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我不想让你扫兴。”
洛云舒捧住他的脸，声音很轻：“殿下，我不是小孩子了。”
她是大人。
所以，她可以接受好的事情，也能接受不好的。
“嗯。”裴行渊点点头，把自己查到的消息娓娓道来，“一直没能找到顾彦昭的下落。我顺带着查了一下肃王府，发现了一些事。”
“什么？”
“在顾彦昭大婚之前，肃王爷曾经接触过之前的一些旧部。”
“不是正常的礼尚往来？”
裴行渊摇摇头：“不是。那些旧部有的是来京城述职的，但也有那么几位，是偷偷来的。”
按照规矩，武将若是没有正当理由，是不能回京的。
可这几位武将偷偷回京不说，还秘密见了肃王，这是大忌。
“肃王想做什么？”洛云舒有些疑惑。
若是肃王有不臣之心，他当初就不会上交兵权。
可，如果他没有这些心思，为何要秘密地和之前的旧部相见？
这很矛盾。
这时候，裴行渊缓缓开口：“肃王是第一个因军功所封的王，他曾有战神之称。在西疆，北疆都领过兵，且用兵如神。或许，这也是父王忌惮他的原因。”
“肃王曾有过什么狂妄的举动吗？”
“没有。相反，他虽然能力超群，但是并不自傲。一直以来，他对父皇都很恭敬，并无僭越之举。”
这就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肃王隐藏得很深。
要么，就是肃王真的就是这样的人。
可人性是无法猜测的。
听到这儿，洛云舒明白了：“所以，你怀疑顾彦昭失踪是父皇的手笔？”
“是。肃王和阮府联姻，更让父皇忌惮。一位是有战神之称的肃王，一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若他们联手，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颠覆大齐的。”
对于帝王而言，这便是危机。
“可阮清辞和顾彦昭是真心相爱。”说完，洛云舒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话音落下，无须裴行渊再说什么，洛云舒自己就想通了。
对于这些世家子弟来说，并非两情相悦就可以。
人是无法脱离家族而存在的。
他们受着家族的庇护，同样的，也会因为家族而遭遇些什么。
“所以……”说着，洛云舒声音微颤，“所以，顾彦昭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顾彦昭一死，顾阮两家的联姻自然也就不复存在。
这才是真正的一劳永逸。
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找了这么久，却没有顾彦昭的半点儿踪迹？
顾彦昭不是个蠢人，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会留下一些线索的。
可现在，海谨言、阮俊杰连同裴行渊查了这么久，却还是没有查到有用的消息。
所以，顾彦昭有可能已经不在了。
再者，顾彦昭是肃王的独子，若独子没了，肃王就算是有谋反的心思，也要跟着破灭。
毕竟，儿子若是没了，他即便是坐拥天下又能如何？
“的确有这种可能。从父皇的立场而言，这样做是最稳妥的。”
这是冰冷的帝王之道。
洛云舒点点头，没说什么。
之前，她总能分出一件事的对错。
可真的成长了之后才知道，事情没有对错，只有立场。
站在昭远帝的立场，为了巩固皇权，他这样做是没有错的。
他是帝王，这样做他或许会遭受内心的谴责，却可以保证大齐不陷入动荡之中。
他是大齐之主，要懂得防范于未然。
只是苦了阮清辞。
在众人眼里，她已经嫁给了顾彦昭。
对于女子而言，等同于一辈子都毁了。
想到这些，洛云舒指尖微缩。
或许，她不该证明那封信是假的。
那样的话，知道了顾彦昭的退缩，阮清辞就会真的死心。
洛云舒喃喃道：“我是不是该伪造另外一封顾彦昭留下来的信，就说他另有所爱，不与清辞成婚，只是不忍自己的爱人做妾？”
至少这样一来，阮清辞会死心。
裴行渊摇摇头：“别。顾彦昭对她是真情还是假意，阮清辞自己是最清楚的。”
爱意是骗不了人的。
“但爱意也可以伪装。”
一如霍少远曾经对她。
“不会的。小恩小惠的爱意或许可以伪装，但涉及性命的爱意是无法伪装的。”
顾彦昭曾经为了救阮清辞，差点儿没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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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命。
这样的爱意是伪装不了的。
所以，伪装信件的做法行不通。
洛云舒有些气馁：“所以，清辞只能这么一直等，等一个永远都回不来的人吗？”
作为挚友，她不希望阮清辞过这样的日子。
“云舒，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洛云舒神色黯然。
她甚至不能把事情的真相告诉阮清辞。
裴行渊握紧洛云舒的手，轻声道：“云舒，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人生。有些事，我们很难左右。”
洛云舒点点头，靠在裴行渊的肩膀上。
裴行渊继续开解她：“你不必觉得愧疚，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嗯。”洛云舒应了一声，没再说别的。
她只是替阮清辞难受，没有别的心思。
隔日，洛云舒刚在翊坤宫处理完后宫的杂事，就见苏福海来了。
他很恭敬：“老奴见过太子妃娘娘。”
“免礼。苏公公此来，所为何事？”
“公主殿下的赐婚，陛下已有人选。老奴依着陛下的吩咐，来此请娘娘命人赶制驸马服饰。待东西全都备下之后，就可以去福远伯府上宣旨。”
福远伯？
洛云舒心神一动：“父皇为明曦所选的夫婿，是福远伯之子，许兰漱？”
“是的。”
“这赐婚的旨意，都有谁知道？”洛云舒声音急切。
“这人选陛下刚刚定下来，尚未对外公布。”
“还请公公回去复命，就说本宫一定会命人加紧赶制，请他放心。”
“是，有劳您了。”
洛云舒客气地回了一句，目送苏福海出去。
之后，洛云舒叫过棋书，让她去内务府传话，加紧赶制驸马服饰。
做完这些，她马不停蹄地回了东宫。
事关明曦公主的婚事，她不可能不慌。
单从许兰漱之前的表现来看，他不是良配。
明曦公主也不能嫁给这样的人。
洛云舒心急如焚。
然而去了东宫前殿，她却扑了个空。
今日，裴行渊不在东宫。
洛云舒忧心忡忡，原是打算回柔仪殿的，可到了殿门口，却看到明曦公主等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