,所以荣国公趁公主府今日花宴人多眼杂,就派被邀请去花宴的谢浔去偷,成功了。】
【谢浔表面在御前司当值,实则是国公府用来处世家阴私的好牌。荣国公不久就会派谢浔前往云山善后谢玉回前不久被压下的强抢民女案。】
【明面上派谢浔去处理这件事,实则为安排属下将漕运案罪名栽赃于他,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贪污案查不出就无事,查出了就全部是谢浔阳奉阴违的错。】
【所以到最后还是被人戳破,国公府为了自保,狠狠处罚了他,导致男配入狱。】
【请宿主尽快改写剧情,避免谢浔入狱。】
姜令禾听完有些自闭了。
她在穿书前就是一条标准的咸鱼,虽然看过不少的悬疑小说,但真让她来查案,她能查的明白吗?
直接告诉谢浔,荣国公要害他,凭他看起来那股没用的愚忠劲,能信就有鬼了,说不定还要把她灭口。
目光落在谢浔苍白的脸上。此刻的他没了平日里的喜怒无常,反倒透出几分脆弱。
陈伯收了针,擦了擦手,道:“毒是逼出来了,但伤口太深,得养几日。”
姜令禾回过神来,连忙道谢。
陈伯摆摆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不知是试探还是提醒,没由来的对她说了一句,
“小娘子,我劝你离他远点。这小子命硬,但凡跟他沾边的,没几个有好下场。”
姜令禾干笑两声,没接话。
她倒是想跑,可系统不让啊!
"老先生,他……何时能醒?"她问道。
"毒已解了大半,最迟明日。小娘子若无事,便先回吧。"
姜令禾点头,刚想起身,却突然又想到这是一个跟谢浔拉进关系取得信任的好时机。
所以她立马摇头:“我还是在这儿等他醒来吧。”
老者也不多劝,转身去药柜前配药。屋内一时只剩下药碾的声响。
姜令禾靠着椅背发了会儿呆,脑中幻想着怎么完成系统任务……任务……
她猛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就说她忘了什么!
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她没给女主洗脑!
都怪系统没搞清楚剧情!谢浔突然出现!
想到这儿,姜令禾唰一下站起身,她有些急,因为现在已经快到宵禁的时间,这一来一回折腾的肯定来不及。
若是明天早上再来找谢浔,她又不能保证自己不赖床,可以顺利起来……
要是这时候有手机就好了,姜令禾再次感叹手机的伟大,到时候直接一个长篇消息甩过去,这多方便。
姜令禾在屋内来回转悠,忽然瞥见药柜上放着的笔墨。
对啊!
她写封信让春晴带回去给谢姝看不就好了,毕竟纸上洗脑也算洗脑!
"老先生,能否借纸笔一用?"找到正在碾药的陈伯,她问。
陈伯头也不抬的点头同意了。
拿到纸笔,不过两下,姜令禾就洋洋洒洒的写完了。
找到在院中马车里等候的春晴,她吩咐着:“马上宵禁了,你先回去吧。夫君这里暂时还走不开,哦对,记得把这封信交到三姑娘手上,快去吧,路上小心。”
在春晴担忧的目光下,姜令禾送走了她。
回到谢浔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直到任务完成的提示的声音响起,她才放心下来。
*
夜色渐深,屋内只余一盏微弱的油灯。姜令禾靠在椅背上,眼皮渐渐沉重。
朦胧间,她似乎听见有人低语。
"……为何……?"
她猛地惊醒,发现陈伯不知何时已站在她面前。
他指了指内室,"去歇着吧,这里有我看着。"
姜令禾也没客气,毕竟她实在是熬不住了,道了声谢。刚起身,就听榻上的谢浔发出一声闷哼。
她连忙看去,只见谢浔额上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苍白如纸。
"毒又发作了?"她急问。
似是已经见惯,老者直接摇头:"无碍,只是梦魇。"
说着,他从柜中取出一根香点燃,放进香炉,"安神的,你也该睡会儿了。"
清新的香味扩散,整间屋子香气袅袅,
姜令禾刚走进内室躺下,眼皮就愈发沉重起来。
她躺在床上,很快沉入梦乡。
梦中,她梦见自己被人丢弃到一个被鲜血染红的村子,在村子前她看见谢浔正站在血泊里哭喊着,他身后是荣国公狰狞的笑脸。
她正想上前,却见谢浔猛地转过身,那双猩红的眼睛直直望过来,吓得她一个激灵——
猛地从梦中惊醒,后背已被冷汗浸透。窗外天色微明,药香依旧弥漫在屋内。
姜令禾匆忙起身,走到外间。
谢浔仍躺在榻上,面色已经比昨夜好了许多。陈伯正在为他解纱布,见她出来,便招呼她过来上药。
"他......"
"好多了。"老者打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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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你,睡得可好?"
姜令禾想起那个诡异的梦,犹豫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谢浔突然睁开了眼睛。
手上药瓶微抖一下,她属实是没想到他能醒的这么快。
床上人目光还有些涣散,因为中毒的原因,整个人还透着些许脆弱感。
“陈伯……又麻烦你了。”
陈伯冷哼一声,没理他。手上继续为他包扎伤口。
谢浔的视线重新聚焦在她脸上。
"夫人...看来我的惊喜...还不错……"
他的声音虚弱,有头没尾的话里充满了诡异。
姜令禾放下药瓶没好气回道:"谢大人,这种惊喜还是少来几次为好。”
"为什么救我?"
姜令禾被问得一愣,什么叫为什么救他?
不是他非要凑到她身边,然后借着她离开的吗?
她现在严重怀疑这个谢浔脑子是不是被毒毒坏了。
亏她还想刷什么好感……这人一看就不会因此而感动,算她昨晚脑抽,就应该回去赖床睡大觉。
搞得好像她心怀不轨一样……
当然,要说出口的话,还是不能这么讲。
日子是要继续过的,小命还是要战战兢兢保的。
她道:"你是我夫君…..."
"你我心知肚明,这桩婚事不过是………"
他打断她,却又在说一半时忽然顿住。
听见他脱口而出的话,姜令禾挑眉。
用充满嘲讽意味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不继续说?
不就是你强娶来的吗。
就因为女主哭兮兮,你就直接打上门把我强娶回家的吗?
房间内陷入诡异的宁静,见二人气氛不对,陈伯识趣地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他们二人,
最终是谢浔先开了口,僵硬转移话题。
"六姑娘在公主府的表现,倒是出乎意料。"他盯着她看了许久:“没想到你会帮芷宁。”
姜令禾这次是真的无语凝噎了。
看来自己从前的形象真是深入人心……
所以姜令禾再一次感谢上苍,还好谢姝是一个从不记仇的善良小白花性格,这要是换成面前这人,分分钟报复死她。
姜令禾:“从前是我有诸多不好,做了许多不好的事情,但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人总会变的,况且,我如今既已嫁入谢家,自然以谢家为重。”
她垂下眼睫,语气诚恳。
谢浔撑起身子,伤口牵动时眉心微蹙,却仍强撑着坐了起来。
“既然夫人这样说…那我自然相信夫人。”
姜令禾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不想深究,只得岔开话题:“谢大人还是少说些话吧,你的伤……要不要再躺会儿?”
面前人摇头,沉默片刻想到什么似的,忽然扶着床沿站起身。
姜令禾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扶住他:“你干什么?伤口会裂开的!”
“我得回去。” 拂开她的手,谢浔开始系衣带。
姜令禾又劝了两句,眼见自己的话变成耳旁风,从他耳朵飘出,索性不管了。
结果门就被大力推开,一直蹲在门外听墙角的陈伯忍不住了。
他气冲冲的冲进来,看着纱布隐隐又洇出的血迹,大吼道:“嫌命长就直说!你伤还没好,不要命了!”
10. 不要命
"陈伯,你知道的,耽误不得。"
"耽误耽误!好好养两天能耽误你多长时间!"陈伯气得从袖中抖出个青瓷瓶重重拍在案几上:"要滚也行!先把这瓶五毒散喝了!横竖都是找死,老朽只当没救过你,别白废我一番心血!"
姜令禾倒吸一口冷气,这老医师说话居然这么狠!
不过看他怼谢浔的样子,
她还挺乐见的……
谢浔盯着陈伯拍出的瓷瓶,随后低笑出声,伸手就要去拿。
蓝色衣袖滑落时,她无意间瞥见,他腕间竟还有道狰狞旧疤,那疤如同细蛇般蜿蜒没入深处。
晨光穿过雕花窗,照得那条疤明暗交错。
就在他即将碰到瓷瓶的一瞬间,瓷瓶突然在案几上被震出细碎声响,
陈伯双手拍案,怒道:"你当老夫这里是客栈?"
"三年前胸口中箭,两年前被野狼啃的身上没有一块好肉,这些年你哪次不是只剩半条命被抬进来的!"
陈伯是真发怒了,可谢浔油盐不进似的只是笑着看了一眼他,习惯性的无视他的愤怒,收回手低头继续整理箭袖。
黑色缎盖住腕间狰狞疤痕,直到陈伯要发起第二波唠叨时,他才缓言道:"这次不同....."
陈伯嘲讽:“不同,有何不同,死的更快些吗?”
面前人油盐不进的样子让陈伯颇有些无力,“最初你中毒箭高烧几日,抓着老夫衣角喊救命,那不想死的模样,倒是比现在要顺眼些。"
“至少你还知道惜命,还知道疼。”
见青年仍充耳不闻,知道是劝不住他,陈伯只能叹气安慰自己:“罢了,罢了……”
他转身出屋,就当姜令禾以为他被谢浔气走时,
陈伯又不过片刻返回,手中还拿着个油纸包,泄愤似的扔向谢浔:"滚!带着你的糖渍梅子一起滚!"
纸包在空中划过弧线,虽然速度很快,但谢浔还是稳稳地接住纸包,
纸包到手后,姜令禾明显看见他眼睛睁大一瞬,握着纸包的手背暴起青筋,像是要捏碎什么。
"......多谢。"良久他道。
陈伯背过身去,不想理他:"要死就死远些,省的老夫费劲救你!"
这话一出,两人之间静默一瞬。
正以为谢浔要继续跟陈伯‘斗嘴’时,一道目光突然定格在一旁‘看戏’的人身上。
姜令禾见谢浔朝她看来,心中一紧。
她才反应过来,方才两人话中冒出的信息太多,
这这这……
这是她能听的对吧,毕竟也没人赶她出去啊!
顶着他的目光,姜令禾故作镇定:“谢大人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某只是在想,夫人要如何回去。”
哦哦,听完他的回答,姜令禾放下心来,只要不是问她为什么听‘墙角’就行。
姜令禾:“你不和我一起吗?”
“夫人想和我一起?”谢浔真的抬眸开始思考:“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要委屈夫人和我同骑一匹马了。”
看着他笑的眯了眼,姜令禾敏锐的察觉到某人散发出来的危险信号,
她火速摇头:“谢大人忙,谢大人先去忙,我等春晴来接我就行,不用管我!”
谢浔也没反驳,只点头:"夫人倒是体贴。"
又看了眼似在赌气背对着他的陈伯,谢浔不客气的开口:“陈伯,借马一用。”
话落,他转身踏出房门。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廊,姜令禾这才长舒一口气。不知为何,每次与谢浔相处总让人有一种既想靠近又害怕担心的感觉。
"丫头,想什么呢。"
陈伯突然出声,吓得姜令禾一个激灵。
老者不比对谢浔的凶巴巴,对她很是和蔼,语气也很平和。
脑中闪过谢浔腕间的疤,她不自觉开口:“再想他腕间那道疤。”
说完,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转头看着陈伯,她急着解释道:“我只是随口一问,您不必回答我……”
“没什么不能说的,那小子要是真不想让你知道,一开始就会请你出去。”
门外铜铃无风自动,
陈伯似是自言自语:“是九岁那年吗,应当是吧……”
"那孩子腕上的疤...是他九岁那年,中毒箭高烧后自己攥着碎瓷片划的。结疤了就划开,划开了又结疤。如此反复不知几次。"
姜令禾:“他为什么要这样?”
“不知,只知似乎和国公府那位有关。”
姜令禾呼吸一滞,手指习惯性地攥紧了袖角。
系统和原著从未提过关于谢浔的这一段事,无论是关于原著的温柔男配描写,还是现在的不近人情谢浔,她从未想过竟还有这样的过往。
陈伯叹了口气,继续道,"当年他被送来时,浑身是血,高烧说胡话时,反反复复只念着一句''父亲,孩儿知错了''。"
姜令禾:"那后来..."
"后来?"陈伯回忆:“后来他每次受伤都往老夫这儿跑,偏又不肯好好养伤。
为了正明似的,陈伯不知从哪又取出一个匣子,匣中整整齐齐码着十几个没用完药的瓷瓶。
姜令禾拿起小瓷瓶看了又看,之间每个瓶底都刻着日期。
看着这些小瓶子,姜令禾忍不住想:这几年,谢浔竟濒临死亡受伤这么多次……
恍惚一瞬,猛然间她好像看见九岁的谢浔蜷缩在这间医馆的榻上,用碎瓷片在腕间划出一道道血痕。
直到陈伯突然搬来个绣墩,才打断她脑海中的推想。"谢小子回府让人来接你还要点时间,先坐下休息下。"
*
日影在青砖地上缓缓爬行,姜令禾百无聊赖地不知等了多久,忽听街角传来銮铃声响。
精致的马车转过巷口,毡帘上金线绣的谢氏族徽亮得人转不开眼。
姜令禾纳闷,怎么这次马车这么豪华?
这是给她升排场了?
正想着,毡帘被人掀开,从里面走出个眼生的s丫鬟。
掀帘的丫鬟身穿青绿襦裙,脖上戴着玛瑙璎珞,腕上各带一个素圈。眉眼冷得像大冬天的冰棱子。
樱萝:“夫人,大夫人派奴婢找您。大夫人还说了,您回府后,先去观澜堂一趟,她有话问您。”
姜令禾辞别陈伯后,搭着樱萝的手踏上马车。
马车上燃着只有世家贵族才能燃的春胜香,可姜令禾只觉得难闻,想着一会儿谢浔的义母又要作什么妖,她就又头疼起来。
她倒是有心想问问面前的樱萝,大夫人为什么突然叫她,
可樱萝只是素着一张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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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反复只有一句话,“请夫人恕罪,奴婢不知。”
*
观澜堂的沉香熏得人头晕。
"戌时不归,辰初方回。"
大夫人正在看账,刚话落,一本厚厚的账册便重重摔在姜令禾脚边,"谢家百年望族,你一个新妇夜宿外宅,不怕毁了我谢家名声,当真是野山村出来的官教出来的好规矩!"
野山村的官指的是她的父亲,姜子邹。这人年轻时考取功名游街,自己的恋爱脑母亲一眼就相中了,不惜与家中吵架也要下嫁给他,最后落得个被家暴不自知的下场……
嘿嘿嘿……
若不是情况不对,她真想复合大夫人几句,夸她骂的好。
盯着摔到眼前的账册,姜令禾试图解释:
"母亲容禀,昨夜夫君不知怎的受了伤……我们……"
"好个受伤!"齐氏打断姜令禾后半句话,喝道:"既知浔儿重伤,不劝着夫君静养,倒跟着在外厮混整夜!"
姜令禾一脸不可置信,她震惊于齐氏的颠倒黑白:什么叫厮混,都说了受伤受伤,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齐氏一声令下,身旁同样富贵的丫鬟梨元立马呈上一个锦盒。
锦盒应声而开,姜令禾盯着红绒布上三寸宽的木戒尺,背脊窜起凉意。
不是?这是每个府必备的惩罚用品吗,二话不说就要上家法?
上首的齐氏朝梨元使了个眼色,梨元接受到后,立马开口:"谢府家规第一条,妇人犯夜..."
谢氏家规?
好家伙!嫁进来这么久了也没人跟她说还有个这啊!不就是仗着她刚嫁进没来不知道吗?
但她可是有系统的人,把她逼急了,特定情况下什么都能触发出来。
找到梨元说的第一条,不等齐氏说完,姜令禾立马接话回道。
"母亲漏看了附注。凡家主外宿,正妻随侍不算犯禁。"
似是没想到姜令禾会反驳,齐氏怔愣一下,而后心思一转,又找了个罪名安在姜令禾身上。
“长辈说话,又你插嘴的份吗?”
齐氏说完一旁的梨元紧接着道:“谢氏家规第二百五十条,新妇犯口舌之禁,当受掌嘴之刑。”
齐氏冷笑一声:“看来还是要仔细教一教你的规矩!”
不是!姜令禾看着一旁同样沉着脸的梨元,
一脸不可思议:这丫鬟把整本家规都背下来了?
就用来罚人?
眼看着看着戒尺高高扬起,姜令禾嘴一抿,果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说来就来:
"母亲要打便打,只是儿媳实在冤枉!只是想着为自己辩解两句,免得母亲误会……"
"况且!"
姜令禾膝行两步,避开梨元离她脸越来越近的戒尺,仰起脸看着齐氏:
"儿媳斗胆问一句,若夫君在国公爷面前为儿媳作证,儿媳没有犯夜,那今日母亲便是没有事先查清楚便将儿媳叫来责罚。主母无凭问责媳,可是要开祠堂请家法的。"
“儿媳也是怕有心人传出去说谢家主母……儿媳挨打事小,毁了母亲的名誉可就得不偿失了。
戒尺仍悬在半空。
雕花窗棂筛下的光照在齐氏鬓边的金簪上,姜令禾清晰看见她眼角肌肉抽动了一下。
"伶牙俐齿,你倒是会断章取义。"
11. 叫你欺负‘软柿子\’!
齐氏冷笑一声,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既如此,便等浔儿回来再说。不过……"
"今日你顶撞婆母这一桩,可逃不过去。"
姜令禾听完实在是有些无奈,齐氏在谢家掌权多年,确实不容易对付。
只要齐氏想要罚她,就算她再能说,一条顶撞长辈就能把她压死了。
"儿媳知错。"
姜令禾果断伏低身子,额头贴地。青石板的凉意透过皮肤,让她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
齐氏似乎很满意她的姿态,慢悠悠道:"既如此,便先去祠堂跪着反省吧。等浔儿回来,再行发落。"
“是。”
话落,梨元便收回戒尺,为姜令禾掀开毡帘,送她出去。
姜令禾走出观澜堂后暗自咬牙。
她算是想明白了,这老妖婆分明是要杀鸡儆猴,做给谢浔看。
欺负不了谢浔就欺负她是吧。
默默将齐氏划进黑名单,她非得把这口气给报了!
*
几个齐氏派来的仆妇盯着她进祠堂跪下后,就立马回去复命了。
谢家祠堂阴冷潮湿,浓重的檀香钻进鼻腔,呛得姜令禾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等逐渐适应后,她抬头望向那一排排黑漆漆的牌位,暗道一句失敬,
随后站起身来,动作小心地走到门前,拉开门确定四周无人后,又将门关紧了些,回到祠堂中央,将身旁的几个蒲团拼凑在一起。
跪是不可能跪的。
姜令禾直接躺在蒲团上,深呼一口气。
过了片刻后,她感叹:还真别说,这蒲团躺得还挺舒服的。
祠堂外风声呜咽,衬得屋内愈发寂静。
牌位前悬着两盏长明灯,火光微弱地跳动着,姜令禾侧着身盯着那盏灯,
"谢家的列祖列宗,"她小声嘀咕,
"你们要是真有灵,改日我给你们多烧些纸钱,你们可得来入梦,好好骂一骂谢家的当家主母可好?"
说完,她就移开目光打量着牌位旁的东西,
长明灯,贡品,长明灯,贡品,香炉,
香炉……
香炉?
直觉告诉她这个香炉肯定不简单。
一个鲤鱼打挺从蒲团上爬起来,姜令禾走到那个摆在供品边的青铜小香炉前。
炉身雕花繁复,三足鼎立,看着是庄重昂贵,
但底部却因常年受香火熏烤,已有了细微的裂纹。
被宫斗剧熏陶的姜令禾立马有所感应,
一个想法像蛇一样迅速钻进她脑中。
她嗫喏着自言自语:“齐氏不是最重规矩吗?那她肯定每日都要来祠堂上香以表诚意。”
"若是她明日来上香,这炉子突然裂开,香灰撒她一身……哎呦……这对谢家的列祖列宗可是大不敬。"
姜令禾贼兮兮的笑着,
这般想着,她被罚到祠堂的怨气就消散了许多。
从头上拔下金簪子,姜令禾直接在香炉最脆弱的连接处连刻了几道细痕。
既让香炉看起来完好无损,又确保它在受到一定热度时会突然崩裂。
刻完后,她还特意把香灰重新铺平,将香炉摆回原处。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又从供桌下取了三支最粗的线香,悄悄折断香脚,让它们能够在明天燃烧得更快更旺。
做完这些,姜令禾满意地回到蒲团继续咸鱼躺着。
"老妖婆,烫死你丫的!"
欺负不了谢浔,还欺负不了你吗?
*
祠堂外日影西斜,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门被轻轻推开,一道修长的身影踏入祠堂。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几分戏谑。
"夫人倒是会挑地方睡觉。"
姜令禾下意识睁眼,正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躺着睡着了。
慌忙起身,她擦擦嘴角,心中安定下来,还好没流口水……
姜令禾开始抱怨,"谢大人终于想起我了?再不来,我膝盖都要跪废了。"
“跪?”
“对啊!”就算被抓包了,但姜令禾仍夸张地胡诌着:“为了夫君!我可是在这里跪到晕过去了,才不是睡着!”
谢浔挑眉,看着她张牙舞爪夸张的形容着,烛火映照下,他眸中隐隐有丝笑意。
谢浔垂眸,难得配合问着:"跪了多久?"
第一次没接收来谢浔的嘲讽话语,
姜令禾还没反应过来,一时有些意外。
见她不答,他也没说话,只是伸手将她拉了起来。
姜令禾一时没站稳,踉跄了一下,被他稳稳扶住。
她眨了眨眼,试探地问:"夫君不怪我顶撞婆母?"
结果谢浔给了个意外的答案:"她为难你,你反击,很正常。"
姜令禾一愣,没想到他竟如此直白,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也不怪我不守规矩?”她小声问。
谢浔这次是真的笑了,他食指轻点着她眉间:“规矩?那是给死人守的。”
姜令禾愣愣的。
这是怎么了?谢浔今天吃错药了?
怎么这么好说话……
想了一会后,她才道:"那……我们现在回去?"
“不然?夫人也可以在这里过夜。”
此话一出,姜令禾瞬间安心,
果然——说话这么毒的才是谢浔。
谢浔说完便转身往外走。
姜令禾连忙跟上,在即将迈出门槛时,又突然回头看了眼那个被动过手脚的香炉。
不过就是顿了一下,身前人便立马察觉,他侧眸看她:"怎么?"
姜令禾摇头,谎话张口就来:"没什么,只是觉得……夫君今日格外好看?"
答话驴头不对马嘴,
谢浔无语,也没拆穿,只道:"快点回去了。"
两人第一次并肩走在一起,这次谢浔没有走的超快,反而有意顺着她的步伐。
这到让姜令禾有些不适应和尴尬,她开始找话题:"那个...婆母她以后……."
"我知道。"谢浔打断她,"以后不会了。"
简单的五个字,让姜令禾心头一颤。
猛的想到陈伯说的话,她突然觉得谢浔也没表面上看的不近人情。
想到那条疤,她问,
“谢浔……是因为国公府你才这样吗……”
她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在上面比了个伤疤:“就是那个……”
谢浔突然停下脚步。昏暗的光线里,他的眼神晦暗不明的盯着她。
“oi!”
姜令禾一哽,问错话了……
看见他这个表情,姜令禾是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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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她真是脑子热了,他们现在是能说这些的关系吗?
谢浔:“陈伯告诉你的?”
“嗯……”
他转头,风声混着他的声音飘入她耳朵,
“不是,我本就应该是这样。”
语毕,他又莫名补了一句话。
“收起你可怜我的眼神,这让我觉得厌恶。”
姜令禾:“……!!……???”
不尔?
翻脸比翻书快?
真是的!
姜令禾无能狂怒五连击,她故意落后谢浔几步,对着他身后空气打了套拳。
回到听雪院,谢浔照样回书房睡。
姜令禾盯着他的背影,在春晴疑惑的目光下,愤怒回房。
*
次日清晨,不出姜令禾所料,齐氏果然准时来到祠堂。
她先接过梨元递来的三炷香,在烛火上点燃后,重重插进香炉。
燃烧的香头正好抵在姜令禾做过手脚的位置。
香头燃烧后,没过很久,
突然"咔"的一声脆响,香炉底部应声裂开。
滚烫的香灰倾泻而下,正好浇在齐氏扶案的手背上。
"啊!"
齐氏惨叫一声,本能地甩手,却连带着掀翻了整个供桌。
香炉"咣当"砸在地上,裂成数瓣。
尚未燃尽的线香四处飞溅,有几颗火星甚至溅到了齐氏的裙摆上。
四周瞬间乱成一团,
梨元慌忙扑上来拍打,反而把香灰抹得到处都是。
而此时,一个小丫鬟正躲在廊柱后偷看。
见此,小丫鬟立马跑出去,一路回到听雪院,跑到姜令禾身边开始叽叽喳喳地描述起来。
为了蹲这场好戏,姜令禾难得没赖床,专门起了个大早。
听完春晴描述后,她淡笑着,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这才摆出焦急的模样赶去"安慰"婆母。
她早就计算好了,香炉裂开的时机要刚好在齐氏插香叩拜起身时,烫伤程度要够疼但不会又真烫伤。
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只会觉得是器物老化,任谁都查不出人为痕迹。
毕竟,谁能想到一个跪祠堂的媳妇,敢在祖宗眼皮底下做这种手脚。
等赶到祠堂时,只见齐氏正狼狈不堪地站在院中,昂贵的锦缎衣裙上满是香灰,右手手背已经被烫得通红。
几个丫鬟正手忙脚乱地给她扇风擦汗,梨元捧着个摔裂的香炉碎片站在一旁一脸不知所措。
"母亲!"
姜令禾酝酿一下,哀嚎着,朝齐氏扑过去。
"您没事吧?这香炉怎会突然......"
她边说边伸手去扶齐氏的手,却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用指甲悄悄在齐氏烫伤处轻轻一刮。
"嘶——"
齐氏疼得倒抽冷气,猛地甩开她的手,"你做什么!"
姜令连忙委屈地退后两步:"儿媳只是想帮忙......"
"帮忙?"齐氏阴鸷地盯着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朝她大吼:"这香炉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这话一出,祠堂内外顿时鸦雀无声。
姜令禾眼眶瞬间红了,颤声道:"母亲这话从何说起?昨日儿媳一直跪在这里反省,如何敢做手脚?”
“母亲此话可是深深伤了儿媳的心啊!这设计婆母的罪名,儿媳如何敢背啊!”
12. 云山
姜令禾这一番唱作俱佳,连带着用帕子拭泪的动作都恰到好处。
齐氏被她噎得脸色铁青,张了半天嘴才发出声音:"昨日只有你进过祠堂,不是你还能是谁?"
"母亲若不信,大可请工匠来验。这香炉底部裂纹深浅不一,分明是经年累月……"
话音未落,
月洞门便传来一阵玉珏相击之声。
姜令禾下意识抬眼望去,只见谢浔不知何时站在了月洞门下,他一袭墨色织金箭衣,衬得面色愈发白皙。腰间蹀躞带上坠着的玉珏随着他走近泠泠作响。
他目光扫过先满地狼藉,最后落在齐氏红肿的手背上。
"听闻祠堂出了事,儿子特来查看。"他语气温和,"看来让母亲受惊了。"
“请府医了吗?”谢浔问,
梨元赶忙上前:“已经派人去请了。”
"谢浔!"
齐氏不想让姜令禾就这么浑水摸鱼摸过去,她指着香炉碎片道,"她昨日在祠堂跪罚,今日香炉就无故碎裂,世上哪有这般巧合的事!"
顺着齐氏手指方向,谢浔拾起梨元手中捧得一块青铜碎片,指腹擦过断面。
"母亲,这裂纹陈旧,至少有三五年光景。"他抬眸,黑沉沉的眼里看不出情绪:"您掌家多年,难道不知祠堂器物该定时更换?"
想了想,他似是恍然大悟:“莫非是账中又没钱了?难怪母亲会忘记更换器物。您别担心,儿子一会儿就去秉明父亲,看看到底是哪个蛀虫吃了咱们家的钱。”
这话像记耳光甩在齐氏脸上。她保养得宜的面皮涨得通红,这些年,她可是没少拿公中的钱贴补娘家。
还没想好怎么说就见谢浔已经转向管事嬷嬷。
"去账房支下月的银子,不管怎样都要把祠堂器物全换了。"
"慢着!"
齐氏顾不上手疼,忙道:"我自己来,浔儿你事务繁忙,就不必费心这些。"
谢浔听完,思考一下后点头。
“既然这样,那儿子便不再过问了。"谢浔拱手一礼,随后轻飘飘地看了姜令禾一眼,"那母亲若无事的话还是及时就医,我就和夫人不在这碍事了。"
“好……好!”
这句话一出,姜令禾听出满满的咬牙切齿的意味。
跟在谢浔身后走出祠堂小院,两人并肩拐过回廊,
刚走远,
姜令禾便不住笑出声:"谢大人来的真及时,再来早点,恐怕母亲都能被你气厥过去了。"
谢浔睨她一眼:"香炉。"
轻飘飘两个字,吓得姜令禾差点咬到舌头:"什么香炉?"
"新刻的痕迹,即使用再怎么遮掩也遮不住。”
姜令禾紧张的伸手想要上前捂住他的嘴,却在他的注视下手自动停在了他面前,没盖上去。
她放下手压低声音:"你早知道了?"
谢浔没回答,又转过头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
她小跑着追上:"喂!你既然看出来了,刚才为什么......"
"我说过。"谢浔突然驻足,转身时带起一阵墨香,"她为难你,你反击,很正常,况且公道是要靠自己讨的。"
“若是你不反击,就算你被罚的再狠,我也不会帮你。”
晨光透过银杏叶隙,映他看似温和的脸上。
这是……在告诉她,在这深宅大院里,他只会站在能自保的人那边。
也就是谢浔常说的,有用的人身边……
若自己什么都不做,他就会判定她为无用之人,就算她再占理,再被迫受委屈,他也会任由自己自生自灭。
这么一想,姜令禾突然就紧张起来。
谢浔这个人果然不同,他总是能让她感受到可以靠近他后,给她当头一棒,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我知道了。”她答。
两人继续朝前走,快到听雪院时,谢浔突然停下脚步。
“往后一月,我不在谢府,所以……”
后面半句姜令禾没听清,因为系统的声音突然在她脑中炸开,充斥她整个脑子。
【提醒!谢浔即将前往云山善后谢玉回强抢民女的事务!提醒!谢浔即将被陷害入狱,请宿主及时阻止!】
系统刺耳的警报声让她眼前一阵发黑。她下意识抓住谢浔的衣袖,指尖微微发颤。
"怎么?"谢浔垂眸看她。
她深吸一口气:"你...你要去哪里?"
“云山。”
【宿主快想办法阻止!一旦谢浔入狱,剧情将彻底脱离掌控!】系统的声音越发急促。
姜令禾咬了咬唇,忽然计上心头:"我听说云山最近不太平,有流寇作乱。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不如..."
"不如什么?"谢浔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随我同去?"
她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连忙点头:"我...我可以帮忙!"
"姜令禾,你今日格外反常。"
谢浔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那双幽深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
"云山流寇上月便已剿清。"他忽然俯身,视线与她齐平,"你从何处听得''不太平''?"
系统在识海里尖叫:【宿主快圆过去!你一定要跟着谢浔一起走啊,要不然错过剧情怎么办!!!】
"我...前日去公主府,听其他夫人闲聊..."她强作镇定,耳垂却诚实地发烫,"说是官道旁有马车被劫..."
"是吗?"谢浔不置可否,"夫人这般忧心,为夫怎好推辞?”
“不过,某这次去可不是去玩的,夫人若是想去玩,恐怕是不行了。”
他伸手,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脖颈,激得姜令禾浑身一颤。
“夫人不会因此与某生嫌隙的,对吗?”
他虽笑着,可笑意却不达眼底,姜令禾从他话语中听出潜台词:你若是敢耍什么花招,脑袋就等着搬家吧。
"既然夫人执意要跟去..."谢浔直起身,"那便收拾行装吧,明日卯时出发,过时不候。"
他也很想看看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姜令禾愣在原地,没想到他竟这么轻易就答应了。等她回过神,谢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回廊尽头。
【任务更新:跟随谢浔前往云山,阻止陷害事件发生。】系统的声音终于恢复正常。
姜令禾回到听雪院时,指尖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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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麻。侍女们提前得到消息,忙着帮她收拾行装。
系统在她脑海中喋喋不休:
【宿主太棒了!只要跟着谢浔,我们就能阻止他入狱的剧情!】
"别说了……"她揉着太阳穴,"谢浔明显起疑了。"
当晚,姜令禾辗转难眠。
她披衣起身,坐在窗前仔细想着原主的记忆碎片和系统的剧情解说。
系统虽然告诉她剧情会怎么发展,但并没有告诉她具体要怎么帮谢浔摆脱陷害。
烛火摇曳,映得她脸色忽明忽暗。算了,姜令禾叹气,现在开始想办法,不符合她咸鱼的身份……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
次日天还未亮,姜令禾便被迫从温暖的被窝里起身,因为害怕自己来晚,谢浔将她抛下,所以她一脸哀怨地带着贴身丫鬟春晴提前候在府门外。
晨雾中,谢浔一身正青色箭衣,腰间配剑,比平日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谢浔看见姜令禾主仆二人已在马车旁等候,意外道:"倒是准时。"
姜令禾裹紧斗篷,强忍着哈欠:"谢大人忙,岂敢怠慢。"
他不置可否,翻身上马:"上车。"
马车颠簸前行,姜令禾悄悄掀起车帘。谢浔骑马走在前面,挺拔的背影在晨曦中格外清晰。
"夫人?"春晴小声提醒,"您脸色不太好。"
姜令禾放下车帘,
她有些哀怨的躺在小塌上:“可不吗?起的这么早,脸色能好吗?”
春晴是知道姜令禾有些起床困难的,没想到夫人为了不和郎君分开,竟然会跟着郎君一起走。
夫人果然是对郎君一往情深,就是可惜了,郎君一真对夫人不冷不热的。
春晴脑中不知胡思乱想了多少,要是姜令禾知道肯定要好好敲打一下春晴。
“那夫人好好休息一下,奴婢帮您看着。”
马车一路就停了一次,姜令禾迷迷糊糊被春晴叫起来吃顿饭后,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就因为昨夜胡思乱想睡得太晚,今天起的又太早睡眠不足,她就要靠一天的时间来调理。
姜令禾再次醒来时,马车已经停在一家客栈前。暮色四合,客栈门口挂着的两盏红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
"夫人,到客栈了。"春晴轻轻推了推她。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掀开车帘一看,天色已近黄昏。谢浔正站在客栈门口与掌柜交谈。
"夫人小心脚下。"春晴扶着她下了马车。
姜令禾刚站稳,就听见谢浔淡淡道:"今晚在此歇息,明日继续赶路。"
她点点头,客栈虽不算豪华,但胜在干净整洁。
小二领着他们上了二楼,谢浔指了指相邻的两间房:"你住这间。"
姜令禾‘哦’了一声,刚要进屋,却见谢浔忽然伸手拦住她:"等等。"
他先一步踏入房间,
姜令禾有些纳闷的看着他仔细检查了每个角落,连床底都没放过。
确认无误后,才示意她进去。
"谢大人这是怕我丢了?"姜令禾半开玩笑地问。
谢浔淡淡扫她一眼:"出门在外,谨慎些好。"
13. 平平安安
确实,姜令禾对谢浔说的话不置可否,朝谢浔表达谢意后,进房休整。
夜色渐沉,客栈大堂里已然点起了油灯。
姜令禾刚换了一身藕荷色罗群,披了件薄衣,春晴便来唤她用膳。
楼梯吱呀作响,她扶着木质扶手缓步而下,目光不自觉地寻找谢浔的身影。
谢浔坐在大堂中央的方桌前,他面前正摆着几样简单的菜肴。
他手指习惯性轻叩桌面,似乎在思索什么。
正青色的劲装更衬得他肩宽腰窄,青色劲装勾勒出挺拔的肩线,在灯下显得格外英挺。
让人不由得多看几眼。
"夫人,这边请。"
春晴小声提醒,姜令禾这才收回视线,暗骂自己没出息,跟没见过一样一直看。
姜令禾走到桌前坐下,春晴则去了另一桌用膳。
她拿起面前放着的筷子,看了眼谢浔,又看了眼桌上几个菜,正奇怪他为什么还不开吃。
就听见面前人道:“出门在外,客栈只有这些简单小菜,六姑娘吃得惯否?”
姜令禾执筷的手微微一顿,对上谢浔的目光。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莫不是想趁机告诉她,这一路艰苦,趁早拍拍屁股滚回去吧?
好歹毒的心思。
“既然谢大人吃的惯,那我如何吃不惯。”
瓷勺碰着碗沿发出清脆声响,她夹起一箸清炒青菜,“我最喜欢的就是青菜!”
刚准备吃进嘴里,就听见周围吵吵嚷嚷的。
随后客栈门口骤然传来喧哗声。
声音大的根本不容忽视,
"死丫头!你真是老子的灾星!"
一个粗犷的男声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姜令禾放下筷子下意识抬头看去,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死死揪着一个瘦小少女的耳朵。
那女孩约莫十三四岁,身上衣衫不知多久没换洗过,浑身脏兮兮的,脸上还带着新鲜的巴掌印,倔强地咬着嘴唇不哭出声。
"我、我没有..."女孩声音细若蚊蝇。
"还敢顶嘴!"
男人扬起手又狠狠抽了几下。
周围食客见此,看了几眼后都见怪不怪地继续低头吃饭,有的心肠软些的,会偷偷暗骂几句,但毫无意外的谁都不想出头管这个闲事。
作为一个曾经时代的善良好青年,姜令禾还是不忍心装作没看见,她选择叫住了那个男人。
"住手!"
她站起身快步走过去,春晴见此立马从旁边小桌站起身惊慌地紧随其后。
谢浔见状眉头微皱,但并没有想起身拦住姜令禾的意思。
走到男人眼前,那人见姜令禾衣着华贵,拽着女孩的手力道微减,变脸似的立刻挂了副赔笑脸。
"这位夫人,教训自家丫头,不劳您费心。还是说是小的吵到您了,哎呦这还真是不好意思,小的给您赔个不是。"
“小的是这间客栈的小老板,要不这样,今日我做主再送您二位几道小菜可好?”
姜令禾没接他话,只是盯着女孩红肿的脸颊,问:"她犯了什么错,要这般责打?"
男人一听这话可更来气了,掐着女孩的手也微微用力。
"这死丫头打翻了贵客的酒水,害我赔了银子。"男人紧接着啐了一口,"养她这么大,连个活都干不利索!"
"我不是故意的……是那客人他、他摸我……”
"闭嘴!"
男人暴怒,抬手就要打下去,却被姜令禾一把抓住手腕。
"多少钱?我替她赔。"
男人要听的就是这句话,他眼珠一转,慢慢悠悠地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文?”姜令禾试着问,
"五两银子。"
男人之间狮子大开口。
春晴在一旁倒吸一口冷气,虽然国公府是不差钱,但也不能这么被坑吧。
她道:"五两?老板,你自己想想你客栈里有这么贵的东子吗?这五两银子都够买下这个丫头了……"
“哎呦!”男人笑了:“那我管教自家丫头,夫人您就不要多管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春晴。"姜令禾打断男人,从荷包里取出一块碎银丢到他怀里,"够了吗?"
"够了够了!夫人真是菩萨心肠。"
老板见到钱立刻眉开眼笑,他松开钳着女孩的手,先掂了掂银子,随后瞪了那一直低着头的女孩一眼,
"没眼力见的,老子怎么就有你这个赔钱货,还不快点谢谢夫人!若是叫老子发现你又偷着干坏事,仔细你的皮!"
“老板,”姜令禾将女孩扯到自己身后,阻挡男人阴狠的视线:“既然收了银子,这丫头现在归我了。”
“夫人,这五两银子只够赔酒钱,要买这丫头可不够啊……”
姜令禾眸光一沉,重新取出荷包将一锭银子砸进那男人怀里。
“十两,够不够?”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男人手忙脚乱接住银子,眼睛都直了,将银子收进怀里,又瞄了一眼她身后的女孩。
“够、够了!这丫头是您的了!但这丫头手脚不伶俐,人也不怎么听话,若是您不满意,可以找小的,小的知道怎么教最省力,保准将这赔钱货教会!”
女孩惊恐地抬头看向姜令禾的背影,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她似是不敢置信男人会将她卖掉,
也似是不敢置信面前女子接下来说的话。
她以为面前的女子会同意她父亲的话,没想到这个看似瘦弱的女子竟然有很强的压迫感,不仅痛骂了她父亲一顿,还骂出了她几年来一直未敢说出口的话。
直到姜令禾解气后,才放那个老板离开。
她转过头,一眼就看见了女孩用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她。
女孩似是想说什么,但半天说不出口,姜令禾看着这个和自己未穿进书前的妹妹差不多大的女孩,一下就起了怜爱之心。
她先轻声安抚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我叫小桃。"女孩声音细弱,虽还在抽泣但讲话却意外地清晰。
她先摸了摸小桃的头让小桃自己去拿些爱吃的填饱肚子,随后转头对春晴说,“带她去换身干净衣裳。”
小桃听罢感激地点头,一瘸一拐地跟着春晴往楼上走。
姜令禾这才注意到她右脚有些不灵便。
回到桌前,谢浔已经拿起筷子吃了几口,他头也不抬,却仍不忘讽刺她:"多管闲事。"
姜令禾撇撇嘴: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但话还是不能这么讲,她回道:
"我不像谢大人那般不近人情,见死不救这种事我还做不到您那般出神入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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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万一给我积攒福报了呢?”姜令禾又瞎扯着:“说不定看在我的面子上,上天也能保佑谢大人此生平平安啊。”
“平平安安。”谢浔不断念着这几个字。
“是啊,平平安安!”
姜令禾话音刚落,谢浔就笑了。
随后姜令禾就发现了,谢浔这个人有个毛病,这人越是想要说话刻薄人时,就越笑的温润,活像戴了张菩萨面具。
果不其然,他这人就不能盼着点好。
只见谢浔笑够后,小嘴一张跟摸了毒一样。
“平平安安……这个词果真如同夫人一样……”
“蠢。”
姜令禾:“……”虽然已经最好准备免疫了,但骤然一听还是忍不住想发火。
在心里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她不断想着谢浔是任务对象,
谢浔是没心没肺的讨厌鬼,
谢浔是系统的宠儿不能惹后,总算是能平静下来。
重新看向谢浔,她说话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谢大人此话真是让人哑口无言,那我也学着大人不近人情好了。”
话题重新回到刚刚姜令禾说谢浔不近人情,这回谢浔沉默一瞬后,难得解释。
"我没有不近人情。"谢浔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姜令禾碟中:"是那女孩有问题。"
"什么问题?她不就是个被虐待的孩子吗……?"姜令禾不解。
谢浔继续往她碟中夹青菜,解释道:"第一,她虽然衣衫破烂,但指甲缝很干净。第二,她跪下时动作太流畅,她右腿不是瘸了?装的吧。第三……"
他顿了顿,说出了让姜令禾后背发凉的一句话,"这家客栈的老板,没有女儿。"
姜令禾是真的有点被吓到了,她心头砰砰直跳,问道:"你头也没转,怎么能知道这么清楚?"
"进门前我观察过。客栈门口角落里躺着''杨记''招牌的小旗,而刚才那男人腰间挂的账本上写着''孙''字。而且那女孩上楼的动作也很不自然。"
"你是说……他们是假扮的?可这也不一定,那男人方才不是说了,他是小老板吗?万一是他和别人合伙开的客栈呢?"
谢浔不置可否:"只是猜测,先吃饭吧。夜里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开门。"
这被唬了一顿,她还能吃下饭吗……
看向自己的小碟,只见不知何时,姜令禾碟中的青菜已经一小山高了。
抬眼看向面色平静低头吃饭的谢浔,她真是不由得怀疑这人是不是给青菜里下毒了,大部分青菜都被夹进她的碟中了。
“夫人怎么不吃?这青菜又无毒。”
谢浔适时开口,让姜令禾不由多想些。
“谢大人,你是不是不爱吃青菜……”
“怎会?”谢浔秒答:“是夫人说的最喜欢吃青菜的,所以为夫才特意将这小炒青菜留下的。”
“……”
姜令禾是真的忍不住了,她皮笑肉不笑的盯着谢浔,"那谢大人可真是体贴入微啊。"
"夫人过奖了。"谢浔优雅地擦了擦嘴角起身:“夫人慢用,为夫先上楼休息了。”
姜令禾听后嘴角微抽,他是真听不懂好赖话啊……
开玩笑,谢浔要是能有这么好心,她明天就一下子完成系统的二百个任务。
气都不喘一下!!!
14. 被绑
这顿饭,姜令禾自己吃得心不在焉。
离开大堂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大堂仍人声鼎沸,
看样子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回到房间,
春晴已经替她铺好床褥,见到姜令禾进来。
春晴立马上前接过她身上披着的薄衣,将薄衣挂好后,才道:"夫人,奴婢已经将小桃安排在了别的房间。奴婢的房间就在隔壁,有事您就喊一声。"
姜令禾点点头,心中始终想着谢浔的话。
她在房中转了一圈,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后,没发现什么异常,将窗户全部关紧后,这才稍稍安心。
待到夜深人静,
姜令禾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窗外树影婆娑,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惹得人心烦气躁。
想起小桃那双含泪的眼睛,姜令禾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当时未仔细感觉,现在一想好像哪里确实有些不对劲。
就在这时,木床里侧里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姜令禾纳闷,撑着身子看向床里侧的木板。
只听碰的一声响,
还没来得及反应,床里侧木板突然向一侧倾斜,露出里面黑漆漆的洞口。
不对劲!
姜令禾起身想跑。
这谁能想到,好端端一张大床,里侧居然是空的!还有洞口!
没来的及叫喊,从洞中便伸出四只胳膊,一人飞扑过来捂住她的嘴,另一人趁机抓住她的脚。
从洞中渐渐挪出两道人影,正是方才自称客栈小老板的男人和另一个陌生的瞎眼男人。
"唔!"
姜令禾拼命挣扎,直到闻到手巾上一股甜腻的气息,四肢逐渐发软,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自己被拖着穿过一条狭窄的通道,颠簸了许久,最后被扔在一个坚硬的地面上。
"又抓到一个上等货。"一个粗犷的男声笑道,"多亏了那个死丫头,这趟不亏。”
"老大,这娘们看着就是大户人家的,会不会有麻烦?"小老板的声音有些担忧。
"怕什么?进了咱们的地盘,神仙也救不了她。"男人啐了一口,"去,把那个蠢丫头叫来,让她给这夫人换身粗布衣裳,省得路上惹眼。"
姜令禾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朦胧中看到小桃快步地走来,腿脚哪有不便。
完蛋了!
真被绑了……
但是绑她做什么啊,系统也没说还有这一遭啊!!!
说到系统,姜令禾试图联系它,结果不出所料,回应她的只有一阵忙音。
"夫人醒了?"
小桃见姜令禾直勾勾盯着自己,随即蹲下身,"夫人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太好骗了。"
姜令禾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她心头巨震,眼前重新浮现谢浔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因为无法动弹,她只能任由小姚摆弄。
小桃麻利地扒下她的外衫,换上一套粗布衣裳,又往她嘴里塞了块破布:"睡吧,夫人。明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
客栈里,
谢浔站在姜令禾空荡荡的房间,盯着那个黑洞洞的暗道入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大人!"一个侍卫匆匆跑来,"京都那边来信,说是二公子的事有变,要您马不停蹄立刻……"
谢浔抬手制止了他,目光落在床角一块藕荷色的衣料碎片上,眼神晦暗不明。
顺着衣料碎片,他视线渐渐定格在床里侧的木板上,
摸上刀鞘,刀刃"铮"地钉入床板缝隙。随着他手上旋着用力,整个木板从中裂开,露出旁边幽深的甬道。
潮湿的霉味混着脂粉香扑面而来,谢浔道:“将楼下的玄甲卫全部叫醒,两天内找到姜令禾。”
“可是大人!京都那边……”
“去回,梅派那边的人不能惹,也不能死在我管辖的地方。”
*
姜令禾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
刺骨的寒意让她浑身一颤,猛然睁开双眼。
眼前是一盏摇晃的油灯,她发现自己双手被反绑在一破柱上,嘴里塞着破布,粗麻绳深深勒进皮肉。
"醒了?"小桃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呜呜……"
姜令禾试图说话,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夫人别挣扎了。"小桃一把扯出姜令禾嘴里的破布,"明天出了霁城上了山,就算你再有本事也逃不出去。"
姜令禾咳嗽几声,喉咙火辣辣地疼:"你……为什么这么做!那几个男人对你并不好,你有能力逃跑,你当时在客栈是有机会逃跑的……"
“只要向你们寻求帮助是吗?”小桃笑容有些苦涩:“夫人想问题总是如此简单,您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油灯的光在小桃脸上投下阴影,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丝纠结而后又被愤恨所替代,与白天那个怯生生的丫头简直判若两人。
就算小桃不承认,但姜令禾看得很清,
小桃眼中流露出的情感代表她确实想过,但是好像又有什么一直埋藏在她心里,让她不敢打破绑匪设定的规矩。
门外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小桃的表情瞬间变了。
她迅速退后两步,脸上那股恨劲消失得无影无踪,又变回了那个畏缩的小丫头。
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走了进来。他左眼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正是之前姜令禾迷迷糊糊在客栈老板口中听到的那个"老大"。
"赵爷..."小桃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蚋。
赵大瞥了眼被绑着的姜令禾,满意地点点头:"问出什么了?"
"还、还没有……"小桃的声音越来越小。
"废物!"赵大突然暴起,直接一巴掌甩在小桃脸上,女孩瘦小的身体像破布一样摔在地上,"养你有什么用!"
姜令禾倒吸一口冷气。
系统的联系不上,绑匪的凶悍视人命如草芥让姜令禾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死了就能退出的游戏。
也不是她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世界。
这些人不仅是书中的人物,也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姜令禾根本不敢想,若是她真的死在了这里……凭谢浔的狠劲可能会直接放弃她……那么……
她可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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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死了。
魂飞破灭。
只见小桃趴在地上,嘴角渗出血丝,却一声不吭地爬起来,垂手站立。
赵大转向姜令禾,油腻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
"多漂亮的脸蛋啊,带上庄子里拍卖,大当家一定能给个好价钱。"
姜令禾浑身发抖,有些恶心,她甩过头瞪着赵大:"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要什么?"赵大狞笑,"当然是要你!三柱,把这娘们关到地窖去!明天一早就送走!"
三柱就是那个客栈老板。
他走进来,粗暴地解开绑在姜令禾手上的绳子,拽着她的胳膊往外拖。
姜令禾踉跄着经过小桃身边时,惊讶地看到女孩眼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歉意,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一路上被大力拉扯着,姜令禾差点栽倒几次,都被粗暴的拉起来。
直到来到一个地牢,三柱才松开她,趁她没站稳,又一把将她推进去,
地牢阴冷潮湿,她被推入一个狭小的牢房后,铁门在身后重重关上。
她蜷缩在角落,揉了揉发痛的胳膊,借着墙上窗口微弱的光打量四周。牢房只有一张简陋的草垫,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
不知过了多久,牢门再次打开,
姜令禾抬眼望去,只见小桃端着个破碗走了进来。
"喝点水吧。"小桃声音很低,把碗放在地上。
姜令禾警惕地看着碗:"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小桃摇头:“无所谓你喝不喝。”
语毕她转身就走,结果因为动作太迅速从衣袖中滚落一个小石牌。
石牌正巧滚落在姜令禾腿前,她捡起来看,发现上面正歪歪扭扭的刻着一个梅字。
“还给我!”小桃伸手就要去抢,却被姜令禾躲迅速闪开。
她握紧石牌往里躲,
直觉告诉她,这个石牌是能逃出去的关键……
“这是你的?”
“关你什么事!”
“你不说我就不给你了。”姜令禾耍赖的要将石牌抛走。
“是我妹妹的!是我妹妹的行了吧!”
小桃突然拉起袖子,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这一瞬间被触发。
露出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像是突然被揭开了伤疤,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大吼:
"我妹妹在他们手上……如果我不听话,他们就会杀了她。"
姜令禾震惊地看着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疤,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在渗出血珠。
她突然明白了白天看到小桃时那种违和感从何而来——那女孩的恐惧不是伪装,而是真实的。
"你妹妹多大了?"
"八岁。"小桃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我们父母早亡,只有我们姐妹相依为命。三个月前,赵大抓了我们,逼我帮他骗人……如果我不从,他就打妹妹……"
姜令禾的心揪了起来。她小心地接过水碗,喝了一口:"他们准备怎么处置我?"
小桃擦了擦眼泪:"明天一早,你会被送到北边的一个山庄上,被拍卖……而且已经有人出了高价……要买你。所以你可能在山庄停留不了很长时间便会被带走。"
15. 想法子
姜令禾的手一抖,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小桃,我们可以合作,你帮我逃出去,我帮你将这群人一网打尽,救出你妹妹。"
"不可能的!这里的守卫太多了,而且……"
她突然噤声,紧张地看向门口。
铁门当啷一声,随后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小桃迅速擦干眼泪,抓起碗,在门被推开的前一刻恢复了那副怯懦害怕的表情。
赵大站在门口,狐疑地看着两人,大吼道:"叫你送个水,你磨蹭什么在里面?滚出来!"
小桃身子一抖,低着头快步走出牢房,待小桃出去后,赵大阴鸷的目光在姜令禾身上停留。
他咧嘴一笑:"夫人好好休息,明日还要赶路呢。"
语毕,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转身关上牢房门。
黑暗逐渐侵蚀,落锁的声音在寂静的牢房里格外刺耳。
姜令禾抱紧双膝,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让自己保持脑子清醒。
她必须想办法逃出去,绝不能坐以待毙。
*
赵大对地牢看管的很严,他们几乎一晚上没睡,一直轮流看管着姜令禾。
直到要出发,姜令禾也没有想出什么好主意。
她在启程前见过一次小桃,是小桃来送水的时候。
小桃眼神一直躲避着她,虽然没有严明,但她已经读出了某种信息,小桃不愿意与她一起逃出去。
小桃不敢赌她可以带她们姐妹二人平安出去。
姜令禾垂下眼睫,默默接过水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姜令禾的思绪越来越清晰。
她必须利用小桃这个内应,但如何确保小桃不会再次背叛她?
姜令禾想,小桃的妹妹肯定是唯一的突破口。
还给小桃水碗后,小桃转脚就想走,却被姜令禾一把拦住。
感受到小桃的僵硬,姜令禾怕她挣扎,立马道:“你不用做什么,给我一个火折子就行,我逃出去后,立马回来救你和妹妹,我保证。”
用力握着小桃的手,姜令禾又道:“相信我。”
小桃的指尖冰凉,她深吸一口气,从袖中悄悄摸出一个火折子,转身迅速塞进姜令禾的掌心。“这是我点灯时候用的,希望你能说话算数。”
小桃说完,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背影瘦弱而决绝。
不知过了多久,牢门再次被打开。
这次来的不是小桃,而是三柱和另一个陌生男子。他们粗暴地将姜令禾拽起来,用麻绳捆住她的双手。
"要带我去哪?"姜令禾问道。
"你这娘们整天管那么多做什么,怎么……还想着要逃走?不过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三柱笑着:“有位大人看上你了,所以你提前去享福了。”
姜令禾的心沉了下去。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愿意是今晚找机会逃出去的,看来还是晚了一步。
通道狭窄潮湿,姜令禾被带着七拐八绕,最终来到一个简陋的马厩。三柱将她推上一辆遮盖严实的马车,里面已经坐着两个持刀土匪。
马车开始移动,姜令禾从布帘不断露出的缝隙中看到外面的天色。
她想判断一些路线,但老天偏不给她这个机会,外面雾气浓重,什么也看不清。
姜令禾只能通过颠簸程度来判断他们现在应该是来到一个山道上。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逐渐停了下来,姜令禾被推搡下车,和他们在一处破庙休整。
刚坐到角落,就听见脚下瓦片轻响,用脚将瓦片抬起一点,一个半截生锈的匕首正压在里面。
"赵哥!"
"前头溪水涨了,得等明天才能过去!"
外面突然有人大喊,吓得令禾立马将瓦片恢复原样。
姜令禾心跳如鼓,她迅速调整呼吸,装作若无其事地靠在墙边。
赵大带着几个手下大步走进破庙,目光阴冷地扫视一圈,最终落在姜令禾身上。
"夫人,休息得如何?待会儿还要赶路,可别累坏了。"
姜令禾垂下眼睫,没有答话。
赵大哼了一声,转身对手下吩咐:"都给我盯紧点,有些娘们狡猾得很,虽然这娘们蠢,但还是别让她耍什么花样!"
众人齐声应下,三柱更是直接坐到姜令禾身旁,眼神警惕地盯着她。
夜幕降临,破庙里点起了微弱的火堆。
土匪们轮流守夜,但到了后半夜,守夜的人也开始昏昏欲睡。
姜令禾悄悄睁开眼,借着火光观察四周。
三柱靠在不远处的柱子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已经困得不行。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用脚轻轻拨开瓦片,将生锈的匕首勾了出来。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稍稍安心。
姜令禾迅速用匕首将绳索磨断,而后掏出小桃给的火折子。
火折子吹亮后,她立马扔进不远处堆满干草的地方。
火舌迅速窜起,阵阵浓烟呛醒了不少人。
浓烟中,姜令禾撞开摇摇欲坠的后窗。,纵身跃入漆黑的夜色中。
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姜令禾顾不上膝盖的疼痛,拼命朝外奔去。
黑暗中,姜令禾根本看不清方向,她刚跑出破庙,
一张巨大的网变从天而降。
姜令禾狠狠摔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后才堪堪停下。
头被撞的很晕,
她强撑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网绳越收越紧。
耳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狞笑。
"这娘们果然想跑!"三柱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刺耳。
赵大慢悠悠地踱步过来,蹲下身一把揪住姜令禾的头发:"夫人,这么急着去哪啊?"他猛地将她的脸按进泥地里,"看来是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赵爷……您答应我的事呢?”
小桃的声音,让姜令禾浑身发冷。
赵大松了手,赞赏道:“这次干的不错,你妹妹我不会卖,还允许你们经常见面,作为对你揭发她的奖励。”
姜令禾艰难地抬起头,泥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盯着小桃,像是早已预见这个场面一样,她很平静。
但她还是想问一句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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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自己明明说过不会让小桃冒险。
"为什么?"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小桃避开她的目光,手指紧紧绞着衣角:"我……我不能冒险。赵爷答应放过我妹妹……对不起……"
赵大一脚踩在姜令禾背上,打断她们交流:"夫人还是省省吧,这丫头可比你识相多了。"
剧痛让姜令禾眼前发黑,但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把她给我绑结实了!"见她没反应,赵大厉声喝道,"再敢耍花样,老子现在就废了你一条腿!"
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皮肉,姜令禾被五花大绑扔回了破庙角落。三柱特意在她脚踝上又加了一道铁链,另一端牢牢钉在墙上。
火堆已经重新燃起,跳动的火光映照着一张张狰狞的面孔。
姜令禾蜷缩在阴影里,悄悄活动着手腕——方才混乱中,那柄生锈的匕首竟还藏在袖中未被发现。
"赵哥,这娘们太能折腾了,不如……”三柱做了个下流的手势,眼中闪着淫邪的光。
赵大摸着下巴打量姜令禾:"急什么?等明天见了那位大人,拿了赏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姜令禾悄悄活动手腕,生锈的匕首在袖中微微发烫。她知道机会只有一次——必须在被献给那个所谓的"大人物"前行动。
夜渐深,除了两个守夜的土匪,其他人陆续睡去。三柱被安排看守姜令禾,他起初还强打精神,但酒精的作用让他眼皮越来越沉。
姜令禾耐心等待,直到听见三柱的鼾声。她轻轻抽出匕首,开始锯脚踝上的铁链。生锈的金属与铁链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每一次都让她的心跳加速。
"你在干什么?"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姜令禾浑身一僵,抬头对上赵大阴鸷的眼睛。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面前,手中的酒壶滴着残酒。
"我——"姜令禾刚要开口,赵大一脚踹在她腹部。
剧痛让她蜷缩成一团,匕首从袖中滑落,在月光下闪着暗淡的光。
"贱人!"赵大捡起匕首,眼中怒火更盛,"三柱!你这废物怎么看的犯人?"
三柱被吼醒,一脸茫然地看向他们。当他看清赵大手中的匕首时,脸色瞬间惨白:"赵哥,我、我不知道她——"
"闭嘴!"赵大咆哮道,"去把烙铁拿来!既然这娘们不老实,老子现在就给她留个记号!"
破庙里顿时骚动起来。三柱连滚带爬地去取刑具,其他土匪也纷纷醒来,兴奋地围拢过来。
姜令禾艰难地撑起身子,腹部的疼痛让她呼吸不畅。她看着赵大手中烧红的烙铁逐渐逼近,冷汗浸透了后背。
"赵大,"她突然开口,声音虚弱却清晰,"你知道为什么那位大人指名要我吗?"
赵大的动作顿了一下:"少耍花样!"
姜令禾强忍疼痛,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因为我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一个足以让你们所有人掉脑袋的秘密。"
其实姜令禾并不知道什么秘密,
不过这并不耽误她胡诌,毕竟她这人别的不擅长,胡说八道倒是一等一厉害……
17. 再逃
姜令禾蜷缩在囚室潮湿的角落处,阴冷的潮气透过不算厚实的衣衫渗入骨髓,她将膝盖抵在胸前,试图保存所剩无几的温度。
林墁的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割开她最后一丝侥幸。
姜令禾转头看着林墁。
只见林墁脖颈上的烙印在昏暗光线下泛着狰狞的粉红色,像一条条蜈蚣爬上她的皮肤。
许久,林墁苦涩一笑,同样抱膝坐在姜令禾身旁。
"一个月前,我和其他几个人一起逃过。"林墁的声音空洞得厉害,"但,只有我被活着抓回来。"
“她们逃出去了?”姜令禾有点希望地问。
“死了,就地格杀,尸体都被砍烂了。”
房间另一侧立刻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姜令禾循声望去,看见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正把脸埋进膝盖里,瘦弱的肩膀不住颤抖。
她脚踝上还拴着不同与别人的铁链,
"死的那些人,其中一个就是她姐姐。"林墁顺着姜令禾的目光,看向那个女孩,"赵大当着她的面,一点一点的把她姐姐杀了......"
姜令禾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活动着手腕。
赵大绑得绳子很紧,麻绳深深勒进她的皮肉,稍微一动就火辣辣地疼。
但她必须保持双臂不麻木,否则连最后反抗的机会都会丧失。
"他们多久来一次?"
姜令禾压低声音问道,
"不知道,只知道一天两顿饭,第二顿饭结束后不久就会带人去''验货''。"
林墁说完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探究,"你在等救兵?"
姜令禾没有立即回答。
原本没想到会有救兵,但林墁这么一说,不知怎的谢浔的面容立刻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强迫自己掐断这个想让谢浔救她的念头——在土匪窝里,依靠自己还能活的久些。
“没有。”姜令禾答。
“那你是想要自己逃走吗?”林墁接着问。
“不是。”
就算有,她也不敢再随意把计划告诉别人……
“我们可以合作。”林墁继续凑近她。
“我没想逃。”姜令禾撇过脸不去看她。
“我不信,你若是真的认命,便不会被赵大用绳子捆的这么紧。”
林墁低头,那目光如针般刺在姜令禾手腕的勒痕上。
“我凭什么相信你。”
姜令禾有些犹豫的问道,毕竟说实话靠她一个人或许还真逃不出去,她刚来到这里的,对任何事情全都不熟悉。
想要逃出去可以说是难于登天。
林墁的指尖摸上自己脖颈上的烙印,她忽然抓住姜令禾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就凭这个。"
林墁将姜令禾的手按在自己颈侧的烙印上,凹凸不平的疤痕触感十分灼人,"我比任何人都想毁了这里。"
指腹触到那片狰狞的皮肤,姜令禾感受到对方眼中燃烧的恨意,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想怎么合作?"
林墁松开她的手,而后转身从角落处的稻草堆里摸出一块锋利的石片。
林墁:"我观察过他们的换岗顺序,逃出去过一次,所以知道后半夜西边的守卫会偷懒打盹。"
碎石片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姜令禾接过时发现边缘已经被磨得异常锋利。
“我等不了后半夜,赵大说,已经有一个大人物要买走我了。估计今晚就会被提出去。”
“不会……”林墁看向其他人:“赵大对每一个刚来的都这么说,目的就是为了磨破你想逃的念头。但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人物。”
“你想,你刚来,没经历过拍卖,那个大人物认识你,会买你。”
姜令禾用石片将绳子磨松后,她混沌的思绪逐渐清晰。
"所以今晚不会有人来提我?"她确认道。
林墁摇摇头:"至少三天内不会。他们需要时间散布消息,等各地买家赶来。"
听林墁这么说,姜令禾还是有点纳闷,既然没有什么大人物,那么昨天她用那个大人物胡诌的东西,赵大他们为什么会相信。
所以她还是说:“再提前点吧,天一黑我们就走。”
林墁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两人确定好逃跑的方案后,姜令禾抬头看着别的少女。
她问:“她们呢?不逃吗?”
“我问过她们,没人敢逃。”林墁扫过囚室里的其他人:“她们已经被折磨得连反抗的念头都没了。”
“另外想,人多反而更容易被发现,不如我们逃出去后,再想办法救她们。”
达成共识后,两人默契的离彼此远了些,直到房门外传来脚步声和锁链的响声。
哗啦一声响后,门被粗暴地踢开。
"吃饭了!"
一个赵大提着木桶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持刀的同伙。
木桶里散发着馊臭的味道,几块发黑的窝头漂浮在浑浊的菜汤上。
赵大将木勺敲在桶沿,发出刺耳的声响,“这是今天最后一顿饭,好好享用吧。”
说完,他就将木勺一丢,转身离开。
姜令禾盯着那扇缓缓关闭的木门,耳畔是锁链重新缠绕的声音。
"看样子,你今晚不用被带走了,所以我们只需要等,等灯灭后。守卫换岗偷懒的时候逃出去。"
*
夜渐深,当油灯"啪"地一声熄灭时,姜令禾感到林墁的手指碰了碰她的手腕。
黑暗中传来窸窣的声响。
姜令禾摸到腕间的麻绳,石片已经磨断很多,只需要轻轻一扯,麻绳便瞬间脱落。
子时的更夫声隐约从远处传来。
两人贴着潮湿的墙壁移动到门边,林墁不知又从哪里掏出一个细长的铁丝,她利落地将铁丝伸出门外,不过片刻便将锁撬开。
木门发出极轻的"吱呀"声,姜令禾屏住呼吸,跟着林墁闪身而出。
林墁做了个手势,指向西边,那里的树木高大,直通院外,只要翻了上去,逃出去是绝对没问题的。
两人一路躲躲藏藏,幸亏今日的土匪人不多,所以她们很容易的攀上树。
"快跳!"林墁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姜令禾纵身跃下,落地时地上湿滑让她踉跄着差点摔倒。
林墁一把拽住她手腕,冰凉的触感让人战栗。
远处突然亮起的火把光映红了林墁半边脸。
"不对劲。"姜令禾突然反扣住林墁的手,"西边守卫怎么会.……"
话音未落,黑暗中骤然响起铜锣声。
十余名土匪从四面八方围拢。
“跑了,那个娘们跑了!若是让大人见不到货我们都要死!”
“还不快去找!”
林墁眼中顿时惊慌。
她攥紧姜令禾的手,脸上已经不是白天时的平静,而是害怕到极点的癫狂。
“原来你真的被大人看了,我本来可以逃出去的,可以逃出去的!”
“是不是只要你被抓了,他们就不会再找我了,他们本来要的就是你,对不对!”
“我帮了你,所以你也要帮我啊!”林墁没逻辑的继续道:“没有我开锁,你根本逃不出来,所以你欠我一个人情!”
姜令禾猛地甩开林墁的手。她撒腿就想跑,腿上却感受到一阵阵巨痛。
林墁速度极快的将铁丝折弯,动作利落的插进了姜令禾的大腿。
"对不住。"
“我只想活命而已。”
语毕她转身就跑。
姜令禾踉跄着后退两步,温热的血液瞬间顺着大腿一点点流下。
她死死盯着林墁逃窜的背影,耳边铜锣声越来越近。
不敢置信,姜令禾真的不敢置信。
自己究竟会蠢成什么样子,才能在一天不到的时间里反复被人扯后腿两次。
虽然确实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但也不能用这种手段吧!
"在那儿!"
"别让她跑了!"
火把的光亮渐渐靠近。
姜令禾咬紧牙关,猛地拔出腿上的铁丝。
求生的本能驱使她扑向最近的灌木丛。
粗糙的枝叶刮过脸颊,她屏住呼吸蜷缩在阴影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个土匪甚至踢到了她藏身的灌木。
"奇怪,明明看见往这边跑了..."
"分头找!"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丝毫不敢动。
等到周围渐渐寂静后,姜令禾才鼓起勇气站起来。
结果她刚站起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不知道是不是姜令禾点太背,又撞见了赵大。
"小娘们挺能藏啊。"
姜令禾回头,赵大正站在几步开外。
她踉跄着想跑,但受伤的腿却怎么都抬不起来。
赵大似乎是看出了她腿的问题,突然狂笑起来:"看来老子还是对你太好了,看来还是要烙印啊,只要烙上了印,就不会再想跑了,就算跑,跑到天涯海角,老子也能抓住你。"
赵大直接朝姜令禾奔来。
她反射性的后退,结果一脚踩到碎石,剧痛从腿伤处炸开,让整个人重重跌坐在泥泞里。
"跑啊?怎么不跑了?"
赵大两步便跑到姜令禾面前。
他抬脚,靴底重重碾过她受伤的腿,听着少女喉咙里溢出的闷哼,赵大兴奋得瞳孔发亮,
"等回去烙上印,你连逃跑的念头都会化成灰——"
"叫啊!怎么不叫?"
赵大脚下继续用力,他俯下身又揪住她头发,一下有一下往姜令禾侧边的树干上撞。
额头流下的血模糊了眼。
姜令禾透过猩红的视野,看见男人腰间带着的一把匕首。
她不顾头皮被扯住的痛,直接扑上去咬住赵大手腕。
姜令禾的牙齿深深嵌入赵大腕骨,血腥味在她口腔弥漫。
男人吃痛松手的瞬间,她发狠抓住那把匕首,想要捅上去。
“小心!”
一声音从赵大身后传出,紧接着是赵大侧身躲开,姜令禾手中的匕首落地。
不知何时,外出搜捕的土匪们都回来了,就聚集在赵大身边。
“老大,真是想不到,这娘们居然还敢抢你的匕首!”
“死娘们怎么都学不乖,看来还是要先费了她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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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才能学会怎么讨好人!”
姜令禾被赵大一脚蹬在泥地里,后脑勺重重磕上树根。
耳畔嗡嗡作响,她看见赵大抄起一根木棍,裹着风声砸向自己小腿。
"喀嚓"。
剧痛袭来的瞬间,她恍惚看见自己年幼时的家人朝她伸手:"小禾,旋转木马坐不坐。"
那日春阳正好,家人还未遭受车祸,她也还没变成孤儿。
也还没有来到这个鬼地方做任务。
这里没有信任,没有家人,没有一心向着她的人。
只有源源不断的黑暗裹挟着她,就像从前孤儿时期的她一样。
无人在意。
恍惚间,她好像又看见了家人朝她伸手,抱走了那个儿时的她。
好累……也许,这样就能和他们团聚了。
木棍携着劲风又砸在腰侧,姜令禾立马蜷缩着呕出血沫。
赵大揪着她头发拎起来,月光下少女满脸血污,眼中没有一丝生气,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赵大。
"还敢瞪老子?"
赵大抄起木棍就要继续砸。
*
“大人,就是这儿。”
谢浔站在山庄前,眸光粗略的看了看整个庄子。
“里面多少人。”
“属下查清了,这个地方只是看押被拐女子的地方,满打满算不超过二十个人。他们的据点很可能不在这。”
“先找人。”谢浔听完朝身后记得玄甲卫命令道:“莫要打草惊蛇,先将她带到我面前。”
得了命令,众人四散开来鬼一般潜了进去。
谢浔手握长剑,堂五跟在身后,两人很快走到一个与别的屋子不同的地方。
那间囚室的门锁明显被人动过手脚,铁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谢浔走上前抚过锁链,耳尖微动,他敏锐的捕捉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大人,要属下开锁吗?"堂五问道。
谢浔没有回答,他后退半步,抬腿猛地踹向木门。整扇门轰然倒塌,尘土飞扬间,囚室里的景象一览无余。
不少女子蜷缩在角落,头也不敢抬。
谢浔目光一个个扫过,紧接着他握紧了剑柄,提起一个抖的厉害的女子问:“只有你们吗?还有没有别的人。”
“死……死了!”
女子头也不敢抬,只是一味流泪。
“死了?”谢浔笑了,他温和道:“你说错了,是你想死了……”
“逃出去的,都回不来……都会死,都会死!”女子俨然已经被吓傻了,含糊不清的絮絮叨叨。
不过谢浔还是听到了一个关键词,姜令禾很可能逃了。
他松开女子,脸色阴沉的转身出房门。
“将这里所有人抓了,留活口。”
*
已经数不清挨了多少打,姜令禾已经麻木了。
混乱中摸到林墁的那根铁丝。
赵大掐住她脖颈的瞬间,姜令禾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原主及笄那年,她母亲将一根亲手做的玉簪插进她发髻时说:
"禾儿这双眼,总像含着把未出鞘的刀。"
“这样男子是不会喜欢的,禾儿可要记得藏好点,柔和点……这样,才会有人喜欢,能嫁个世家子弟……”
一种异样的感觉却不断充斥着她的内心。
凭什么她一直都要逆来顺受任人宰割。
不应该的……不应该……
就算要死,也应该和面前这个畜生同归于尽。
摸到铁丝,姜令禾在剧痛中突然清醒。
"你们这种从来狗眼看人低的大家小姐......"赵大喘着粗气,唾沫星子喷在她脸上,"就该打断腿锁在笼子里......磨断一身傲气才对!"
赵大想要用巴掌让姜令禾知道厉害。
耳畔嗡鸣声越来越响,姜令禾却觉得意识异常清明。
抓住赵大即将落下的巴掌。
赵大以为她在求饶,正要大笑,却见少女沾满血迹的手指间寒光一闪。
那根沾着血迹的铁丝如蛇般钻入他咽喉,刺破喉咙的瞬间只发出“噗呲"的一声轻响。
赵大不敢置信的捂住脖子。
他瞪圆的眼睛里映出少女染血的面容,那双眼睛亮得骇人,像淬了毒的刀子。
"咳...贱人..."
远处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有人尖声叫着叫"老大"。
姜令禾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一把抓起原本掉落的匕首,在赵大胸口狠狠补上几刀。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姜令禾感受到软和的血肉在她手中匕首旁翻滚。
每一次捅进赵大的胸口,都有温热的血喷溅在姜令禾脸上。
月光映在姜令禾脸上,血珠正顺着她的睫毛不断往下滴落。
她骑在赵大逐渐冷却的尸体上,匕首起落间发出令人倒尽威口的噗嗤声。
“你这个疯子!”
有人一脚踹飞姜令禾。
因为失了全部的力气,姜令禾被踹飞后根本起不来身。
看着一群人围着赵大,姜令禾知道,那个畜生是真死了。
“疯子!疯子!我要杀了你!”三柱拔刀就朝姜令禾扑过去。
18. 逃出
“大人,就是这儿。”
用了整整两天的时间,谢浔终于找到了姜令禾的踪迹,
一路追踪到这里,他站在山庄前,眸光粗略的看了看整个庄子。
“里面有多少人。”谢浔边问边朝前走。
“属下查过,这个地方只是看押被拐女子的地方,满打满算不超过二十个人。他们的据点很可能不在这。”
“先找人。”谢浔朝身后记得玄甲卫命令道:“莫要打草惊蛇,先将她无恙地带到我面前。”
得了命令,众人瞬间四散开来,鬼一般朝庄子潜了进去。
谢浔手握长剑,堂五跟在身后,两人很快走到一个与别的屋子不同的地方。
那间囚室的门锁明显被人动过手脚,铁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谢浔走上前抚过锁链,耳尖微动,他敏锐的捕捉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大人,要属下开锁吗?”堂五问道。
谢浔没有回答,他后退半步,抬腿猛地踹向木门。整扇门轰然倒塌,尘土飞扬间,囚室里的景象一览无余。
不少女子蜷缩在角落,头也不敢抬。
谢浔目光一个个扫过,却没见到熟悉的身影。
他握紧了剑柄,随意提起一个?他最近的女子问:“只有你们吗?还有没有别的人。”
“死……死了!”
女子头也不敢抬,只是一味流泪。
“死了?”
谢浔一听道这话就笑了,姜令禾怎么可能死了。
越想他越觉得好笑,
控制不住地拔剑而出,剑身紧贴上女子脖颈,他声音如鬼魅:“撒谎……我就送你上路。”
“逃出去的,都回不来……都会死,都会死!”女子俨然已经被吓傻了,含糊不清的絮絮叨叨。
听到这里,他一把松开女子,脸色阴沉的转身出房门。
在女子模糊的话语中,谢浔大概想到姜令禾很可能逃出去了。
看向堂五,他道:“将这里所有人抓了,留活口。”
*
已经数不清挨了多少打,姜令禾已经麻木了。
混乱中摸到林墁的那根铁丝。
赵大掐住她脖颈的瞬间,姜令禾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原主及笄那年,她母亲将一根亲手做的玉簪插进她发髻时说:
“禾儿这双眼,总像含着把未出鞘的刀。”
“但……这样那些男子是不会喜欢的,禾儿可要记得藏好点,柔和点……这样,才会有人喜欢,能嫁个世家子弟……”
一种异样的感觉却不断充斥着她的内心。
凭什么她一直都要逆来顺受任人宰割。
不应该的……不应该……
就算要死,也应该和面前这个畜生同归于尽。
摸到铁丝,姜令禾在剧痛中突然清醒。
“你们这种从来狗眼看人低的大家小姐......”赵大喘着粗气,唾沫星子喷在她脸上,“就该打断腿锁在笼子里......磨断一身傲气才对!”
耳畔嗡鸣声越来越响,
姜令禾却觉得意识异常清明。
抓住赵大即将落下的巴掌。
少女沾满血迹的手指间寒光一闪。
那根沾着血迹的铁丝如蛇般钻入赵大咽喉,刺破喉咙的瞬间只发出“噗呲"的一声轻响。
赵大不敢置信的捂住脖子。
他瞪圆的眼睛里映出少女染血的面容,那双眼睛亮得骇人,像淬了毒的刀子。
“咳…...”他嗫喏着想要说什么。
不远处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有人尖声叫着。
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姜令禾一把抓起原本掉落的匕首,在赵大胸口狠狠补上几刀。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姜令禾感受到软和的血肉在她手中匕首旁翻滚。
每一次捅进赵大的胸口,都有温热的血喷溅在姜令禾脸上。
月光映在姜令禾脸上,血珠正顺着她的睫毛不断往下滴落。
她骑在赵大逐渐冷却的尸体上,匕首起落间发出令人倒尽威口的噗嗤声。
“你这个疯子!”
有人一脚踹飞姜令禾。
这一脚卸了她全部的力气,姜令禾被踹飞后根本起不来身。
看着一群人渐渐蜂拥着围着赵大,姜令禾知道,那个畜生是真的被她捅死了。
“疯子……贱人!你怎么敢动手的,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三柱转头看到那个浑身鲜血的人还在笑后,暴起着拔刀就要朝姜令禾扑过去。
刀刃迅速朝姜令禾划去,她撑着力气急忙往旁边滚,
这一刀希岸险擦着她臂膀而过。
所划之处,衣服皱烂,其划痕下立刻绽现出一道血痕。
一刀未成,三柱脚下一滑扑倒在地,他捏着刀,双手撑地爬起来,调整角度后更快速的朝姜令禾扑过去。
方才的一躲已经让姜令禾用尽了力气,现在浑身针扎一样的痛让她完全丧失了可以动的能力。
只能眼睁睁看着三柱那张狰狞的脸离她越来越近。
染血的匕首在月光照应下清晰映在她眸中,
劲风刮在面庞,
奇怪的嗡鸣声不知从哪出现环绕在她耳畔。
姜令禾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只见一冷白剑尖正在她面前划出一道弧线。
弯钩般的弧线消失,
三柱的整条手臂已齐根而断,轻飘飘落在地上保持着想要往前伸的姿势。
方才还暴怒的男人立刻哀嚎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像个害怕的甲虫般捂着伤口将自己蜷缩起来。
她抬眸看去,谢浔脸色阴沉着收剑朝自己走来。
不知为何,现在见到他,她反而有种心安的感觉。明明之前还有点怕他,甚至一个表情都能让她心慌好久。
可现在见到谢浔,她竟只想大哭一场。
正想着,带着清香的披风被裹在她身上,
他蹲下身子,难得小心的抱起她。
“撑得住吗?”
他问得随意,但明显能感受到抱着她的手正在微微发抖。
尤其是他看见她的腿不自然的垂落时,那面色更加阴冷。
“嗯。”她答。
闻着谢浔身上传来的清香,姜令禾觉得自己的眼皮愈发沉重,还未说什么便浑身一松,彻底歪倒在他怀中。
三柱还在地上翻滚哀嚎,断臂处不断喷涌的血染让他短短时间内几次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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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过去。
云雾散去,借着月光,
不远处的土匪终于感受到不对劲,立马吵着提刀朝谢浔这边奔来。
看着不断涌来的人,谢浔心中莫名有种无名火,怎么也消散不了。
“啧,”
“吵死了。”
垂眸看向怀中人,将她抱的更紧些后,他命令道:
"都杀了。"
这三个字像是从冰窟里捞出来的,冷的骇人。
他话音刚落,玄甲卫便迅速自树影中现身,绣春刀一个接一个出鞘,
那些方才还凶神恶煞的土匪,此刻像垃圾般被无声收割。
一场无声的战斗结束,
正当谢浔想走时,林墁的尖叫声突然在这时响起。
“大人,这个人要怎么处理。”
两个玄甲卫拖死狗般将林墁从灌木丛里拽出来,见到谢浔后,林墁生怕自己活不下去,挣扎着想要爬向他身边。
但两个玄甲卫却死死钳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林墁只能急声道:“大人!大人!我……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我也是被拐来的!您看,您看!”
她扒开衣领,露出脖颈上的烙印证明自己,
并且尽量将自己描述的很弱小。
听完这些,谢浔不答话,只是这么远远的盯着林墁。
林间一时无话,望着青年林墁有些着急,张口还想说什么,视线里却突然出现一抹熟悉的东西。
她眸光微动,激动到:“大人!您是她的夫君吧!”林墁指向谢浔怀中的姜令禾,“是我救了她!大人,是我带着她逃了出来!”
“不信您可以问她!”林墁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虽然民女救了夫人一命,但民女并无所求,只求大人高抬贵手放民女一马。”
听到姜令禾,谢浔终于有了反应。
他轻迈步子,皂靴淌过血泊,一步一步走到俯首在地的女子面前。
“好啊,我答应你。”他道。
林墁震惊,俯首在地让她可以肆意的露出表情。
她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蒙骗过去了。
一种莫名的快感浮现在她心中,
林墁想着,反正现在那个女人还是晕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身前的男人既然这么在乎那个女人,不如再趁机要点东西,
只要逃出去,逃的远点躲起来,就算那个女人起来说些什么,也找不到她了。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可以逃出生天的念头混合着想再捞一笔的想法充斥在她的脑海中。
林墁兴奋抬头,正要将心中话全部说出来,
与谢浔视线交汇的刹那,却一股渗人的杀意骤然升起。
她只见面前人唇角噙着笑,眸中却森然一片,翻涌的杀意已经快要掩盖不住,看死人般看着她。
“大人……”林墁想跑,但刚爬起来就便被人重重踩进土里。
“堵了她的嘴。"见林墁半天爬不起来,谢浔才笑着移开脚往外走:“把她的腿打断后,随便她跑。”
林墁失去意识前,满含怨恨的看了谢浔一眼,
只见他像是意识到什么,缓缓回头,充满恶意的说了句:“你的报酬,好好享用。”
19. [锁] 该章节由作者自行锁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墁鬼一样呐喊着,她疼的双手死死扣进泥地里,猩红的双眼在‘喀嚓’声结束后紧紧闭上。
谢浔头也不回地抱着姜令禾走出密林。
怀中人轻得不像话,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
他低头看去,那张总是带着讨好笑容的小脸此刻惨白如纸,脸上还残留着不少干涸的血迹。
“郎君,马车备好了,因为怕夫人有伤所以属下请了女医,并让女医在马车里侯着了。”
甫一见黑影从林中出来,堂五快步迎上来,目光在触及谢浔怀中时明显一滞,之后才反应过来:“郎君这边请。”
谢浔微微点头,走动时,披风下突然隐隐传来细微的颤抖。
以为是她醒了,谢浔紧接着垂眸,拉远些距离,只见少女双眸紧闭,泪水混着污迹簌簌流落,浑身还不停颤抖着,不像是醒来的样子。
他将人重新往怀里又拢了拢,快步上了马车。
马车内,
一个瘦弱的身影正端坐在里间收拾自己的破烂药箱。
“快给她瞧瞧。”
谢浔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软榻上。
听到动静后,女孩这才带着药箱转过身来,药箱里的瓶瓶罐罐被晃得发出细碎声响。
声音有些沉重,谢浔寻声望去,而后不由怔住——
原以为的女医竟然是一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
女孩抱着几乎与她半身高的药箱缓步走到软榻边。
当她伸手要动姜令禾身上的披风时,谢浔下意识拦下她。
这么小的孩子,当真能行吗?
“堂五。”他眉头微蹙,“没有别的大夫了吗?”
听见谢浔问话,堂五立刻会意,赶紧解释道:“郎君,这丫头叫忍青,已经是附近最好的女医了。她爹是这一带有名的慈心大夫,不过今夜恰好被叫去不知给谁诊脉了,她自小跟着学医,听说不比她爹差……”
当着面被人质疑,女孩似是很不爽,她狠狠拍开挡在面前的手,利落地跪坐在软垫旁。
谢浔转头看向她,
女孩稚气未脱的脸庞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只见她利落地打开药箱,从中取出一个布包随意抽了枚银针。
忍青声音稚嫩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味道:“公子若不信,可先试针,若有什么不满,直说便是。”
话音未落,她指尖轻弹,一枚银针竟在谢浔眼皮子底下稳稳刺入他虎口穴位。
不过片刻间,一阵酸麻感瞬间蔓延至整条手臂。
谢浔瞳孔微缩,似是没想到针会扎进来,不过也算是知道眼前女孩不是个花架子。
看着忍青的动作,他总算是没有再阻拦。
忍青掀开披风的动作很轻,瘦小的手指飞快解开里衣衣带,露出姜令禾雪白泛红的躯体。
看见这一幕后,谢浔不自觉愣神,而后急忙转头避开。
仔细检查一番后,忍青松了口气,她看向一旁的谢浔,开口:“还好,不是什么大问题。其他的都是皮外伤不过半月便可恢复。”
“不过……她的右腿被利器扎穿过,并且还脱臼了……哦,我已经给她接好了,身上的伤也都处理好了,这期间要好好修养一番不要干重活,不然会落下病根。”
见谢浔一直不转头,只在一旁哼着回复她,忍青有些不满。
她忍不住骂到:“你是她夫君吗?你夫人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连正眼都不瞧她,现在我跟你说要注意的东西,你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骂完后,忍青这才发现,谢浔有些不对劲,她不耐烦又道:
“还有,你很热吗,怎么浑身都是红的。”
听到这话,谢浔身子一僵,他转过身来,难得没发火,好脾气的说:“没有,我都听着。”
“那怎么脖子红,脸红,就连耳朵都红?”女孩往下一瞥是真的惊讶了,“手指都是红的!你真的没事吗?”
“咳……咳咳咳!”谢浔这几连问噎得急咳起来。
马车外驾车的堂五真是不敢听不下去了,他真是第一次见自家郎君这么好脾气的被骂,
默默祈祷着这女孩别再说下去了,不然他生怕郎君一个不顺心将她丢出去喂狼。
谢浔强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情绪,声音低沉:“你只管说如何照料便是。”
忍青狐疑地打量他几眼,这才继续道:“每日都需换药,伤口不可沾水,一点点也不行!我这里有特制的药膏,能化瘀止痛。”
从药箱深处扒出一个小罐,她道:"每日清晨敷上,效果最佳。"
“知道了。”
看向忍青,谢浔道:“今夜过去,若她无事,我便许你重金送你回家。现在还需要你在外间留一晚。”
“行,那我就睡在她榻边就行,我刚好方便照顾她。”忍青很轻松的答应了。
转身收拾药箱时,忍青总感觉背后什么东西凉凉的,她迅速回头,寻找半天才看见始作俑者。
“外间景色不错,姑娘不若去外面赏赏景。”
谢浔一脸笑意的看着她,似是在认真推荐她。
一身鸡皮疙瘩起来,忍青在蠢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她是真不明白,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说话总是拐弯抹角的……
将药箱放好,忍青果断出去‘赏景’去了。
里间重新安静下来,
谢浔起身坐到姜令禾榻边,他伸手想碰她,却在即将触及时停住了。
一种陌生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一下下戳在他的心口。
“蠢。”他低声骂道,却不知道是在说谁。
*
姜令禾觉得自己正在一片漆黑的深渊中下坠。
耳边时而传来模糊的人声,时而又变成尖锐的警鸣声。
身体仿佛被碾碎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疼痛。
恍惚间,她看见赵大那张扭曲的脸在黑暗中浮现,他心口处正插着那根铁丝,鲜血不断汩汩涌出。
“就该打断腿锁在笼子里……”
“逃啊,你怎么不逃……”
“烙印……烙印!”
那声音如附骨之疽,缠绕在她耳边,怎么逃都逃不掉。
她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想要逃跑,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不知何时找到一片黝黑的地方,她果断逃进去,想要躲藏起来,
可那地方却在一瞬间变亮,无数人出现在她周围,指着她大骂她杀人犯,
无论她怎么解释自己即将被打死,都没有人相信。
姜令禾的眼睫剧烈颤抖着,像是被困在梦魇中的蝶。
脑海中画面一闪,
她又看见自己被许多看不清脸的人围在一个破屋中间,
每个人身穿古衣,
一与她长相相似的男人说她是废物,是不能为家族添砖加瓦的废物。
一女子站在男人身边,她感受到自己想要去求救,可那女子充耳不闻。
一张张冷漠的脸就那么看着她,直到地痞砍落她的头,还就那么看着她挣扎。
直到最后,一个熟悉的少年与她对视……
姜令禾感觉自己浑身都不舒服,她胡乱挣扎着。
突然,一阵清凉从额头传来,人群中出现一丝透风的光亮。
姜令禾努力向那光亮挣扎,直到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别动。”
那声音冷冽如霜,却莫名让她心安。
谢浔的手掌正贴在她滚烫的额头上,感受到她不安的挣扎,他下意识收紧了手指。
“疼......”微弱的声音从姜令禾干裂的唇间溢出。
谢浔在听清她说什么后猛地转头朝外间喊道,“忍青!”声音里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毡帘被‘唰’地掀开,小女孩揉着眼睛走进来:“怎么了,怎么了……”
“她好像醒了,在喊疼。”谢浔的声音绷得极紧,“你快来看看。”
听见这话,忍青赶忙走过去蹲下身检查姜令禾的伤势。
“腿上的伤口有些发炎,不过还算正常。”忍青熟练地拆开纱布,“倒是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她又不是瓷娃娃。”
谢浔眼睛滚动了一下,没有答话。
忍青重新上药时,姜令禾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
谢浔几乎是本能地按住她乱动的手腕,却听见她断断续续地呢喃:“不要…………别杀我……我没……”
他低头看着少女惨白的脸,那声音里的恐惧似是到了极点。
“她好像魇住了。”忍青小声说,“要不要用些安神的药?”
谢浔犹豫片刻,摇了摇头,朝姜令禾生硬地开口:“没事了。”
这简单的三个字出口,忍青惊讶地发现,这个方才还浑身颤抖的少女,
此刻……
颤的更厉害了………
“真是怪事。”忍青立刻用怀疑的目光看向谢浔,嘟囔着,“怎么你一朝她说话,她就抖的这么厉害,莫不是你家暴她?这些都是你做的?”
家暴?
什么是家暴?
看着忍青鄙夷的眼神,谢浔后知后觉觉得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你先出去吧。”
忍青还想说什么,但看他那个样子,叹了口气:“是我说错了,不好意思了,我先去外间,有事再叫我。"
帘子落下后,马车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谢浔望着姜令禾渐渐恢复血色的脸,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
那时她也是这样苍白着脸,歇斯底里的欺负谢姝,见到他后强撑着对他挤出一个友好的笑。
*
马车外,晨光渐渐染白了天际。
谢浔一动不动地坐着,直到姜令禾终于睁开了眼睛。
目光涣散地扫过房间,她茫然地打量着四周,最后落在他身上。又缓缓抬眸,正对上谢浔那张惊艳的脸。
他好像睡着了,
姜令禾打量着他,“谢大人......”她声音嘶哑,低低沉沉。
听到声音,谢浔猛地睁眼:“终于醒了。”顿了顿,他道:“要喝点水吗?我让人再给你看看。”
“好…...”因为嗓子不舒服,她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崩。
谢浔起身到了杯水,将水杯凑到她唇边。
姜令禾坐起身子接过茶杯小口啜饮,“有劳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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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声音很轻好像还是有一点沙哑。
谢浔替她放下杯子,而后叫来外间的忍青为她检查。
忍青掀开帘子进来,走到姜令禾身边,熟练地检查她的伤势。
第一次见这么小的小孩如此熟练的给她看诊,姜令禾还有些惊讶,待听到忍青的解释后,心中只剩下感叹——好牛批。
“伤口没有恶化的迹象。”忍青松了口气,转头对谢浔道,"不过她身子还有些弱,得好好养着。”
姜令禾点头,她脸色虽然苍白,但至少有了些生气。
"多谢大夫。"她轻声道谢。
忍青摆摆手,从药箱里取出几个小瓷瓶:“这是补气血的药丸,每日一粒,温水送服。这是涂外伤的药,每日一次晨间换药效果最佳。”
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忍青这才带着看诊银子走了出去。
马车里陷入沉默。姜令禾偷偷抬眼,发现谢浔正盯着她看,目光复杂难辨。
她慌忙移开视线,问出心中问题:“大人为何救我……”
在她心里,她还以为他不会在乎不会来。
“为何救你?”谢浔似有些疑惑,“难道要我任你死在土匪手里?”
姜令禾垂下眼睫,想了想只道:“也是,这次还要多谢,谢大人援手。”
“不过那个叫林墁的女人,你认识?”
听到这个名字,姜令禾身体一僵,回忆再度涌上心头。
林墁虽然用铁丝开锁带她出去,可没有姜令禾在下面当垫背,林墁根本翻不出去墙。
而互帮互利的事,林墁却在逃跑时将铁丝插进她腿里......
她抿了抿唇:“不算认识,只是同被关在一处,后来一起商量着逃跑而已。”
“她说是她救了你……”
“什么!"姜令禾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嗓子剧烈疼痛,声音又低了下去,“她倒是会顺杆子向上爬,分明是她害得我腿上一个大窟窿!”
“原来是这样。"
她有些激动地问:“林墁人呢?你不会真的相信她的话把她当作我的救命恩人放走了吧!不会还给了她赏银吧!!!”
她说完,见谢浔若有所思的抬头,似是有些苦恼。
“不会吧!!”见他这个样子,她一口气直接闷死在胸腔。
“没有……”谢浔答道。
“那你这是在苦恼什么啊!”
“只是在想……”他视线转向她,笑道:“她现在有没有被狼啃完。”
姜令禾:“……”
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种话真的好吗?
姜令禾向后靠在软榻靠背上,谢浔那句“被狼啃完”让她一时语塞,刚想开口怼他残忍时,
脑海中一阵剧痛,随后浮现出一副血腥的画面——她杀人了。
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身下的垫子,姜令禾脸色唰白。
“怎么了?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姜令禾神情转变的极其不自然,让谢浔忍不住发问。
姜令禾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变得空洞,自暴自弃道:“我杀了他。”
“那个土匪?”
“对。”
姜令禾心头一跳,想起自己用铁丝刺穿赵大身体的场景。
她还是过不了心中那关,当时那股狠劲现在想来都后怕……
“我……我只是......”她不知如何说。
“做得好。”谢浔突然道,唇角勾起一抹赞赏的弧度,"那几刺干脆利落,正中要害。"
姜令禾震惊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浔竟在……称赞她?
可她是杀人凶手啊……
姜令禾的手无意识地绞紧,她盯着谢浔的眼睛问道:“你不觉得......”她喃喃,“我很可怕吗?”
谢浔忽然倾身向前,迫使她直视他,而姜令禾被迫仰着头,呼吸都凝滞了。
“求生是本能,杀人也是。”谢浔点向她的头,“我说过,这公道你要自己讨,他伤害了你,你就千倍百倍伤害他,你若不动手,现在被狼啃的就是你。”
“再说,杀了他又如何?就算在场人你全杀了,也没人会说你一句‘不’。”
这句话像一把刀,劈开了她混沌的思绪。
她突然想起,这里是一个架空的朝代,
所有的价值观与她原先所在的世界截然不同。
若她还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这里发生的遭遇,那她很难继续活下去……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一热,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谢浔见状,眉头又皱起来:“疼?”
姜令禾摇头,眼泪却掉得更凶。
连日来的恐惧、委屈、疼痛,此刻全都化作泪水涌出。
他僵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最终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哭什么,丑死了。”
这动作笨拙得可笑,话语一日既往让人窝火,姜令禾哭得更凶了。她胡乱抹着眼泪,声音哽咽:“我、我都这样了你还说我丑……”
第一次因为他的话大哭,谢浔难得有些无措。
他抿了抿唇,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方锦帕,粗鲁地按在她脸上:“擦干净。”
20. 出发(3)
“回夫人,郎君的房间就在您对面。”春晴答道,又补充了一句,“郎君方才还吩咐客栈小二送了热水上去。”
姜令禾还奇怪春晴这丫头怎么莫名其妙地提起谢浔要热水,待看见春晴这压都压不下去的嘴角后,
突然联想到什么,脸噌一下增温。
这丫头在想什么呢!
她只是随便问问谢浔在哪个房间,万一晚上出什么事了,方便自己去找他而已,绝对没有起什么别的想法!
姜令禾想要解释,但又觉得春晴什么都没说,自己突然解释不就直接坐实了她在春晴脑中想干什么。
犹豫半天,她还是为了点面子,假装不在意道:“哦,我就是随便问问。”
“奴婢知道。”春晴头低的更厉害了,“夫人只是随便问问。”
不知是不是姜令禾的错觉,她总感觉春晴这丫头笑的更厉害了……
【叮!恭喜宿主触发隐藏剧情任务。】
【宿主已走前线剧情——帮助女孩,现在触发后线剧情——客栈风波。今天晚上将会发生……宿主已被盯上,成为……一员。请宿主尽快保命。】
系统的声音出现,随后它一句话就让姜令禾尴尬的脚趾扣地。
在她看来,这无疑是火上浇油。
【提醒,宿主只能在谢浔身边待过一晚才能保住性命,否则无论宿主身在何处,都将会被……】
【提醒,宿主只剩最后半刻钟时间,若任务失败,则将面临严重惩罚。】
“那我提前告诉谢浔将事情解决了不就行了。”姜令禾觉得自己说到点子上了,忍不住继续反驳,“这不就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了吗,要不然我保住命了,其他人的命不就保不住了。”
静默一刻,姜令禾似乎还听见了系统的叹气声。
【关于这个任务,原剧情中谢浔去往云山途中也在这个客栈遇到过,死者也是这次几个人,不过因为宿主的加入,死者中又加了宿主一人。
宿主无法干涉他人命运,因此宿主只能自己保命。】
解释完,系统便不再说话,只余倒计时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跟催命一样。
姜令禾听完直接呆住了,触发隐藏任务没问题,让她保住小命也没问题,
问题是为什么保命的方法是非要在谢浔身边呆着啊!
听说过男主光环,
她第一次听说男配还能有光环的……还除了他身边,其它地方都保不住命……
这不是强买强卖吗!
姜令禾痛苦回神,春晴还站在自己面前听候她吩咐,
想起方才春晴压都压不住的笑,若让这丫头现在看见自己去谢浔房间,免不得又胡思乱想一番。
思及此,姜令禾打算先让春晴回房,等到春晴看不见她后,她再厚着脸皮溜到谢浔房间保命。
“咳咳!”姜令禾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些:“那个,没事了,你先回去吧,早点休息。”
春晴福了福身,嘴角仍噙着笑意:“是,夫人也早些歇息。”
春晴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将门关上。
待门外没了动静,她觉得差不多了后,这才拉开房门,左右张望一番,确认四下无人后,这才蹑手蹑脚地挪到谢浔房门前。
指尖刚触到门扇,她又触电般缩了回来。
不对啊!
春晴方才说谢浔要了热水,那他这个时候不就是在洗澡吗?
系统给的时间恰好是他洗澡的时候,这这这这这这!
根据姜令禾的计算,谢浔愿意搭理她的话,他从水里出来到梳洗穿戴好,这时间也早就过了。
更别提他不愿意搭理她该如何。
但她若是直接推门进去,若是不小心看见了什么,这不就完蛋了。
这里不是最忌讳衣衫不整被外人看见什么的吗,虽说他们是名义上的夫妻,但为一直想女主守身如玉的谢浔会不会还是介意从而恼羞成怒……
【倒计时……十分钟】系统的声音在脑中催促提醒。
这是不想继续给姜令禾犹豫选择的时候了。
“要命……”
姜令禾咬咬牙,最终还是决定直接推门进去,若是等谢浔思考一番再开门,她不知还能不能保住命了,所以她决定,先苟进屋子再说。
大不了……大不了到时候她捂着眼睛就行了!
深吸一口气,姜令禾心一横,她先闭上眼,手摸上门扇,用力往前一推。
奇怪?
感觉有点不对……
姜令禾睁眼打量,居然没推开?
难道是要拉开?
可这也没拉的地方啊,姜令禾尝试着将拇指食指紧捏住门扇上雕花的部分空隙,用力一拉。
还是没开……
【门内有门栓。】系统忍不住提醒。
听见这话,姜令禾一下被自己蠢笑了,
她光记着以前在小说里看见——女主被追杀,惊慌逃跑中直接推开男主房门躲进男主所在的房间……两人从此展开一系列故事。
以前的小说果然误人!
换成自己,看来还是要老老实实敲门……
怕谢浔洗澡洗的太入迷听不见,姜令禾还略微放大了声音,她叩门,“谢、谢大人?”
“夫人这么晚来做什么?”
其实早在姜令禾站在房间门口犹豫时,谢浔就听见动静了,也知道是她,只是一直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所以静观其变了下,
他站在屏风后,门外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人在试探着推门。
谢浔诧异,他着实是没想到,这人居然还想直接闯进来!正想着又听见她在外头又是推又是拉,笨拙的厉害。
谢浔从未见过如此厚颜的女子,因为太出乎意料,他指尖不自觉地加快收紧衣带。
“谢大人能否开个门,我……”
不等姜令禾说完,他便打断她,玩笑道:“怎么?夫人这么急,是想和我一起沐浴?”
这话一出,姜令禾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门外,系统的催命符不断响在姜令禾耳边,
姜令禾选择忽视他的问话,干脆当作没听见,整个人直接贴在了门上,试图从门缝里捕捉人影。
“谢大人,谢大人?我、我我找你有急事!真的有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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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可不可以开个门啊……”
话音未落,门突然从里面拉开。
姜令禾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前扑去,身子进了房间,脚倒是还被门槛拦在外面……
她害怕摔倒,所以双手不自觉想要抓住什么。
骤然触及一片温热,姜令禾也顾不及到底是什么,直接一扯,总算是借力稳住身形。
待她抬头,正对上谢浔那张俊美却阴沉的脸。
这是姜令禾第一次在谢浔脸上看出他这么明显的情绪变化。
她感觉不妙,眼珠往下一瞥,只见她的手……刚好探进在他衣襟里。
看样子刚系好的衣带全被姜令禾一把扯开。
谢浔尚未来得及擦干的头发上水珠正顺着滑落,没入敞开的衣襟里,
姜令禾瞬间僵住,眼睛瞪得溜圆,她是想闭眼的,可眼睛有自己的想法,就是不愿意移开目光。
她慌忙收回手,却见谢浔的衣襟随着她撤开的动作已经彻底大敞,直接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身。
出乎意料姜令禾所料,谢浔的腰居然比她想象中还要纤细,与他那平日模样截然不同。
在往下……噢噢有裤子……
谢浔眸色沉沉,他声音低哑:“看够了吗?”
姜令禾迅速抬头,与谢浔的低气压不符的是,
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薄红。
谢浔迅速拢紧衣服,姜令禾眼睁睁看着他连系衣带的指尖都泛起红,若不是他系衣服太快,她真怀疑他不会浑身都红吧。
姜令禾还有点懵,谢浔这是在害羞?
可他调笑她的时候可没见一点羞涩的样子啊……
她慌忙捂住眼睛:“我、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来做什么?”谢浔的声音比方才更冷了几分。
“我……那个……那个什么……”她放下手时,谢浔已经恢复了正常,仿若刚刚他的害羞全是她的错觉似的。
“我……我有急事!”姜令禾脑瓜子直转,“我房间有老鼠!特别大的老鼠!”
两人间沉默了一瞬。
“谢大人你是不知道!那老鼠跟成精了似的怎么赶都赶不走,所以我能不能……在你这里待一会儿?”她一鼓作气道,“就一会儿!”
“出去。”谢浔的声音不容置疑。
姜令禾急了,她也顾不得脸面,直接挤开谢浔想往里面进:“真的!那老鼠还会咬人!我、我怕被它咬死......”
谢浔眉头微蹙,伸手要拦住她,结果被姜令禾灵活一躲,还真被她躲进来了。
这会儿姜令禾也不怕谢浔了,见他仍站在门口,她陪着笑替他关上了房门。
谢浔看着姜令禾这一连串动作,眉头皱得更紧。他修长的手指按在门框上,语气冷冽:“姜令禾,你到底想做什么?”
姜令禾背靠着门,双手合十作祈求状:“就一晚!我保证天亮就走!”
谢浔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忽然转身走向屋内。
姜令禾刚要松口气,却见他从床榻旁抽出一把长剑,寒光一闪,剑尖直指她咽喉。
“说实话。”
21. 出发(4)
姜令禾话一说完,面前人便黑着脸,眼睫低垂一副无言以对的样子,半晌都不说话,不过仔细看的话,某人的耳朵倒是重新红了起来。
眼下要不是有求于他,她真想怼他几句……
但他倒是没发现自己的异常,她目前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继续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谢大人……”她绞着手指,开始扭捏起来,“我、我夜里睡相极好最是安分,不打呼,不踢被,绝对打扰不了你!”
语毕,谢浔不语,仍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姜令禾有些着急,这回终于是下了狠决心,嘴一撇:“我晚上还能照顾人,大人踢被我为大人盖上,大人要喝水我为大人续上,大人要起夜我率先爬起来……”
“打住。”
谢浔实在是不想再听她越说越离谱,索性直接偏过头,手扶着额揉了揉后,转身走向床榻,随口丢下一句:“随你。”
要知道姜令禾说这些还是下了狠劲儿的,不断爬起来干事儿,这对于一个起床困难户来说是一个多么艰难的事情。
不过好的是在谢浔答应的瞬间,系统那烦人的倒计时音便消失不见。
她心中一喜如蒙大赦,乐呵呵地随着他的脚步往里间走。
来到里间,两人的步子一前一后在床榻边停下,
谢浔站定在床前,在姜令禾纳闷的目光中,他转身,眉宇间已经恢复了从前的样子:“怎么?你还要睡床?”
他抬手一指,语气凉凉:“那边才是你的地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入目皆是地砖,
她还纳闷他是不是指错地方了,下一刻他就补充一句:“你打地铺。”
那地砖一看就又冷又硬,姜令禾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谢大人,地上多凉啊……”
谢浔不为所动:“那便回你自己房里去。”
说完便不再理她,径自掀开锦被舒服地躺了进去。
客栈这张床很大,如果他们两人各占一边的话,床中间还能再躺两个人。
姜令禾原本想的是,她另铺一床被子就睡在最边边上,这样怎么睡都碰不到谢浔,结果还是她自作多情了,谁承想她连床都上不去……
姜令禾叹气,一番左思右想的安慰自己,打地铺就打地铺,总比被那破系统惩罚强。
她转身去柜子里翻找被褥,可翻来翻去,只找到一床薄薄的毯子。这毯子铺在地上,跟直接睡地砖有什么区别?
姜令禾抱着毯子,可怜兮兮地回头:“谢大人,只有这一条毯子……这都快入冬了,这个……在地上睡的话……”
谢浔眼睛都没睁,拍拍床榻直接道:“这儿还有一床。”
姜令禾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看来谢浔人还是不错的,还心软能分她一床被子。
她满怀期待地凑近一步,却见谢浔慢悠悠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语调懒散:“不过,是我的。”
“……”
姜令禾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个玩笑好笑吗?
说话!
捏着薄毯的手紧了又紧,姜令禾恨不得扑上去打他出气。
可面上,她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她开口:“谢大人……这毯子实在单薄,夜里寒气重,万一我冻病了,明日岂不是拖累行程?”
谢浔依旧没回头,但似是想了想,才道:“你若是病了,我便把你丢在客栈,自己上路。”
姜令禾:“……”
其实她是想回自己房间拿被褥的,但她实在是害怕刚一出去,就被系统什么剧情给强制抹杀了……
没办法,她只能垂头丧气地抱着毯子走到地砖旁,蹲下身铺好后,姜令禾又摸了摸那薄薄的厚度,心里可怜自己今晚怕是要冻成狗了……
她磨磨蹭蹭地躺下,刚蜷成一团,就听见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姜令禾偷偷抬眼,只见谢浔坐起身,不知从哪又扯了一条厚实的被子,随手丢了过来。
被子精准地盖在她头上,姜令禾眼前一黑,手忙脚乱地扒拉下来,抱着暖和的被子愣住。
“别多想”谢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只是觉得太碍事了。”
闻言,姜令禾赶紧把被子裹紧,笑眯眯地回道:“知道了,知道了!听大人的,我绝对不多想!”
两人之间再次回复寂静,
因为姜令禾睡了一天的原因,她现在根本不困,翻来覆去好几次,就是死活睡不着。
等到她好不容易找到个舒服的姿势想要进入梦乡时,系统吵闹的声音突然“叮”了一声:【具体提示,宿主需完成“同床共枕”任务,打地铺不符合要求哦~】
姜令禾瞬间清醒,眼睛登一下睁大:……你不早说!?
【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否则剧情来临时将判定宿主任务失败。】
姜令禾被激的差点从地上弹起来,心里把系统骂了百八十遍。
偷偷瞄了一眼床上的谢浔,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见他正平躺着并且呼吸平稳,似乎已经睡着了。
姜令禾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地从地上爬起来,抱着被子一点点往床榻挪动。
每走一步都要停下观察一番,生怕惊醒了谢浔。
待她走到床榻边,
她悄悄打量了番谢浔,只见他眉目舒展,呼吸绵长,睡得正熟。
稍稍松了口气,姜令禾做贼似的将被子一角搭在床沿,然后慢慢、慢慢地爬上床。
就在她终于成功躺下,刚松一口气时,身旁的谢浔忽然翻了个身,吓得姜令禾瞬间僵住,眼睛紧盯他的动作连呼吸都屏住了。
谢浔面对着她,似乎只是无意识的动作。
姜令禾等了半晌,见他再没动静,这才悄悄往床最里侧挪了挪,拉过被子盖好。
她已经想好了,让系统在脑子里订个闹钟,等剧情点过去后,明天早上早点下床,伪装成自己还在地铺上乖乖睡觉的样子。
计划很完美,姜令禾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她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快点入睡……
终于在姜令禾又一番折腾后,总算是睡着了。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死人了……”
“死人了!”
昨晚姜令禾的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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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系统在她意识中不知想了多少遍闹铃,她就是醒不来,跟被人迷晕了一样。
所以现在,床上两人同时被客栈喧哗声吵醒,
听见动静,姜令禾下意识觉得不妙,果不其然,她一睁眼就跟谢浔面对着面,大眼瞪着小眼……
谢浔眼神中充满了戏谑,目前这种情况,他不说话,她也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我可以解释。”姜令禾强颜笑着:“我睡迷糊了,以为自己还在自己房间里,不小心睡掉地下了,于是就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上床睡了。”
谢浔还未说话,门外突然传来“砰”的撞门声,紧接着是春晴紧张到要哭出来的声音:“郎君,郎君!夫人……夫人在吗……夫人不在房间里……房间里是……夫人在郎君这里吗?”
“郎君……郎君!”
春晴已经语无伦次了,显然是被吓的不轻。
春晴这时候来的真妙啊,姜令禾看着谢浔,不等他开口立马就道:“知道大人意思,我这就走!”
姜令禾率先起身,从谢浔身上一个大跨步垮过去,迅速蹬上鞋就往外跑。
她这心中高兴的不得了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如听仙乐耳暂明!
“唰”一下打开门,春晴正满脸惊恐地站在外面,看见姜令禾从谢浔房里出来,终于是放下心来,差点就要呜呜哭起来了。
姜令禾现在怎么看春晴怎么顺眼。
她拉过春晴就往对面自己房间走去。
快走到房间时,春晴才反应过来,拉着姜令禾站定,颤着音解释:“夫人……官差围了您的房间,您房间里全是……”
“全是女尸……”
姜令禾的脚步猛地刹住,后背一阵发凉。
“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春晴脸色惨白,“今早小二路过二楼,就看见夫人的房门由内到外淌着血,小二好奇推门就看见……看见满地全是血,您被子里正裹着两具女尸。”
话未说完,眼前房门便被推开,两个衙役抬着担架出来。
白布下隐约显出人形轮廓,垂落的一截手腕青青紫紫,不见一块好皮肤。
“让开,让开!”为首的捕头一声厉喝,喝退围观人群,
人群散开,他目光突然锁定她,“你就是这间房的客人?”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所有视线都聚集在她身上。
姜令禾呆住,心头警铃大作!
不能吧!看着架势,不能就此误会她是凶手吧!
捕头大步走来,站定在她面前生硬开口:“这位夫人,您暂时还不能进去,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有可能是凶手作案的工具,我们目的是要让他将事实如实写下。”
“所以等到案子结束后,我们的人再将夫人的东西如数还给夫人。”
“这是抓到犯人了吗?”
“是。”
捕头说完,姜令禾便看见,另外两个捕快正压着一个人往外走。
待看清后,姜令禾额角一跳,忍不住问:“这犯人是个……是个小女孩?”
“夫人可别被他迷惑了。”捕头摇头,语出惊人:“这可是个已经成了年的男子!”
22. [锁] 该章节由作者自行锁定
姜令禾的脚步猛地刹住,后背激起一阵寒意。
“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春晴脸色惨白,“今早小二路过二楼,就看见夫人的房门由内到外淌着血,小二好奇就去推门,结果就看见……看见满地全是血,您被子里正裹着两具女尸。”
话未说完,眼前房门便被推开,两个衙役抬着担架出来。
那白布下隐约显出人形轮廓,垂落的一截手腕青青紫紫,不见一块好皮肤。
“让开,让开!”为首的捕头一声厉喝,喝退围观人群,
人群散开,他目光突然锁定她,“你就是这间房的客人?”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所有视线都聚集在她身上。
姜令禾呆住,心头警铃大作!
不能吧!看这架势,不能就此误会她是凶手吧!
捕头大步走来,站定在她面前生硬开口:“这位夫人,您暂时还不能进去,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有可能是凶手作案的工具,我们目的是要让他将事实如实写下。”
“所以等到案子结束后,我们的人再将夫人的东西如数还给夫人。”
“这是抓到犯人了吗?”
“是。”
捕头说完,姜令禾便看见,另外两个捕快正压着一个人往外走。
待看清后,姜令禾额角一跳,忍不住问:“这犯人是个……是个小女孩?”
“夫人可别被他迷惑了。”捕头摇头,语出惊人:“这可是个已经成了年的男子。”
要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姜令禾根本不敢相信,那个身形瘦小,面容稚嫩,手腕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看起来就弱的要命的小桃居然是个男子!
还是个已经成了年的男子!
姜令禾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个正被押着往外走的小桃。
“可他如何能一下杀死比他大那么多的女子?还……还带到我的房间里。”
捕头担心若是不在这里解释清楚,恐多让在场百姓生是非,于是趁着姜令禾发问,给她解释,也算是给在场人都解释了一遍。
“夫人不必忧心,这人算是个惯犯了,之前就已经被梧城那边抓住过,但是这人狡猾,趁人给他换牢车时逃了。”
“我们也是奉命一路追查到这里,别看他长得瘦小,最诡异的便是这人会些迷魂术,能让人无意识的根据他的指令做事。总之,这一次他必定逃不掉了,梧城的刺史大人已经决定,只要这人一到梧城,就判处死刑。”
捕头顿了顿,看向周围百姓:“绝对不会再让大家经历这种事!”
周围寂静一瞬,原本还惊慌的人群突然喝彩声一片,都是称赞梧州的刺史对百姓负责云云。
迷魂术?
她仔细琢磨捕头说的意思,迷魂术应该就是催眠的另一种说法了。
透过人群,姜令禾正想着事儿,她总觉得还有些奇怪,但又不知哪里奇怪。
她抬眼,蓦地撞见小桃回首的目光。
那人正被压着踏下楼梯,却毫无征兆地转过身来,目光直直地与她对视。
那一瞬间,姜令禾只感觉自己似被什么盯上般,浑身起鸡皮疙瘩。
捕头转身离去,围观的百姓们议论纷纷,人群渐渐散开,只有姜令禾站在原地,耳边还嗡嗡作响。
“夫人,您没事吧?”春晴担忧地扶住她,发现她的手凉的很。
“夫人,您是不是冷到了,手怎么这么冰,先去奴婢房间里暖暖吧。”春晴看向那个房间,而后叹气:“不若奴婢再去外面给您买件斗篷吧,夫人屋子里的衣服总归是染上了血气,奴婢总觉得有些晦气。”
“好……”姜令禾回神,她将荷包递给春晴,又道:“时间有些紧,你顺便再去成衣铺帮我挑几件样式简单的成衣吧。”
“是,奴婢现在就去!”
春晴接过荷包,匆匆下楼去了。
姜令禾站在原地,仍觉得有些恍惚,回头看向谢浔的房间,才发现房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
也是,以谢浔的性子八成不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
搓了搓微微发僵的手,姜令禾决定先去春晴房间里等着,以免碰见谢浔尴尬。
感觉没坐下多久,春晴便抱着一个小包袱匆匆回来了。
她小喘着气,见到姜令禾后连忙迎上去:“夫人,奴婢挑了几件品相尚可的衣裙和一件厚实的斗篷,您先将就着穿。”
春晴一边说着,一边将衣物递给姜令禾。
“今日外头风大,夫人可要穿厚实些。”
将别的东西放下,春晴又出去向客栈小二要了新的洗漱工具,帮着姜令禾梳洗好。
展开斗篷披在肩上,顿时隔绝了空气中的丝丝寒意。
姜令禾拢了拢斗篷的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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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是踏出了客栈。
秋冬交加的时候天气变化最是大,外面确实如春晴所说冻人的厉害。
姜令禾赶忙带着春晴钻进马车。
队伍很快启程,一上午过去,一行人总算是到了霁城城外。
谢浔带着荣国公的命令来到这里,所以他吩咐属下将姜令禾安排好后,先行驾着马入了城。
霁城县令得了谢浔入城的消息,想着荣国公的吩咐,便提前在县衙门口等着谢浔。
待谢浔勒马停在县衙门前时,
霁城县令冯裕正裹着青色官袍,不停地搓手呵气。
甫一见谢浔翻身下马,冯裕忙不迭迎上前:“下官恭迎谢大人。”
“让冯县令久候,实在是失礼。”
谢浔抬手虚扶,他目光扫过冯裕那略显局促的面容,径直切入正题:“国公爷的意思……想必冯县令早已知晓,世子那处私宅需得尽快处置,不知大人这边,可都准备妥当了?”
“自然自然,国公爷吩咐的事,下官一直记挂在心,东西都在二堂备着了,大人里面请——”
门口差役躬身上前,接过谢浔手中的马缰绳,替他将马牵走。
踏进大门,穿过堂间,谢浔来到冯裕平常办事的地方。
这地方还挺隐蔽,外面朴素的很,里面却比谢浔想象中还要奢华许多。
各色瓷器古玩直接摆了一整面墙,最显眼的地方还放着一尊半尺高的羊脂玉雕,就连小几上随意放的茶具都是上等汝窑里的瓷器。
一看就知道靠着国公府这颗大树贪了多少东西。
“冯县令好雅致。”谢浔拂袖落座,随意拿起一小瓷杯观察:“这一套东西可是要不少银子,看来你这些年过得不错啊。”
冯裕正要去取文书,闻言手一抖,东西差点掉在地上。
他干笑:“大人说笑,大人说笑了……要不是靠着国公爷,下官哪能置办起这个。”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冯县令不必如此紧张。”谢浔笑着:“还是继续咱们的正事吧。”
“世子私宅里面的人清理干净了吗?”
“自然自然。”冯裕将一应关于谢玉回强抢民女被百姓上告的文书交给谢浔:“东西全都在这里了,里面都是不愿意接受银子,执意要讨公道的贱民信息。”
“国公爷吩咐了,剩下事情,大人知道怎么处理……”
23. 云山(2)
待到姜令禾下车时,她这才发现谢浔不见了。
谢浔的属下解释过后,将姜令禾送到霁城一处位置不错的小宅后,便去了他们的落脚处。
收拾好东西,姜令禾坐在窗边,望着院中出神。
春晴端来热茶,轻声道:“夫人,喝点茶暖暖身子吧。”
姜令禾接过茶杯,却仍有些心不在焉,想起此次的任务,她看了眼春晴,决定出去观察一番霁城,顺便看能不能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带着春晴稍微休整后,两人总算是踏出了宅门。
转过巷口,霁城的景象便映入眼帘,主街两侧商铺鳞次栉比,其商铺上的朱漆招牌一个比一个鲜艳。
春晴见她驻足,小声问道:“夫人,咱们先去哪儿?”
“先顺着这条街随便走走吧。”
沿着主街缓步前行,她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四周。
谢浔此次来霁城,明面上是为处置谢玉回的私宅,若是她能在这段时间里找到荣国公想要陷害谢浔的证据就好了。
正思索间,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让开!都让开!”
几个衙役粗暴推开人群,押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男子从对面巷子里出来。
那男子约莫二十出头,面容憔悴却眼神倔强,正拼命挣扎着。
“放开我!我妹妹不能白死!谢家人强占民女,差点逼死我爹娘,你们不去抓他们,反倒来抓我?!”
“我要上京……我要上京告你们……!”
“少在这胡乱攀咬!”
周围百姓纷纷低头避让,无人敢出声。
姜令禾也随着人群赶忙避开。
那捕快扬手就是一拳:“闭嘴!再敢污蔑世子,小心你的狗命!”
此话一出,男子嘶哑的喊声戛然而止,衙役下手太重,男子瞬间软倒下去。
围观的人群中,站在姜令禾身边的卖糖人老翁摇头叹息:“这不是林家的那个小子吗?是不是他妹妹被......”
“嘘!不要命了?”老翁旁边的妇人赶紧拽住他的袖子,惊恐地左右张望,“那可是荣国公府的事......你当众议论,小心……”
他们声音越来越小,
也不知是哪句话刺激到系统了,姜令禾听的正入神,结果就被一阵巨大的机械音吓得差点晕过去。
【恭喜宿主获得触发任务补充:云山漕运。】
【云山漕运案和强抢民女案都将于七日后在谢玉回私宅内被揭发,谢浔将于七日后被京都的人押回入狱,请宿主于七日内找到关于谢浔被陷害的证据。】
【提醒,可以从霁城县令冯裕查起。】
系统说完便又消失了。
待衙役押着人走远,街上的气氛才稍稍缓和些。
一旁的老翁说话声音总算敢大了些:“造孽啊……真是造孽,这都是这个月第几个了。”
姜令禾闻言,状似无意地凑近,从他的糖担子上挑了个糖人:“老人家,这个怎么卖的。”
老翁闻言回头,看了眼她手中糖人,笑道:“不贵不贵,就五文钱。”
从荷包里取出五文钱递过去,姜令禾顺势问道:“老人家,方才那事,看您似乎知道些内情?”
“夫人何出此言?”
老翁接过铜钱的手微微一顿,他看向姜令禾,见她笑而不语。
于是紧张地四下张望一番,见无人注意到,这才压低声音:“这事……说来话长,您还是少打听为妙啊。”
姜令禾听闻想了一想,她又伸手从荷包中摸出一块碎银子,状似随意地放在老翁的另一个小担中:“老伯放心,我只是初来乍到,总该知道些忌讳,免得日后不小心惹怒了哪位大人。”
那老翁是看着姜令禾取出一块不小的银子放进担中,他眼中闪过犹疑,最终还是道:“夫人既然想知道,那老朽便随意说两句。”
“方才被押过去的那人是城东林家药铺的大儿子,他还有个妹妹,那林家姑娘上月去云山寺上香,被谢家公子瞧见了,当天谢家就派人去药铺想要让林姑娘入府为通房,但林姑娘不答应,结果当夜便被强抢入府。”
“林家老两口去讨人,被打得半死丢出来,也没接到自己女儿。没过两日那姑娘的尸首就从谢家后门抬出去了......”
姜令禾:“冯县令不管吗?”
据姜令禾所知,这冯裕可不是个好东西。
狼狈为奸贪赃枉法,他可没少干。
结果老翁下一句一出,就让她皱眉差点要当场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冯大人是个好官,为我们着想的自己都要吃不起饭了……”
老翁话到此处,眼中还流露了些许真情:“不是冯大人不想管,他也被那京都来的大人物威胁住了,大人知道自己拦不住,但也已经尽力在弥补那些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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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的人了。”
“冯大人自己都快吃不起饭了,也要那自己的俸禄去弥补给受害的家属们……”
后几句全是老翁对冯裕的激情赞美。
姜令禾选择统统屏蔽掉。
老翁说的正激动,眼睛无意间一瞥后突然噤声,他慌张地看了眼不远处,道:“总之,前面的话,夫人就当没听过。这霁城里,关于谢家的事最说不得。”
他说着就收拾担子离开。
姜令禾正想着这冯裕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忽听身后传来春晴急促的轻唤:“夫人!”
转头望去,只见春晴面色发白,正朝她使眼色。
顺着她的视线,姜令禾发现几个衙役正朝这边走来,为首的捕快正目光阴鸷地扫视着人群。
“多谢老人家的糖人。”姜令禾立即会意,若无其事地转身,带着春晴往反方向走去。
走出几步,春晴才敢开口:“那捕快方才一直盯着您和那老翁说话……”
姜令禾点点头,“我们得换个法子打听。去茶楼坐坐吧,那里消息最灵通。”
两人打听一番,得知霁城最有名,客人最多的的茶楼是街角的清茗轩。
清茗轩内,茶香氤氲。
因为生意太好,姜令禾又花了一笔不小的银子才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春晴熟练地点了壶霁城有名的茶并几样茶点。
因为人很多,说话声又嘈杂,等到茶点上来,小半壶茶也喝完,姜令禾还是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听到。
正当姜令禾百无聊赖准备回去时,
一队衙役忽然出现,随后掌柜又迅速笑将他们送出门,
待人走远后,那掌柜赶忙转身吩咐伙计:“快,把二楼雅间收拾出来,贵客马上就到。”
不多时,一顶简陋朴素的轿子便停在茶楼前,霁城县令冯裕腆着肚子走了下来。
冯裕身着半旧的官服,腰间配着一块磨损的不成样子的玉佩,看上去确实朴素。
他笑容可掬地朝周围百姓点头示意,一副亲民模样。
姜令禾微微眯起眼睛,她快憋不住笑了,那老翁是不啊对冯裕有滤镜啊,这冯裕明显胖的都快成球了,还叫吃不起饭?
冯裕跟众人打了招呼表示是来体恤民情后,便上了楼。
姜令禾心中一动,系统的机械音便又在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关键人物冯裕,即将触发支线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