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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真相

作者:花犯夫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蓝泽宇住进重症监护室已经好几天了。这几日,医护人员一刻都不敢放松,全天候24小时密切监测他的生命体征,每分每秒都高度警觉,生怕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


    考虑到孩子抵抗力差,探视可能会携带病菌,增加感染风险,医生向蓝茵提出了建议。为了儿子能顺利康复,蓝茵尽管满心牵挂,还是狠下心来,一次都没进去探视过。


    这几天,蓝茵根本无心工作,每天就像被固定在了重症监护室门外,整天都在这一小块地方来回走动。她透过那扇小小的玻璃窗,看着病床上被各种先进仪器围绕着的儿子,心疼得如同被刀割一般。


    蓝泽宇从小到大,每次抽血体检,蓝茵都会紧张得忍不住发抖,就怕孩子疼。如今,她简直不敢想象孩子安静地躺在那里,身上被那么多医疗器械压着,得有多疼啊!哪怕孩子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好像心灵相通一样,蓝泽宇会转过头,和她隔空对视,用那无声的眼神安慰着母亲。儿子越是懂事贴心,她就越心疼,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掉。到后来,她的眼睛早已模糊一片。她心里清楚自己现在什么忙也帮不上,可就是固执地守在门外,一步都不肯离开。


    这几天,她好像忘了吃饭喝水,也忘了洗澡睡觉,整个人就像一个失魂落魄的乞丐,没日没夜地守在重症监护室门外。


    沈筠潇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陪她。他细心地帮她刷牙洗脸,温柔地喂她吃饭喝水。当她困得睁不开眼睛的时候,他会轻轻地用毯子把她裹起来,然后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


    蓝茵没有拒绝,实际上,此刻除了儿子,她的世界里好像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沈筠潇却以为她默认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于是把满心的柔情都给了她。


    夜深了,四周安静极了。


    叶启铭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偷偷地来看她。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他那满是裂痕的心坎上,他既想看看她,确定她好不好,又害怕看到让他心碎的场景。


    只见走廊的长椅上,她蜷缩在沈筠潇的怀里,小小的身子被毯子裹着,只露出一团乱糟糟的头发。沈筠潇的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还时不时低下头亲吻她的额头和脸颊,就像捧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叶启铭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好像被无形的绳子突然拉住了。他站在不远处,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两个人,整个人就像被钉在了那里。嫉妒像一团阴毒的墨汁,在他心里慢慢地扩散开来,但他还是强忍着这种情绪。


    他的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嘴角微微颤抖,眼神里满是挣扎和克制。他心里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冲过去把她从沈筠潇怀里抢回来,可理智却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动弹不得。


    要是换作以前,看到这一幕,叶启铭说不定会笑着调侃沈筠潇:“恭喜你啊,比曹操还厉害,连多尔衮都没办成的事儿,你给办成了。”


    可现在,当他意识到自己就像已经去世的“皇太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多尔衮”像谋朝篡位一样“夺走”他的妻儿……


    “妻儿”这个词一冒出来,他的心瞬间像被撕裂一样剧痛。那疼痛像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把他完全淹没了,他根本分不清这痛是来自身体上的伤口,还是来自内心深处那片早已千疮百孔的地方。


    他就那样呆呆地站着,周围的一切好像都静止了,时间也不再流动,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让他眼睛刺痛的画面。


    直到夜色更浓,寒冷像针一样刺进骨头里,他才拖着像灌了铅一样的双腿,一步一步地离开了。


    ——


    在蓝泽宇即将转入普通病房的前夜,蓝茵仿若熬过漫漫长夜终见曙光,一扫连日的萎靡,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为了以最佳状态出现在儿子面前,她特意回到家中,精心梳洗一番,换上那条最心爱的漂亮裙子,在凌晨时分返回了医院。


    凌晨的医院宛如一座沉睡的城堡,静谧至极,唯有寥寥几位值班医护人员坚守岗位。寂静中,机器的蜂鸣声清晰可闻,似时间的指针缓缓转动。


    重症监护室内,儿子已进入甜美的梦乡。那些曾加诸他身上的医疗器械皆已撤去,仅余一位护士静静守夜。


    蓝茵悬了多日的心终于落了地,她独自静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似一尊雕塑般耐心等待黎明降临。


    突然,头顶灯光毫无预兆地熄灭,整条走廊瞬间被无尽黑暗吞噬。


    许是近日泪水流得太多,蓝茵视力变差,眼前一片模糊,伸手不见五指。她只得伸出手,顺着墙壁摸索开关位置,每一次触摸都伴随着“砰砰”的心跳声。


    此刻,这条黑暗的走廊仿佛变成了没有尽头的时空隧道,时间仿佛被按下暂停键,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除视觉外,其他感官的感受被无限放大,每一丝声音、每一缕气味都格外清晰。


    “砰”的一声巨响,仿若惊雷乍响,厚重的大门猛地关上。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如一只无形的手,将蓝茵拉入另一个时空。


    那股混合着腐朽木材味、潮湿霉菌味、刺鼻水泥灰味、腐臭污水味以及浓烈甲醛味的气味,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充斥她的鼻腔,将她带回七年前那个恐怖的夜晚——那座废弃的烂尾楼里。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嘴唇被咬得发白,眼神中满是恐惧与迷茫。


    还没等她从恍惚中回过神,一只强壮有力的手臂突然将她拽进旁边的仓库。


    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完全将她遮住,男人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和令人胆寒的杀气扑面而来,那是一种混合着铁锈、汗水和死亡气息的味道,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蓝茵惊恐地瞪大双眼,男人的一只手死死压在她的肩膀上,力气大得让她觉得骨头都要被捏碎,另一只手则紧紧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低声吼道:“别出声!”


    她的后背重重撞到堆满枪械的墙壁上,冰冷坚硬的感觉瞬间透过薄裙传至皮肤上,那些枪械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宛如从地狱深处传来的警告。


    蓝茵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恐惧如一条冰冷的蛇,在她全身迅速游走。


    她知道,这世界总有光明照不到的角落,总有一些人无视法律,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而她,似乎误打误撞闯进了罪犯的老巢。


    蓝茵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喷在自己脸颊上,带着一丝灼热的危险。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只能隐约看到男人轮廓分明的脸,他的眼神如寒夜中的狼,散发着凶狠的光芒,似能穿透黑暗,直抵她的灵魂。


    尽管他看起来极为凶狠,但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蓝茵,他并非坏人。


    有光明照不到的地方,就有在黑暗中默默潜行的英雄。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脚步声和低沉的交谈声,那声音如鬼魅的低语,越来越近,好似死神的脚步正在逼近。


    男人的身体瞬间绷紧,如一只准备出击的猎豹。他离她更近了,两人的身体几乎完全贴在一起。蓝茵的脸一下子红了,她能清晰感觉到他身上肌肉的起伏,还有那强大的力量感。


    外面的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重锤般敲在蓝茵心上。她感觉自己快喘不上气,身体变得更加僵硬。


    男人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仿佛想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她。那力度让她有些疼,但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他似下定了必死的决心,拿出手枪,那冰冷的金属质感在黑暗中散发着寒意,宛如来自地狱的冰冷利刃。


    他在她耳边快速说道:“我的代号,流火。”声音低沉而坚定,如同在黑暗中许下的承诺。


    蓝茵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为了不暴露她,他要拼上自己的性命。


    就在这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如炽热的火焰,在蓝茵心中熊熊燃烧。她眼神坚定果敢,宛如无畏的战士,一下子抱住他,双手慌乱却又带着几分决绝。


    男人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她的意图——他们身处绝境,唯有以亲密举动作为伪装,才能躲过门外那些如狼似虎的窥探。他的身体微微一僵,很快便调整过来,开始配合她。


    黑暗如浓稠的墨汁将他们紧紧包裹,危险如影随形。在这危机四伏的边缘,他们展开了一场以生命为赌注的伪装。


    时间紧迫,容不得他们有丝毫犹豫。他们迅速解开彼此衣物的束缚。尽管身高有差异,但此刻他们像被神秘力量牵引,如两块相互吸引的磁石,身体自然地贴合在一起。


    不得不惊叹造物主的神奇,仿佛早在最初就为男女之间预设了某种微妙的联系。当命运的齿轮转动到特定节点,本能的开关悄然开启,引领他们走向彼此,一切宛如天定。


    仓库里,刺鼻的火药味弥漫在空气中,与男人身上的血腥味和周围腐朽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在这恶劣的环境里,他们却像两颗孤独漂泊的星球,终于在茫茫宇宙中找到彼此的轨道,紧紧相依,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仿佛只要彼此相拥,这充满危险与恶臭的空间也能幻化成一片绮丽的梦幻之地。


    他们的相遇,仿佛是一场胜过人间无数的奇迹。


    危险无处不在,如跗骨之蛆般如影随形。仅仅一门之隔的外面,无数道如毒蛇般阴冷、锐利的眼神紧紧盯着他们,充满怀疑与审视,似要穿透这看似亲密的表象,分辨他们是在逢场作戏,还是真的情难自禁。


    如果死亡是一场无法挣脱的噩梦,那么至少在这场噩梦苏醒之前,他们来了一场极致的狂欢。


    原来这世上有一种滋味,一旦触碰,便能让人陷入一场忘生忘死、忘乎所以的境界。原来这世上有一种至高的得到,叫做得到彼此,为了拥有对方,他们愿意祭出自己的一切。


    把我的给你,把你的给我。


    当彼此的呼吸交织,唇齿相依的瞬间,她的后背紧紧贴合上那堆满枪械的墙壁。那冰冷坚硬的触感,宛如寒冬里凛冽的冰雪,无情地侵袭着她的每一寸肌肤。而他的胸膛,却似一团炽热的火焰,散发着源源不断的温暖与力量。


    一边是彻骨的冰寒,一边是灼人的炽热,她仿佛被悬于冰与火的危崖之上,摇摇欲坠,如同春日里一株无助的藤蔓,只能紧紧地攀附着他。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在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空间也失去了意义。他们仿佛脱离了这个被道德和秩序紧紧束缚的世界,上下几千年的文明在这一刻都变得虚幻而遥远。


    他们如同两颗失散了无数岁月的星球,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中意外地重逢,带着与生俱来的强大吸引力,疯狂地碰撞在一起,每一次碰撞都迸发出炽热的能量,每一次摩擦都点燃灵魂的火焰。


    他们将彼此彻彻底底地揉进了自己的骨血里,管它世界还存不存在,他们已经在这一刻得到了永生。


    从此不分彼此,不分你我。


    痛……在极致的痛苦与欢愉交织的浪潮中,她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隧道,回到了女娲造人、天地初开的原始时期。


    在那个遥远的时代,万物初分阴阳,一切都遵循着最原始的生命本能。蝴蝶在花丛中吸食花蜜,鱼儿在水中欢闹,动物在荒野上奔腾、繁衍……在这里,没有复杂的思考,没有虚伪的面具,只有生命最本真的起源和最原始的冲动。


    于浩瀚无垠的宇宙之间,他们开启了一场无休无止的激烈碰撞。他们决然地打破了原本的自我,在支离破碎的边缘、在粉身碎骨的刹那,于绚烂如梦幻泡影的流星雨纷纷落下之际,他们完成了一场只属于彼此的、灵魂与生命的融合。


    ——


    当第一缕晨曦如轻柔的纱幔,缓缓穿透浓稠的黑暗,白昼降临,梦境也如泡沫般破碎消散。


    叶启铭缓缓抬手,指尖轻触,按灭了情景模拟的开关。


    刹那间,一阵清风拂过,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腐朽木材味、潮湿霉菌味、刺鼻水泥灰味、腐臭污水味和浓烈甲醛味,所有属于那座废弃烂尾楼的气息,如幻影般消失殆尽。那如影随形的危机感,也像被晨曦驱散的夜雾,彻底解除。


    “咔哒”一声,时空的大门悄然合上,他们仿佛完成了一场跨越时空的奇妙旅程,回到了七年后的现实。


    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医院房间里,这是现实世界独有的味道,带着一种让人怅惘的真实感。


    透过窗帘,隐约可见外面天空泛起一抹淡红,新的一天已然到来。他们终于在七年后的今天,找到了彼此。


    在这场记忆重现中,他们用彼此的身体,用彼此的温度,为这七年的蚀骨相思画上了句点。


    两人坐在长桌两端,目光交汇。激情的余韵尚未完全褪去,蓝茵眼尾泛红,带着粼粼艳彩,在微光中看清了日思夜想的他。


    幽黯的光线在他身上洒下斑驳光影,他赤裸着精壮的上半身,浑身的刺青似远古神秘图腾,在暗夜中隐隐游走,随他肌肉起伏而微微颤栗,每一道纹路都仿佛蕴含着无尽力量与秘密。


    空气中,铁锈的腥涩、汗水的咸湿与浓重的血腥味交织弥漫,将他层层包裹,他宛如从炼狱归来的亡命之徒。


    他微微扬起下巴,线条刚硬的侧脸被烟雾缭绕。浓眉如被夜色浸染,深沉浓重,似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故事。那双眼睛锐利如荒原上的苍鹰,闪烁着冰冷犀利的光芒,仿佛能洞穿世间所有伪装与谎言,让人不敢直视。


    他眼尾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邪肆又致命的弧度,恰似来自地狱深渊的撒旦,只需一眼,便能让人灵魂沉沦。


    “你看够了没有?”他声音低沉沙哑。他薄唇紧抿着燃烧的香烟,优美性感的轮廓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如夜空中闪烁不定的流星,带着一种让人疯狂却难以触及的禁欲诱惑。


    时光飞逝,已过七年,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怎么看得够呢?蓝茵贪婪地用目光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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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绘着他的轮廓,仿佛要将他刻入灵魂深处。


    远远不够,远远不够。


    “流火……”七年的蚀骨相思如决堤洪水,从她胸口满溢而出。看着眼前这个改变她一生的男人,她有千言万语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话到嘴边又咽下。


    “说说你自己吧。”他的声音打破沉默,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温柔。


    从哪里说起呢?从——


    “我叫蓝茵,是绿草茵茵的茵。”蓝茵微微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眼神有些飘忽地陷入回忆,缓缓说道,“在我们那儿,女孩子名字大多是‘招娣’‘念儿’这类,带着世俗的期盼与无奈。和她们比,我的名字很特别,像一朵独特的花。那时我觉得爸妈很看重我,童年应该挺幸福。”


    “可现在回想,童年的幸福像模糊的梦,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蓝茵的眼神黯淡下去,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我还小的时候,那个给我幸福的人在一场车祸中去世了。从那以后,生活里只剩一笔冷冰冰的赔偿金。外婆替我做主,把这笔钱当我长大的生活费,也是我在亲戚家借住的费用。”


    “我的舅舅舅妈、姑姑姑父、叔叔婶婶们,都像饿狼盯着我这笔寄住费。在外面人面前,他们装得很好,把我当成他们家最尊贵的客人。但背地里,他们却把我当作累赘。我只能吃残羹剩饭,穿哥哥姐姐丢弃的旧衣,背着破洞累累的书包,用着残缺不全的文具。他们一边督促哥哥姐姐勤奋读书,规划美好未来,一边却怂恿我虚度光阴、肆意玩乐。”


    “初中没毕业,我就被迫辍学打工。我每天累死累活地挣钱,可那些钱全进了他们的口袋。我不服气,开始反抗命运。我和社会上的不良少年混在一起,打了耳钉,穿露脐吊带衫,经常去乱七八糟的娱乐场所,像个小太妹一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年。看着哥哥姐姐上大学、去大城市发展,而我却被困在黑暗角落,人生如掉进阴沟,慢慢腐烂。我不甘心,拼命挣扎,却毫无用处。”


    “直到那个可怕的夜晚,在歌舞厅里,那几个混蛋给我下了药。”蓝茵身体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恐惧和后怕,声音也微微发颤,“身体有异样反应时,我就猜到了他们的险恶用心。我强撑着逐渐模糊的意识逃离,什么都看不清,只知道拼命往前跑,越远越好。我慌不择路地跑进一座废弃烂尾楼,在里面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直到一头撞进了你的怀里。”


    回忆历历在目,蓝茵的目光里闪烁着泪花,她深情地看着他,目光缱绻,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声音轻柔又带着深情:


    “流火,你知道吗?当你告诉我你的代号,当你拿起手枪,不惜暴露你自己、也要保护我的时候,我的心,已经属于你了。”


    蓝茵说着,眼神愈发温柔,脸上洋溢着幸福又羞涩的神情,脸颊泛起红晕:“流火,除了我的父母、外婆以外,你是这世界上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是你让我觉得,原来来这人间一趟是如此的值得。如果不能同生,那就共死。”


    “那一刻,我是真的这么想,我愿意祭出我的一切,无论是□□还是灵魂。纵是历经百死,我也甘之如饴。纵是粉身碎骨,我亦无怨无悔。”


    于是,才有了这一夜的露水情缘。


    那一夜,璀璨的流星雨如银河倾泻,刹那间绽放的光华,足以让她用一生去回味。


    本以为这不过是场转瞬即逝的春梦,怎料,在那绚烂流星雨悄然落幕的瞬间,她的体内竟被埋下了一粒炙热的火种。


    蓝茵轻抚着自己的肚子,脸上浮现出母性的光辉,眼神坚定又温柔,声音里带着一丝喜悦和坚定:“流火,我怀孕了。”


    “那一年,我二十岁,我身无分文,身后连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我怕的不是流言蜚语,我怕的是留不下这个孩子。从意识到他存在的那一刻起,我就下定了决心,即便前路荆棘满布,即便单亲妈妈的道路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将孩子带到这个世界。哪怕,当时的我,根本不配当一个妈妈。”


    “就这样,在最后一次祭拜了父母和外婆后,我揣着户口本和身份证,坐上了开往苏城的火车,永远离开了生我养我的家乡。来到车水马龙、高楼大厦的文明城市,我才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想往外走,因为外面的世界真的太大了。”


    “我没有学历,没有钱,还怀着孩子,靠着一腔孤勇,在这个城市找到了一份销售的工作,同时遇到了人生中第一个贵人,高园长。”蓝茵的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声音里满是感恩,“她不仅给了我一个容身之处,还帮我解决了孩子出生落户的问题。一边带着孩子一边上班,我感觉阳光都普照在了我的身上,过去所有的阴霾都已经随风而去。”


    “七年,我都在学着做一个好妈妈。我似乎也做到了,儿子说我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蓝茵说着,脸上露出骄傲又满足的笑容,眼中满是幸福,整个人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七年,二千多个日夜,原来寥寥几句话就能概括一个人的七年。


    这七年,她苦过,累过,唯独,从来没有怨过。


    “流火,我知道卧底警察的命运,我从不奢望你能回到我的身边。”蓝茵深情地看着他,眼中满是理解和爱意,双手微微摊开,带着一种坦然,“这七年,我时常在想,你在哪里,在做些什么,有没有缺胳膊断腿,有没有好好活着。可能是你的英雄主义也感染我了吧,我以英雄的家属自居,为英雄留了后代,成了我无上的荣耀。”


    或许是人类之间的悲喜并不互通,当蓝茵饱含深情地倾诉着过往的爱意时,叶启铭坐在那里,内心却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墙隔成了两半,割裂感愈发强烈,竟丝毫寻不到欢喜的踪迹。


    她眼中闪烁的爱意,所钟情的,不过是她想象中那个名为“流火”的幻影。那个流火,不过是他漫长人生画卷中微小的一角,远远不是完整的他。


    叶启铭沉默着,手指间夹着那根燃了一半的香烟。思绪如乱麻般缠绕,他缓缓伸出两根手指,精准地掐住香烟上那闪烁的火星,用力一碾,“嗤”的一声,火星瞬间熄灭,如同他此刻被冷却的心。


    他霍然起身,步伐带着一丝决绝走向衣柜。柜门被“砰”地一声打开,他的目光迅速锁定在那件剪裁合身的白色衬衫上。


    他伸手将衬衫从衣架上取下,双手有力地一抖,衬衫如挣脱束缚的飞鸟,在空中舒展着身姿。


    他把衬衫搭在身上,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熟练地穿梭在纽扣之间,每一次扣合都干脆利落,仿佛在完成一场与过去的告别仪式。


    系好衬衫后,他大步迈向窗户。他伸手猛地一拉窗帘,“刷”的一声,清晨的阳光如洪流般倾洒进来,瞬间照亮了整个昏暗的房间。


    逆着那炫目的光线,叶启铭的身影被勾勒出一道金边,而他的眼神却如同化不开的浓墨,深邃而凝重。


    他微微转过头,看向蓝茵,声音低沉:“蓝茵,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叶启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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