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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premade sandwiches

作者:冰镇火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关于演什么,我想首先,我们得从粉丝——或者用更东亚的说法,同人文化讲起?”摩闪举起手里的笔戳了戳白板——松田阵平笑出声了。他说:“把你的教案往后翻。翻到四分之三——对,直接从这儿开讲。”


    波本看他一眼。松田阵平装没看见,说:“我大学那会就这么逃课逃到学期还剩一个月,就这还得听老师扯他的留学徒弟和差点特聘的光辉历史。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犯罪组织成员讲起课来也得大谈特谈这门课的历史意义背景介绍。”


    “成。”摩闪从善如流地点头,“那么根据近两年来某热圈的大数据计算,关于松田阵平,简称松田绰号松甜甜的文章出现频率最高的关键词如下——”


    他就好像开演唱会时把麦克风递给台下观众的戴佩妮,猛掐了一下大腿还是没绷住:“卷毛小黑猫、最强白月光、马自达、寡夫、出现过的形容词包括但不限于皮肤白皙,腰腹……水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猹吗?”


    松田阵平想绷的。


    他绷住了。


    是怨种同期没绷住。


    (激烈的立绘碰撞)


    “停。”松田阵平收拾完同期,努力深呼吸平复心情,“把你的教案翻回去吧。我看你还是先讲十个课时的历史意义背景介绍综合概论来的好——你不会压根就是在报复我吧?就为了我叫你跳过废话?倒难为你把这些不知道我哪来的仇人编的严重言不符实的蹩脚外号一个一个搜罗起来——”


    摩闪打手势叫他停:“打住。”他收敛笑容,开始冷静客观陈述事实,“无意针对你。这些外号全部来自你粉丝的收集而非被你逮进局子里的犯人的污蔑,因此不存在言不符实这个属性。”


    松田阵平:“粉丝?”


    我该说什么?他想,是该感叹现在的粉丝好这口还是自己居然有粉丝?图什么?


    “图你长得帅呗。”摩闪好像看穿他在想什么,不明不白地笑了笑,“而且死得早。因为爱,所以恨。”


    听着不大吉利。松田阵平心想。然后他看见摩闪深深地注视着他。好像要说什么,却没有宣之于口。


    提起粉丝,人们普遍将粉丝圈视为过度、狂热、幼稚的男性气质和过火的女性感情。


    提起最有政治影响的的粉丝过激行径,必然是约翰·W·欣克利为吸引一个名叫朱迪·福斯特的女星的注意而刺杀里根总统;而另一件轰动全球的,更广为人知的案例,则是1980年12月8日约翰·列侬被一名自称患有精神病的美国狂热男性歌迷马克·大卫·查普曼枪杀。


    人们对粉丝总具有一些偏见:幼稚,疯狂,精神不稳,甚至是侦探剧中常见的犯罪者。


    “因为,对粉丝的刻板印象更多地等同于主导文化等级秩序受到侵犯时的恐惧心理的投射。”摩闪微微坐直了身体,侧头看向他对面慢慢坐直了的两个人,眯了眯眼,“很意外?”


    “确实。”波本出人意料地坦诚,“我以为你讨厌他们。”


    “恰恰相反。”摩闪微微摇头,“甚至于……我简直是感同身受。”


    主导文化希望区别品味的高低等级,而粉丝的存在破坏了这种等级秩序。


    粉丝文化模糊了这些界限,将流行文本视作值得和经典文本同等关注和欣赏的文化产品。那些通常适用于“严肃高尚”作品的阅读方式,如文本细读、详细分析、多次及长时间重复阅读等,被毫无区分度地“滥用”于大众文化“快餐式一次性消费”的文本当中。


    粉丝们眼中的“艺术家”在别人看来只是商业性的老调重弹,粉丝们眼中的超越性意义在别人看来只是陈词滥调,而粉丝们眼中的“高质量和创新性”在别人眼中也只是陈规和俗套。


    粉丝对于理想文本的呼吁构成了对传统文化等级制度的最直接最响亮的挑战,不为体制上的权威与专家所动摇,而是强调自我解读、评价和创造经典的权利——


    “把男人变成女人,假设其拥有另一性别被社会大众所期盼的特征和美德。这就是最简单,也最颠覆的革命。”摩闪笑了笑,“怎么样?是不是逐渐可以理解自己怎么变成卷毛小黑猫了?”


    松田阵平点点头:“可以……可以个鬼啦!”他不满地一拍桌子,“这不是造谣吗!”


    “你说的对。真不愧是聪明人啊。”摩闪赞同地点头,“作为——考虑到我们都是同一种教育下的产物,我们非常习惯一种事实:即对文本的解释权是被垄断的,回答的不一样就是错误答案,是没有理解作者意思。”


    “但粉丝们不为传统意义上的文字与知识产权所恫吓,他们洗劫大众文化,从中攫取可运用的资源,并在此基础上二次创作,作为自己的文化创作与社会交流的一部分。米歇尔·德塞杜将这种主动积极的阅读行为称作‘盗猎’——一种在文学禁猎区内毫无礼节的洗劫,读者只掠走那些对自己有用或者有快感的东西。”


    德塞杜的“盗猎”比喻将作者和读者之间的关系描述为持久的对文本所有权、和对意义阐释的控制权的争夺关系。


    “粉丝对所喜爱的媒体文化产品的典型反应不仅仅是喜爱和沉迷,还包括不满和反感,这正负两方面的反应促使了他们与媒体的积极互动。”摩闪手里的白板笔转了一圈,“我的意思是说……刨除自己不想要的,创作自己喜欢的。这就是二创的本质。”


    你说这是造谣,当然了。可人家就是喜欢小黑猫。谁不喜欢小黑猫呢?


    在屋内的阴影中,摩闪定定地望着那里发呆,冷不丁听见身后波本突兀地插嘴:“那我呢?粉丝又怎么谈论我?”


    “啊,小聋虾?还是小豆泥?”摩闪最快,先回答了才觉得他问的没理由,转过来一看,懂了。波本这家伙,对自己人关心的很别扭;瞧见老同学不大从容,就主动现眼,陪他出丑。摩闪心想这就太没意思了。


    “生气了?”


    他是想像乌鸦meme那样歪脖子:啊真的生气了啊?但害怕被揍,所以躲得远远的。嘴还很硬,坚持跟松田阵平说:“生气也没用啊。生气要有用我早生气了。”


    粉丝们不为传统意义上的文字与知识产权所恫吓,他们洗劫大众文化,从中攫取可运用的资源,并在此基础上二次创作,作为自己的文化创作与社会交流的一部分。


    “我没生气。”松田阵平皱了皱眉,“我还犯不着和一群十几岁的小女孩较劲。是你的说话方式太讨人厌了——还是说你觉得你自己也是小女孩,在我这儿有豁免权?”


    “没生气就好。”摩闪说,“真生气我也懒得理你。反正,重点并不在于改变别人的想法,而是……利用想法达成目标。”他笑盈盈地说,“现在就回到我,同样也是松田警官最为关心的问题:怎么使死人复活?”


    只要你看起来可怜就好了。


    因为失去了一生的挚友也是从小到大的幼驯染而痛苦万分,粉丝怜爱你,自然会很愿意为只小黑猫找回他的玩伴。


    “这管用吗?”松田阵平保持怀疑态度。


    “她们爱你。因为爱,就管用。”摩闪声音放轻,“或者你有别的计划?”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卖惨。”他皱了皱眉,补充,“因为我以为——至少在你刚才总结出来的关键词里,我记得第二个是什么什么白月光来着?我以为我因为因公殉职被铭记,也因此得幸被救。难道不是吗?”


    一开始倒确实如此。很多事情都有一个崇高的开头与动机,这无可厚非。


    但是,但是。


    摩闪心想:


    受到伤害,我们有两种应对措施;要么舔舐伤口,等待愈合;要么找到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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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债血偿。


    警官先生,你根本不明白,你正直的牺牲对于观众来说到底是多么苛烈的暴力,凌虐着每个人的心灵,令她们痛苦不堪。以至于,被你伤透心,也要叫你伤心回来;你在我面前死去,我就要比你死的更惨;甚至为你流的泪,都要你一颗、一颗还回来。


    “你是在怀疑自己做错了吗?”阴影中摩闪平静地反问他。


    “我从来也不。我更没后悔过。一切的一切……可是,不该是这样的。”


    “啊啊……我懂了。”摩闪苦恼地笑了起来,“我该怎么说呢?警官先生。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应该’啊。算了。bro,先给自己选个代号吧!”


    松田阵平:?


    “这是你们人事部的阴谋?”松田阵平看波本。


    “谁给你的权利招人还直接招代号成员???”波本看向摩闪。


    “我是皇帝,君权神授。”摩闪急着解释,“又不是真招!我要有那个权利肯定先去公安招他个十个八个条子进来!”


    更何况,现在酒厂漏的像筛子,却怎么也死不了,趴在东京的土地上苟延残喘。显然,多塞卧底并没有什么用。


    做个不恰当的比喻:鲸不会得癌症是因为它体型太大,细胞数量太多,以至于能够活到癌细胞再次发生突变,一个超级癌细胞背叛了原始癌细胞,并且对它做原始癌细胞曾对身体做的一切。


    这就是佩托悖论。


    叛徒里产生了叛徒的叛徒,新叛徒杀死了旧叛徒,并宣布了自己的主权。不久之后,新叛徒里再次出现了叛徒,他们做了和前代一样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周而复始,所以最终这些叛徒一个都没有壮大起来。


    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被叛的个体本身足够强大,能够在叛徒发展过程中,不受其影响并死去。


    酒厂是吗?


    没准是的。


    毕竟有一位无限增殖的癌细胞成员已经在这儿了。


    “你放心。”摩闪推开他的酒柜,“你还是警察。谁也不能否认。我只是需要你按时穿着黑色西装,脸上表情再拽一点,适时出来逛一圈。你的同期嘴里再念叨个观众没听过的酒名,仅此而已。拆弹警察为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毅然决然放弃自己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职业,只为了再见他一眼,确认生死。多浪漫,也多……”


    明珠暗投啊。


    这话说出来太恶心了。摩闪没说,听得背后松田阵平嗤笑一声:“所以欠我的打架这一块谁补啊?”


    “等你选完代号从我家里出去,你俩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他随松田阵平撑在膝盖上俯身去瞧他收藏的酒。时间以亲密的姿态在他精巧的头和反应迅速的脸上写下了自己的意义。这位警察身后,柔和的灰色调的天空出现在大地的上方。这样的场景忽然如人间天堂般。


    摩闪转身离开。


    他在东京已经度过了很多美丽的夜晚,但今夜之美无与伦比。太阳刚刚西沉,在他的房屋的墙壁外,在下方大平原的中央,紫色的光线仿若被月亮吸引的深海之水,在山坡上蔓延。它的顶部闪耀着光芒,恰似在圣地的边界见到的伟大的十字军城堡要塞处的壁垒。


    脚步声,楼梯的吱呀声,开门,下楼。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告别,像往常一样。客人该回家去了,而摩闪依旧缺乏礼貌,叫客人互送。


    波本忽然在一楼仰起头看他一眼。他发出如出一辙的疑问:“卖惨,就管用吗?”


    “只要爱你就管用。”摩闪懒洋洋地扒在二楼窗台上回答。


    “要是管用,你为什么不用?”


    “先决条件不够……她们没道理爱我啊。”


    他轻轻地说。我想我得为了我曾对你做的一切道歉,摩闪想。但是,道歉实在不是我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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