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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作者:未妆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六章


    喜冬领着辜月到了主院东厢,里头有几人迎了出来,领头的正是之前的那个陈嬷嬷,另外三个都是小丫鬟,一个叫寻香,一个叫如意,还有一个叫拾翠,瞧着比喜冬要大一些,都穿着一色的碧衫,向辜月行礼,口称小姐。


    陈嬷嬷殷勤引着辜月入了屋内,笑着道:“王妃原打算让小姐住沁园的,不过那边还未修缮好,只好委屈您先在这住几日,若有什么要用的,只管交代。”


    一厅二室的厢房,进门看见墙上挂着四幅古画,上绘着梅兰竹菊,当中是一方紫檀嵌山水画座屏,旁边置了玲珑多宝架,上面陈设着各式玉石摆件,再往里,以一座青纱拢翠屏风隔开,内里便是起居坐卧之所。


    寻香取来干净的衣物,要服侍辜月洗漱,却被她拒绝了:“我自己来就好。”


    寻香有些无措,道:“小姐可是嫌弃奴婢服侍得不好?”


    “不是,”辜月解释道:“我只是不习惯罢了。”


    因为她先头也是这样的说辞,所以陈嬷嬷倒是没多心,带着寻香与喜冬等人一起退了出去,门被轻轻关上,很快,屋里就只剩下了辜月一个人,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终于放松下来。


    辜月环顾四周,满屋子都是她叫不上来名字的东西,华丽贵气,她忽然发觉自己之前还是天真了,冒充宁王小姐这件事,似乎比她想得还要难上许多。


    然事已至此,她没有回头路了。


    王府的东西都是极好的,床也很软,室内备了茶水糕点,还有婢女在外面守夜,只消唤一声,想要什么都能送到手边。


    可是辜月这一夜终究是没睡好。


    她做了许多奇怪的噩梦,一会儿是自己的身份被谢逐当众拆穿了,宁王要杀她的头,一会儿又是宁王妃满面怒意地指责她,将她赶出了王府,辜月光着脚走在街上,春日寒夜,冻得瑟瑟发抖,她忽然看见前面有个熟悉的妇人身影,穿着粗布衣服,木簪挽了发髻,怀里抱着一个布包袱。


    “娘。”


    辜月唤她,那妇人的步子停了一下,辜月着急起来,又叫她:“娘!”


    但是这一次,那妇人没再停顿,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明明步子迈得不快,可是辜月却怎么努力也赶不上,脚下一绊,她重重地扑倒在地,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变成了孩童模样。


    辜月猛地惊醒过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前是秋香色的罗帐,上面绣着蝶戏牡丹的花纹,隔着帐子,有昏黄的烛光自外透进来。


    被子不知何时已被踢开了,她的双脚露在外面,冻得发木,难怪她梦里总觉得脚冷。


    待意识渐渐回笼,辜月这才想起来,自己如今身在王府,说来也怪,幼时的那些事,她已很久未曾想起来了,兴许是因为之前对着宁王妃喊了一声娘,所以夜里就真的梦见她娘了。


    辜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掀起帐子,起身下了床,床幔玉钩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为外间的人所察觉,喜冬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小姐现在起么?”


    辜月应了一声,很快,几个婢女便鱼贯而入,各个手里都捧着朱漆雕花托盘,训练有素地一字排开,领头的是如意,笑着道:“奴婢们伺候小姐梳妆。”


    在这之前,辜月不知道,原来晨起洗漱也是一件很讲究的事情,茶汤漱口,青盐刷牙,洗手和洗脸不能用同一盆水,擦手净面的帕子都换了三条。


    相比之下,她从前蹲在院墙角的缸边,舀一瓢水洗脸漱口的行径,粗糙得简直如同乡下的野驴。


    寻香取了一把象牙梳子,一边替辜月梳头,一边称赞道:“小姐的头发生得可真好,握在手里满满一把,又黑又顺滑。”


    “不止呢,”喜冬笑嘻嘻地接道:“咱们小姐长得也漂亮,那个词儿怎么说的,天生丽质。”


    辜月抿着唇笑了笑,只当她们是善意的奉承,她并不觉得自己长得有多漂亮,也没有人告诉过她,阿奶的眼睛坏了,看不清,伯母只会骂她赔钱货,拖油瓶,可辜月是聪明的,她能从那些男人的眼里看到垂涎和欲|望,于是她利用了这一点,骗到了钱。


    想起最后一次行骗的场景,辜月刚刚才扬起的嘴角又撇了下来,露出一点悻悻的表情。


    “好了,”寻香收起画眉的笔,满意笑道:“小姐最适合画这样的眉,既雅致又温婉。”


    辜月看向菱花镜,一时有些认不出镜中人,也或许,是因为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了自己,镜中的少女有些清瘦,表情青涩而生疏,挽着精致的发髻,眉如远山,眼如杏核,一双瞳仁幽清清的,像山中的冷泉,唇上点了些口脂,并不浓艳,却让原本寡淡如水墨般的面孔,立时生动了起来。


    喜冬上前,将手中的雕花托盘放下,笑吟吟地道:“还差这个呢。”


    辜月低头一看,那托盘里放着一对玉镯,色泽莹润,质地清透,哪怕她再不识货,也知道这是极珍贵的东西。


    喜冬笑道:“这玉镯是王妃特意派人送来的,小姐快戴上试试吧。”


    辜月面露惊讶之色,道:“这……是不是太贵重了?”


    “这有什么的?”喜冬快言快语道:“您是王府的千金小姐,别说一对玉镯子了,就是把王府所有的好东西都给您,也不过分。”


    正在这时,陈嬷嬷自外面进来,道:“你们伺候小姐梳洗好了么?”


    “已好了,”如意笑道:“奴婢们正劝小姐戴上镯子呢。”


    陈嬷嬷上前来见礼,满面笑意地对辜月道:“方才王妃遣人来了,请小姐过去用早膳。”


    闻言,辜月立即起身,道:“我这就去。”


    陈嬷嬷引着辜月往外走,出了门往左,顺着游廊一直走,昨天夜里太黑,辜月这才发现这院子颇大,檐角飞翘,粉墙朱阑,既雅致又大气,朱漆廊下又有各色假山石置景,绿蕉轻展,丁香微绽,人穿行其中,如入画境。


    待游廊走到底,便是数方台阶,再往右拐,一个碧衫婢女正在阶旁侍弄花,见了辜月来,连忙俯身行礼,笑着道:“小姐来了,王妃早早就等着您了,快快请进。”


    她一边说,一边殷勤地打起帘子,引着辜月入内,进门便看见一方落日飞霞座屏,当中设着软榻,左右各有雕花朱漆小几,上置了美人瓶,插着数枝花卉,宁王妃正坐在榻上,和一青衣婢女说话,见了辜月来,她双眸一亮,面上浮现笑意:“来了,快到娘身边来坐。”


    辜月小心翼翼地挨着她坐了,宁王妃拉住她的手,笑盈盈地打量着,一迭声问道:“夜里睡得好不好?习不习惯?下面人伺候得可还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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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她用那样温和关切的眼神看着,辜月一时有些腼腆,答道:“一切都很好。”


    旁边的青衣婢女笑道:“王妃心里一直挂念着,怕小姐不适应,奴婢早说了,小姐既回了府里,自是样样都好。”


    见辜月看那婢女,宁王妃笑着介绍道:“这是青芜,和陈嬷嬷一样,都是跟着我陪嫁过来的,往后你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她。”


    辜月这才知道,原来陈嬷嬷也是宁王妃身边的人,连忙应是。


    正在这时,有下人进来,说早膳已备好了,宁王妃道:“那便传吧。”


    辜月看了看,只她与王妃两人,许是看出她的疑惑,王妃解释道:“你爹上朝去了,一般得到晌午才回来。”


    辜月心念一转,问道:“那哥哥呢?”


    这话一出,如昨晚一般,气氛明显变了些许,青芜看了看辜月,又看向王妃,眼神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忧色。


    片刻后,王妃笑了一笑,看向青芜,道:“没去东跨院请世子来用早膳么?”


    闻言,青芜似松了一口气,面上也露出几分笑意,语气轻快道:“奴婢该死,原是奴婢疏忽了,这便去请世子来。”


    ……


    相比起仆妇众多的西跨院,东跨院的下人更少,也更为安静些,青芜一连入了两道门,也没见到个能传话的活人,地上的残叶未扫,冷冷清清,庭灯犹亮着,还未熄去,显是下人轻忽懒惰。


    青芜微皱了眉,过了一穿堂,才看见有两个小厮坐在石栏上,正在说话,聊得十分兴起,甚至没察觉到有人来。


    直到青芜重重咳了一声,那两个小厮才转过头来,慌忙起身,整理衣袖,向她见礼,陪着笑道:“青姑姑怎么来了?”


    青芜道:“王妃派我来请世子过去用膳。”


    “倒是你们,”她话锋一转,皱着眉,劈脸骂道:“不在屋里伺候世子,前头连个看门的都没有,聚在这里聊天打屁闲磕牙,府里养着你们是吃干饭用的?”


    两个小厮挨了骂,一个叫屈,一个急急解释道:“青姑姑有所不知,世子一贯喜清静,不叫我们近前伺候,说是看着碍眼。”


    “确实碍眼,”青芜冷嗤一声:“脸上长那一对招子也无甚用处,地不会扫,灯也不会熄,赶明儿都滚出去,世子爷就更清静了。”


    她说着,对身后的婢女吩咐道:“去找管事,另派几个手脚勤快的过来干活,要省心的。”


    两个小厮连忙求饶,青芜却没再多看一眼,径自往内走,等穿过一道照壁,入了中庭,她抬眼望去,吓了一跳,无他,那庭前石阶下,竟跪了一溜儿人,很是壮观。


    青芜走近几步,定睛一看,尽是些三五大粗的汉子,穿着王府护卫衣裳,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其中还有几个颇眼熟,青芜意外道:“陈护卫?”


    其中一人转过头来,正是陈奎,只是他此时面上神色颓败,眼若死灰,表情有些恍惚,他似是认出了青芜,干裂的嘴唇动了动:“青姑娘,求你给世子求求情……”


    “求情?”青芜诧异道:“你才接了小姐回府,如此大的功劳,王妃和王爷正打算赏你呢,怎么一转眼又得罪世子了?”


    听了这话,陈奎的脸色一时更难看了,口中不住喃喃道:“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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