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四,吴虞意图自杀的第七天,也是“二次”自杀未遂后的第二天。
虽是个晴天,但吴虞却依旧不想活。
原因无他......
她穿越了。
从一个刚刚结束大一上没一个月的大学生,一下变成了备受欺负的吴家庶女。
一开始对于古代的新鲜劲,早在醒来的第二天晚上就被磋磨掉了。
她必须要在晚上7点就要睡觉。
一开始她也想了,就算是这些人口中的“庶女”,还能管天管地的管她几点睡。
没想到后来......
嘿,她们还真能管着。
怎么都不愿同她坐在一块儿的小银杏正立在一旁,直到那蜡烛在桌上只剩蜡油,这才眼疾手快的将积在一块的烛台收到一侧。
“奴婢知道因为夫人让小姐替嫁给贤王而感到伤心,但奴婢真的求小姐不要再有那般可怕的念头了。”灰暗一片的室内,银杏哭着跪在地上。“小姐若是真的驾鹤西去,奴婢该怎么办?”
龇牙咧嘴的将身子趴平,吴虞将猛然砸在床上的脸庞扬起。“小银杏,你若是再跪我,我这额头可真是好不了了。”
薄薄月光悠悠从那窗柩洒下,扬起脖颈一脸嬉笑的玉人有着一张楚楚动人的姣丽面容,细细的峨眉下那双润着水光的柳叶眸正委屈瞧她看来。
自小姐染了风寒后,银杏越发觉得小姐烧坏了脑袋。每日念叨着那听不懂的话不说,竟又直接同那王管家起了冲突。
这么些年的克扣小姐都忍过来了,银杏虽无数次想将这些事告到老爷那里,可每次都是小姐劝她不要因这些事而让老爷烦心。
将王管家好一通冷嘲热讽后,竟又在昨夜意图撞墙自尽。银杏熬了一夜未睡,生怕小姐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可这会儿,小姐却毫不在乎那伤了的额头,反而又在担心她跪下。
慢慢将膝盖从地上抬起,银杏将轻颤着的手指握住,慢慢地移着步子坐在了小姐的身侧。
少了外衣的束缚,那本就饱满的小衣兜不住那雪白的峰峦。红着脸将小姐的衣衫拢好,银杏垂耳倾听着小姐的计划。
“哼哼,那个王远管家只是个小喽啰,本小姐才不稀得同他计较。”
只不过来了一个星期,但吴虞却对这金陵城里的吴家有了很全面的了解。
这位吴老爷子和她现实的生父长得一个模样,看似是儒雅的文人模样,其实内里却酸臭的不得了。
与贤王殿下的婚约是早在吴家还没开枝散叶时就订下的。
那时的贤王还是先帝的七皇子,谁知两年前的边疆一战险胜后,却被那假意投降后的流矢射中胸膛和膝盖。虽艰难救回一命后,但自此再是不能行走。
而得知那重伤消息的先帝当即气急攻心,再是没挺过来。二皇子随之被推上最高位置,自此成了新帝。
新帝念七皇子守卫国土有功,便赐了封号,自此成了那金陵城的贤王。
而本该嫁给贤王的嫡女吴暇却怎么都不愿嫁给那残了腿的王爷,这不,爱女心切的夫人便将她推了出去。
吴虞来时便是原主第一次自杀后的日子。
原主有个藏在心底的男子,那个......
如今坐在顶峰的天子。
吴虞曾在记忆里看到过,彼时还是个二皇子的景岚因来府邸给吴老爷子庆生,只一眼就将原主的魂勾走了。
只是这个傻孩子,如今景葻成了那天子,就算入了皇宫,等待原主的也只是那冰冷而又高耸的城墙罢了。
哪还值得为之付出性命呢。
哎,微不可闻的叹出一口气,吴虞越发心疼起原主。
二十一世纪的现在都没有实现真正的男女平等,又何况是这个人如草芥的古代呢。
其实她也没有什么立场说原主啥,因为吴虞也曾试图自杀过一次。
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纯粹是因为她不想在这破地方呆着罢了。
这个连一支蜡烛都要克扣的吴家,吴虞是一点儿都不想呆了。
她没有系统,也不像穿书那般知晓后续的剧情。在这个谁都不熟悉的景朝,吴虞只想回到现代。
虽说现代的她没什么钱,也没有等待着她的亲人,但好歹!
她上个月的工钱还没有拿到。
拼死拼活摇了一个月的奶茶,她硬成钢铁的脚底板不服!
但,事情却并未像她所想那般进行下去。
原主因故意感染风寒昏迷后,芯子换成了从二十一世纪穿来的她。
而二十一世界穿来的她撞墙自杀后,芯子却依旧还是那个没有拿到工钱的她。
颇是无奈的仰倒在褥子上,吴忧将揽到床上的银杏搂在怀里。
“快睡吧,睡着了就不冷了。”
将薄薄一层被子盖在二人身上,吴虞轻轻拍了拍银杏的小脑袋。“别担心,本小姐自有法子。”
一夜无梦。
醒来身侧早已没有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吴忧迅速将被子一把掀开。
这天杀的吴府,若不是她不认床倒头就能睡,岂不是因这睡眠就能将她熬死。
金陵的冬最是难捱,吴忧本就是金陵人,自是知晓南方的冬湿冷的能将人骨头缝都凝成冰渣子。
那个不知在何时灭了的碳只剩下浓烈的味道萦在房内,将衣裳套好,吴虞立刻爬上床做着热身动作。
原主这副身子也忒弱了,连一桶水都提不动的体能让她实在接受不了。
既是知道自杀并不能让自己回到现代社会,那吴虞自是要对这副身体负起责任。
平板支撑不过十五秒,便如蝴蝶振翅般的手臂让她紧紧同褥子做了个亲密接吻。
龇牙咧嘴着坐起身子,吴虞没什么焦点的看向前方。
这路可真是难走啊!
今日便只能到这里了,她就是想再多运动会儿也再不能行了。
桌边漱口的茶水已经有些变温,手指一捞吴虞一口全部灌进嘴里。
左鼓鼓右鼓鼓,她还不忘在吐掉之后屈起手掌闻了闻味道,这才一把推开房门。
院子里冷清的只有疾风来过,吴虞忍不住搓了搓手臂。刚想唤银杏的名字,就见她朝自己小跑着过来。
“嘻嘻,我就说咱俩心有灵犀吧,刚想着你就来了。”上前几步挽住对方的臂弯,吴虞正纳闷怎的没见到饭,就见银杏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个不停。
“小姐,贤王殿下......来退婚了!”
啥?
那个打赢了好多次胜仗的贤王殿下,他来了?
吴虞喜欢竞技体育运动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小时候家里没有钱,所以等她实际接触对抗类运动已经是上大学时了。
加入柔道社团后她曾在校内打过小型比赛,也曾在陪同前辈们比赛时见过亚锦赛的冠军。
可她从没见过“大将军”般的人物。
既是还没寻到法子回去,那她是想见见这位贤王的。
吴虞从银杏口中听说过这位贤王的事迹,这位在出生时就失去母妃的男人曾平定了边疆一场又一场战乱。
景朝重文轻武,加上先皇膝下子嗣众多,所以这位由婕妤所诞下的皇子并未得到重视。
虽未得到重视,但对于吴为的官职来说,依旧是份不错的婚事。故初攀到这份亲事时,吴家还是自豪地不得了。
只是不曾想,时事变迁世事难料,到最后竟成了这般模样。
吴虞才不在乎那人能不能走,她只在两件事。
其一,便是成为那王妃后每月的月例有多少。
而那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那位王爷准备娶几位娘子。
作为现代人,吴虞实在接受不了这古代婚姻中糟粕传统。
如果,所有的答案都能到达最低标准,那吴虞也不是不可以嫁。
识时务者为俊杰,是吴虞从小就懂得的道理。
她知道自己大可翻过那墙头去向自由的外面,但却没有丝毫的意义。
她没有钱,更没有能够在这个陌生世界护自己周全的本领。
所以眼下,她同那位贤王结婚或许是个不错的决定。
男人因伤了下半身而不能人道,吴虞既可以不用同他圆房,也可以脱离这丝毫没有人情味的吴家。
小小铜镜里那副面容同她现生长得一模一样,柳叶眼不过在黑暗中浮沉一瞬便再度睁开,吴虞拉着银杏的手轻轻开了口。
“我要同贤王见一面。”
正梳着发髻的手一颤,银杏哆嗦着将动作做的更快,哽咽的嗓音却透出浓浓不安。“小姐,老爷和夫人应是不会允许的。”
“谁要同她讲~”镜中少女狡黠一笑,迅速转身将银杏关在屋子里,吴虞从门缝朝里耳语着。“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急急从墙角偷摸着溜往堂厅,压低身子没走多远,就听见吴暇的声音从房内传来。“憋死我了,也不知道这病要装到什么时候!”
旁侧立刻有人小声劝,“贤王还在厅堂同老爷交谈,小姐可不许说这胡话。”
白眼几要翻上天去,吴虞懒得再听,猫着的身子却越趴越低。
不一会儿,腰就酸的不行了。
指腹按在青砖上,吴虞左瞅瞅右看看的。她从没来过前院,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要往哪里走了。
下过初雪的室外温度很低,停住后的身子很快就发了凉。
再是不能多呆,索性不再偷摸前进。一甩裙摆,吴虞大摇大摆地起了身。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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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了天井就离前院不远了,这不没走几步远就见有小厮正一脸疑惑的暗暗瞧来。
既是见到小厮,那这路就没走错。
撑着腰侧,吴虞平复着呼吸,边走还不忘便想着一会要同她那位未婚夫说什么话。
落了满地的雪一步步踩过,发出“吱吱”的声响。
轻轻地,轮子碾过地面的声音传了过来。心底一惊,吴虞瞬时迈大步伐奔了过去。
声响越来越轻,似是下一瞬就再也听不到。
风的息息如带落雪片从枝丫上那般,白气不断飘向半空的刹那,有人闻声侧过了脸。
光秃秃的树梢正被小小一撮积雪瑟瑟往下压着,晃啊晃得,晃得吴虞眼睛都要花了。
可树下那沉沉望来的眸却只一瞬就移回了目光,如雪般冷白的侧脸就这么烙进眼底。
修长指骨安静放在木质握柄上,他轻声开了口。
“走罢。”
身后之人刚一动作,吴虞就再是忍不住开了口。“王爷,民女有话要同您讲。”
将“呼哧呼哧”的沉重呼吸咽进嘴巴里,吴虞累的用手撑住膝窝。
“我......”
话直接被站着之人打断,“王爷还有正事要......”
“砚修。”宽大的手背盖住唇角,他侧过上身低咳了两下。动作间,那披在身上的深色大氅就落在了地上。
“让她说。”
离绣鞋不过半个脚的距离让吴虞下意识弯腰捡起,正欲上前一步递回去,男人的桃花眼就这么浅淡的看了过来。
“本王从不穿那沾上尘灰的衣裳。”
还欲问出口的话就这么顿在舌尖,带着温暖的大氅将胸膛的冰冷化为虚无。
“王爷,我愿意同您成亲的,您不许将我落下。
风还在呼呼吹着,男人侧过头咳得更严重了。
被她的大胆之言震住的吴为似是终于反应过来,他躬身行了个礼。“是微臣教女无方,冒犯了王爷,望王爷恕罪。”
面色铁青的就要将吴虞往后拽,他厉声训斥着。“闭嘴,哪由得你说什么是什么!”
手下越发用力,却不曾想那个总是低眉顺目的庶女却“哇”的哭出了声。
“王爷,我不想在这个家呆了。您在这里,父亲都对我如此,您若是不在,民女更是会受好多欺负。”
瞎话是随口就来,指尖摁向包了一圈纱布的额头,她吸了吸小鼻子。“民女才不是要自尽呢,民女是知晓同王爷成亲太过欣喜这才不小心从床榻摔下来的。”
将说来就来的眼泪发挥的淋漓尽致,吴忧不忘从指缝偷瞄着那看不出神情的隽秀面容。
“王爷,您不能现在就带我回王府么?我嫁过去后一定不会给您添麻烦,也一定不会让您为我费神的!”
寒冬腊月里,将一切都裹上银装的院落只有吴为那“你你你......”的声响回荡着。
热泪将冰凉的掌心晕上湿润的水渍,吴虞瑟瑟着将脑袋越缩越低。“爹爹,我的手好痛。”
被眼前这一幕惊得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的吴为刚顺过来一口气,解释的话还未出口,就见那位以冷漠疏离著称的贤王殿下淡淡看了过来。
用力的手指就那么下意识松开,膝盖一软他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殿下并非如此,微臣微臣......”
欺君罪可是死罪,在宫中谨言慎行了这么些年,吴为试图解释着庶女口中的一切。
可本就是真实的话,又该用什么粉饰太平呢。
一时之间,冷汗落了满头。吴为怎么都没想到,他那个从不敢顶嘴的庶女如今竟成了这副模样。
一定是因为那次落水烧坏了脑袋,一定是。
将头埋的更低,他哆嗦着将字斗拢成句。“小女自染了风寒后,虽已痊愈,思绪却总是混乱不堪。”
本还赞许二女替嫁可行的吴为再是不敢有这个念头,“微臣唯恐小女伤了脑袋,折辱了皇家颜面。”
‘啊啊啊你个坏蛋,竟然说亲女儿疯了!’在心里狠狠将这个臭老头骂了一顿,吴虞将眼角还未落的泪珠眨出,正欲再想法子就听见前方传来一声轻笑。
“跛夫与痴傻,倒是绝配。”桃花眼将溢进眸里的暖阳慢慢含藏,风将青色衣角吹起。
“今日本王从未来过吴府。”
黏在脸上的难受泪痕似额上那刚长出浅浅黏膜的伤口,透透的、薄薄的。
谁都可以听懂的言外之意,让上一刻还闹哄哄的屏门前一下就没了声息。
捂住嘴巴的惊呼让吴虞笑弯了眼角,脑袋那块儿连那延胡索都压不下去的疼痛到了此刻再是不值得挂心。
嘿嘿嘿,这门婚事成了~
她吴虞终于要脱离这苦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