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凛忽然压低声音,"更蹊跷的是......"
商芷不自觉的攥紧了缰绳,她看到江楼月站在不远处,嘴角噙着冷笑,竟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老臣查到,这墨用的是御赐的松烟墨。"周凛的嗓音陡然尖锐,"而去年陛下赏给公主殿下的,正是此墨!"
洛萧然脸色骤变,却见商芷突然轻笑出声:"周大人好记性。"她苍白的指尖抚过腰间玉佩,"那本宫倒要问问,去岁腊月您府上小公子满月宴,本宫送的贺礼——"
她猛地扯下玉佩掷在地上,玉碎声惊得战马嘶鸣:"可有一方松烟墨?这玉佩还是周大人还的谢礼!"
周凛面色一僵,额角渗出冷汗。他没想到蠢笨如商芷竟记得这等琐事。
"周大人好眼力。"洛萧然冷笑,铠甲在月光下泛着寒光,"这图上的字迹还新,您就急着杀人灭口?"
周凛不慌不忙地将绢帛收入袖中:"将军说笑了。老臣追查此事月余,今日追查才在质子身上得到了罪证。"他忽然转向商芷,浑浊的老眼里精光闪烁,"倒是公主殿下,为何会与通敌叛国的质子同处一室?"
"你——"商芷气得浑身发抖,却见江楼月突然低笑起来。
"周尚书这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他漫不经心道,"不如说说,您袖中那封密信,又当如何解释?"
周凛面色不变:"质子血口喷人的本事,倒是得了楼兰真传。"
"是吗?"江楼月突然抬手,一枚玉扣从他指间滑落,"那这个呢?"
玉扣落地碎裂,露出里面藏着的薄如蝉翼的信笺。洛萧然枪尖一挑,信笺展开——
"北狄二王子亲启......"他念出开头,声音陡然转冷,"周大人好大的胆子!"
周凛脸色微变,"这是栽赃!老夫对陛下忠心耿耿——"
"周大人还是好好想想今日之事如何同陛下交待吧!"洛萧然厉喝,"这些弓箭手,全部押送大理寺!"
混乱中,商芷看见江楼月对她眨了眨眼。那枚玉扣,分明是周凛方才慌乱中掉落的腰带饰物!
"殿下受惊了。"洛萧然翻身上马,将她护在怀中,"末将护送您回宫。"
商芷却回头望向江楼月。月光下,他孤身立在溪边,染血的衣袖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像只折翼的鹤。
"他......"她刚开口,就被洛萧然打断:"质子自有玄武营护送。"少年将军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殿下玉体要紧。"
马蹄声渐远,江楼月看着两人交叠的身影,突然抬手按在鲜血淋漓的伤口上。
"真疼啊......"他轻叹,唇角却勾起一抹笑,"不过,值得。"
夜风掠过官道两侧的梧桐,将洛萧然披风上的沉水香吹散几分。
马蹄踏着青石板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格外清晰,商芷能感觉到身后人刻意保持的距离——他的铁甲始终离她后背半寸,既不会硌着她,又能随时护她周全。
"日后这等险事,殿下万不可再涉。"洛萧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低沉如古琴弦动,"若今日殿下真有什么闪失......"
他握缰绳的手紧了紧,骨节泛白,"臣便是万死也难赎其罪。"
商芷望着远处渐近的宫墙,忽然想起冰水中江楼月扣住她手腕的力度。那支箭贯穿他手臂时,他连眉梢都没动一下,却不知何时突然松了手——
是看到玄武营铁骑时?
还是......看见洛萧然骑马渡过来时?
商芷不自觉地拢紧披风。前世那个将她折磨到万念俱灰的人,今生却在激流中死死护着她,直到确信她安全无虞才松手。这算什么?赎罪?还是另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江楼月......"她无声地念出这个名字,任由夜风吹散。
"殿下?"洛萧然察觉到她的走神,勒马缓行,"可是伤口疼?"
"无碍。"商芷收回思绪,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玉镯。
"松烟墨的事......"少年将军突然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殿下早知周凛会借此发难?"
商芷一怔。月光下,洛萧然的眉眼近在咫尺,英挺的鼻梁投下一道阴影,衬得那双星目愈发深邃。她这才发现,他右眼尾有一颗极小的泪痣,前世竟从未注意过。
"不过凑巧。"商芷垂眸,长睫在眼下投下浅影,"去岁周府满月宴,我送的确实是松烟墨。当然,也不止周府。"
松烟墨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前世她图省事,只要收了邀请的宴会她都会在礼单中写上几方。
洛萧然低笑,胸腔震动隔着铠甲传来:"是殿下聪慧。"
他忽然勒马,"到了。"
兴阳宫前,六对鎏金宫灯将汉白玉阶照得雪亮。商芷还未下马,朱漆殿门便从内猛地推开——
"殿下!"兰烟提着杏色裙摆冲下台阶,手中药帕沾着浓烈的艾草香。小丫鬟眼睛肿得像桃子,却还记得先朝洛萧然端正行了一礼:"将军大恩,兴阳宫上下没齿难忘。"
洛萧然立即翻身下马,铁甲碰撞声在夜色中格外清脆。他后退半步避开全礼,抱拳还礼时手腕上的玄铁护腕映着灯火:"分内之事。"少年将军抬眼望向宫门,声音压低,"末将只能送殿下到这儿了。"
商芷注意到他铠甲下摆还在滴水,想来是渡河时浸透的。前世洛萧然便是这样,永远恪守着君臣之礼,连关怀都藏在规矩之下。
"将军。"她突然开口,"松烟墨的事......"
"臣会处理。"洛萧然目光扫过她颈间伤痕,喉结微动,"殿下安心休养。"说罢又后退三步,这才转身离去。猩红披风在宫灯下翻卷如血,很快隐入夜色。
"快进去。"玉露抱着雪狐裘疾步而来,眼角泪痕未干,声音却已恢复沉稳:"西暖阁地龙烧热了,姜汤里按沈姑娘的方子加了当归。"她利落地为商芷系上狐裘,突然压低声音:"太子那边派了人来探过三次,都被沈姑娘用药气熏走了。"
商芷指尖一顿。前世玉露就是这样,看似温婉实则机敏,最后却为护她死在乱箭之下。
"殿下别动。"兰烟突然凑近,用艾草帕子轻按她耳后,"这儿有道血痕......"小丫鬟的手突然发抖,"要是贵妃娘娘瞧见......"
“等伤好了再见母妃不就是了。”商芷安慰道。
"先给殿下治伤。"清冷的女声自殿内传来。沈纤云一袭月白宫装立在灯下,腕间缠着药纱。她目光扫过商芷颈侧伤痕,瞳孔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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缩:"蝎毒!"
“不打紧,只是疼了点。”刚想坐下就听到外面有人喊她的小字。
"茵茵!"
商弦羿裹着夜露闯进殿来,玄色王袍下摆沾满草屑。他一把扣住妹妹肩膀,眼底血丝狰狞:"周凛那个老匹夫!若不是他们拦着,本王定要亲自赶去斩了他的狗头!"
"你没去才是万幸。"商芷指尖轻点案上棋局,黑子正陷重围,“今夜之事只涉及到我和江楼月还好同父皇解释,若你牵扯其中,必然被疑心涉足党争。”
商弦羿一拳砸在案上,翡翠棋子在金砖地上蹦跳:"那就这么算了?"
"自然不会。"商芷解开披风,贴身收藏的半页信笺竟滴水未沾,"王兄看这个。"
信笺展开,楼兰文字间夹杂着熟悉的笔势——每个"月"字末尾都多出一记轻挑。
"这是......"商弦羿瞳孔骤缩。
"周凛的手笔。"商芷将信笺凑近灯烛,墨迹在火光中泛出诡异的蓝,"他曾任鸿胪寺少卿时,负责临摹各国文书......"
“证据在我们手里,当务之急是商议对策,这么大的事明日必得传到父皇耳中。”商芷指尖猛地攥紧信笺,纸在她手中发出轻微的脆响。烛火跳动间,她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漏洞。
“殿下,若等到明日,恐生变数。”沈纤云提醒道。
"纤云说得对。"她倏地站起身,腰间玉佩撞在案几上发出清响,"周凛经营朝堂数十载,一夜之间足够他颠倒黑白。"
“那就攻其不备。”商弦羿负手道。
"殿下!"兰烟捧着热汤药,声音发颤,"您浑身湿透,好歹换件衣裳......"小丫鬟盯着商芷颈间伤口,眼泪扑簌簌往下掉,"若是感染了风寒......"
商芷将染血的鬓发别到耳后,指尖在铜镜前顿了顿。镜中人面色惨白,纱衣上血迹斑驳,倒真像个死里逃生的模样。
"傻丫头。"她转身捏了捏兰烟的脸颊,"本宫这般狼狈,才显得周凛穷凶极恶。"
"我陪你去。"玄色王袍下的手臂青筋暴起,“你这般我怎能放心。”
她望向窗外火光,"你此刻出面,反倒坐实了党争之说。太子巴不得你沉不住气。"
沈纤云正在整理药箱,闻言突然抬眸:"广平王殿下。公主受这一身伤,为得就是引起陛下的‘怜女之心’您若同去......这戏还怎么唱?"
商弦羿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目光在妹妹与沈纤云之间来回扫视。殿外更鼓敲过三响,他猛地转身,王袍在烛火中翻卷如乌云:"备轿!送公主去奉天殿!"
玉露匆匆捧来素纱披风,压低声音道,"方才东宫派人来探,说太子妃要送安神汤......"
"倒进花盆。"商芷系紧披风带子,伤口渗出的血珠染红了素纱,"告诉她们,本宫吓破了胆,连夜找父皇哭诉去了。"
沈纤云突然往她袖中塞了个香囊:"茉莉粉掩盖血腥气,但——"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商芷的伤口,"两个时辰后药效褪去,会疼得厉害。"
商芷笑了。前世她受过铁锁穿骨,这点疼实在不算什么。
"起轿——"
青鸾灯在夜风中摇晃,将她苍白的脸色照得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