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舒不想理会这个土匪。
顾清歌却自顾自行了礼，语气热络：“云舒姐姐，我母亲在宫里用了饭，已经回去了。她让我同您说，明日会让我父王上一道罪己的折子，因我意外损毁容貌一事向陛下请罪。”
顾清歌毁容这事太大，瞒不住。
与其等着流言发酵，不如肃王府以教女无方的名义，上一道罪己的折子。
毕竟，顾清歌已经嫁入皇家，就是皇家的人。
连同她的容貌一起，也属于皇家。
她因意外伤了脸，就是她的错处。
而肃王，有教女无方的罪名。
而且，由肃王府上这么一道折子，就会让世人相信，此事和洛云舒无关。
并非是因为她善妒，毁了顾清歌的容貌。
此举，是为了给洛云舒正名。
洛云舒受了这好意，也没忘了斥责顾清歌：“以后行事，切不可自作主张，凡事问过我的意思后再做决断。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不饶你！”
“是。”顾清歌分外乖巧。
洛云舒瞪她：“坐过来！”
顾清歌乖乖坐过来。
“摘掉面纱。”
顾清歌笑得眉眼弯弯：“涂了药，瞧着很吓人的。”
她怕吓到洛云舒。
“摘掉！”洛云舒的语气，不容置疑。
顾清歌乖乖摘掉，还不忘说道：“就是看着吓人，实则没什么大事。”
洛云舒看过去。
顾清歌脸上的伤口涂了浅褐色的药膏，瞧着不再泛红，但依旧触目惊心。
“烫的时候，疼吗？”
“不疼的。”顾清歌睁眼说瞎话，又说，“在三皇子选妃的宴会上，您救了我。我入宫之后，却恩将仇报，您心里当时一定很不好受吧？伤在心里，才是最疼的。您当时定是觉得我狼心狗肺。”
“是。不过，本宫在心里骂过你了。”
没料到洛云舒说这种话，顾清歌没忍住，笑了。
“我的确是狼心狗肺，您骂得不冤。”
洛云舒瞪她一眼，觉得她没心没肺：“你好好养伤。就算伤口不能完全恢复如初，能恢复大半也是好的。即便日后如你母亲所愿，你能以出宫修行的名义出宫去，你也是要见人的。”
顾清歌不以为然：“我没打算出宫。我就留在这里。云舒姐姐，我可以做您的刀，您不宜解决的事情，交给我来办。照理说，我毁了容貌之后变得暴戾，很正常。我已经在加紧练剑了，我身手很好的。”
“本宫自己便是自己的刀，用不着你。”洛云舒动了怒，“顾清歌，本宫才与你说过，让你不要胡来。看来，你是没把本宫的话放在心上。”
“不，放在心上了的。云舒姐姐，您生气的事情，我绝对不做。”
“那就回去安心养着。即便是想练剑，也等伤口完全恢复之后。天已经热了，练剑会出汗，对伤口恢复不利。”
“是。”
顾清歌格外听话，洛云舒说什么，她就应什么，很快就回去了。
隔日，洛云舒照常去翊坤宫处理后宫事务。
临出门的时候，却遇见了苏福海手底下的小徒弟，小德子。
小德子满脸是笑：“太子妃娘娘，陛下要见您。”
洛云舒约莫着是肃王上了折子，昭远帝要问详细情况，立刻点头应了：“请德公公带路。”
御前伺候的人，得给他这个体面。
不然，他在昭远帝面前随口说些什么，她都需要找补。
左右不过是一句客气话而已，不费什么事。
“哎哟，娘娘，您折煞奴才了，叫奴才小德子就好。”
宫里的奴才惯会拜高踩低。
洛云舒是太子妃，才叫他们高看了几眼。
洛云舒并未摆出倨傲之态：“德公公客气了。您请带路。”
小德子笑着应了，引着洛云舒去勤政殿。
昭远帝素来勤勉，这会儿还在勤政殿批阅奏折。
洛云舒进去的时候，他手里的朱笔还没停。
“儿媳见过父皇。”到了跟前，洛云舒屈膝行礼。
昭远帝头也没抬，直接道：“免礼。”
他批完了手里的奏折，才抬头看洛云舒。
“肃王府的那位顾良娣，毁了容貌？”
“回父皇的话，是意外。肃王妃出了点事，她回府探望，许是慌乱，仓促之下打翻了炭盆。”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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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把早已想好的说辞说了。
肃王妃和顾清歌对外，也是这样说的。
听完，昭远帝点点头：“原是如此。肃王上了一道罪己的折子，朕觉得蹊跷，就叫你来问问。既然如此，便无事了，你回去吧。”
“是，父皇。”
有惊无险。
洛云舒行礼告退，可她刚转过身，昭远帝突然问道：“行渊可有信来？”
洛云舒立刻转过身去，回道：“回父皇的话，来过一封，闲话途中所见。”
“那便好。朕还担心他不懂朕的用心，心怀怨怼。他既然还知道闲话途中所见，可见朕的心思，他是懂的。”
洛云舒低着头，暗自思量昭远帝话里的意思。
昭远帝这话，有些像推心置腹。
可，以她和昭远帝之间淡薄疏远的关系，他说这么一番话，有交浅言深之嫌。
思量一番后，她很快应道：“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父皇的良苦用心，殿下应是知晓的。”
她没把话说满，免得昭远帝日后发现事实并非如此，还要开罪她。
她不担这个嫌疑。
“洛守礼那般故步自封的人，竟养出你这般机敏的女儿。”
这机敏，也不知是夸奖还是贬损。
洛云舒照单全收：“儿媳愚钝。得母后提点，才堪堪能看。”
“朕怎么听说，你与你父亲的关系不是很好？”
不孝是重罪。
做父母的可以不慈，儿女却不可以不孝。
若有了不孝的罪名，夫家是可以休妻的。
皇家的要求更是严苛，若她有了不孝的罪名，这太子妃的位置都保不住。
洛云舒没料到这等闲话竟然传到了昭远帝耳中去。
惶恐之余，洛云舒很快想好说辞：“回父皇的话，是谣言。父亲曾命儿媳借殿下的威势，为家中幼弟谋取前程。儿媳那幼弟才疏学浅，难堪大用，儿媳不愿他给殿下蒙羞，故而未曾答应。许是因为这件事，才有了这些许谣言。”
“你处处为行渊考虑，这是他的福分。”
“儿媳谢父皇夸奖。儿媳……”洛云舒原想再说些体面话，心口却突然传来一阵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