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令徽脸上带着笑,眉眼间尽是欣喜。因为今日成亲,素日不施粉黛的脸上带了恰到好处的妆,灿若桃李。她一笑,就好像神妃仙子,周围的一切,皆失去了色彩。
韩信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补丁的衣衫,也笑了。
年少荒唐时,他不是没有想过,她披上嫁衣的样子。也不是没有妄想过,她和自己成亲。
妄想到底是妄想,成不了真。
但她比自己想象中,更惊艳。
赵令徽忙着和乡亲们打招呼,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不起眼的身影。
他提着剑,远远地缀在迎亲队伍后面,一直护送到彭城才转回来。
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
只要她好。
愿她一生平安,事事如愿。
.
赵令徽成婚后,韩信的日子彻底陷入了平静。
如果说,以前的平静,是缓缓流淌的溪水的平静,那么如今,就是死水一样地平静。
没有一丝波澜。
直到有一日,他外出砍柴回来,发现他在阿娘坟旁搭的草棚被人拆掉了。
拆棚子的人似乎没想遮掩,留下了很多痕迹。
罪魁祸首无外乎就是杨三。
韩信叹口气,并不想惹事,想着明日再搭一个就好了。可惜天不遂人愿,当夜就下起了大雨。
他迫不得已,淋着雨,回了山下的家中,却发现院门大开,雨水往里面灌着。
检查一下家中,书册之类的,并没有丢掉,于是他放下心来,裹着湿乎乎的被褥,过了一夜。
第二日他又上山,在阿娘坟边搭起了草棚守着。
过了没几天平静日子,在某一日他回来的时候,草棚又被拆了。
重复了几次,几个月后的一天,他回来的时候,草棚是好的。但是杨三带了一群人,在那里等着她。
杨他们当着韩信的面,把他的草棚又拆又砸,想要激怒他。
韩信只是静静地看着,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似乎这一切与他无关。
杨三没得到想要的反应,恼羞成怒,冲上来踹了他一脚:“你不是很威风吗?你的威风去哪儿了?护着你那妞呢?人家不要你了吧!”
杨三一脚像踹在石头上,不仅没有踹到韩信,反倒让自己趔趄了两步,差点跌坐地上。
韩信唇角动了动,转身将柴放下,坐到地上,兀自开始生火。
杨三一个箭步上前,将他手中的柴火抢过来,丢到地下,连着踩了几脚,狰狞地笑着:“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要不是赵家那死丫头护着你,爷早弄死你了。现在赵家那死丫头都怕了爷,跑了,你还装什么?告诉你,要不是那丫头片子识两个字,她给我做小还不配……”
话音未落,杨三的跟班们,见空中划过一道黑影,“咚”地一声巨响落地,杨三飞出去了两丈远,最后落在一棵大树的树干前。
“不要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半个说她不好的字。”韩信站了起来,眉间笼上一层阴鸷,他的脸半边藏在阴影里,说不出来的寒凉。
杨三逼嫁赵令徽的事情,那几日他一直在山上,并不知道。
等他知道的时候,赵令徽已经准备嫁给苏应了。
他去查了苏应。他是个好人。
赵令徽来找过他,他跟她说,愿她一生顺遂。苏应是个好郎君。他还是个戴孝之身,五月十六,就不去送她了。
赵令徽笑着应好,说要他记得去看她。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没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
他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再多的话,都是苍白无力的。
“走,赶紧走!”挨了打,吃了亏,杨三捂着胸口爬起来就跑,一群跟班呜呜泱泱跟着他离开了。
许是因为那一日被打飞出去的经历,杨三有两个月没再来打扰韩信。
他就白日读书、练剑,做些手艺活拿到集市上去卖。日子过得清贫,但倒也安宁。
安宁到让韩信生出来了一种错觉。一切都是一场梦的错觉。他不曾有过阿娘,生来便是孤身一人。也不曾遇上过她,从来便是独来独往。
只有在夜深人静,午夜惊醒的时候,坟茔在夜色矗立,漫天小星,才让他想起来,他有阿娘,也曾过了一段很快乐的日子。
腰间的青铜剑还在。只是……她在另一个地方,过得会好吗?
思念一旦有了头,便怎么也止不住。他干脆不压制自己的思念了,翻身起来,趁着夜色,离开了淮阴,去了彭城。
他看到她和苏应出入成双,看到她中气十足地和隔壁儒生辩经,看到她和邻家的黄犬打架,最后打赢了,然后耀武扬威地跟朋友们和苏应炫耀她的战绩。
韩信看着,也忍不住笑了。
他将一枚铜镜放到她家门前,看到她欣喜的表情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他攒了很久的银钱,为的就是这个笑。
日子好像又不那么难过了。
他依旧读书习武,结交了一些跟他一样无家可归的朋友。
杨三伤好的那天,带着人来羞辱他。他们抢走他的柴和饼子,拳脚相加,恶语相向。
他们发现了,只要不提赵家那野丫头和他阿娘,无论怎么打他、欺辱他,他都不会反抗。
到后来,他们变本加厉,不准他卖东西,断了他的生路。他没办法,只能去钓鱼。
可是他不会钓鱼,好几天也钓不上来一条。有天他饿晕在河边,一位老妇人,给了他一碗饭。
他吃了。
空空的胃腹不允许他拒绝。
韩信拜谢了老妇人,说以后富贵了,会来偿还他。
老妇人冷笑,说大丈夫不去建功立业,快要把自己饿死了,还谈什么荣华富贵,她给他饭吃,又怎是图什么回报,不过是看他可怜而已。
韩信什么也没说,对着老妇人又拜了拜。
孝期三年,快要结束了。
他想好了,等孝期结束,他就去投奔项羽。项羽现在势力正强,他可以帮项羽取得天下。他一定会,一定会实现自己的抱负。
三年孝期结束,正当他准备离开淮阴的时候,又遇上了杨三一群人刁难他。
他们要他从他□□钻过去。
他照做了。然后,他看到了赵令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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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瘦了很多,脸上有些脏。她向他走过来,伸出手。
一如当年。
……
大梦一场后,醒来仍是枕边寒凉,故梦无处可寻。
韩信便离开了淮阴,只带着一柄青铜剑,和一身才华。
他先投奔了项羽,楚军收了他,但他被派去做执戟郎中。
韩信是在那个时候认识钟离昩的。
钟离昩跟人较量输了,脸黑成了炭一般,往自己营帐走。
韩信多看了钟离昩两眼,被后者敏锐地捕捉到了,钟离昩正在气头上,上去一把抓住了韩信的领子:“你看什么看!”
韩信眼皮都没眨一下:“将军跟人较量输了?”
钟离觉得刚被压下去的火又上来了,举起拳头就要砸下去:“你再给我说一遍?”
“将军武艺比他强,骑在马上的话,一定能打赢。”韩信目光灼灼,毫不躲闪。
“你怎么看出来的?”钟离昩半空中的拳头一顿,“将军底盘不稳,容易被人扫腿,故而输了。将军在马上,就会好很多。”
钟离昩松开他的衣领,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韩信:“将军不信,可与我一战。”
钟离昩撸起袖子,冷哼一声:“待会给你打哭了,可别怨我。”
韩信将手中戟交给了同伴。
片刻后,韩信从地上扶起来了钟离昩:“将军,得罪了。”
钟离昩摸了把脸,不可置信:“再来!”
几次之后,钟离昩已经不能从地上自己爬起来了。韩信沉默了一下:“将军,还来吗?”
“来什么来,赶紧扶我起来,回去!”钟离昩骂骂咧咧,浑身上下都疼地厉害。
也是不打不相识,自那以后,钟离昩时不时去找韩信讨教,虽然每次都打输。时间一长,他们就成了朋友。钟离昩对他的称呼也从“你”变成了“韩信”。
钟离昩发现,韩信不当值的时候,他会一个人,在地上写写画画。
“喂,你写的什么。”
韩信没有抬头,依旧用木头在地上划拉。土地上方方圆圆,逐渐排列开来。
钟离昩:“你这画的是阵型?”
“对。”韩信终于停下来了手中动作,指了指地上,“这个是汉军。”
他挪动了下位置:“这个是我们。倘若我们换一种打法,就可以减少伤亡,以更少的伤亡,剿灭汉军。”
钟离昩看韩信的眼神更古怪了:“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不是主帅,战场上能捡回来性命就不错了,哪里知道的这些?
韩信:“身在其间,便要观其事。”
钟离昩晃晃脑袋,他没太听懂,但觉得韩信说的有道理。
钟离昩便向项羽举荐了韩信。
项羽把韩信叫过来,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一遍:“你就是韩信?”
“正是。”韩信回答地不亢不卑。
“不过如此。”项羽嗤笑一声,就让他下去了。
“大王听我一言……”韩信上前一步。
“不必了。”项羽挥挥手,打断了他,“瘦弱如此,算不上什么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