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觊觎我的孩子[带球跑]》
1. 单亲
《太子爷只要抚养权》
文/花犯夫人
2025.3.18首发晋江文学城
3月20日星期六晴
今天是我五岁的生日,妈妈送给了我一个礼wù,还告诉了我一个mìmì,我的爸爸是一名伟大的wòdǐjǐngchá,代号流火。他是hēi暗中的英xióng,他mòmò的守护着我们。妈妈说,děng他完成了自己的shǐ命,他就会回来,和我们永远在一起。
6月15日星期二阴
今天是父亲节,全班同学的爸爸都来cān加父亲节活动了,只有大轩和我的爸爸没有来。大轩的爸爸工作很忙,每天飞来飞去的,没时间来。而我的爸爸呢?我连爸爸的样子都不知道。
12月25日星期四雪
今天是圣dàn节,收到了圣dàn老人的礼物,我很开心。但是,我的好朋友辰辰却说,世界上没有圣dàn老人,那些礼物都是妈妈给我们zhǔn备的。我不相信,但是我真的没见过圣dàn老人,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没有见过,jiù代表他不存在吗?那我没有见过爸爸,爸爸也不存在吗?
2月14日星期二雨
开学了,今天轮到我当小班长。鹏飞一直不听话,jiū女孩子的小biàn子,我上去跟他讲道理,他却骂我是没有爸爸的yě孩子。我一生气,就忍不住打了他的脸。打完后,我很害怕,也很后huǐ。后来,他的爸爸妈妈来了,老师让我道qiàn,我道了,也向他们再三保证了。可他爸爸还是不mǎnyì,非要他打回去。我挨了打,虽然身上不疼,但是我心里很难过,我也想有一个这样护着我的爸爸啊!就suàn他不是英雄,也没关系。
3月10日星期一雷阵雨
班级的照片墙上,别人都有爸爸,就我没有。连一张照片都没有,我真的有爸爸吗?
蓝茵看完儿子的日记,脸上短暂地失神了一下,旋即就雀跃起来,因为拼夕夕助力提现成功的通知来了。
[你有一笔收款入账?100.00]
没想到这么轻松就到手了,蓝茵笑出了鹅叫,在沙发上激动得手足舞蹈。好半天才平复了心情,蓝茵浏览了一遍好友助力名单,然后点开了微信,挨个回复。
[客户-李梓涵妈妈:还是你的面子大,我从来不用拼夕夕的人,为了你特地下载了,给你助力了,祝你成功。]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谢谢梓涵妈妈,你就是我的财神爷呀,让我唱一首爱你的歌。为了聊表我的爱意,请你喝春天的第一杯奶茶,地址发我呦。]
[客户-李梓涵妈妈:还是算了吧,看你搞点钱不容易,就不让你破费了。]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不破费不破费,奶茶劵也是我薅羊毛薅来的,只要1块钱。]
[客户-李梓涵妈妈:……]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别不好意思啦,以后需要你帮忙的机会还多着呢,拼夕夕既然下载了,就别删了哦。]
[中国好邻居王亚楠:恭喜你哇,又成功提现了100,这个月第三次了吧,别人不服我就服你。]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哈哈,这就叫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中国好邻居王亚楠: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拼夕夕早就破产了。]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坐拥2000+好友的人气王,人缘好没办法。]
[人间好闺蜜张小菜:这次准备买点啥?]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我在某宝上看中了一款高仿乐高机器人,在某鱼上看中了一辆16寸的九成新自行车,在点评上看中了一家机器人编程试听卡……啊啊啊,好难选呀,我把图片发给你,你帮我参谋一下呗!]
[人间好闺蜜张小菜: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花100万呢。]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100万?这辈子都别想了,底薪3500,拼死拼活一个月拿5000多,除去房租水电1500,儿子学费1500,剩的钱都不够吃饭的。兜里最多三位数,你跟我说七位数,你以为只要加四个零就完事啦?这四个零,是我们普通人一辈子都走不完的路。]
[人间好闺蜜张小菜:……蓝茵,你真的没想过再找一个吗?]
[人间好闺蜜张小菜:……蓝茵,你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一个人带孩子太辛苦了,你还这么年轻。]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生气啥呀,这事不是我想就行的,你以为别人愿意喜当爹啊,谁敢以身试法,解决多尔衮都解决不了的事?何况我要钱没钱,要房没房,工作也没前途,只有党和拼夕夕才愿意精准扶贫吧!]
[人间好闺蜜张小菜:也不是没人愿意……算了,是我脑袋被驴踢了,当我没说过。]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我知道你是心疼孩子。说实话我心里也很迷茫。我也常常会想:把他带到这人世,让他跟我一起来承受生活的艰辛;和打掉他,直接剥夺他来到这世界的生存权利。究竟哪一种,对他更残忍呢?]
注定无解的问题,多想也没有意义。
看看时间,儿子还有半小时就放学,可以准备出门了。蓝茵洗了一把冷水脸,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换了一双黑皮鞋,精神奕奕的出门了。
刚一开门,一股难闻的狗屎味直往鼻子里钻,不用猜,肯定又是隔壁家的毛孩子干的。
“就当日行一善了!”蓝茵嘟囔了一句,从垃圾袋收纳网兜里抽出了两个袋子,“唰”地一下套在手上,然后走到狗屎面前,快狠准地出手,瞬间将狗屎抓进了袋子里,接着迅速打了个结,封存了这股恶臭。
拎着那袋狗屎,蓝茵踩着刚补过鞋掌的皮鞋,“噔噔噔”地穿过幽暗的走廊,走进了老古董电梯。
刚维修过的电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坏掉的照明灯一闪一闪的,像电梯幽灵的拍摄现场。想起以前被困在电梯里的恐怖经历,蓝茵心跳加速,唱起歌来给自己打气。
“天黑黑,欲落雨。天黑黑,黑黑……”
电梯门缓缓打开,光明回到了人间。蓝茵扬起明媚的笑容,与熟人打了个照面后,快步走出筒子楼。经过臭烘烘的垃圾房时,她挥动纤细有力的胳膊,将狗屎袋精准的投进了垃圾桶。
穿过埋着狗屎地雷的小花园,蓝茵来到露天的停车棚。简易的车棚里塞满了横七竖八的电动车,挤得像沙丁鱼罐头。蓝茵挪开了好几辆电动车,费了好大劲,才把自己的电动车给弄出来。
骑着电动车,享受着初春暖意,穿街过巷,很快到了儿子的幼儿园。
“嘎吱”一声停好电动车,蓝茵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家长队伍里。看到许久没见的同学家长,立马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嗨,梓彤妈妈,好久没见啦!每次过来,瞧见的都是你家婆婆在接孩子。听你婆婆说你上班了,咋样,在哪高就呢?”
“高就?你可别捧我啦,我就是在个小公司混日子呢,才刚入职,还在适应呢。”梓彤妈妈上下把她打量了一番,眼睛咕噜一转,打趣道,“唉呀妈呀,同样是生过孩子的人,瞧瞧你这皮肤,细腻得如同凝脂一般,看着就像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呢!”
“我本来就二十多岁呀。”蓝茵俏皮地龇牙一笑,露出浅浅的梨涡,“我生得早,刚到法定年龄就有了孩子。”
“生得早真好哇!和孩子走一块儿,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们是姐弟俩呢,孩子脸上也有光。哪像我,带着孩子出门,人家都以为我是孩子奶奶,现在不化个妆都没勇气出门咯。”梓彤妈妈夸张地拍了拍胸口。
热络了好一阵后,梓彤妈妈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意图:“你呀,去整整发型,换身漂亮衣服,往相亲市场里那么一站,那些男士不得排着队追你呀!巧了,我们公司就是搞相亲业务的,自己人好办事,你给我留个信息呗,有啥好的对象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话音刚落,只见她依旧面带笑容,然而那笑意却好似浮于表面,并未抵达眼底。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梓彤妈妈有些摸不准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也是听梓彤回家说起的,说蓝泽宇好像……好像没有爸爸。”
蓝泽宇没有爸爸,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张俊琪奶奶老早就想说了:“蓝泽宇妈妈,听过来人一句劝,趁着年轻给孩子找个后爸,孩子长大了不能没有爸爸,一个家里没有男人撑着也不行。寡妇门前是非多啊,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考虑对孩子的影响啊!”
陈凯奶奶也跟着附和:“别嫌我们说话不中听,我们都是为你好啊!你们年轻人不懂,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孩子长大了你不得帮他结婚啊?孩子出息了你不得掏钱给他深造啊?光靠你一个人成吗?人家公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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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都要结婚呢,何况你?听说你是干销售的,也不是啥正经工作,还不如趁年轻有资本的时候找个好的!”
李依依奶奶一拍大腿:“哎呦!说到找对象,我这边就有个好的,跟你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国企单位的领导,四十岁出头,离异不带娃,就想找个年轻的能生的。我看你这条件就很合适,一看就是生儿子的体质,老男人嘛也好哄,哄得他高兴了,以后家产还不都是你和孩子的!”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对她的不幸津津乐道。
身在舆论的漩涡里,蓝茵的内心没有丝毫波动。从她未婚先孕、大着肚子出来讨生活的那一刻起,这些像刀子一样的言论就没断绝过。她早已在枪林弹雨中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
看透了这世间的薄凉,在世俗的偏见里,她独行惯了,早就不在乎,会不会被人接纳了。
她可以不在乎,但是儿子在乎。
她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儿子,也要讨回这个公道。
“都说完了?”蓝茵微微倚着树干,双手插兜,右脚漫不经心地敲打着地面。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在风中微微扬起,遮住了半只眼睛。她抬手撩了一下头发,抬起尖尖的下巴,露出了一个晦暗不明的笑容。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明明什么都没做,在场的众人却觉自己像被扒光了外衣,心里头的那点龌龊,全都明明白白的摆在了台面上,瞬间尴尬得脚趾抠地。
她神色缓缓冷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一字一句地说道:“蓝泽宇有爸爸。”紧接着,嘴角又微微上扬,漾起一抹笑意,“他又不是从那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悟空。”
她的脸上似笑非笑,她的表情似真非假,让人猜不透也看不穿。生怕再说错了一句话会引来报复,大家都默默的与她拉开了距离,兀自攀谈起来。
知道大家都在躲避自己这个瘟神,蓝茵没当回事,打开了微信,点开了班级家长群。
龇了下牙,蓝茵眼神决然,果断伸出五指,快速编辑了一段文字。
[哈喽,我是蓝泽宇妈妈。因为孩子爸爸的身份特殊性,我一直都是低调做人的。可是,最近有谣言说,蓝泽宇没有爸爸,而且谣言愈演愈烈,影响到了孩子的正常生活。为了大家的人身安全着想,我在此忠告一下:造谣有风险,小心牢狱之灾哦!
蓝泽宇的爸爸是卧底警察,为了大家牺牲了小家,所以泽宇从小就没有爸爸的陪伴。英雄在前方出生入死,造谣者却在背后议论纷纷,小心天打雷劈哦。
温馨提示:卧底警察家属受国家保护,造谣诽谤卧底警察家属,属于违法犯罪行为。是真的会坐牢的哦!]
将这段文字发出去后,蓝茵掐着秒算,在2分钟内及时撤回了消息。
紧接着又编辑了一个新消息。
[还是我,蓝泽宇妈妈。由于上一条信息涉及国家机密,所以我撤回了。大家心里有数就好,国家机密,请勿声张。请大家管好家中老人,小心祸从口出。
以后你们谈起蓝泽宇爸爸,请叫他,奥特曼。]
蓝泽宇的爸爸是卧底警察。
梓彤妈妈被这惊雷般的信息吓了一跳,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一抬头便对上了她的眼神。只见她琥珀色的瞳孔里,闪烁着伺机而动的寒芒。她龇着尖锐的小虎牙,嘴角勾勒着让人胆寒的弧度。一看就不好惹。
就在惊魂未定的时候,梓彤妈妈看见她笑了,她笑得如春风拂面,三月桃花开,恰似一道明媚春光。仿佛刚才的阴霾只是一场幻觉。
梓彤妈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见大三班的孩子们放学了。孩子们排着队走出教学楼,一路上推推搡搡,叽叽喳喳的,像一群炸开锅的小麻雀。最引入瞩目的,是领头的蓝泽宇,他个子高挑,身姿挺拔,在一群小朋友里就像鹤立鸡群。他的背脊笔直,眼神专注而自信,小小年纪就有了睥睨天下的气场。
龙生龙凤生凤,就凭他的风采,谁敢说他的爸爸不是卧底警察呢?
造谣诽谤卧底警察家属,是要坐牢的。
梓彤妈妈浑身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的在群里回了一条消息:
[难怪我家梓彤经常说,蓝泽宇是奥特曼,是有光的。原来是大奥特曼生小奥特曼,哈哈。]
低头瞥了一眼消息,蓝茵扯了扯唇,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奥特曼?奥特曼都是假的,都是拿来骗小孩的。”
2. 偶遇
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蓝茵驾驶着电动车平稳前行。儿子安静地坐在后座,两条小胳膊轻轻环绕她的腰。那微微收紧的力度,是独属于儿子的温暖和依赖。蓝茵忍不住偷笑,感受着他含蓄的爱意,心里像灌了蜂蜜一样甜。
电动车缓缓驶入花悦街,这条街道本就狭窄,两侧违停的车辆更让道路显得逼仄。加上正值春分,街道上的几棵樱花树悄然开花了,吸引了不少年轻人来拍照,所以道路被堵得寸步难行,蓝茵轻轻转动车把,将车速放到了最慢。
美丽的樱花景象,带动了周边的地摊经济,流动摊贩像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在铁板上滋滋作响的烤肠,浸泡在卤汁里的臭豆腐,在汤汁里翻滚的麻辣烫,在烈火中煎熬的烤羊排……这些味儿一飘过来,蓝茵馋的直流口水。
知母莫若子,早就看穿了她的那点小九九,蓝泽宇一脸认真地提醒她:
“烤肠里的肉都是来路不明的,用的油都是地沟油,吃了不仅毁容,还致癌。”
“你喜欢的臭豆腐,都是厕所的味道。”
“麻辣烫的汤底都是科技狠活,吃了会烂肠子。”
“妈妈,这些都是你告诉我的,作为大人更应该以身作则。”
“呵呵。”蓝茵干笑了两声,收回了不该有的妄想,痛心疾首的说道,“谢谢你啊,我的好大儿!有你这么贴心的儿子在身边,妈妈感觉自己都能青春永驻,多活好几年呢!”
“不客气,妈妈。”眼神透着坚定不移,蓝泽宇举手向她保证,“我会一直监督妈妈的。”
若不是当初亲眼看着接生医生将他从产道中抱出,蓝茵会忍不住怀疑眼前这个一本正经的孩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自己的亲儿子,能怎么办,只能宠着呗。
电动车被卡得动弹不得。
前面的车堵得跟叠罗汉似的,后面的那些车倒好,还在那儿一个劲按铃,蓝茵烦得都想骂娘了。念及儿子在旁边,蓝茵深吸一口气,硬是把这股火压了下去,努力做一个情绪稳定的好妈妈。
一阵微风吹来,几瓣粉白的樱花毫无征兆地飘落,落在了他的手心。蓝泽宇下意识地顺着花落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堆司空见惯的轿车里面,有一辆威风凛凛的黑色车子,宛如久经沙场的王者傲立其中,通身散发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高贵。
无论周围多么吵闹,它始终保持着那份庄重与神秘。蓝泽宇不由地多看了几眼,当看到那个从未见过的车标时,他忍不住提出了疑问。
“妈妈,两个R的车标,是什么车子?”
蓝茵从来不研究车标,因为不管是满大街跑的大众,还是看上去倍有面子的宝马奔驰,对她来说,都是天上的月亮。而她只开得起二手电动车。
管它什么车子,对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都懒得看一眼。
蓝茵龇了一下牙:“家里不是有一本认识车标的书吗?你回去翻一下。”
“那是我两岁的书了,我早就会背了,里面没有两个R的。”
“书里没有的都是不常见的车子,一般人不开的。”开的都不是一般人。
“难怪我从来都没见过。”
刚好也是闲着,蓝茵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了百度。刚输入“两个R”,劳斯莱斯的图片就蹦出来了。蓝茵打开官方介绍,转身将手机递给了蓝泽宇。
看完劳斯莱斯的介绍,蓝泽宇情不自禁地惊叹:“这是开了一辆移动别墅啊!”
被他的比喻句逗笑了,蓝茵说出了全天下父母都会说的话:“你现在好好学习,以后说不定也能把别墅当车开。”
“妈妈我会努力的,努力让你坐上劳斯莱斯。”
看着儿子的脸上写满了认真,透着一股执拗劲儿,蓝茵忍俊不禁,高高扬起嘴角:“口说无凭,晚上回家给我写个保证书,以后长大挣钱买劳斯莱斯了,要第一个给妈妈坐。”
看着那辆最耀眼的存在,蓝泽宇忍不住幻想,坐在里面的人,该是多么的优秀!
劳斯莱斯的车窗缓缓降下,微风轻轻拂入车内,拂去了里面的臭粑粑味道。沈筠潇从车门缝里钻出来,一路小跑到垃圾桶旁,丢掉手里沉甸甸的纸尿裤,然后再小跑回去,像一只优雅的白鸽,钻回了车里。
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沈筠潇轻抬手指,按了一下扶手上的隐藏按钮,随着轻微的机械声响,一块暗藏的面板弹开,隐形的洗漱装置缓缓展露出来。拧开水龙头,他仔细地清洗双手,消毒完毕后,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按上关闭按钮,靠向椅背,感受着按摩椅恰到好处的力道。
“还是你的车舒服。”沈筠潇仰着脑袋发出了满足的喟叹,顺便还伸了个懒腰,“要是不用带孩子就完美了。”
手臂打到了两岁的叶翊辰脸上,叶翊辰“哇”的一声哭了。
那哭声就跟开了闸的喷泉似的,“哇啦啦”地止都止不住。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哭声,被绑在安全带里的小身体,也在不停的扭动,两只小胖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小脚也在拼命的蹬着。
“小祖宗诶,你又哭啥子呀!”沈筠潇被他哭得心烦意乱,恨不得跪下来求他,“你说你都两岁了,话也不会说,饭也不会吃,尿尿拉屎都不会,就知道哭!饿了哭,渴了哭,尿了哭,拉了哭,摔倒了哭,啥事都没有还是哭,你除了哭就没别的能耐了吗?”
“小少爷应该是奶瘾犯了,你给他冲点奶粉喝喝看。”负责开车的田管家说道。
“还喝?喝完又得拉!孩子一哭就让我泡奶粉!这一路上我泡了多少次奶粉了,换了多少纸尿裤!”沈筠潇捶胸顿足。
“那你放动画片给他看吧!”田管家建议。
“又是动画片!孩子一哭就让我放动画片!一会奥特曼,一会猪猪侠,一会汪汪队,一会熊出没,再这样看下去,孩子的眼睛都成斗鸡眼了!”沈筠潇愤愤不平。
“那你说咋办吧!”田管家掏了掏耳朵,“总不能放任孩子一直哭下去吧?大少爷这会儿正全神贯注地忙工作呢,孩子哭声哇哇的这么大动静,万一打扰到大少爷思路,我们俩都没好果子吃。你还是赶紧想个办法把孩子哄好!”
“孩子能打扰他?”沈筠潇看了一眼隔离仓里的那个男人,“就是天塌下来也影响不了他!”
劳斯莱斯的隔离仓内,是叶启铭的私人办公室。叶启铭身着一袭剪裁优越的高定西装,端坐在隔离仓的真皮座椅上,身姿挺拔如松,透着与生俱来的威严。面前的车载显示屏亮起,投影出参会人员的影像,一场重要的视频会议正在进行。他的眼神专注而犀利,犹如寒夜中的鹰隼。他的动作从容不迫,尽显王者风范。他是商业帝国的主宰,外界的一切都无法干扰他。
沈筠潇这辈子谁都不服,就服叶启铭。
沈、叶两家,都是响当当的浙商世家,家族企业宛如一艘在商海乘风破浪的巨轮,将商业版图拓展到了全球各地。经过几代人的稳扎稳打,两家在制造业、餐饮业、房地产等这些传统行业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沈筠潇作为沈家的次子,叶启铭作为叶家的独子,从小就被重点培养。同样拥有最好的教育资源,沈筠潇眼睁睁地看着叶启铭在自己的前面一骑绝尘。相比自己的平庸,叶启铭从小就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天赋和智慧。
同样,叶启铭也有着超乎超人的叛逆。
高中毕业后,沈筠潇老老实实地出国留学,学习金融,为以后投身家业做准备。而叶启铭却背起行囊,踏上了寻找自我极限的征程,高空跳伞、悬崖跳水、深海潜水,怎么作死怎么来。后来,连人都作没了,凭空消失了好几年。据说是去从军了,在执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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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任务。在大家都以为他要投身军政事业的时候,叶启铭却回来了。
几年没见,他的变化很大,上半身布满了刺青。手腕上套了个扁平金属环,乍一看就跟镣铐似的。没人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估计是在外面受够了苦,回来后老实了一段时间。叶启铭换上了一身衣冠楚楚的西装,跟从父亲左右,学习家族生意的运营管理之道。没过多久,叶启铭就接手了偌大的家业。相比他的顺风顺水,沈筠潇在沈氏的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来自亲兄长的排挤,董事会的倾轧,家人的理念不合,沈筠潇深陷自我怀疑的泥潭,开始流连风月场所,在温柔乡里沉沦,做了很多让家族蒙羞的事,被家族放逐。这时候,叶启铭已经是叶氏说一不二的话事人了。
成为话事人后,叶启铭做了第二件叛逆的事。
他开始大刀阔斧地改革,把那些跟不上时代的业务统统砍掉,连那幢象征家族荣誉的商业楼盘都给卖了,开始了破釜沉舟、浴火重生的转型之路。如今,叶氏的人工智能技术遥遥领先,自主研发的人形机器人已经问世,完成了从传统到科技的华丽蜕变。随着传统行业的没落,沈氏的这艘商业巨轮已经垂垂老矣,再也翻不起浪花。一天一地,不过如此。
叶启铭,一跃成了科技新贵。而沈筠潇,百无一用的家族弃子,有家不能回,索性就跟着他混了,看着他书写传奇。
作为最炙手可热的传奇人物,且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叶启铭是多少名门世家眼中的乘龙快婿。在这个时候,叶启铭做了第三件叛逆的事。
三年前,叶启铭当众表态,他这辈子不结婚,不生子。
偌大的叶氏家业后继无人,为了叶家的香火存续,叶母没办法,只能老蚌生珠,生下了次子叶翊辰。自此以后,叶母元气大伤,时不时就要闭关休养一段时间。在休养的时候,孩子就被扔给了叶启铭带。
叶启铭哪会带孩子?最后带孩子的重任,都落在了沈筠潇和田管家的身上。带孩子,哪是男人会干的事?两个大男人都不堪重负,迫切地想找个女保姆来分担,但是他们谁也不敢提出来。因为,叶启铭最是厌恶女色,这么多年来,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
看着在隔离仓里跟皇帝似的执掌天下的叶启铭,沈筠潇打心底里犯嘀咕,这人莫不是被塞了芯片,变成了一台只会工作的机器。
“哇哇哇……”叶翊辰还在哭个不停,哭得小脸涨红,满脸都是汗。沈筠潇解开他的安全带,将他抱在怀里哄着。
将车窗开到最大,让温柔的春风拂去孩子脸上的汗水,沈筠潇朝着窗外伸出掌心,接住一片粉白的樱花瓣,递到孩子面前,轻声哄道:“这是樱花。”
叶翊辰一下子就不哭了,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那片花瓣,还忍不住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轻轻地戳了戳。
视频会议结束了,叶启铭靠在座椅上,轻轻闭上双眼,短暂地放松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按下了按钮。随着轻轻的嗡嗡声,透明的隔离仓门开始缓缓升起,内部的办公物品逐步复位。
叶启铭回到了平常状态,伸手解开衬衫领口处的扣子。领口松开的刹那,胸前刺青的一角如同神秘的线索般暴露了出来,叶翊辰好奇地拿手拽了拽,一拽就拽出了一大片。
那一大片刺青张扬而浓烈,似一抹炙热的火焰,狠狠刺入了他的视线。沈筠潇的眼睛猛地一缩,内心陡然一紧,一把抓住孩子四处乱摸的手,像板正方向盘似的给板正了。
叶启铭目不斜视,不以为意地说道:“田管家,怎么还不走?”
“车子走不了了,前面有人在打架,是两个女人,还有一个孩子!大家都在车里看热闹,把路堵死了。”
漫天的花瓣簌簌落下,叶启铭顺着花瓣飘落的方向,眼神轻飘飘地看了过去。
3. 第一面
蓝茵完全懵了,这疯女人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上来就对着她的电动车猛推一把。“砰!”的声响震得她耳朵生疼,她和儿子直接被甩到路牙上,腿上传来一阵剧痛,感觉骨头都要碎了。
她刚想看看儿子咋样,疯女人已如一头暴怒的野兽般扑了上来。又是抓又是挠,嘴里还不停地咒骂:“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贱人,敢勾引我老公!”“你去死吧!”
半边身子被电动车死死压着,蓝茵动弹不得,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只能狼狈地用手护住自己的脸,心里又急又怕。
“不要碰我的妈妈!”儿子忽然大喊一声,在这混乱中格外响亮。
“你敢咬我!大贱人生出的小贱人,看我怎么收拾你!”疯女人瞬间被点着了,像头疯了的公牛,红着眼调转方向,朝着儿子冲了过去。那架势,恨不得一口把儿子吞了。
蓝茵吓得肝胆俱裂,顾不上剧痛的腿脚,从电动车下面“噌”地一下爬起来,像一阵风似的冲到疯女人背后,一把锁住疯女人的两条胳膊,两只手像钳子一样紧紧地制住她。
“儿子你快跑!”怕儿子吃亏,蓝茵声嘶力竭地尖叫。
“啪!啪!啪!”清脆的声响在空气中回荡,蓝泽宇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一巴掌接一巴掌,狠狠地呼在疯女人的脸上,每一下都带着滔天的愤怒,“让你打我妈妈!让你打我妈妈!”
疯女人被打得晕头转向,整个身子渐渐瘫软下来。蓝茵见机,一脚踹上疯女人的膝盖后窝,迫使疯女人跪在了地上。
蓝茵挺直了身子,眼神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冷冷地说道:“造谣是要讲证据的,你当着大家伙的面说,我什么时候勾引你老公了?你老公又是何方神圣?今天不说清楚,谁都别想走。”
“就是你!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就算烧成灰了我都能把你认出来!”疯女人死死地盯着她,眼睛里全是怨愤。
“我亲眼看见的!大半夜的,我老公抱着手机跟你聊得热火朝天。等他睡死过去,我解开他手机密码一看,别人的聊天记录都好好的,就你们俩的记录全没了!这不明摆着有鬼吗?我还用想吗?你们肯定是干了啥见不得人的勾当!”
凭着过人的耳力,蓝茵将周围的风言风语悉数听了进去。
“原来是原配打小三呢!”
“这个小三真厉害,跟儿子联手,把原配都打趴下去了!”
“这个原配战斗力太不行了!”
“原配要是有能耐,哪有小三的事?这个小三,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心理素质真好!被人揭穿了还这么有底气!”
“儿子这么大了,还给人当三,真不要脸!”
“这儿子一看就不是个善茬,看他打人的那劲,以后指不定会干出什么!”
这些恶意的话语,如同潮水般向她涌来。看着脸色铁青、隐忍不发的儿子,蓝茵心里难受极了,就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每吸一口气,都像是有一把火在喉咙里烧,咽下难以言说的苦涩,蓝茵笑了,带着从地狱里归来的笑容。
那笑容,犹如一道闪电,瞬间划破了周围的空气,眼神里透露出的寒意,让周围的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没人再敢吱声了。
“你老公是谁?”整张脸都是火辣辣的疼,蓝茵龇了一下嘴角,咬着牙拿出手机,滑动屏幕打开微信,直接把微信列表怼到了疯女人面前,“我好友两千多,正在联系的男性家长起码一百个,你说,你的老公是哪个?我给你看个明白。”
她提高了音量,对着周围的人喊道:“我没做过见不得人的事,大家要是不信,我可以把聊天记录公开在网上,让你们看个够!我是一个单亲妈妈,比任何人都清楚人言可畏的厉害,为了不给儿子留下任何污点,我愿意自证清白!”
她顿了顿,眼神犀利地看向疯女人,一字一顿地说道:“聊天记录,我可以给你看。但要是最后证明你错了,你得当所有人的面,给我老老实实道歉!别想耍赖!”
疯女人呆呆地看着这张脸,就是自己刚刚抓伤的。脸上一道道指甲印,横七竖八的,现在都肿起来了,红得厉害,看着怪吓人的。刚才她也是气昏了头,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伸手就抓了过去。现在看到这张变得惊悚的脸,她非但不觉得解气,心里只剩下了无尽的恐惧和后悔。
划动着好友列表,疯女人的手指哆哆嗦嗦,最终点开老公的微信头像,开始浏览里面的聊天内容。
[客户-张修远爸爸:你好!我想咨询一下,刚满两岁的孩子,可以上你们那里的托班吗?]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当然可以,只要会走路就可以入托啦,咱们老师就像妈妈一样照顾孩子呢,请尽管放心。]
[客户-张修远爸爸:孩子还没戒尿不湿,不会独立吃饭,话也不会说,这样也可以吗?]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孩子的照顾方面,敬请放心呢,咱们老师都是专业的,等孩子上了托班后,这些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客户-张修远爸爸:孩子一直是妈妈带的,从来没有离开过妈妈,忽然分开,会不会有分离焦虑症啊?]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会有的呢,不光孩子有焦虑,宝妈也会有焦虑的哦。所以我的建议是,咱们不能操之过急,得循序渐进的来。我这边给孩子排几节体验课,宝妈先带孩子来熟悉环境,等孩子有安全感了,再慢慢放手。]
[客户-张修远爸爸:好的,谢谢,我考虑一下。]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您还有什么顾虑的地方呢?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客户-张修远爸爸:孩子妈妈状态不太好,有些产后抑郁,对待孩子的事情比较敏感。如果我贸然提出来送孩子上学,她可能会有过激的反应。]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那您送孩子上学的初衷呢?就是想让孩子妈妈轻松点,心情好些,对吗?]
[客户-张修远爸爸:是的。]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那您应该说出自己的心意。宝妈性格敏感,可能正是你的沉默造成的。关心一个人,就应该主动表达出来呀。]
原来都是自己误会一场,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后,疯女人懊悔万分,恨不得以死谢罪,发疯似的对她磕头,并哀求着:“对不起,求你千万别告诉我的老公,他要是知道了会跟我离婚的,孩子就没妈妈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不知道会这样。明明没什么,他干嘛清空聊天记录啊!”
“可能是怕你看到后,会产生多余的想法吧。”蓝茵阻止了她继续磕头的举动,将她搀扶起来,轻拍她的肩头,安慰道:“每天独自在家带孩子,容易想得多。有空到我们那儿去转转,那儿孩子多,很热闹,对你心情有好处。等你心情好了,看待问题的眼光也许就不一样了。”
误会就此化解,看客们却纷纷面露不满。
“切,我还当是原配大战小三呢,谁承想竟是个神经病从家里跑出来了。”
“这种神经病,就该关在家里,怎能随意放出来祸害人?”
“白瞎我们这么久时间,走啦走啦,没啥看头!”
环顾着周围的看客,蓝茵面色冷峻,铿锵有力地说道:“未经他人苦,没资格在这里评头论足。唯有经历过的人才明白,产后抑郁是会要人命的。面对他人的苦难,保持沉默就是最好的涵养。如果你们再煽风点火,把好好的人逼死了,你们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没想到她竟反过来为自己发声,张修远妈妈满心惭愧,抹了抹眼泪,诚恳地说道:“谢谢你。”
“好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哪个女人生完孩子没遭遇过产后抑郁啊,我当年险些从楼上一跃而下,现在不照样好好的!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girlshelpgirls,咱们一同加油,战胜产后抑郁!”
目送着她安全离开,见人潮散去,道路恢复了通畅,蓝茵总算松了口气。将儿子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个遍,确认他安然无恙后,她这才瘸着腿去搬电动车。
蓝泽宇与她一同搬起电动车,见她已然难以支撑,浑身狼狈的坐在路牙边,双手捧着腿,紧咬着牙关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蓝泽宇不顾她的阻拦,轻轻掀开她的裤腿,一大片擦伤触目惊心,从小腿一路蔓延至大腿,此刻全都肿胀起来,显得格外狰狞。
望着儿子眼眶中打转的泪水,蓝茵内心五味杂陈:“是妈妈没本事,妈妈不疼的,没伤到骨头,没啥事。”
“今天多亏有你来护着妈妈,儿子长大了,能保护妈妈啦。”蓝茵伸手轻捏儿子的脸颊,“高兴点,没啥大不了的。”
看着遍体鳞伤的妈妈坐在那里,显得那般弱小和孤独,蓝泽宇终是无法抑制,走上前去将妈妈紧紧拥入怀中。
纷纷扬扬的樱花飘落,轻轻地落在那一对母子身上,时光仿若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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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静止,凝固成了永恒的画面,与樱花一同坠入心湖。
多年未曾有过波动的心,竟产生了微微的涟漪,叶启铭的心悸动了一下,他不晓得是今日的春风过于温柔,还是樱花过于浪漫,使人变得莫名的脆弱。
仿若鬼使神差一般,叶启铭从储物箱里取出了一支消炎止痛的进口药膏。
“不愧是你啊,连我想什么都清楚。”沈筠潇一把夺过药膏,迈腿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走掉,“我要去献殷勤啦,等我的好消息!”
“这个沈二啊,无论走到哪儿都是风流成性,欠下数不清的风流债!居然连有夫之妇都不放过,也难怪会被沈家二老逐出家门!”田管家不住摇头,“他这辈子算是毁在女人身上了!”
樱花坠至地面,被风轻轻吹拂便了无痕迹,仿佛从未降临,方才的失神仿若一场虚幻。叶启铭重拾一贯的冷漠,下达指令:“田管家,你多按几声喇叭,催催沈二,我还有要事,没闲工夫在这里等他谈情说爱。”
沈筠潇行至相依相偎的母子俩跟前,稍稍矮下身子,展露出如沐春风般的微笑,伸出修长洁净的手,把那支药膏递了过去:“如此漂亮的脸蛋,要是留了疤可就不妙了,赶快拿药膏涂一涂。我这支药膏可是进口的,涂在伤口上一点儿都不疼,伤口愈合的效果最好。”
蓝泽宇警惕地看着他,紧紧护住妈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望着他充满防备的眉眼,带着些许淡淡的凶狠,尚未长开的脸蛋上,透着一股倔强,小小年纪便有了不服输的气势,沈筠潇忽然生出了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愣了一瞬,这才想起此番来意。
“小朋友,光天化日之下叔叔能有啥恶意,只是见你们可怜,想帮你们一把罢了。你妈妈的腿都走不了啦,叔叔有车,送你们去医院咋样?”
“廉者不受嗟来之食。”蓝泽宇再次拒绝了他。
“哎,我说你这孩子,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你妈妈现在这情况,得赶紧送医院,我纯粹是一片好心!”
“妈妈说过,在我们最为无助之时,不要接受任何人的援手。因为当我们习惯有人帮忙后,就会丧失坚强的能力。”
听他一席话,沈筠潇的内心大受震撼,这才看清她的脸。她的脸上交错纵横一片狰狞,唯独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不见泪水,带着淡淡的藐视。仿佛将这世间都已看透,一切皆不入她的眼。
沈筠潇忽然萌生出一种渴望,期望能在这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长久驻留。
看着她工作服上的标识,沈筠潇笑了:“智启方舟早教中心,0-6岁儿童成长的摇篮,我们来日方长。”
无功而返地回到劳斯莱斯上,沈筠潇非但不沮丧,反而因为有了新目标,兴致高昂。
“吃了闭门羹,还能心情这么好?”田管家一边调笑他,一边发动了汽车。
“今天我算是理解了曹操,我要效仿曹操,成为曹操,超越曹操,解决多尔衮都解决不了的事。喜当爹又怎样,白白得了一个大儿子,这儿子,合我心意!你是没见过那孩子,一看就是人中龙凤、非同凡响,就跟咱们叶大少一样,从小就与众不同!”越说越兴奋,沈筠潇伸手搭上了叶启铭的肩膀。
“沈二少,慎言。”田管家出言提醒。
被身旁的人冻得瑟缩了一下,沈筠潇捂住了嘴巴。
豪华的劳斯莱斯从身边疾驰而过,扬起一地的花瓣。蓝茵缓了一会儿,扶着儿子站起身,坐在了电动车上:“儿子上车,咱们回家!”
坐在电动车后座,蓝泽宇紧紧搂住她的腰,把脸贴在她的背上,无声地淌下泪水。
“泽宇,还记得妈妈说过的话吗?”
“不管何时都不要丧失微笑的能力。”
“笑一笑,儿子,没啥大不了的。只是一场误会,虽说受了点伤,可我也收获了一个忠实客户,那个阿姨肯定会来找我报名的,往后说不定还会给我转介绍,我能拿不少提成呢!也算是因祸得福啦。”
“妈妈,我笑不出来。”
“不用心疼妈妈,妈妈受的苦不是你导致的,你永远拥有快乐的权利。”
“爸爸呢?要是爸爸在咱们身边,妈妈就不会受苦了。妈妈,我恨他,恨他为什么还不出现!”
“妈妈是怎么跟你讲的,爸爸要拯救世界呀!咱们是英雄的家人,得学会坚强。”
“爸爸连我们都拯救不了,他真的能拯救世界吗?”
4. 职场
每周三是开会最为频繁的一天,早上八点整,会准时召开全体晨会,老板会亲自莅临会议现场。这一天没人胆敢迟到,蓝茵也不例外。
为了不迟到,蓝茵在七点半的时候,便将儿子送到了幼儿园门口。保安称早班老师尚未到校,不许孩子进入。她不放心孩子一个人在门口等着,硬是等到了七点四十五,直到保安放行,这才转身骑车前往上班的地方,智启方舟早教中心。
智启方舟早教中心,是一家专门服务0-6岁幼儿的早教机构,其业务主要涵盖两大板块:托班和亲子早教课。托班专为婴幼儿提供日托服务,由主班老师、配班老师以及保育阿姨共同悉心照料孩子的日常,全方位锻炼孩子的各项能力。亲子早教课则需家长陪同孩子一同参与,课程旨在激发孩子潜能、开发孩子大脑,着力培养孩子的专注力、记忆力、思维力等,因而深受家长认可。
机构划分为托班部和早教部两个部门,教师团队一共十几人。由于她没有学历,只能从事销售工作。销售主要看结果,对上班时间的限制相对宽松,这也使得她能够兼顾孩子。
蓝茵从怀孕时便在这里上班,孕期挺着大肚子工作,孩子出生后带娃上班。有空就自己抱孩子,没空便将孩子丢进托班里,给其他老师带。就这样把孩子拉扯大了。
作为一个单亲妈妈,她得以在这座城市中生存下来,着实多亏了这里的老板——高园长的仁慈。这份恩情也就这样欠下了,不管这几年她为园长赚取了多少收益,都觉得是自己应该做的。
即便孩子长大了,她的翅膀也硬了,她也从未想过离开这里。
然而,有时候她是真的不愿面对高园长,譬如当下。
蓝茵戴着口罩在电梯口焦急地等待着,一边等候一边紧盯着时间,可时间依旧无情地溜到了8点钟。
蓝茵迟到了,当双脚迈进大门之时,已然是8:03。进入大厅之际,只见所有的老师早已列队完毕,队伍前端站着脸色阴沉的高园长。
气氛压抑得仿佛走进了肃穆的灵堂一般,关系要好的同事朝她暗暗使了个眼色。
老板心情不好,她得机灵点。
蓝茵转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珠,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俏皮地说道:“昨晚啊,我做了一个奇妙无比的梦。在那梦境之中,我竟被诸神召见,他们庄严而神秘的告知我,即将有好事降临于我。看到你们我才知道,原来梦皆有启示,你们就是我生命中的神,尤其是高园长,您就是我的财神爷!看到blingbling的财神爷,我就知道,今天一定有好事发生!”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她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会拍马屁。
见高园长的脸色缓和了,蓝茵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了,赶紧溜进队伍里,老老实实地站好。
旁边的同事悄悄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人都到齐了,高园长开始发泄自己的不满:
“蓝茵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我就是你们的财神爷,你们的衣食父母!有你们这么对待衣食父母的吗?我说你们几句,就一个个拉着个脸,跟我摆脸色呢?也就蓝茵有点思想觉悟,哄老板两句能要了你们的命吗?你们连老板都不会哄,还能指望你们去哄好家长?真把自己当成老师啦?就算是公立学校的老师,那也得做好服务工作,更何况咱们只是一个小小的机构!”
“要想生存就得放得下脸面,清高能填饱肚子吗?我就是对你们太宽容了,让你们过得太安逸,不狠狠饿一饿你们,你们根本不晓得社会有多么残酷!如今有多少人处于失业状态,又有多少人连工资都拿不到,我可是真金白银养着你们,你们难道就不能机灵点吗?都给我小心着点,否则我把你们全部开除了!现在有多少毕业生连工作都找不到,难道我还找不到更廉价的人手吗……”
每次开会总会上演这么一出,蓝茵的耳朵都快听出老茧了。
一场晨会结束,她压根啥也没听进去,只感觉耳朵阵阵发疼。浑身无力,她准备去厕所里寻个清净。
途径厨房的时候,蓝茵听见了新同事们的窃窃私语。
托班部玲玲老师:“什么破园长,简直就是个毫无素质的暴发户,成天辱骂我们,难道把我们当成畜生了吗?”
亲子部娇娇老师:“不就是给我们发点工资嘛?真以为我们离了她就没法活了?天天对我们进行PUA,还得让我们哄着她,真当我们是奴隶啊!”
托班部玲玲老师:“还不都是蓝茵那个狗腿子惯出来的!整天跟在老板身后拍马屁!”
托班部婷婷老师:“谁让她善于哄人呢?哪怕她啥实事也不干,老板也乐意给她发工资!她就是昏庸老板身边的奸臣,带坏了整个园的风气!”
亲子部娇娇老师:“就是啊,感觉她毫无用处,活儿都是我们干的,孩子是我们带的,课是我们上的,她每天究竟干了些啥?就跟家长聊聊天,哄着家长掏钱买课,然后提成便轻松到手了!”
托班部玲玲老师:“家长肯掏钱,不都是我们努力付出的成果?她就是在窃取我们的劳动果实,拿的工资却比我们还高!依我看,根本就不需要她这个销售,我们自己服务家长,自己拿提成!”
说的还真的挺有道理的,瞧她们聊得那么热闹,蓝茵都有一种想加入她们的冲动。
见她们聊得如此投入,她又实在不忍心去打扰,便抄着手静静地靠在墙边。
托班主管王芳过来上厕所时,瞧见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禁问道:“这是在干嘛呢?蓝茵,怎么靠在这里发呆呀?”
“没啥特别的事儿,就听听墙角罢了。”蓝茵眨着那双狡黠的大眼睛,俏皮地说道。
蓝茵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厨房里,那三位新老师听得是清清楚楚。背后说人坏话,却被正主听了个正着,三位老师的脸色瞬间变得绿油油的。
“蓝茵……你,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偷听别人说话,真是不要脸!”
“哎呦喂,就许你们背后嚼舌根,不许我听墙角啦?你们这些小姑娘都可以不要脸皮,我这个老巫婆还会在乎什么脸面吗?”蓝茵掀了掀眼皮,满不在乎地笑了。
“我们说的都是事实!难道我们连言论自由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说就说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就不干了!你去告诉园长啊,就算是当着园长的面,我们也敢这么说!”
望着这群情激愤的场面,蓝茵心里清楚,要是再继续说下去,局面恐怕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了。于是,蓝茵龇着那可爱的小虎牙笑了,笑得云淡风轻,那琥珀色的瞳孔里闪烁着让人难以捉摸的光芒。
“好了,听也听够了,我走啦。其实你们说的挺对的,也不算说我坏话,实事求是嘛,大家都别放在心上。”蓝茵摆摆手就走了。
似乎不管何种事情,一旦到了蓝茵这里,就如同全力挥出的一拳砸进了绵软的棉花。再激烈的情绪,到了她那儿,皆化成了闷声不响的哑炮。连正主都对此不当回事,她们若继续争论下去,反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忽然之间,就感到兴味索然了,三位老师怀着复杂难明的情绪,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岗位上。
——
背后说人坏话,是会有报应的,而且现世报很快就来了。
下午两点半,托班的孩子们陆续起床,在给孩子们穿好衣服后,主班老师和保育阿姨一同带着孩子们去上厕所,此时教室里仅剩下玲玲老师一人。
还有一个尚未完全睡醒的何洪亮小朋友。
替何洪亮小朋友穿好衣服后,玲玲老师便着手收拾床铺,让他自行去上厕所。
何洪亮尚未清醒,整个人处于迷糊状态,被地上的床铺一绊,随即摔倒。
凑巧的是,额头撞在了地上的教具三棱锥上,直接戳出了一个洞,鲜血汩汩流出。
孩子顿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且哭声不止,整个园里的人都听见了。
玲玲老师惊慌失措,用沾有碘伏的纱布压住孩子的伤口,抱着孩子来到前台。
孩子的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沾满了血,托班的负责人王芳只觉双眼一黑,整个人都要晕厥过去。
在托班里,最为忌讳的便是安全问题,更何况是见血这般严重的情况。现今的孩子无比金贵,家长们对孩子皆是捧在手心,生怕摔坏了。哪怕只是磕着碰着、被蚊子叮咬一下,都心疼不已,更别提受伤了。受伤还得看伤在何处,这伤在脸上要是留下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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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若是破了相,那绝非是用钱能够赔偿得了的。
何况她们都不过是打工之人,能有多少资金去赔偿?指望老板掏钱,老板恐怕会拔刀相向吧?
倘若责任到人,照看不力的玲玲老师需承担百分之八十的责任。
“监控呢?”王芳问道,“如果监控显示只是意外事件,咱们就尽力争取家长的谅解。”
“没有监控,那个地方属于监控死角。”玲玲老师忽然产生一种冥冥注定的感觉,放声大哭起来,“有个三棱锥教具掉地上了,我确实看到了,本想着收拾好床铺再去捡,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早知道我就顺手捡起来了!”
千金难买早知道。
“这是你的工作失误,咱们也无可奈何。”王芳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只能帮你争取看看,现在就看家长的态度了。”
玲玲老师领会了她的意思,园里是不打算替她承担责任了。
碰到这种事,能够理解,就算是园长本人,恐怕也不情愿背这个锅吧?然而,她又怎能承担得起呢?
“好了,现在并非论责之时,孩子的身体状况最为要紧,咱们得即刻送他去医院,必须马上联系家长。”蓝茵当机立断。
血已然止住,孩子也不再啼哭,蓝茵查看了一下孩子的伤口,伤口恰好位于眉心之处。
“呦,这都变成二郎神啦?”
见蓝茵还有心思说笑,众人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些。
观察了孩子的状态后,蓝茵心里有了底,迅速下达指令:“给孩子换一套干净的衣物,把孩子的脸擦干净,然后拿一根棒棒糖给孩子吃,哄他高兴些。我来给孩子爸爸打电话。”
瞬间有了主心骨,玲玲老师动作利落地完成她交代的事项。
何洪亮小朋友被收拾妥当,眨着泪汪汪的大眼睛,吮吸着棒棒糖,乖乖地坐在一旁。
蓝茵打开微信,找到何洪亮爸爸的微信头像,拨打了语音通话。
在等待接听的过程中,玲玲老师紧张得浑身颤抖。
语音接通,蓝茵用清脆悦耳的嗓音抢先说道:
“嗨,洪亮爸爸,没打扰您休息吧?您出院了吗?身体好点没?”
“出院了,在家再调养两天就能上班了,有啥事吗?该不会是孩子出啥事了吧?”
“哎,洪亮爸爸,我建议您最好去庙里拜拜菩萨,您家最近这运势着实不佳哦。孩子今天起床时,被床铺绊了一下摔倒了,不巧磕到了一个教具上,额头磕破了!我们老师第一时间给孩子做了消毒处理,您现在方便过来吗?咱们一起送孩子去医院。”
“我要看看孩子,咱们开视频。”
“好。”
开启视频通话。
“洪亮,是爸爸。你现在感觉如何?疼不疼啊?”
“不疼了,老师给我草莓味的棒棒糖,可甜啦。”
“今天是你自己摔倒的吗?有没有人碰你?”
“是我自己不小心,没有人碰我,老师们还一直抱我,哄我呢。”
“爸爸马上就到,你别乱动。”
“好的,爸爸。”
“洪亮爸爸,虽说孩子是自己不小心所致,可事情发生在园里,我们都有不可推脱的责任。孩子后续的治疗费用,皆由我们园所承担。倘若孩子不小心留疤了,我以个人名义担保,我定会对孩子负责到底,直至疤痕消失。咱们相识已久,您是知晓我的,我向来言出必行。”
“你的为人我知道的,小蓝老师,没那么严重,我马上过来。”
大家都听出了孩子爸爸的意思,紧张的情绪纷纷都放松了下来。
王芳欢快地搂住蓝茵的肩膀:“不愧是你呀,社会我蓝姐,人狠话不多。往后咱们都跟着蓝姐混。”
“咱们园里可以没有园长,但绝对不能没有蓝姐。”
“蓝姐,你才是我们的神!”
没想到蓝茵会以德报怨,玲玲老师满脸羞愧,羞愧得无地自容。
仿佛是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蓝茵拍了拍她的肩膀,故作姿态地说道:“年轻人,你要学习的东西还多着呢!人情世故可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说得好像你年岁多大似的。”玲玲老师破涕为笑。
5. 再次偶遇
蓝茵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老销售,拥有一套运用得登峰造极的销售模式。
此次,她联合周边的中医馆、牙科医院、理发店以及艺术培训机构,共同推出了仅需68元的超值优惠券。
家长只需68元,便能带着孩子去接受中医理疗、进行看牙涂氟、理发,还能体验舞蹈和跆拳道等项目,最为关键的是能体验智启方舟的“智慧大礼包”。
然后开始销售的第一步——拓客,俗称,卖卡。
卖卡的数量与后续的业绩提成直接挂钩。因此,前期付出的努力越多,后期所获得的收益也就越高。
蓝茵拥有庞大的会员基数,光是会员转介绍的购买量就很多了。同时,她也会在社交媒体和育儿论坛上进行推广,不过这部分的成效来得较慢。而引流速度最快的方式,当属地推。
地推,自然要选择人流量最大的场所。而当地最为热闹的所在,非浔河湾广场莫属。
当夜幕降临,广场上的灯光渐次亮起,把整个广场装扮得宛如白昼。五彩的光芒映照在浔河的水面,波光闪烁,美轮美奂。
广场中央,一座精美的喷泉伴随着音乐的旋律摇曳生姿。与喷泉共舞的,还有众多的广场舞爱好者,他们的身影在灯光下跃动。
忙碌了一天的人们,纷纷带着孩子出来漫步,所到之处皆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蓝茵快速地扫视过所有的孩子,有正蹒跚学步的周岁宝宝,有在沙池里尽情挖掘的两岁孩子,有围着人形青蛙玩偶欢快追逐的学前儿童,还有初学溜冰的幼儿园孩子……只要是0-6岁的孩子,都是她的财神爷。
天气暖和了,财神爷们都出来了,她今天的希望降临了。
只要成功卖出一张68元的卡,她便能拿到30元的返现。
卖10张,那就是300元。
卖20张,那就是600元。
这可都是真金白银,比她一天的工资还高得多。
双眼放光的蓝茵,赶忙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智启方舟的工作群里,与大家一同分享自己的喜悦。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浔河湾真不愧是风水宝地,今天的孩子多得超乎想象,感觉我都要忙不过来了。不管怎样,先给自己定一个小目标:卖出10张卡。]
[智启方舟早教张娜老师:挺你,蓝姐你可以的!]
[智启方舟早教玲玲老师:蓝姐太自谦啦,对你而言,10张卡不过是小菜一碟啦!]
[智启方舟早教王芳老师:只要蓝姐出马,各路财神还不得乖乖就范、手到擒来!]
[智启方舟早教婷婷老师:有蓝姐在,这个季度咱们园所必定能狂飙100万!]
[智启方舟早教娇娇老师:有蓝姐在,我们就永远不必担忧失业!]
[智启方舟早教航航老师:蓝姐加油向前冲!]
[智启方舟早教梦梦老师:蓝姐,我们支持你!]
[智启方舟高园长:你们这一个个的,嘴巴倒是说得动听,行动上呢?看到蓝茵忙不过来,也不知道过去搭把手帮忙?这些可都是准客户,都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客户满地走,你们不抢,就跑到别人碗里了!你们就知道窝在家里躺着,钱掉到地上,你们都懒得去捡!都指望着蓝茵,蓝茵难道是千手观音吗?只要拜一拜蓝茵,你们的春秋大梦就能成真?]
[智启方舟高园长:你们是没走出去,根本不了解现在的竞争有多么残酷激烈!随着人口出生率的连续降低,平均每年有多少机构倒闭,多少老板跑路,你们心里清楚吗?你们还不珍惜当下的工作,不懂得居安思危,都等着喝西北风去吧!如今别的机构都在改革创新,都开始推行教销一体的模式,我认为,我们园所也得做出改变了!再这么下去,园所迟早要玩完!]
老板一发话,群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没人敢吭一声了。
又被老板拿来当枪使了,蓝茵心里不禁涌起一丝不快。她龇了龇牙,仔细斟酌了一番语句,然后在群里回复道:
[智启方舟早教顾问小蓝:我能卖出的每一张卡,都离不开大家所有人的功劳!首先,是老板的良好信誉打底;其次,是咱们老师出众的专业能力,以及优质的课程质量。客户愿意掏腰包,这是对我们园所的高度信任,咱们每个人都有着不可磨灭的功绩!]
发完消息,蓝茵果断地关掉手机,将这些纷纷扰扰的问题全部抛诸脑后。
从随身的包里迅速掏出打气筒和气球,蓝茵快速打好了几个气球。
头戴闪闪发光的头饰,手里举着憨态可掬、惹人喜爱的卡通动物气球,另一只手拿着宣传单页,蓝茵做好了工作的准备。
在去工作之前,蓝茵温柔地征询了一下儿子的意见:“泽宇,妈妈马上要去卖卡了,你要跟妈妈一起去吗?”
蓝泽宇正安安静静地坐在花坛边,在路灯的映照下专心致志地画画,画得十分投入,以至于头也不抬地说道:“妈妈,我哪儿都不想去。我就在这里画画,等你忙完了过来找我就行。”
蓝茵心中仍然有些不放心,再三叮嘱之后,方才转身迈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蓝茵心中牵挂着儿子,以最快的速度投入工作。多年的销售经历,使她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仅从家长的衣着打扮以及带孩子的方式,便能准确判断出家长的受教育程度和对孩子教育的重视程度,并在心里将他们划分为A、B、C三级。对于A级客户,她全力追击、当场促成交易;对于B级客户,她有的放矢、长远谋划;对于C级客户,则是尽己所能、听天由命、不抱过高期望。
伴随着接连不断的微信收款提示音,蓝茵迅速售出了9张卡。
只差1张,今天的小目标就能实现了。
蓝茵稍作放松,将宣传单页收进包里,带着儿子去河边溜达。
潮湿的水汽在春风的吹拂下袅袅升起,波光粼粼的河面上,静静矗立着一艘庞大的船餐厅。其造型独特,古朴而又精致,散发着迷人的魅力。温暖的灯光从船上倾泻而出,与周边的夜色相互交融,恰似无数璀璨的明珠在水面上闪耀。
这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十八里船餐厅。
单是这美轮美奂的外观,便能让人想象到餐厅是何等的超凡脱俗,是凡人不能踏入之地。
蓝茵从未进去过,却时常在餐厅门口徘徊,并且在门口结识了不少客户,其中有当地的镇长、养老院的院长、公立中学的校长、知名企业的退休老总等等,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人物如今都成为了智启方舟的活广告。
接触多了,蓝茵发现,成年人的世界诚然存在三六九等之分,然而孩子的世界却并非如此。在面对孩子的教育问题时,不论多么杰出的人物,于孩子跟前都只是一名普通家长,皆有着自身难以化解的痛点。只要抓住了对方的痛点,就可以冲破身份的壁垒。
蓝茵打算再去对岸的餐厅门口碰碰运气。
蓝茵紧紧牵着儿子的手,沿着历史悠久的木桥,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河对岸。
远离了热闹喧嚣的广场,这里显得相对僻静。狭窄且蜿蜒的小路上,鲜有人经过,路边仅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小摊位在坚守着。
蓝茵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她花了10块钱,买了一盒热气腾腾的鲜肉水饺。母子俩就着简陋的泡沫盒,站在昏黄的路灯下,你一口我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那温馨的画面仿佛令时间都为之凝固。
在十八里船餐厅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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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之上,叶启铭刚伸出手推开那扇精雕细刻、充满古韵的窗户,便瞧见了远处的这般景象。
相互依偎的母子二人,在这周遭静止的画面之中,是唯一的灵动鲜活。是这如黑白画卷般的夜幕里,仅有的斑斓色彩。
心情陡然涌起一种奇妙的感觉,叶启铭只以为是自己酒喝多了,淡淡收回视线,继续与在场的医院领导们推杯换盏起来。
叶启铭平时极少饮酒,但是今天却有所不同,因为今天是个重大的日子。
叶氏自行研发并生产的医用机器人,已在苏市协和医院顺利完成了首轮试点,这意味着叶氏的机器人即将进军整个医疗行业。事实证明,融合了“大数据+人工智能”的医用机器人,不但能够取代护士的工作,而且能够辅助医生进行疾病诊断,提高手术的精确度。
打造AI数字医院的理想,指日可待。
“预祝苏市协和医院,将成为全国首家AI数字医院!”叶启铭举起手中的酒杯,对在座的领导们颔首一笑。
“感谢叶少抬举!”
“今年真是我们协和医院扬眉吐气的一年啊!”
“光今年一年,我们医院成本减少了30个点,盈利翻了一倍。”
“跟着叶少,咱们医院可谓是蒸蒸日上。”
“自古英雄出少年呦,叶少这等人物,世间再无二致。”
“不知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够配得上叶少啊!”
“能配得上叶少的女人,还没出生吧!”
“要什么女人,女人只会影响咱们男人拔剑的速度!”
“咱们可是要征战天下的,女人这种蛮不讲理的生物,只会成为我们的累赘,拖我们的后腿!”
“女人哪有机器人聪明乖巧、言听计从?依我看,与其在茫茫人海中找一个契合自己的女人,还不如量身定做一个人形伴侣机器人!”
“我们所能想到的,叶少恐怕早就想到了吧!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叶少便会携着他的机器人女友亮相于世,让整个世界为之震撼!”
酒越喝越多,话也越说越离谱,不过却愈发有趣了。
沈筠潇不禁想象起那个画面,叶启铭与伴侣机器人坐在一起,那场景竟是无比的和谐,仿佛两个机器人相依相伴。
将视线投向叶启铭,沈筠潇从他冰冷的身躯之上,竟寻不到往昔的半点影子了。如今的叶启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于谈笑的须臾之间,便能令对手樯橹灰飞烟灭。在这没有硝烟的战场中,他纵横捭阖、所向披靡,一将功成却流血千里。他的目光只聚焦于眼前的目标,却对脚下的失去视而不见,仿佛仅存一副为了胜利而不停搏杀的躯壳。
现在的叶启铭,早就遗失了属于人类应有的情感了吧?他和机器人,又有什么两样呢?
沈筠潇的心中毫无答案,只感到此处的空气压抑烦闷至极,寻了个托辞,带着叶翊辰离开了奢华包厢。
酒楼的楼梯台阶颇高,鉴于叶翊辰走路还不太稳当,沈筠潇于是抱着他走下了楼。
在众多服务员恭顺的鞠躬里,沈筠潇走出了这座令人窒息的酒楼。
在船楼的不远处,蓝茵精心准备好了气球和宣传单,目光紧紧锁定船楼的门口,做好了随时行动的准备。
只见那古色古香的屋檐下,红灯笼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朦胧的红光透过轻薄的灯罩,映照出一片片斑驳陆离的光影。
一个身材高挑且清瘦的男人抱着孩子缓缓走了出来。
尽管只是一个看得不太真切的身影,然而凭借着出色的职业敏感度,蓝茵很快就在心里得出了判断。
这是一个VIP客户。
只要成功拿下这一单,今天的小目标便能达成了。
6. 第二面
蓝茵露出了最为亲切的笑容,举起手中的气球,满怀热情地走了过去。
“嗨,小宝贝你好呀,阿姨这里有最可爱的气球,你喜欢哪一个呀?小猴子还是小猪猪?”为了不让对方产生反感,蓝茵保持着人和人之间适宜的安全距离,微微矮下了身子。
“智启方舟早教中心!”沈筠潇一眼便认出了这双琥珀色的眼睛,没想到日思夜想的人,居然转眼间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一切如此轻而易举,仿佛是命中注定。
见对方没有认出自己,沈筠潇心底在一瞬间掠过一丝失落,不过很快就被重逢的喜悦所占据,激动得放下了孩子。
双脚一着地,叶翊辰迈着尚不稳当的脚步,如小鸭子一般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漂亮的气球面前,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嘴巴里发出“啊啊啊”表达想要的声音。
将孩子看中的小猪气球递给了他,蓝茵对孩子有了初步的了解。
两岁左右,不会说话,只会发出婴儿的单音。刚会走路,没有运动能力。拿东西都不太熟练,手指精细动作欠佳。
这是一个明显发育迟缓的孩子,也是急需早教干预的孩子,是最为精准的客户。
这样的问题孩子,蓝茵见过不少,可每次见到,她的心里仍会涌起诸多惋惜。
粉雕玉琢的孩子,宛如一个精致的洋娃娃,只因家庭教育的不当,成了一具空壳。
蓝茵蹲下身子,与孩子的目光持平,温柔地说道:“小猪的耳朵在哪里?你能指给我看一下吗?哇,你指对了。那小猪的眼睛呢?哇,你又指对了,太棒了!小猪的眼睛是眯着的,对不对呀?它为什么眯着眼睛呢,因为它吃饱就爱睡。”
“阿姨唱一首歌给你听好不好。小猪小猪肥嘟嘟,张嘴就睡呼噜噜,叫它起床它眯起眼,张嘴就说呜呜呜……”
她的歌声干净透亮,在静谧的夜空里宛如流淌的清泉,沈筠潇听着听着,便忘却了一切忧愁,深深地陶醉在她的笑容里。
她的笑容温柔明媚,未着一点妆容的脸庞,干净且生动。琥珀色的眼瞳,时隐时现的小虎牙,还有那浅浅的梨涡,皆透露着一丝俏皮的狡黠。
在风月场所浪迹多年,沈筠潇早已见惯了世间的富贵娇花与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可这却是头一遭被一朵质朴的野花所吸引。
她恰似盛开在大自然中的小野花,舒展着淡粉色的花瓣,散发着清新脱俗的魅力。
沈筠潇为之心驰神往,久久不能回神。
明确了自己的心意之后,沈筠潇反而不着急了,凭借着多年阅女无数积累下来的本事,他很快就在心中拟定了一个长期作战的方案。
沈筠潇悠然地打开手机,对着孩子拍摄了一段视频,接着故意喃喃自语,试图引起她的关注:“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孩子这么高兴呢,竟然还跟着哼哼,发出了这么多的声音。我得发给孩子妈妈瞧瞧,他妈妈看见了肯定很高兴。这孩子嘴巴可紧了,都两岁了还不肯开口,就连妈妈都不喊,我们请过很多家庭育儿老师也无济于事,还是你有能耐,莫非你是幼儿园老师?”
从他的这一番话当中,蓝茵已然明晰了孩子的家庭状况:家境优渥,父母皆十分繁忙,无暇顾忌孩子,一旦遇到问题,只会依靠金钱来解决。
恰好,智启方舟早教中心,最乐于帮助的正是这类家庭。
这可是VIP中的VIP客户。
转动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珠,蓝茵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会发光的电动小火车,一边耐心地带着孩子开火车,一边和家长亲切地交谈起来。
“孩子虽然在我的引导下发出了很多声音,然而半岁宝宝就能做到这些,实在没什么值得欣喜的,相反,这更应当引起我们的重视。我并非幼儿园老师,我们是智启方舟早教中心,专注于儿童的早期教育与成长。我们也是唯一一家与儿童康复医院合作的早教中心,许多存在问题的儿童都被推荐到我们这里进行干预。当然,我的意思并非说孩子有问题,只是孩子在语言方面的确呈现出了显著的滞后性,我的建议是给孩子安排一个全方位的语言能力测试。”
“难怪请了那么多的老师都不管用,难道这孩子真的有问题?”沈筠潇越琢磨越觉得有此可能,瞬间紧张得难以自已:“你说的这测试要到哪儿去做啊,是儿童医院吗?这孩子最怕去医院了,一进医院就哭个不停,恐怕也不会愿意配合医生的!”
“不用去医院,这个小小的测试,咱们园所就能做。不过咱们语纳老师日程繁忙,都是需要预约的。看在咱们缘分一场,我也着实喜欢这孩子,真心想帮他。如果您这边确定给孩子预定一个名额的话,我这边想办法给孩子插个队!”
“好呀好呀,定一个,得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钱的。我们当下正在开展一个推广活动,只需68元,就能畅享咱们园所的“智慧大礼包”,所有的课程孩子随便上。您买一个68,这个测试,我就当是送给孩子的啦!”
“好呀好呀!”
“孩子爸爸,我们加一下微信吧,这样也便于后续联系。您这边要是有任何育儿方面的难题,都能来找我。”
加微信,真是个好兆头啊!
沈筠潇不禁暗自佩服起自己的小机灵,喜不自禁,干脆利落地掏出手机,打开二维码名片,向她凑近:“你扫我。”
“不过你弄错啦,我不是孩子爸爸,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呢,哪能有这么大的孩子!”沈筠潇扬起那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在暧昧的灯光之下,与她拿着手机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
蓝茵难以分辨他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之举,默默地将手机收进了口袋,抬头望向不远处的船楼:“孩子的爸爸妈妈在哪儿呢,是在里面用餐吗?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我还是当面跟孩子的爸爸妈妈交流比较妥当。”
就差那么一秒钟,微信就能加上了,沈筠潇为自己这一时的口无遮拦懊悔不已:“没关系,孩子平常都是我带的,我能做得了主。只要是对孩子有益的,我怎么着都行。”
“您是孩子的直系亲属吗?”
“是是是,我是孩子的亲……哥……亲叔叔,没错,我是孩子的亲叔叔,跟孩子爸爸是铁哥们儿,哥们的儿子就如同我的儿子,为儿子花再多钱我都心甘情愿。倘若你们的课程真能对孩子有所帮助,后续的费用我全部承担。”
他越是这样说,蓝茵越是对他的动机心存疑虑。她在心里打定主意,定要等到孩子的爸爸妈妈从船楼里出来。
不再理会这个人,蓝茵全心全意地陪孩子玩耍起来。
深知妈妈在忙工作上的事,蓝泽宇很懂事,没有去打扰,而是站在幽僻的路灯下,全神贯注地研究起手中的地图。
在十八里船餐厅的三楼之上,叶启铭将楼下的场景一览无余。
看清她对沈筠潇的一举一动后,叶启铭总算明白了这个女人的不良动机,心中积攒的那丝怜悯之心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些许淡淡的厌恶。
或许是酒过三巡的缘故,叶启铭浑身燥热,双眼也开始泛红,看任何事物都带着一抹血色。
以时间不早为借口,叶启铭率先离席,踉踉跄跄地从三楼走了下来。
刚出酒楼,一阵挟带着寒意的晚风吹来,酒劲消散了一些。在寒风瑟瑟中,叶启铭望见一个形单影只的少年身影,在路灯下专注地翻阅着什么。
不知为何,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驱使着,叶启铭缓缓走了过去。他低下头,瞥了一眼少年手中的物件。
这是一张手绘的北京地图,地图上不仅有完备的城市道路、纵横交错的地铁线路,还有闻名遐迩的天安门、风光旖旎的颐和园等地标建筑。
非常稚嫩的笔迹,带着孩童特有的生涩和天真,那歪歪扭扭的线条,彰显了绘图人的年龄极小。叶启铭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温和与欣赏,淡淡地问了一句:“你画的?”
一个高大的阴影蓦地笼罩下来,一股陌生且带着些凉意的气息扑面而来,蓝泽宇心中涌起淡淡的不适,但不知为何,却并不反感,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你去过北京?”叶启铭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探寻。
“没有,只是想去。”蓝泽宇直接回答,眼神里闪烁着憧憬的光芒。
叶启铭的目光扫过地图,看到了他画在天安门上那略显夸张却充满童趣的红旗标志,不禁又问道:“想去看天安门升旗仪式?”
“嗯,妈妈说要看升旗仪式,要提前预约。却北京的车票也要提前买好,还要等妈妈确定好休息时间。所以一直没去成。”蓝泽宇的声音微微低落,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失落,眼神也变得黯淡了几分。
“想去,可以找我。”叶启铭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点了一下,“我家住在这里,能看到升旗仪式。”
或许是在外面吹了太久的风,蓝泽宇的身体微微颤抖,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鼻涕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他赶忙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用力地擤了一下鼻涕。
看到他肩膀瘦削,衣着单薄,叶启铭想都不想,毫不犹豫地解开了西装上的扣子。
蓝泽宇一脸好奇地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叔叔,你很热吗?”
“是很热。”叶启铭脱下西装,动作轻柔地给他披上了,“我要吹吹风,你帮我穿一会。”
叶启铭接着解开衬衫的扣子,将衬衫的衣摆从裤腰里抽了出来。双手随意地插进兜里,迎着寒风,试图散去身体的燥热温度。
见一个陌生男人在和自己的儿子搭讪,蓝茵不禁心生警觉,多留意了一下。这个男人身材异常的高大挺拔,板正的身体犹如一把笔直的戒尺,浑身散发着一种冷峻的气息,让人一眼望去就感觉不好惹。
察觉到她那畏畏缩缩、充满探寻和不安的视线,沈筠潇动了一下歪脑筋,压低声音在她的耳边悄声说道:“那个就是孩子的爸爸,我哥们,你要去当面沟通吗?”
蓝茵稍作思考,权衡之后还是摇了摇头:“这样吧,我给孩子建一个群,你把孩子的爸爸妈妈都拉进群里,我们在群里沟通。”
群很快就建好了,沈筠潇动作麻利地将叶启铭和叶妈妈都拉进了群里,随后把群名称改成了“叶翊辰早教家庭群”。
沈筠潇轻触屏幕,点开了叶妈妈的头像,指着上面那张清晰的母子三人合影,昧着良心跟她解释道:“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这是孩子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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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孩子妈妈。”
这张照片是在园林拍摄的,照片上的女人有一种惊艳时光的美丽,她的容颜仿佛能让岁月都为之驻足,然而,还是能看出些许岁月的痕迹。而她身边的男人,就是那个一看就不好惹的男人,面容长得如同刀削斧刻出来的一般,每一处线条都是那般冷硬,眼神也是生硬无比。两人站在一起,彼此之间没有一丝一毫夫妻间应有的亲密氛围。
蓝茵又再看了一眼,只觉那双冷厉的眼睛仿佛也在直直地看着自己,那种感觉瘆人的很,让她不由得脊背发凉。
对于她的这般反应,沈筠潇倒是习以为常了:“我哥们就是这样,那长相特别有安全感,他身边啊,连只母蚊子都不敢飞过来,走在夜里,就连女鬼都不敢近身。”
“对了,友情提示一下,我这哥们,可不喜欢别人跟他套近乎,你千万别喊他翊辰爸爸,如果要称呼的话,你就称呼他为叶总。孩子的事情,你找我就行,他的意见啊,不重要。”
忌讳这么多啊,光听着就觉得很吓人,蓝茵毫不犹豫地改变了主意:“我还是单独加一下你的微信吧,关于孩子教育上的事情,有时候私聊可能会比较方便。”
如愿加上了她的微信,沈筠潇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带着几分得意和满足,迅速地将68元的红包发了过去。
最后一单终于完成了,天色也很晚了,蓝茵要带着儿子赶紧回家了。
见儿子披着那个男人的西装,蓝茵伸出双手,正要替他脱去西装的时候,指尖蓦地摸到了一种很光滑很温热的触感,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不小心摸到了蛇一样,蓝茵猛地被吓了一跳。
“泽宇,你自己去把外套还给叔叔。”蓝茵心有余悸地说道。
蓝泽宇听话地将外套还给他,一脸诚恳地对他说了一句:“谢谢叔叔,叔叔再见。”
骑车在回家的路上,蓝茵心里依旧有些不安,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遍:“泽宇,妈妈不在身边的时候,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万一他是个坏人呢。”
“叔叔不是坏人,我觉得。”蓝泽宇小声地反驳。
“你哪里看出来,他长得像好人?”蓝茵皱起了眉头,小声地腹诽了一句,“就没一个地方像好人。”
蓝茵深知自己的孩子,向来不是那种会随意与陌生人交谈的性子,更别说为了一个陌生人辩解。处处都显得反常,她不禁多问了两句:“瞧你们聊得挺热络,你们都聊了些啥啊?”
“叔叔说他家就在天安门边上住,如果我们去北京,可以直接找他,这样就不需要预约排队去看升旗仪式了。”
呵呵,这种言辞,恐怕也只有人贩子才说得出来!
“泽宇,妈妈知道你很聪明懂事,但是你毕竟还是个孩子,社会经验少。有些事情还是要听妈妈的,下次如果再碰见那个叔叔,千万不要跟他讲话了。”蓝茵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夜,暖气充足的劳斯莱斯内,将夜的清冷隔绝在外。在驶向老宅的途中,沈筠潇温柔地抱着已经睡熟的叶翊辰,饶有兴致地浏览着蓝茵的朋友圈过往记录,一个人偷偷地傻乐着。
负责开车的田管家,透过后视镜瞅见了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开口调侃:“看来今日的进展颇为顺利啊?沈二少这是迈出了成为枭雄曹操的第一步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沈筠潇将今晚的桃色相遇全盘道出,末了,对着窗外那一轮皎洁的圆月,他深情款款地感慨道:“有缘人终将相遇,我们之间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啊!都怪我来得太迟了,否则她的孩子早就跟我姓了。我已然错失了她的过去,绝不能再错过她的现在。”
在这无聊的晚上,谁不乐意听听带些颜色的故事?田管家听得兴致勃勃,时不时地跟着附和两句,这更激起了他的创作热情,沈筠潇说得愈发绘声绘色。
叶启铭正闭目养神,却被他们吵得根本无法休息,恨不得立刻堵上他的嘴:“那女人是惯犯,就你这傻子上钩。”
沈筠潇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她能骗我啥呀,她就想让我掏68块钱而已。就68块钱,仅仅68块钱而已。不像那些女人,不仅要我的全部身家,甚至还想把我的身体都给掏空!”
“这次是68元,下次或许就是680元,再下次可能就是6800元,放长线钓大鱼嘛。”田管家替自家少爷解释道,“大少爷也是为你好。”
“她钓我,也是瞧得起我。男人挣钱是为了啥,不就是给女人花的嘛,有人愿意花我的钱,那是我的荣幸!”沈筠潇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像某个人,钱多得都没人继承。”
田管家好意地提醒正得意忘形的他:“沈二少,您可别忘了,您的钱可都是大少爷的,大少爷有权过问钱的用途。”
“田管家,您这话就过分了啊,我和大少爷这关系,难道就只值68元吗?而且我这钱也不是乱花的,我这也是为了咱儿……咱弟弟!”
“孩子的教育,还轮不到你说了算。”田管家给他一句忠告,“沈二少,你谈恋爱就谈恋爱,别祸害小少爷。”
“我说了不算,自然有说了算数的人。”沈筠潇即刻拨出了一个电话,“喂,叶妈妈,晚上好呀,没有打扰您休息吧……”
7. 误会
自从邂逅那个男人之后,蓝茵整宿都被噩梦缠身。
梦中,儿子被他的花言巧语哄骗拐走,来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山坳里,被人买来当作大山的传人。每日砍柴挑水、放牛养鸡,一辈子都深陷泥沼,没有出头之日。起初儿子一心想要逃离,在被收拾多次之后便渐渐变得安分守己,随着岁月的推移,渐渐地忘却了自己这位母亲。她还梦到自己终其一生都在四处张贴寻人启事,疯疯癫癫地度过了大半辈子,最终在孤独中离世。
这个梦太过逼真,那挖心般的痛楚仿佛真实存在,她醒来时,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掏空殆尽,怀抱着温热的儿子泪如泉涌。
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蓝茵恍然大悟,这是老天爷在警示自己呀。她无比郑重地跟儿子说道:“泽宇,你答应妈妈,要是以后再碰到那个怪叔叔,不准跟他说一句话。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又怎会再度相逢。蓝泽宇只觉妈妈是在说梦话,乖巧地应下了。
儿子向来言出必行,蓝茵的心踏实许多。瞧着时间不早,她猛地从床上弹起,迅速换好工作服,拎着包便奔出房门。
“泽宇,书包背好,妈妈送你上学。没时间做早饭啦,你想吃啥,咱们在路边的早餐车上买。”
“不用啦妈妈,我已经吃过面包和牛奶了。见你在睡觉,我就自己先吃好了,你给自己买就行。”
“真是妈妈的贴心好儿子,不过早饭还是得吃好,就算妈妈在睡觉,你也可以喊妈妈起来做饭。”
“我就是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谢谢我的宝贝儿子。”
快马加鞭地将儿子送至学校后,蓝茵转身骑车前往上班的地方。路过那家最为实惠的“打工人”早点铺,蓝茵从一群农民工当中奋力挤入,抢占先机,买了一大袋肉包子。
“你这小姑娘能吃得下这么多包子吗?”
“小姑娘你少买点,给我们留点啊。”
“先下手为强,要怪就怪你们手速太慢。”炫耀完自己的战利品,蓝茵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驾着电动车疾驰而去。
电动车很快就到了园所楼下,蓝茵拎着一袋沉甸甸的肉包子,趾高气昂地坐着电梯直升到三楼。电梯门一开,她双脚跨进园所大门,将包子大气地搁在前台。
“王芳,你赶紧把包子拿进厨房里。这味太重了,我得赶紧通通风,把味道散去。待会家长就要送孩子来上课了,可千万不能让家长们闻到味了。”
“空气清洁剂在哪,我来喷一喷,把味道盖住。你上次也看见了,不是我夸张,现在的家长都长着狗鼻子,闻着肉味就挪不动腿了,上次的肉包子全喂到他们的肚子里去了。”
“不是我小气,你知道这包子多难买吗?每次都是人挤人的,得亏我是不要脸,但凡要脸的人都挤不进去。”
“不怪人家生意好,现在去哪买这么健康实惠的包子啊,里面是真的肉啊!不行啦,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王芳你怎么了,是眼睛抽筋了吗?让你把包子拿进厨房,你一直在这儿跟我瞪什么眼啊!”
使了多次眼色都不管用,王芳无奈地开口了:“蓝茵,那个,你有个客户来了,就坐在那。”
客户,什么客户?
大脑瞬间陷入了短暂的短路状态,蓝茵下意识地顺着王芳的视线望了过去,只见在大厅的地毯上,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子正陪着孩子摆弄玩具。
男子缓缓站起了身,颀长的身躯优雅地舒展开来,经典的英伦风服饰,完美地勾勒出他挺括的肩部和紧致的腰身,就像优雅的骑士照进了现实。
早晨八点钟的璀璨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恰到好处地反射到了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上,照亮了他脉脉含情的桃花眼。
就在看到这双标准性的桃花眼时,蓝茵这才如梦初醒般地想起:“叶翊辰的叔叔。”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沈筠潇。此君潇洒绿筠抽,直干凌云碧翠浮,说的就是我。”
沈筠潇面带微笑,向她伸出了那修长且白净的手。
蓝茵压根没明白他的咬文嚼字,对于他的这一套繁文缛节极为不适,伸出手敷衍地应付了一下。
察觉到她的不自在,为了消除彼此间的隔阂,沈筠潇随口调侃了一句:“怎么?离我这么远,莫不是担心我嗅到肉包子的味道,然后对你穷追不舍?”
蓝茵这才记起了刚才那茬,当着客户的面讲客户的坏话,这无疑是犯了职场的大忌。现在想要把话收回去,还来得及吗?
还未想好如何应付他,便听到他接着说道:“恰好我也钟爱肉包子,我不介意你用肉包子来砸我。”
“……”
果然是不能单凭外表来判断一个人,这个人呐,也就仅仅是外表看起来颇有风度罢了。
蓝茵满是怨气地瞪了他一眼。
“别动,你脸上有东西。”
他的手指裹挟着淡淡的香水味缓缓靠近,蓝茵瞬间感到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整个人竟忘记了做出反应。
实在是下不去手,沈筠潇只得收回了手指,轻咳一声说道:“那个,你眼角有一块大眼屎。”
“啊啊啊啊啊啊!”
蓝茵羞愤交加,双手抱头拔腿就跑。一头扎进了盥洗室,对着镜子瞧了一眼,居然真有一块硕大的眼屎。不光有眼屎,还有已然干涸的泪痕,口水的痕迹宛如透明的鳞片附在嘴角,闪闪发光。
她竟然顶着如此不忍直视的一张脸与客户交谈,简直是把脸丢到了九霄云外。蓝茵从洗手台下方的柜子里取出自己的日常用品,将悲愤转化为力量,开始奋力地刷起牙来。
正当“磨牙嚯嚯”之际,蓝茵听到那阴魂不散的声音传来:
“小蓝,我在网上看到一个很有趣的帖子,讲的是当下的年轻人,这班上着上着就变成小偷了。偷公司的纸,偷公司的电,偷公司的水,手机、平板、充电宝都是在公司里充满电了再带回家,每天在公司里嘎嘎喝水,在家一口水都舍不得喝。不光是水、电、纸,还能顺走一些垃圾袋、打印纸、笔之类的。更有甚者,直接就在公司里刷牙洗脸。若不是着实不想留在公司,恐怕连睡觉都想在公司解决了。”
“小蓝,瞧你这装备齐全,看来经验非常丰富嘛!”
差点被漱口水呛个半死,好不容易刷完牙,蓝茵拿袖子擦了下嘴,龇出尖锐的小虎牙,怒瞪着这个悠然自得的无聊男人。
“那也只能表明,我们把公司视作自己的家了,无时无刻不在为公司劳作,这能叫偷吗?那资本家窃取我们的时间又该怎么算?”
懒得再搭理他,蓝茵洗了把脸,将一头短发梳理整齐,转身走进旁边的厕所。在关门的那一刹那,蓝茵伸出毛茸茸的脑袋,展露出狡黠的神色,故意恶心了他一把:
“为了节省家里的纸,我连上厕所都要在公司解决,你有意见不成?”
很野。
就像一只牙尖嘴利的狸猫,表面看似乖巧讨喜,实则绝非善茬。倒是愈发有趣了。
沈筠潇怀揣着无尽的兴致,步伐轻快地回到了大厅,神采飞扬地回到孩子的身边,伸手轻轻地捏了一把孩子胖鼓鼓、肉嘟嘟的脸蛋,带着几分亲昵与欢喜说道:“你可真是我的小福星。”
躲在厕所里,蓝茵充耳不闻外界之事,专心致志地刷起手机来,这也算是苦逼工作中仅有的乐趣了。
微信里涌现出无数新消息,蓝茵依次浏览完毕,最后点开了累积20多条新消息的“叶翊辰早教家庭群”,从头开始浏览。
[沈筠潇:智启方舟的位置好找得很,楼下停车不仅方便,而且不收停车费。]
[附:智启方舟早教中心定位]
[沈筠潇:智启方舟虽说处在商业圈,可周边的经济略显萧条,正因如此,这里的环境反倒显得清幽,算是闹市中的一方净土,很适合孩子的成长和学习。]
[附:智启方舟周边环境的视频]
[沈筠潇:智启方舟位于三楼,规模相当宏大,足有一千多平米,将早教和托班合为一体。教室数量众多,每间教室都宽敞无比,教具品类繁多。有专门的阿姨负责清扫,卫生状况堪称一流。还有一个面积颇大的户外活动空间,像滑滑梯这类设施都是为小孩子量身打造。]
[附:智启方舟的园所视频]
[沈筠潇:我们此刻所在之处是大厅,是专门为家长设置的等候区域。这里摆放着许多孩子喜欢的玩具,翊辰已经迫不及待地玩起来了。]
[附:叶翊辰小朋友玩玩具的视频]
[沈筠潇:虽是初次前来,翊辰丝毫没有哭闹,这里宛如童话城堡一般,孩子一眼便喜欢上了。我给他穿上了这里的鞋套,往后咱们也可以带一双室内鞋,放置在这儿的鞋柜上。来这里上学的孩子有很多,看鞋柜上都摆满了鞋子。]
[附:智启方舟的鞋柜视频]
[叶妈妈:挺不错的,只要孩子喜欢就行。沈二,你放手去做,只要是对孩子有帮助的,我这边都支持。]
[叶妈妈:你瞧沈二多用心,简直把翊辰当作自己的孩子那般在悉心照料。你再瞅瞅你!每天跟翊辰说过哪怕一句话吗?整天就只晓得忙你的工作,工作难道是生活的全部吗?我把翊辰丢给你带,就是期望你能陪陪他,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啊?@叶启铭]
没想到沈筠潇这人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活雷锋,要是每个客户都能像他这般通情达理,那可真得烧高香了。
蓝茵对沈筠潇的看法瞬间改观了许多。从厕所出来后,蓝茵来到大厅,对着他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十分客气地询问道:“你们来得这么早,在家吃过早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去吃点包子?”
“好啊!”沈筠潇毫不犹豫地抱起孩子就走,轻车熟路地走进厨房。
没想到他还真是一点不客气,蓝茵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满心郁闷地跟着他走了进去。
在吃包子之前,蓝茵出于善意提醒了一句:“我这包子是在打工人早点铺买的,都是农民工吃的,估计不符合您的口味,您应该吃不惯。”
“没事没事,刚好我也吃腻了那些山珍海味,偶尔尝尝粗粮感觉挺好的。有喝的东西吗?光吃干的,没有喝的怎么能行呢?”
蓝茵无奈地放弃了挣扎,认命般地掏出自己珍藏的豆浆粉:“你要吗?要的话我给你冲一包。”
“好啊好啊!”沈筠潇毫不推辞,尽数笑纳。
瞧他那狼吞虎咽的样子,一口接一口,吃得满嘴流油,眨眼间一个包子就进了肚。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后,旋即伸手又抓起了一个。
他的腮帮子高高鼓起,一边大口吞咽,一边含糊不清地夸赞道:“这肉包子,真是太好吃了!我还能再吃三个!”
蓝茵肉疼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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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感觉自己到嘴的包子都失去了香味。
叶翊辰小朋友在一旁馋得口水都流了下来,张大了嘴巴,眼巴巴地望着他。
沈筠潇还是头一回见到这孩子如此馋吃的,觉得甚是稀奇,便贴心地掰了一块包子皮,轻轻地塞进了孩子的嘴里。
“那个沈先生,孩子才两岁,不能随便吃我们大人的食物。”作为一名专业的早教工作者,蓝茵十分清楚照顾孩子的诸多细节,于是给出了妥当的建议,“孩子如果饿了,等会跟我们托班的小朋友一起吃早点,我们准备的早点有煮鸡蛋和牛奶。”
“天天都是鸡蛋牛奶,孩子的营养都不均衡了,不吃肉哪能有力气呢?没事的,我们在家也这样随意吃。”沈筠潇宽慰了她一句,紧接着便直接将肉包塞进了孩子的嘴里。
听他这么一说,蓝茵便也没再多言。
叶翊辰吃下了一整个大肉包,吃得满嘴都是油渍。
“原来你小子喜欢大口吃肉啊!不愧是叶家的男子汉!”沈筠潇发现了新大陆,赶忙拍了一个视频发进了群里。
并且配文:少爷终于开荤了!
吃好喝好后,双方关系更近了一步,蓝茵也不再客气了:“那个,叶翊辰叔叔,沈先生,孩子今天是第一次来,对咱们这儿的环境还相当陌生,您就带他四处逛逛,只要不打扰到班级里的小朋友就成。咱们这里属于开放式的,你就当自己家一样。如果有任何需求,可以随时找我们。我这会儿得去忙了,就不能陪您二位啦。”
“你去忙你的。”沈筠潇眼睁睁地看着她说完就走,挥一挥衣袖,当真没有留下半片云彩。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愫在心底悄然萌动,然而他不敢将这份情感表现出来,只好领着孩子,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她的身后,静静地注视着她工作时的模样。
正值托班小朋友和早教课小朋友入园之时,前台被挤得水泄不通。可她却丝毫不见慌乱,一面热情洋溢地跟家长打着招呼,一面通过对讲机呼唤班级老师速速过来接孩子,与此同时,还能有条不紊地引导孩子们依次排队进行晨检、更换鞋子。她那爽朗的笑容恰似一道光,让人见之便心生明媚。
直至所有托班孩子都已入园结束,来上课的孩子也都进入教室,她这才开始为等候在大厅的家长端茶倒水,陪着他们畅聊,聊孩子的教育,谈家长里短,聊得不亦乐乎。
沈筠潇忽然惊觉,她对待自己的态度,与对待那些家长毫无二致。
皆是热情满满,却未曾走心。
内心感到些许失落,沈筠潇无精打采地陪着孩子摆弄玩具。
察觉到这边消沉的氛围,秉持着一视同仁的理念,蓝茵步伐匆匆地走了过来,给出了一个建议:“待会儿有一节奥尔夫音乐课,有很多趣味的游戏环节,小孩子都喜欢。您要不要带翊辰去试试?音乐课对翊辰的语言发育也有帮助,孩子最初的语言启蒙往往源自儿歌。”
“好的好的。”沈筠潇跟随着她的脚步,带着叶翊辰走进教室上课,和其他家长一样,抱着叶翊辰坐在圆形的地毯上。
很快,音乐老师就到了,是一位声音甜美的年轻老师,仿若变戏法一般,变出了各式各样的道具。见孩子沉浸在音乐的海洋之中,沈筠潇悄悄溜出了教室,来到了大厅。
见他出来,蓝茵倒了两杯温水过去,在他面前坐下:“课后,老师会将孩子上课的视频发送至群里,孩子的父母能够直观清晰地看到孩子的上课状态。”
“对于你们的专业水准,我是打心眼里放心的。”沈阳一脸诚恳地望着她,“来之前我就做过一番了解,你们智启方舟可是有着整整八年历史的老园区了。”
“感谢您对我们的认可,也非常感激您在群里为我们园所发声。能看得出来,孩子妈妈也很认同我们,不知孩子妈妈何时有空,能亲自过来一趟?我想当面和她谈谈孩子的教育问题。”
“这个恐怕不行,孩子妈妈身体欠佳,正在静养。”
“啊?是哪里不舒服呀?看照片上的她面色红润,挺健康的样子。”
“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高龄产子落下的后遗症。”
“高龄?看她那么年轻,应该还没到40岁吧!”
“看不出来吧?她都50多岁了。”
“我看孩子爸爸挺年轻的,也就30岁左右吧,怎么孩子妈妈年纪这么大了?”
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沈阳索性心一横,破罐子破摔:“嗯,没错,有钱能使鬼推磨嘛,在金钱的强大力量面前,年龄压根就不是什么问题!这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事了,你懂的!”
原来孩子爸爸是被包养了啊!
蓝茵不禁呵呵一笑:“这富婆的眼光还挺特别的,要是换作一般人,宁可包养你吧!”
忽然间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您帮他们带孩子,该不会您也是……”
这莫非是现代版的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察觉到她话里那欲言又止的意思,沈筠潇顿时头都大了,忙不迭地解释道:“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我是清白的!”
懂了,男保姆嘛。
就连保姆都是如此优质的男性,果然,富婆的世界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蓝茵叹为观止。
越是解释越像是此地无银,沈筠潇整个人几近麻痹,等孩子下课后,他垂头丧气地领着孩子走了。
8. 谎言
翌日,蓝茵收到了高园长传来的通知,卫生局将于明日莅临园里展开检查工作。
正所谓“上级一句话,下级跑断腿”。众人的面色均阴沉难看,蓝茵亦不例外。
要知道,智启方舟早教中心虽是资历深厚的老牌教育机构,然而,不论其名声多么响亮,它终究只是一家规模很小的民营单位,与那些享有政府补贴的幼儿园不可同日而语。
为节省开支,园里的每一位老师都被最大限度地加以利用。就好比,托班主管同时兼任仓库管理员,早教课主管还兼任活动策划者,托班主班老师兼任教学主管,早教课老师兼任托班配班老师,托班配班老师兼任后勤保障人员……
至于蓝茵,她所兼任的头衔更是繁多,园长不在之时,她便是园长;主管不在之时,她充当主管;主班老师缺勤的时候,她又成为主班老师……她宛如一块哪里有需求就得奔赴哪里的万能砖。
故而,每逢迎检之际,高园长总会凭借各种托辞凭空消失两日,所有有关迎检的事务安排,无一例外地都压在了蓝茵的肩上。
总之,当高园长不愿充当恶人的时候,蓝茵就得挺身而出,将责任扛在自己身上。
为老板背锅,也是她日常工作的一部分。
时间紧迫,任务艰巨,蓝茵此时也顾不得是否会得罪人了,迅速地将工作任务安排了下去。
趁着托班孩子午休的这段时间,大家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
做饭阿姨负责对厨房进行全方位的深度清洁。打扫阿姨承担起清理卫生间以及检查园内所有垃圾桶的任务。托班老师专注于对教室的每一个角落进行彻底清扫,同时整理孩子们的玩具和图书。早教课老师着重整理自己的教室,并将所有教具摆放整齐。托班主管用心整理好仓库里的物品摆放。早教课主管则负责整理保健室的药品和医疗器械。两位身强力壮的男老师负责助力搬运重物。
蓝茵将前台和鞋柜整理妥当后,重新布置了园所的所有绿植,接着在焕然一新的环境中,组织全体老师开展卫生知识培训,并拍摄了一张照片打印出来。
事后,蓝茵为每位倾力相助的家人购买了一瓶饮料。为了帮她省钱,大家都很自觉地挑选了最便宜的雪碧、可乐和冰红茶。
喝人的嘴短,大家也不好再多言,毕竟是有苦一起扛,谁也未曾偷懒。
下午,在送走了所有的学生和家长之后,时间已然到了五点半,太阳也下山了。
所有的老师们聚拢在一起,蓝茵将满满一整箱的迎检资料倾倒而出。
其中有:幼儿入园体检表、工作人员健康检查表、日常卫生消毒表、环境卫生的清洁通风表、食品的留样记录表、幼儿的晨午检表、幼儿的体温观测表、疾病预防控制措施表……
随后,便开始了声势浩大的补表工作。
所有人都在奋笔疾书,蓝泽宇也不例外。他帮妈妈补表已不是头一回,对此早就驾轻就熟。
蓝茵向来对读书写字颇为厌烦,一看到密密麻麻的汉字就觉得脑袋发疼。正好有儿子帮忙,她便趁机偷个懒,在其中滥竽充数。
倒上一杯温水,蓝茵一边喝着,一边巡视大家的补表进度。看到大家埋头苦干的模样,她忍不住笑了:“瞧瞧咱们这阵仗,像不像大型的补作业现场。”
一提到写作业,王芳立马打开了话匣子:“瞧瞧,小时候不好好读书,以为出来工作就能摆脱读书的苦,结果上班了还得写作业。”
王芳满是羡慕地看着蓝茵:“还是你好!同样是陪妈妈加班,我的两个孩子只顾着自己玩耍,你的孩子却能帮你写作业。”
看着儿子丝毫不受外界干扰,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姿势标准而优雅。他右手紧握着笔杆,笔尖流畅地滑过纸面,留下一行行整齐而漂亮的字迹。
那专注的姿态,仿佛在诉说着对知识的渴望。蓝茵不由地想起了他的小时候,抿唇笑了:“泽宇从小就酷爱读书,抓周抓的就是笔杆子,这兴许就是基因自带的天赋。在学习方面,我压根无需操心,何况我也着实操不上他的心,毕竟我还不如他呢!”
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炫耀嘛,王芳不禁酸溜溜地说道:“就算是基因自带的,那也不是带你的基因。幸好没遗传你的,你个野猴子哪能生出端方雅正的君子!”
虽说蓝茵这人着实可恶,可不得不承认,这孩子生得极为出色!就凭这孩子,王芳也甘愿勉勉强强地跟她结为亲家,让女儿唤蓝茵一声婆婆。
近水楼台先得月,娃娃亲就得从小培养,王芳急忙把自己的闺女招呼过来:“梦琪,别只顾着玩耍了,你不是有很多字都不认识吗?快过来跟泽宇哥哥学学。你马上就要上一年级了,连字都不会写!好好看看哥哥是怎么写字的!”
“我才不要学习!”田梦琪气鼓鼓地掉头就走。
王芳一脸无奈,望着女儿倔强的背影,在心里长叹一声:“闺女啊,你可能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
新来的几位老师还是头一回见蓝茵的儿子,皆被孩子的出众风采所倾倒。瞧着这与蓝茵截然不同的孩子,大家都对孩子爸爸的身份充满了好奇。
“蓝姐,你老公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呀?啥时候带过来让咱们瞅瞅?”
“有如此优秀的儿子必有出色的父亲,孩子爸爸肯定很帅吧?光看小号就这般好看,大号岂不是惊为天人?”
“不愧是火眼金睛的蓝姐,挑选老公的眼光当真一流!”
“不单是身材长相,学识、品行、风度,想必都是万里挑一的吧?”
“真是愈发好奇了,如此优秀的男人怎就看上蓝姐了?”
“喂喂喂,都太过分了啊,虽说咱们蓝姐朴实无华,可她有滋养他人的能力呀,就算一朵鲜花插在她这儿,也并非稀奇之事吧!”王芳替她讲了一句公道话。
提及自己的父亲,蓝泽宇的手显著停顿了一下,神情瞬间变得紧绷。
蓝茵留意到了,眼珠转了一圈,上扬起唇角,刻意以轻快的口吻说道:“年轻人,你们可晓得当两个大忙人结为夫妻后,将会面临什么吗?我以亲身经历告诫你们,那会有一种命很苦的感受。相见全凭运气,连吵架的时间都没有,孩子从小就寄放在托儿所,从早到晚都在读书。我们一个是老师,一个是警察,这辈子几乎未曾碰过面,上次见面好像还是在洞房花烛夜吧!孩子至今都不知道爸爸身在何方,别问,问就是我也不知道孩子爸此刻在哪里。还觉得他爸爸挺好吗?这等福气如果给你,你要不要啊?”
对于那些根本无法隐瞒的事情,蓝茵向来都是表现得坦坦荡荡,可却又明目张胆地编织谎言。也许是因为说了太多的谎话,蓝茵自己竟然也深深地陷入其中,仿佛入戏了一般,甚至还带着几分难过,声音哽咽起来。
“原来蓝姐是警察家属啊!”当这个事实被揭晓,大家都对她瞬间肃然起敬。
见众人如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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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蓝茵还煞有介事地发出忠告:“所以啊,你们这些年轻人找对象,对方职业是否光鲜亮丽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工作的弹性。工作时间过长的话,哪还有生活品质可言。”
“蓝姐,你觉得咱们还能找着对象吗?咱们这行,全天24小时待命,加班是常事,公司都快成自家了。有句话说得好,结了婚的迟早得离,没结婚的早晚得分。有对象的保不齐,没对象的注孤生。”
“呵呵,当初我报考幼师这门专业的时候,我妈讲幼师挺好的,虽说工资不高没啥前途,可会带孩子又能顾家,在婚恋市场上也是吃香的。哪承想,我现在连相亲的时间都挤不出来。我妈让我在同事里找对象,可问题在于咱们这儿就是个女儿国啊,上哪内部消化去!”
“……”
说说笑笑间,时间飞逝,转眼间便到了7点钟,天已全然黑透,有同事按捺不住,想要拿包离开。
“蓝姐,我男朋友在楼下等着跟我一块儿吃晚饭,我能先走不?”
“蓝姐,我老公带着孩子在火锅店等我呢,早就说好的家庭聚餐,没料到今天会有迎检这事儿,我只能帮到这儿了,蓝姐再见!”
“蓝姐,我女朋友不停地催,都跟她报备好几回了,我真得走啦!”
“蓝姐,……”
“蓝姐,……”
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充分理由,蓝茵自然也不好强留,眨眼之间,人员就走了个七七八八。
时间确实不早了,孩子们的肚子都饿得咕噜咕噜响,王芳主动建议道:“蓝茵,要不我去厨房里给孩子们煮点馄饨吧?”
“别去折腾厨房啦,用过之后还得费心清理,你们还是先回去吧!那种速冻食物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晚上回家给孩子做些有营养的吃食。你家老大独自在家,这可不行啊,也不知道她作业写完没有,你赶紧带着孩子回家吧!”
蓝茵理解她的难处,王芳是园里最辛苦的老教师,所嫁的是思想传统的农村家庭,为了满足传宗接代的观念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一家人都在城里辛苦打工,三个孩子的生活起居都指望着王芳一个人操持。老大正在上初中,正处于青春叛逆的阶段,也是需要妈妈陪伴和引导的时候。王芳不但是超人妈妈,更是一位出色的老员工。由于要抚养三个孩子,再加上中年焦虑的困扰,干活时总是鼓足了劲。
若不是前方已然没有退路,若不是孩子嗷嗷待哺急需用钱,谁又甘愿带着孩子在这里苦熬呢?
所有的人都已离开,原本热闹的大厅瞬间陷入一片寂静,唯有笔尖快速滑过纸张所发出的细微声响。
明净而透明的玻璃窗外,璀璨的万家灯火依次亮起,却独独没有属于自己的那一盏。一种怅惘的心情蓦地涌上心头。
不过,当看到正在端正写字的儿子,蓝茵的愁绪便慢慢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由心底满溢而出的满足感和欣慰之情。
有儿子所在的地方,就仿佛有温暖明亮的光芒在照耀。
蓝茵只觉浑身暖洋洋的,充满了十足的干劲,她以最快的速度将迎检资料整理完毕。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八点钟,蓝茵放松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道:“儿子,咱们终于能够回家啦!”
恰在此时,手机传来了接连不断的消息提示音,就像十万火急一样。蓝茵瞄了一眼,全都是来自沈筠潇的私信。
[蓝茵,出大事了!]
9. 上门较量
[沈筠潇:蓝茵,出大事了!昨晚在回老宅的路上,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突然一个急刹车,孩子毫无预兆地吐了,那情形简直吓人,猛地就像喷泉一样喷射而出,一天吃进去的东西,喝的牛奶啊,一股脑儿全部喷了出来,全溅到叶启铭的劳斯莱斯上了。那股酸臭的味道,简直令人终生难忘啊!]
[沈筠潇:叶启铭的那辆劳斯莱斯,堪称劳斯莱斯中的爱马仕,车内的每一样物件都是特殊定制而成的,奢侈至极。就算是把我卖了,都赔不起哪怕其中的一个小部件。你是没瞧见叶启铭当时的那张脸,臭得犹如阎王一般,那表情凶神恶煞,仿佛要立刻把我拖出去斩首示众。还好我机灵,一把抱起孩子就赶紧下了车。但凡我这腿脚跑得慢上那么一点儿,恐怕就被他的眼神杀死了。]
[附:被吐得狼藉不堪的劳斯莱斯的照片]
蓝茵放大了一下照片,看了一下细节,险些没吐出来。那画面实在是惨不忍睹,呕吐物四处飞溅,座椅上、地毯上,甚至仪表盘上都未能幸免。
蓝茵还是第一次看豪车的内部构造,忍着恶心又放大看了一遍。车内的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奢华,精致的缝线、高级的材质、顶级的配置,即便被弄得污秽不堪了,但是骨子里的那份高贵气质却无法抹去,让人望而生畏。
不愧是有钱人的世界啊。
划拉着屏幕,蓝茵继续往下浏览。
[沈筠潇:吐了之后,孩子似乎又有了精神头,看上去没啥大问题,我就以为是坐车颠簸导致的呕吐,没太在意。想着他肚子吐空了会饿着,便给他冲了一杯奶粉。万万没想到,躺在床上的时候,他他他他居然又吐了,吐了一床的牛奶。啊啊啊啊!被吐脏的可是真丝被子啊,被子里面的每一根丝都是真蚕丝啊!]
[附:被吐得一塌糊涂的被面照片]
牛奶的痕迹渗入了被面,上面精致的刺绣牡丹仿佛被氲染成了鲜艳的红色,犹如被赋予了生命力一般。蝴蝶也仿佛挣脱了丝线的束缚,变得活灵活现。光凭这逼真到极点的刺绣手艺,就能够推测出这床被子是多么昂贵了。
照片里,弱小的孩子静静地靠在偌大的雕花大床上,依偎在蓬松的枕头上,枕头后面的床屏雕刻得精美绝伦,宛如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蓝茵这是头一回,对有钱人的世界形成了具象的认识。
看了这么多,蓝茵满心疑惑,沈筠潇发来这么多东西,难道是为了炫富?怀着这种费解的情绪,蓝茵接着往下浏览。
[沈筠潇:将车子送到劳斯莱斯4S店后,叶启铭便回来了。一看到孩子又吐了,他二话不说,立刻带着孩子去了医院,并住进了医院的VIP病房。医生为孩子进行了抽血化验,得出的结果是:急性肠胃炎。原来是吃坏肚子引发了急性肠胃炎。孩子向来身体很好,这次可是遭大罪了,小脸都瘦了整整一圈。]
[沈筠潇:为了照顾孩子,叶启铭昨晚几乎一宿都没合眼,脸色阴沉得像棺材,对我和田管家进行了严刑逼供。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孩子就是因为吃了那个不卫生的肉包子才患病的。孩子吃肉包子这事,全是我的过错,我没把责任推到你头上,蓝茵你大可放心。]
[沈筠潇:虽然我承担了所有的罪责,然而现在的问题是,由于这次事件,叶启铭对智启方舟已毫无信任感。并且他警告我,如果下次我再带孩子去智启方舟,就让我收拾东西走人。]
蓝茵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很显然,他们是不打算让孩子来这里上学了。
失去这样一个尊贵的VIP客户,蓝茵虽然心里很惋惜,可她也清楚无比地明白一个现实的道理:以他们这小小的早教机构,确实满足不了如此高要求的客户。就好比小庙供不起大佛,强求不得。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蓝茵给他发了一个68元的转账。
然后给他回了一句言简意赅的话:好的,退款请收一下。
就在这条信息刚刚发送出去的一刹那,沈筠潇的电话就急切地打了过来,蓝茵想都没想,直接挂断了电话,随后着手准备关灯锁门回家。
沈筠潇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如此干脆利落地挂掉电话,没有丝毫的留恋和迟疑。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如同潮水一般袭上心头,沈筠潇愈发笃定了自己的心意,锲而不舍地继续拨打。
蓝茵刚走进电梯,被这接连不断的来电铃声搅得心烦意乱,无奈之下只好接听了电话,用一种冷若冰霜的语气说道:“沈先生,有事吗?”
“是不是,如果做不成你的客户,也不能做你的朋友?”
他的声音悦耳动听,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鼻音,透过听筒传进耳朵里,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撩人韵味。
“对啊,我不和孩子爸爸以外的男性、交朋友。”蓝茵回答得坦荡直白,没有丝毫的拐弯抹角。
怕又被挂断电话,沈筠潇直接表明了来意:“我是真心想帮你,事情并未到毫无转圜余地的程度,毕竟肉包子这事儿也是个意外。孩子妈妈对你们是相当认可的,也就叶启铭当下有意见。我建议你去当面探望一下孩子,给他道个歉,或许这事就能过去了。”
蓝茵冷冷地呵呵一笑:“跟那个棺材脸道歉,你莫不是嫌我命太长?”
“其实他也没那么恐怖,就像此次事件,给他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他也没找我索要损失,实际上……他也是个好人。”沈筠潇违心地说道。
“问题在于,我根本没做错什么,凭啥要我道歉呢?就为了这点事我就得低头认错,那往后要是孩子再有个啥状况,我难道还得下跪央求他?于你们而言,孩子吐了是惊天大事。于我而言,却是司空见惯之事。对于你们来说,翊辰是独一无二的宝贝。对我来说,他只是几百个宝贝中的其中一个。”
“既然你认为自己没错,平白无故损失了一个客户,你甘心吗?”沈筠潇用起了激将法。
是啊,好不容易才拉拢来的客户,怎能就这样轻易放弃?
心中熊熊的斗志瞬间燃起,蓝茵毅然下定了决心:“地址发我,我现在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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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市协和医院,住院部。”
——
苏市协和医院,距离家里的位置不算远,蓝茵骑着电动车带着儿子,没多久就到了医院的楼下,顺利找到了住院部。
蓝茵还是头一回来这种高档的私立医院,刚迈进住院部,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
跟传统的医院截然不同,走廊两侧的墙壁不再是单调的白色,而是动态的数字显示屏。护士站上没有真人护士忙碌的身影,而是矗立着一个巨大的虚拟服务台,虚拟的AI护士形象正微笑着迎接着每一位来访者。
仿佛走进了科幻片的片场,蓝茵顿感极不自在,双手局促得不知该如何安放。倒是身旁的蓝泽宇,满是好奇地与虚拟护士打起了招呼,并说明了来意。
虚拟护士迅速调出了患者的康复数据,经过分析得出患者此刻适宜探望的结论,而后隔空联络了病房里的叶启铭,将来访者的诉求传达给他,在得到叶启铭的批准后,这才告知了他们病房的具体位置。
蓝茵紧张地牵着儿子的手,在走廊两旁数字显示屏的指引下,很快寻到了叶翊辰所在的病房。
病房的门是透明的智能玻璃,上面实时显示着患者的生命体征和康复进度。
当病房门自动感应并缓缓打开的那一刻,蓝茵忽然间失去了迈进去的勇气。
就在她迟疑之际,一个精致可爱的移动堡垒赫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其头部竖着仿若天线般的物件,犹如长了眼睛,能敏锐感知到人类的存在,与他们保持着适度的距离。
蓝茵弄不明白这机器人的来意,究竟是前来迎接,还是要驱赶他们?
机器人底部的轮子缓慢转动,最终在她的面前停下。尽管没有只言片语,蓝茵却陡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要不要伸出手,主动跟机器人打招呼?
跟机器人打招呼,似乎显得很蠢?
正当蓝茵内心纠结之时,机器人发出了“嗡嗡”的低鸣,分布于其身上的细密针孔同时闪烁着微光,仿佛在蓄积某种情绪。
蓝茵想也不想,抬手对着机器人挥了挥,并说了声:“嗨!”
话音刚落,蓝茵听到里面传来一声短促的轻笑,那笑声似有嘲弄之意,她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就在这时,对面猛然喷出强大的气雾,蓝茵从头到脚被喷了个遍,就连头发丝也未能幸免。
雾气迅速弥漫至空气中,蓝茵嗅到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这才恍然,原来这是消毒机器人。
脸上覆盖着一层水雾,蓝茵眨着雾蒙蒙的双眼,看到机器人转动底部的轮子,优雅转身离去。
儿子未被消毒,只自己遭此“待遇”,这是何意?
蓝茵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叶启铭嫌自己脏!
颜面尽失的蓝茵在心中暗自埋怨:“你这傍富婆的无耻男人,竟好意思嫌我脏?”
吃一堑长一智,知晓对方讲究,蓝茵从门口的鞋柜里取出一次性拖鞋,与儿子一同换好,这才走了进去。
10. 第三面
踏入病房,蓝茵仿佛瞬间置身于一个梦幻空间。
病房内布置得温馨舒适,柔和的光线均匀地洒在每一个角落。房间里的温度和湿度都被调控在最宜人的范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新味道。
“这比住在家里还舒服啊!”蓝茵不禁感叹,头一回发现,原来住院并非是凄惨之事。若能住在这样的环境中,蓝茵甚至愿意天天生病。
只见叶翊辰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墙壁上的高清显示屏,上面正无声播放着《猫和老鼠》。有趣的情节令他脸上绽放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在叶翊辰的病床旁边,一台小巧的AI护理机器人静静地守护着。周围还有一些叫不上名的医疗设备,皆以低调的姿势融入环境之中。
蓝茵仔细端详着叶翊辰的脸色,并未看出丝毫消瘦,反倒是被照料得容光焕发。
联想起她以往探病的情景,蓝茵不禁在心中感慨,同样是生病住院,多数人只能在艰苦的条件下忍受痛苦,而某些人却能在如此优越的环境中得到最好的照料。这种对比让她看到了贫富差距的沟壑,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了命运的残酷之处。
人生就像种子,因为播撒的土壤不一样,长出的命运亦有天壤之别。很多事情从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了。
然而,蓝茵没有在这种情绪里滞留太久,因为就算不幸落入贫瘠的荒漠,种子也要怀揣着对生命的渴望,保持不屈的精神,努力生长。
她是打不倒的小强。
她现在最该努力的目标就是:叶启铭。
只见柔和的光线如同薄纱般笼罩而下,那个男人安静地坐在一隅,滑动着手中的平板。柔软的家居服穿在他身上,却透着春寒料峭的气息,他仿佛一座遗世独立的孤峰,与周围的一切都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饶是阅人无数、见识广博的她,也未曾见过气质如此孤绝的男人,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下手了。
没有想到好的攻略方法前,蓝茵打算将他这个目标暂时放一放,先接近病床上的孩子。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病床前,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试图让孩子感受到自己的善意。然而,叶翊辰的目光全然聚焦在《猫和老鼠》上,对她的靠近毫无反应。
尽管被孩子无视,蓝茵心中毫无不悦,有的只是深深的感叹。
不同的家庭培育出不同的孩子,从孩子身上便能洞悉一个家庭的养育模式。
叶翊辰生于条件优渥的贵族家庭,自幼在无菌环境中成长。奶瓶用次氯酸浸泡过,玩具每日蒸汽消毒,连空气净化器都标注“婴幼儿模式”。正因在喂养时未曾接触细菌,稍食不洁之物便患上肠胃炎,孩子的免疫力非常薄弱。
叶翊辰不单是“无菌宝宝”,更是一个与外界隔绝的“象牙塔”宝宝。自小置身于精心营造的完美环境之中,衣食住行皆有人全方位照料,由于过度保护而丧失了探索世界的能力,以致他缺乏自理能力、语言能力、社交能力以及行为能力等。
与此同时,他还是一个情感匮乏的“空心宝宝”,平日被各类电子产品“投喂”,痴迷于动画片,仿若来自星星的孩子,已然呈现出自闭的趋向。
孩子的问题皆是后天所造成,他并非天生的特殊儿童。只要在3岁定型以前被发现,便存在极大的改善空间。此前已有很多成功案例,智启方舟已通过实践证明,它确实能干预好问题儿童,让问题儿童走向健康成长的道路。
如果说叶翊辰存在“病症”,那智启方舟无疑是他的“对症之药”。
问题在于,孩子的父母,是否会承认孩子有病?在所有父母的心里,自己的孩子都是毫无瑕疵的,他们看不到孩子的问题。就算看到了,也不一定会放在心上。
当下她要做的,就是让叶启铭看到孩子的问题,进而让他认识到智启方舟能够给予孩子真正的帮助。
想要说服那个如冰块般的男人?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蓝茵悄然抬头偷窥了他一番,企图从他的一举一动中洞悉其性格特点。
当近距离端详他时,蓝茵忍不住慨叹造物主的偏爱,仿若造物主把所有的奇思妙想皆倾注于他一身。
在那轻柔的光线里,他那由造物主精心雕琢而成的侧脸,恰如孤绝的雪山之巅,弥漫出一种使人望而生畏的冷峻气息。
完美的侧影之中,颀长且挺拔的身材犹如一座险峻的山峰,刚硬的臂膀、坚实的胸膛、紧致的腰腹以及笔直的长腿共同勾勒出雄浑伟岸的轮廓。
他修长的手指于平板上滑动,专注的神情仿佛超脱于这个尘世,整个人恰似高居云端的神祗,被一层令人敬畏的威严光晕所笼罩。
正当被他的光芒所震慑之际,蓝茵猝不及防地看到他抬起的面庞,以及瞥过来的眼神。
这是怎样的一张面容,方才还是春寒凛冽的雪山之巅,转瞬间便迎来了阳春三月,秀丽的山川美景尽纳其中。
而这一双微微挑起的眼眸,映照着柔和的暖光,宛如冰封初融的春水,竟有一种令人难以抑制想要亵.渎的粼粼艳彩。
真是勾人心魂啊。
蓝茵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算是明白了,难怪他会被富婆包养。
转瞬间,那瞥过来的眼神,化作了冬日里凌厉呼啸的寒风,携着直透骨髓的寒意,令蓝茵禁不住猛地打了个冷战。
再也不敢对他有什么想法,蓝茵连忙将目光转移到面前的叶翊辰宝贝身上。
蓝茵伸手在叶翊辰面前来回晃了晃,期待能引起他的注意力,并用极其欢快且充满活力的语调说道:“嗨,翊辰,咱们又见面啦,你还记得我不?我是时刻挂念你的小蓝老师呦。”
在这一片寂静无声的病房里,她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就连声音里那细微的颤抖都清晰无比地在空气中回荡着。
真的是尴尬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蓝茵的心中瞬间涌起了一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强烈冲动。然而,伴随着这种逃避心理的同时,一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不屈意志却如春笋般破土而生。
豁出去了,不管了!
眼见叶翊辰仍然没有任何反应,那双明亮的眼睛依旧直勾勾地紧盯着屏幕上播放的《猫和老鼠》,蓝茵心一横,干脆利落地一屁股坐到了他的病床上,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整个身体挡在了叶翊辰的视线前方。
屁股下的被子简直柔软到了极致,柔软到她能异常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好像不小心压到了叶翊辰的双腿。
蓝茵急忙慌张地挪了一下屁股,目光随之落在刚才屁股坐下的位置,只见那洁白无瑕、一尘不染的被面上,赫然留下了一团格外显眼的灰印子。
蓝茵知晓自己的工作服已经很脏了,可万万没想到居然已经脏到了这种程度,不过才仅仅三天没换而已啊。
联想到方才那严格的全身消毒过程,再瞧瞧这病床里干净整洁、一尘不染的环境,蓝茵忽然如梦初醒般地惊觉自己的这个冒失举动,简直是不可饶恕的大错!
别说是期望能给孩子家长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了,她无疑已经犯下了一个无法挽回、难以弥补的严重错误。
既然错误已然犯下,既然被子已经弄脏了,那么再脏一点似乎也无关紧要了。
蓝茵毫不犹豫地脱掉鞋子,动作麻利地将两条腿全部盘上了被子,气定神闲地坐在叶翊辰面前,就如同正在授课的老师一般,积极主动地与叶翊辰展开互动。
“嗨,翊辰,晚上好呀,伸出你的小手,跟我挥一挥说,晚上好!”蓝茵的声音清脆悦耳,充满了热情与期待。
在这个不会说话的孩子面前,蓝茵始终坚定地把他当作普通孩子一般,保持着正常且自然的交流方式。
“晚——上——好!”
蓝茵竭尽全力地张大嘴巴,将每一个发音的口型都展现得清晰明了,只为了让他能够看清楚并跟着模仿。
当看到叶翊辰也跟着张开了嘴巴,努力发出了“Wu”“Shi”“He”这类简单的音时,蓝茵的眼中瞬间迸发出希望的光芒,想要治好叶翊辰的愿望也因此变得愈发坚定了。
趁着叶翊辰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蓝因轻柔地伸出自己的一根手指,活灵活现地模仿着毛毛虫爬行的动作,面带微笑地对叶翊辰说道:“老师这里有一条毛毛虫,你呢?你有毛毛虫吗?你的毛毛虫在哪里呢?”
对于手眼协调能力不佳的叶翊辰来说,从五根手指中伸出其中一根,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于是蓝茵温柔地握着他的手,满怀耐心地给予帮助,费了好大一番心思,才成功帮他变出了属于他的“毛毛虫”。
紧接着,蓝茵满心欢喜地带着他做起了一个简单有趣的手指游戏。
“一条毛毛虫,爬呀爬呀,爬到了手臂上,我甩,我甩,我甩甩甩!”
“一条毛毛虫,爬呀爬呀,爬到了肩膀上,我抖,我抖,我抖抖抖!”
“一条毛毛虫,爬呀爬呀,爬到了头顶上,我摇,我摇,我摇摇摇!”
“一条毛毛虫,爬呀爬呀,爬到了鼻子上,阿秋阿秋!还有毛毛虫吗?没有啦,因为毛毛虫被我的喷嚏打走了!”
叶翊辰被她形象且极度夸张的动作成功逗乐,一边模仿着她的动作,一边“咯咯咯”地笑个不停,清脆欢快的笑声在病房中回荡。
原本静谧的病房被她瞬间变成了一个充满欢乐的童话世界。
只是,这个童话世界,着实——太吵。
耳朵里满满充斥着她幼稚且做作的声音,叶启铭的所有思路全部被打乱,根本没法再继续正常工作。他索性直接关掉了平板,满心烦躁地按了按眉心。
真的好想——逐客。
聒噪的笑声依然在耳边不停地回荡,犹如杂乱无章、毫无秩序的音符,将整个房间搅得混乱不堪,并且愈发凌乱。
看在孩子的份上,叶启铭已然忍耐到了极点。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叶启铭睁开那深邃的眉眼,刚准备下达逐客令之时,便看见了在一旁专心研究手绘地图的少年。
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了,叶启铭留意到这个少年,有着一种别样的沉稳和专注。就像雄鹰一样般,只关注着天空的辽阔广度,全然不在乎翅膀下面的繁杂世界。假以时日,这少年必将不同凡响。
是人才,总归是让人忍不住在意的。
叶启铭缓缓走近了少年的身边,目光专注地看着他翻阅着手中那堆叠的地图,有北京的,有上海的,有广州的,有长沙的……厚厚的一叠,都是他手绘的,每一条道路,每一条河流,每一个标记,都承载着少年的期待和梦想。
少年人志在四方,这与当年的自己何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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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启铭不禁心潮起伏,微微动容,刚欲开口说些什么,却瞧见少年猛地瑟缩了一下,脑袋迅速埋得极低,紧捏着地图的手指颤抖不停,那副模样活脱脱像是“面对恶人不敢奋起反抗,只能选择被动逃避”的可怜姿态。
与上次见面时的亲近之态截然不同,不用多加思索都能知晓,定然是来自家长的教唆所致。
想来孩子妈妈在孩子面前没少讲自己的坏话。
呵。
叶启铭冷笑一声,目光冰冷地瞥了一眼那个不请自来、登堂入室的女人,瞧她与叶翊辰打得热火朝天,赖在这里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叶启铭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女人,堂而皇之地侵占他人的领域,却对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严防死守。
只许自己为所欲为,不许别人有丝毫僭越。
呵呵。
叶启铭心中的怒火犹如熊熊燃烧的烈焰,愈烧愈旺,但他依旧极力克制着,努力使自己维持表面的冷静。
毕竟,不能吓着孩子了。
被他那阴沉的气息所笼罩,周围的温度瞬间骤降许多,蓝泽宇愈发紧张了,整个身体都在瑟瑟发抖,头更是往更低处埋去。
叔叔生气了。
当察觉到他是真的动怒了,蓝泽宇的心中蓦然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愧疚之感,这种感觉就像对最要好的朋友失约了一般。
明明他们才仅仅见过两次面,却仿佛相识已久。
这种感觉甚是奇异,就如同妈妈屡次三番地强调叔叔不是好人,可他就是打心底觉得叔叔是好人,然而他却拿不出任何证据,也无法说服妈妈。
既然已经答应了妈妈,为了让妈妈能够安心,不论叔叔如何恼怒,蓝泽宇都毅然决然地下定了决心,坚决不与他搭话。
做好决定之后,蓝泽宇从那堆叠如山的地图纸中抽出了一张空白纸,将其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最上层,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圆珠笔,轻轻按压了一下笔杆的顶部,随后紧紧握住笔杆,全神贯注地画起上海地铁线路图来。
叶启铭并未离去,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作画。
只见他无需借助任何的参考物件,仅凭自身的感觉,就将上海那19条地铁线路的位置,在白纸上清晰地勾勒了出来,并且精准地标注了每个线路的编号,就连磁浮交通浦东机场线和浦江线也都标注得明明白白。
而后在线路交叉的地方,工工整整地写上换乘站的名字。接着开始按照顺序为每一条线路经过的所有站台一一书写,个别不会写的汉字则用拼音代替。
一直到写完所有的站台,一张完整的上海地铁线路图就此绘制成功。然而这还并未结束,他又将那些标志性的建筑,诸如东方明珠、金茂大厦、世博园等,都逐一标识了出来。
即便不用进行比对,叶启铭也心知肚明,这张上海地铁线路图,没有哪怕一处的差错和遗漏。
瞧这孩子稚气未脱,至多也就7、8岁的模样,却能够具备如此卓越的智慧,他那出色的逻辑思维能力、扎实的数学功底、超常的耐心和专注力、强烈的好奇心和出众的学习能力,以及不凡的动手能力……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
毫无疑问,这孩子真是个学习机器人编程的好苗子。
真让人意想不到,那样庸俗不堪的女人,居然能够孕育出如此出色的孩子。
就在那一瞬间,叶启铭甚至连这孩子未来十年的培养与规划,都已然在脑海中构思完毕。
心中已有了盘算,叶启铭拿过他手中的笔,屈尊俯身,在他的地图上金茂大厦的顶楼位置,画下了一个机器人标志。并在一旁写下:“铭记智能机器人”。
当叔叔的脸旁相擦而过时,蓝泽宇的心中陡然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亲近之感,待他离开之后,心仿佛一下子就失落了。
看着这一行字,蓝泽宇仿佛听到他在说:“若想去,可以来找我。这里有属于我的机器人公司。”
尽管明知这一切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然而他的心脏却无法遏制地剧烈跳动起来,许久都未能平复。
蓝泽宇忽然萌生出一种对不住妈妈的感觉。瞧着妈妈每日为挣钱这般辛劳,他为自己心底滋生的贪念而感到无比羞愧。
蓝茵一边与叶翊辰互动着,一边竖着耳朵留意儿子这边的情况,见儿子谨遵承诺未与叶启铭交谈,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心里踏实了许多。
见天色很晚了,叶翊辰困得直打哈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蓝茵便有了返程回家的想法。
同叶翊辰唱了《BYEBYE歌》后,蓝茵给已经躺下的叶翊辰盖好被子,她嘴角上扬,脸上满是慈爱,轻轻捏了一下他粉嫩嫩的小脸蛋,这才悄悄的下床离开。
途经叶启铭身边的时候,蓝茵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眉头微微皱起,心里透着一丝胆怯,没有上前与他沟通的勇气,带着儿子匆匆离去。
在病房门口换鞋的时候,蓝茵听到了里面叶启铭的声音:“来一个护工,帮我换一下被子。”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呵呵,这是在嫌自己脏呢!
眼见病房的自动感应门就要关上,一个恶劣的念头涌上来,蓝茵的眼神变得坚定,咬了咬牙,一个侧身闪身进了病房,冲着那个高高在上的洁癖男人说道:
“叶总,我明晚还会再来的!”
11. 春……梦 慌乱的眼神、结实的……
再次见到叶启铭之后,蓝茵再度陷入了整晚的梦境。
在梦中,儿子不幸被人贩子拐走,她踏遍了全世界,历经千辛万苦,总算找到了那个拐走儿子的罪魁祸首。她以暴.制暴,将此人贩子绑.架在那污秽不堪的废弃仓库里,妄图通过“严刑拷打”探寻儿子的下落。
而这个可恶的人贩子竟然是——叶启铭。
即便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绑,叶启铭依旧尊贵宛如神祇,不见半分狼狈之态。那一圈圈缠绕在他身上的麻绳,恰似等待他人拆封的精美礼物包装,令人抑制不住想要将其拆解。
她去除了多余的麻绳,仅留下绑住双手的部分。无需担忧他会反击,只因他已被下了药,全然动弹不得。
那单薄的衣料已然褶皱不堪,使得他的人体美学若隐若现,令人垂涎欲滴。药性逐渐发作,他那俊美无铸的面庞染上了痛苦的绯色,眼尾带着波光粼粼的艳色,散发着一种勾魂摄魄的魅力。仿佛高贵的神祇坠落凡尘,让人按捺不住想要亵.渎的冲动。
她慢慢靠近了他。
仿佛知晓她的意图,他拼命挣扎,因这剧烈的动作而领口大开。她从居高临下的角度,能够清晰看到内里的风光,坚实的胸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再往下是一块块紧致垒起的腹.肌。
她手持着灼灼燃烧的烛台,嘴角噙着不言而喻的意味,一步一步缓缓向他逼近。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叫人了!”他的眼神透露着无尽的慌乱,原本犹如天上瑶池水般的眸子,此刻被搅乱了一池春水,变得波光荡漾起来。
“叫啊,你叫啊,就算你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她一只手勾起了他的下巴,另一只手倾倒了烛台,一滴红色的烛油从高空坠落而下。
眼看那滴烛油即将落到他的身上,眼看高居云端的神祇就要开始烈焰焚身,她的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别样的快意。
“桀桀桀……”她的笑容愈发张狂,不断扩大,直至变成了实质性的声音冲破了耳膜。
蓝茵恍然发觉,自己已然醒来,从这场荒诞不经的梦中苏醒。
人虽然是醒了,然而,梦中的画面却在她的脑海中萦绕不去。叶启铭那慌乱的眼神、结实的身躯以及即将落下的烛油,都如此清晰明了,仿佛真实发生过一般。
蓝茵的心脏仍在急速跳动,她大口喘着粗气,竭力试图让自己从那混乱不堪的情境中平复下来。
然而,蓝茵越是想要忘却,那些画面却越是在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愈发清晰。
在反反复复的闪现和回味中,随着心跳的加速和身体的燥热,蓝茵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悲催很可耻的事实:
她居然对叶启铭有那方面的反应了。
啊啊啊啊啊啊!
她一定是疯了!
蓝茵双手抱头,痛苦地在床上翻滚着,心中满是对自己的唾弃和不解。怎么会这样?她一向引以为傲的定力去哪了呢?
“蓝茵,你别忘了你是一个单亲妈妈,私德不得有一点污的,小心被人戳穿脊梁骨!”蓝茵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
念了无数遍的紧箍咒后,蓝茵才筋疲力尽地闭上了双眼。然而,只要一合上双眼,叶启铭那清晰的身影就会再度浮现在脑海之中。
她在半梦半醒之间苦苦挣扎,终于熬到了天亮。顶着一双熊猫眼,蓝茵强打起精神,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和生活。
尽管精神状态极为不佳,蓝茵也丝毫不敢懈怠,一到园所便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为卫生局的莅临检查做最后的收尾事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蓝茵忙得脚不沾地,从资料的整理到环境的细微清理,她都事无巨细,认真核对。
终于,直到中午时分,检查工作圆满结束。园所成功获得了卫生局检查小组的一致高度认可。无论是园所的环境安全和卫生状况,还是幼儿的饮食卫生细节,亦或是完善的卫生保健制度,以及每一位幼儿的健康状态和周全的传染病防控措施,都做到了极致,让检查小组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
不过,像卫生局这种机关单位,最擅长的就是挑毛病,最后还真挑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毛病。
园所的地毯上有污渍。这地毯确实不干净,要知道,这地毯篇幅极大,清洗起来困难重重。不光是清洗过程繁琐,而且晾晒条件十分讲究,非得有连续几天的大太阳才能晒干。平日里,也只能通过吸尘器和清洁剂进行打理,可终究难以达到一尘不染的效果。
于是,收到卫生局指示的高园长发话了: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艳阳天,你们大家辛苦点,趁着天气好,抓紧把地毯都洗了。”
“蓝茵,你盯着他们把地毯都洗干净。”
果然,只要领导一发话,准没有好话。
洗地毯这事,简直就不是人干的!要知道,这可不是一张两张地毯,每个教室都有一张直径4米的圆形地毯,光是这种就足足有9张了。大厅里还有一张长方形的巨幅地毯,长达10米,宽达8米,卷起来的分量足足有两百多斤,光是抬都抬不动,更别提清洗了。那巨大的体积和沉重的分量,让人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疼不已。
蓝茵深切地明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一至理名言。无论做任何事情皆是如此,洗地毯也不例外。在大家还没开始发力的时候,应当齐心协力、一鼓作气地率先将那块巨幅地毯清洗干净。然后再进行明确的分工合作,各班级老师负责自己班级的地毯,按部就班地逐步解决。
于是,蓝茵在智启方舟的工作群内,发布了这样一则通知:
[今天中午,咱们一同清洗大厅地毯。待大家用完午餐后,阿姨留在教室照看孩子午睡,所有老师都出来一起干活。奥利给!]
中午时分,老师们皆面色阴沉地前来集合,蓝茵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唯独少了一人——开心老师。
身为园里仅有的两位男老师之一,开心老师无疑是至关重要且不可或缺的劳动力。
“开心老师去哪儿了?航航老师,我刚才还见你们一同吃外卖,这会儿怎么不见他人影了?”蓝茵将目光投向积极苦干、有志有为的男青年——航航老师。
“去厕所瞧瞧呗!”王芳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人啊,吃完就拉,每顿饭后都得在厕所蹲上半个小时,那厕所简直就跟他家似的,你要是不喊他,他没准能在厕所里睡过去。哎,这就是男人的本性啊,马桶比老婆还亲!”
“要不就在感统教室里睡觉呢,以前他总是躲在托班里睡,嫌弃小朋友睡觉不安静,现在在感统教室里用教具给自己垒了个窝!”早教部主管张娜撇撇嘴,一脸嫌弃。
“每次找他干活,就像跟我玩捉迷藏似的,要是这里还有别的男老师,我才懒得求他干活呢!”蓝茵气呼呼地啐了一口,只得认命地四处找寻他。
找了一大圈,终于在那鸟不拉屎的配电间里找到了他。在那幽暗漆黑的角落里,开心老师正惬意无比地躺着睡大觉。由于地方狭窄,他的两条腿都不得不屈了起来。
这样也行?恐怕给他一根绳子,他都能挂在绳子上睡着。
蓝茵可不会跟他讲客气,“啪”的一声把灯打开,施展出她的河东狮吼:“起床干活了!躲在这儿,你也不怕被辐射致死!真的是偷懒不要命!”
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刺激得他连眼睛都难以睁开,开心老师眯着眼睛斜睨了她一眼:“好蓝姐,您就不能当作没看见我吗?”
“吃烧烤、吃火锅的时候,领奖金、发工资的时候,评选优秀老师的时候,你咋都在呢?一到干活的时候,人就没影了?”蓝茵叉着腰讥笑道。
“不管,反正我现在人已经不在这儿了,你爱怎样就怎样。”
蓝茵只得撸起袖子,上前去对付他。
他那身子简直死沉死沉的,使劲拽都拽不动。瞧他那意志坚定、坚决不肯起身的模样,蓝茵一下扑到他面前,刻意放低了语气,双手合十不停地拜他:“全世界最帅气最善良的开心老师,您就行行好帮帮我吧!天地良心,我也不想管这糟心事啊,可是谁让我孤儿寡母就指着这点工资维持生计呢!我也是走投无路了,如果您再不帮我,我可就真活不下去了!”
“行了行了,你别拜,我还活着呢!”开心老师实在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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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这没完没了、死缠烂打的劲头,只得无精打采地起身干活。
“嗨,我们的潇洒哥来啦,大家快快鼓掌,热烈欢迎!”
好不容易请来了这尊大神,蓝茵心情那叫一个愉悦,继续激情澎湃地说道:“亲爱的美女们,你们就等着瞧咱们的潇洒哥如何大展身手吧!”
连老油条都被蓝茵给请来干活了,大家也都无话可说了。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蓝茵察觉到,只要潇洒哥一登场,女同志们干活都更有劲头了。
毕竟,潇洒哥是真够潇洒的,身材修长,五官轮廓分明,在这女儿国里,算是最帅气的那个唐僧了。
甭管潇洒哥平时表现得多么懒散不堪,可干活的时候还是一把好手。他伙同航航老师两人,很快就将大厅的地毯卷了起来,像扛着“侍寝娘娘”似的,把两百多斤重的地毯扛到了户外的空地上。
将地毯铺平,仔细接好水管,打开水龙头之后,潇洒哥毫无留恋地甩甩手,大摇大摆地走人了。
接下来的活儿就都是女同志的了,大家纷纷脱掉鞋袜,卷起裤腿,暴露在烈日炎炎之下,迅速地干起活来。
先是给庞大的地毯全面冲了一遍水,随后均匀地倒上洗衣粉,接着每人拿一个刷子,各自占据一角,奋力地刷洗起来。
空气里满是“擦擦擦”的声响。
中午出奇地热,解放出来的脚踩在水里,倒有一种别样的趣味。大家一边工作一边踩水,顺便苦中作乐地聊起天来。
听到不远处传来“喵喵喵”的猫叫声,王芳瞬间乐开了花:“哎呦,听听,猫都开始叫.春啦。”
“这天儿,就适合在家跟老公睡觉,腻腻歪歪地做点啥。”欢欢老师说完,故意补充了一句,“你们没对象的都把耳朵捂起来。”
“欢欢老师,你别把我们当孩子,我们都成年了,如今信息这么发达,那点事儿谁不知道啊。”实习生安安老师说道。
欢欢老师向来以豪放著称,本人也长得丰腴迷人、前凸后翘,很喜欢大大方方地谈论床上的那些私密事儿。
以前蓝茵对这些话题是听都不想听,避之还不及,可今天不知是怎么回事,莫名地听得竟有点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欢欢老师,你们夫妻俩的日子过得可真是激.情四射啊!”
“那肯定的呀,我经常跟我老公讲,只有累垮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欢欢老师,你这胸可真大啊,你是吃啥好东西丰.胸了吗?”
“多揉揉就大了呗,我呀,就是每天吃得太好。”
“你们孩子都这么大了,你对你老公还有感觉啊?”
“那必须有啊,当初就是看上我老公长得俊,有感觉。趁着他刚开始发福,我得抓紧享受享受,今朝有酒今朝醉。”
“哎,我跟老公都处成兄弟感情了,可没你这好福气呦。”
“千篇一律的夫妻生活当然容易腻味,你们得搞出点花样来,像什么捆.绑啊,角色扮演啊,滴.蜡啊……”
欢欢老师眉飞色舞地说着,脸上还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
捆.绑,角色扮演,滴.蜡。
这几个词竟然跟昨晚的春.梦完全对上了。蓝茵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心中犹如有一只小鹿在乱撞。
难道自己已经如此饥渴难耐了吗?是个男人就想往上扑?蓝茵在心里狠狠地唾骂自己,烦躁地咬了咬嘴唇,眉头拧成了一个结,努力想要把这些混乱的思绪从脑海中驱赶出去。
聊着聊着,见蓝茵一直没搭腔,欢欢老师怕冷落了她,主动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她:“喂,蓝姐,你跟你老公每天连面都见不着,你们是怎么解决生理问题的啊?”
……怎么解决的?
“我哪知道,我以前都没生理问题。”蓝茵的脸瞬间像被火烤了一般滚烫,心脏狂跳不止,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在此起彼伏的猫叫声中,叶启铭那慌乱的眼神、结实的身躯以及即将落下的烛油,再次重现在自己的面前。
任她甩都甩不掉,蓝茵在心里不住地暗暗叫苦: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12. 得罪
因为梦见叶启铭,还在梦里对他做了羞于启齿之事,蓝茵顿时陷入了难以直面他的尴尬境地,所以食言,没有按照约定去看望叶翊辰。
恰逢周末,阳光明媚,春风和煦,也想好好陪陪儿子的蓝茵,便带着儿子蓝泽宇来到了森林公园。
此时的森林公园已然是一片花的海洋,五颜六色的花朵争奇斗艳,仿佛大自然打翻了调色盘。前来拍照打卡的人不计其数,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浪漫的樱花树下,众多游客都在精心凹造型拍照。几个拍照的绝佳位置皆被占满,人们排着队,焦灼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拍摄时刻。
受周围气氛的感染,蓝泽宇忽然萌生出一个想法:“妈妈,把手机给我,我来给你拍照。”
“不用啦,那边人太多,拍个照还得排队,太折腾了。咱们赏赏风景就行,出来是为了感受大自然的,拍不拍照无所谓。”在生活中,蓝茵向来是怕麻烦的主儿,凡事怎么轻松怎么来。
“妈妈,把自己留在风景之中,也是极美好的呀!别人家的妈妈都喜欢拍照,家里摆着好多漂亮的照片,就咱家啥也没有。”说着,蓝泽宇给妈妈拍照的决心愈发坚定。
“你这小直男,居然懂得这么多!”蓝茵笑着轻轻捏了下他的脸蛋。
“妈妈,咱们不用跟他们挤,你到这边来,这个角度拍照也很好。”蓝泽宇拉着妈妈的手,来到一处相对人少的地方。
听说不用挤,蓝茵便顺从了他,按照他的意思,乖乖站好。她虽然平日看起来活泼,可一拍照就变得十分木讷,到了这时候手都不知该如何摆放,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妈妈,你别紧张呀,你要动一动,笑一笑。”蓝泽宇宛如小大人一般,耐心地引导着妈妈。
“妈妈,可以轻轻拎起裙子,然后自然地转一圈。”
“妈妈,再来一张坐在树下的,背靠着樱花树,伸出一只手接花瓣。把脸稍稍侧过来,轻轻笑一笑,对,就是这样。”
见一个几岁的小孩像专业摄影师似的,教大人摆造型拍照,大家都觉得饶有趣味,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瞧照片里的女子,身着浅绿色的裙装,犹如精灵误落如梦似幻的花海,琥珀色的瞳仁里闪烁着惊奇的光芒。纷纷扬扬的漫天樱花树下,她从树后探出脑袋,像狡黠的狐狸,展露俏皮的笑容。逶迤的裙摆于身后摇曳,仿若无意间露出的狐狸尾巴。
每一张照片都完美地展现了女子的魅力,将她拍得美轮美奂。身旁已有人忍不住感慨。
“你瞅瞅你,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比不上一个孩子会拍照。每次都是千篇一律的游客照,真是辜负了这般美丽的景致。”
“你瞧瞧人家这构图,这角度,这审美……你看出啥了,这满满的都是爱啊,果然儿子眼中的妈妈是最漂亮的,老公眼中的老婆是最丑的。”
“果然是后浪推前浪,连几岁的小孩子都会哄女孩的套路了,这往后可不得了。咱们再不多多学习,恐怕连小孩都竞争不过了。”
蓝茵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笑着对儿子说道:“大摄影师拍好了吗?我的模特任务结束了吗?能休息一会儿不?”
已经腰酸背痛的蓝茵扶着膝盖站起来,开口说道:“儿子,我也给你拍几张照片。”
紧接着,她与儿子互换了位置,蓝茵效仿着儿子拍摄的模样,蹲在了地上,将形单影只的儿子纳入了镜头之中。
蓝泽宇向来不喜欢摆pose,双手随性地插在兜里,安静地矗立在樱花树下,微微抬起下巴,目光悠远地望向远方。
他个子高挑,身姿挺拔,背脊犹如青松般笔直,气质超凡卓然,无论从哪个角度拍摄都堪称完美。尤其是在当下这个视角,愈发显得他出类拔萃。蓝茵忍不住多拍了几张。
忽然间,阳光悄悄地隐入了云层,照片里的光线瞬间暗淡了几分。只见儿子的侧影,仿若一把笔直的戒尺,又似一把刚出鞘的利刃,竟与黑夜里叶启铭的侧影奇妙地重合为一。
蓝茵的心脏猛地一滞,仿佛停止了跳动,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掐住,令她瞬间呼吸困难。
她在心里暗暗地斥责自己:“真的是想男人想疯了,连看亲儿子都看成叶启铭!”
随着云层移开,阳光再度普照大地,儿子那稚嫩的脸庞清晰地映入眼帘,方才的幻觉如同昙花一现般消散。
蓝茵继续为儿子拍照,这一次蓝泽宇换了个姿势,坐在了樱花树旁,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手中的地图册。
宽松的运动服套在他身上,却透着一股春寒料峭的萧索气息。专注的他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只见他45度的侧脸,尚未长开的面庞,恰似江南的山峦,轮廓柔和且层次分明,假以时日,定有一种钟灵毓秀的超凡脱俗之美。
蓝茵忍不住呼唤了他一声,蓝泽宇随即转过头来,对着镜头微微挑起眼眸,抿唇一笑。
方才还是如山峦般的轮廓,这下瞬间被丰富的内容填满,锦绣山色尽在其中。这一双微微挑起的眼眸,犹如山峦间最为纯净的溪流,在春日的暖阳下波光粼粼。
蓝茵又看到了叶启铭的那张脸,那双眼睛,心脏因此剧烈地跳动起来。
在某一个瞬间,蓝茵的脑海中居然产生了一个极其荒谬的联想:等儿子长大成人之后,会不会也变得跟叶启铭一样?
然后蓝茵在内心深处愈发唾弃自己:“蓝茵啊蓝茵,你对叶启铭究竟怀着多大的执念啊?居然还妄想着让人家喜当爹?”
所有这些荒谬绝伦的念头,都如同春日里那匆匆而过的轻风,眨眼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照片拍好了,蓝茵没在这多做停留,牵着儿子的手来到了一处凉亭,坐下来补充能量。
蓝茵一边大口咀嚼着面包,一边兴致勃勃地翻看着刚才拍摄的照片,眼睛里满是对帅气儿子的喜爱。
“儿子,你长得太帅啦,能生出像你这么好的儿子,我可太有本事了!”
“因为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妈妈啊!”
“哎呦,看不出来嘛,这么会夸人,看来不用担心你以后找不到女朋友了。”
“我才不要女朋友,我只要妈妈。”
“这话可就不对了哦,妈妈是属于你爸爸的,女朋友是属于你的。女朋友可能还会成为你的老婆,与你共度一生,是你最重要的人。”
“妈妈才是最重要的!”
“好啦,现在跟你说这个还为时尚早,今天拍的照片都很漂亮,我来发个朋友圈。泽宇,你帮我想想,配什么文案好呢?”蓝茵歪着头看向儿子,眼神中满是期待。
“全世界最美的妈妈。”蓝泽宇郑重其事地回答道。
“这个,是不是显得太不要脸了?”蓝茵皱着眉头,歪着脑袋琢磨了一下后,笑着配了这样一句文案:
全世界最好的儿子眼中的最美妈妈。
九宫格刚发送完毕,未及两分钟,便斩获了上百个赞,还有一连串的评论:
[羡慕啦,果然优秀的儿子都是别人家的!]
[娃娃亲就此定下,这就是我女婿,往后女婿只能给我女儿拍照!]
[出来游玩都不带上我,莫非是怕我抢走你儿子?]
[说好了,以后我们的照片,都交由你儿子来拍摄!]
[泽宇乖儿子,我是你干妈,下次得把我也拍得美若天仙!]
[我女儿讲了,这是哪里来的小哥哥,长得如此帅气呀!]
[这才多大啊,就已经迷倒一众小女孩了,长大了岂不是要风靡全球?]
[如此优越的条件,不去当童星着实可惜!]
[明明能够靠颜值吃饭,偏偏要靠智商,孩子你这般逆天你爸知道吗?]
忽然,在一片祥和的评论中,冒出了一条大煞风景的评论:
[智启方舟高园长:森林公园,真是个好地方,离咱们园所也不远。里面的游客估计大多数都是住在附近的,说不定就有咱们的准客户。机不可失,蓝茵,别光顾着玩,做出业绩才是首要大事!]
见妈妈的脸色骤然变得异样,蓝泽宇伸头过去瞧了一样,心中瞬间全然明了。
“妈妈,你已经陪我很长时间了,我真的特别高兴。你去忙工作吧,我自己在这儿玩,不会乱走的。”
儿子愈发懂事,蓝茵的内心就愈发愧疚。她每日精心照料着别人家的孩子,却唯独忽视了自己的孩子。作为一名早教工作者,她与一般人更清楚地知晓,童年时期的陪伴,对于孩子的一生有着何其重要的意义。然而,如果选择陪伴孩子,就难以维持生活,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她终究也只能心怀亏欠地面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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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平常也就罢了,今天明明都答应过儿子了,什么事务都不处理,只全心全意地陪伴他。
蓝茵迅速地关闭手机,将其揣进口袋,一脸郑重地对儿子说道:“今天妈妈什么事都不干,就专门陪你。”
内心瞬间雀跃起来,可紧接着又开始紧张起来,蓝泽宇小心翼翼地问出了一个压抑在心底整整两天的问题:“那个在医院的小孩呢?妈妈,晚上我们要去看望他吗?”
“不去看了。”蓝茵此刻压根不想面对叶启铭,语气坚决地说道。
“可是妈妈,你已经食言两天了。老师说,言必信,行必果。答应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蓝茵心里本想跟儿子讲,诚实守诺那都是给君子的教条,她并非君子,而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里的“小女子”。
但又怕把孩子教坏,蓝茵于是换了一种方式来解释自己的做法:“妈妈是在为那个小孩的身体着想,他当下需要好好静养,等他身体康复了我再去看他。虽说我食言了,但这也算是事出有因嘛!”
“妈妈,那你不担心他们会生气吗?”蓝泽宇直觉那个叔叔会生气,而且生气的后果会很严重。
叶启铭会生气?他应该是高兴都还来不及吧?
大人那复杂的心思,着实很难跟孩子解释明白。
蓝茵随口糊弄了一句:“所以得等他气消了,咱们再过去。”
“妈妈,你不是说过做生意要趁热打铁吗?那个小孩就要成功报名了,你现在把他晾在那里,难道不担心生意凉了吗?要是凉了你就拿不到提成了。”
“真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生意头脑的呢,不愧是我儿子!那妈妈今天再教你一招,做生意呀,也要适当的欲擒故纵。既然对方是一条大鱼,咱们就得放长线,不能太心急。”
见妈妈心意已决,真的不打算去医院了,蓝泽宇的心里忽然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
正在这时,手机响起了一阵夺命连环call,蓝茵瞧了一眼来电人:沈筠潇,犹豫了好几秒后,还是接通了电话。
“小蓝,跟儿子在森林公园玩耍呢?樱花开得真美,下次有机会咱们一起带孩子去游玩。”
休息日实在不想营业,蓝茵懒得跟他虚与委蛇,不咸不淡地说道:“樱花花期很短的,过几天就谢了,不会有下次了。”
“不用等几天,我此刻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了,明天后天我都有空闲!”
跟一个听不懂人话的人交流,着实令人疲惫不堪,蓝茵干脆直截了当地说:“你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不重要的事,就别来找我了。
察觉到她冷淡的态度,沈筠潇赶忙切入重点:“蓝茵,这几天我不在,你是不是怎么得罪叶启铭了?”
得罪叶启铭……
她究竟哪里得罪叶启铭了?
不就是去了那么一趟,不小心弄脏了他的一床被子吗?一个堂堂八尺男儿,怎么能如此小心眼呢?仅仅为了一床被子就记仇了?况且,那被子还是医院的公共物品,无需他亲自动手清洗,他只需一个电话就能轻松搞定的小事,这究竟算哪门子的得罪?
越想越觉得好笑,蓝茵笑着笑着,一股汹涌的怒气,夹杂着难以名状的怨气,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全都冲了出来,蓝茵刹那间火冒三丈。
“我连一句话都没跟他讲过,我到底怎么就得罪他了?这人当自己是皇帝吗?说定罪就定罪,简直不可理喻!”
“那可能只是一场误会,你先不要着急,等我回去一定帮你解释解释。”
“是叶启铭说的,我得罪他了?”
“没有没有,他绝对没这意思。”
“那他到底是啥意思?”
“他就是让我转告你:往后你都别来医院了!”扛不住她咄咄逼人的气势,沈筠潇只好全盘托出。
往后你都别来医院了。
蓝茵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他说出这句话时的傲慢模样,就如同对待一只微不足道、随时能够轻易碾死的蚂蚁,那种高高在上的藐视意味,光是稍微想一想就让人痛恨到了极点。
呵呵,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蓝茵快速拿定了主意,坚决地说道:“沈先生,请你务必转告叶总,我今晚就过去。”
13. 第四面
[往后你都别来医院了。]
你不让我来,我偏偏就要来。
正所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既然已经在叶启铭那里留下了糟糕的第一印象,既然偏见已经形成,既然仇怨已然结下,蓝茵索性不再遮遮掩掩,大大方方地开启自己的报复行动。
叶启铭好什么,她就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主打一个“膈应”。
只要没把他膈应死,那就往死里膈应他。
叶启铭喜爱安静是吧?那她就敲锣打鼓吵给他听,这一次不震聋他的耳朵绝不善罢甘休!
叶启铭习惯掌控一切是吧?那她就偏偏不让他称心如意,不把整个病房搅得翻天覆地绝不收手!
叶启铭有着那不可一世的“国王病”是吧?那她可要让这位“国王”好好瞧瞧,普通人亦有三分铮铮血性,绝不是任他肆意藐视的!
为了狠狠地膈应他,蓝茵这回可谓是绞尽脑汁,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带齐了各种各样的工具。
蓝泽宇瞧着妈妈预备了满满当当一推车的感统教具,当中有用于锻炼平衡能力的独木桥,有能够刺激触觉感知的触觉板,有能够提升腿部力量的跳床,有适宜钻爬的彩虹隧道,有一些搭配使用的感统组件。
此外,还有一个偌大的音响。
妈妈准备得如此周全,难道是要去医院给那个小男孩上感统课吗?
蓝泽宇心里既明白,又不是特别明白,有些疑惑地问道:“妈妈,你不是讲过那个小孩需要安心静养吗?你带着这些东西,难道不会影响他身体康复吗?而且,在病房里上感统课,难道不会吵到别人吗?”
会不会吵到那个叔叔……
“我刚收到消息,那小孩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总是躺着终归不好嘛,适当活动更有益健康。而且,那个病房隔音效果很好,不会影响到他人。”蓝茵是位民主型妈妈,对于儿子的问题,向来都是有问必回,即便是撒谎,也会撒得有理有据,叫他挑不出错。
妈妈都这般说了,蓝泽宇也不好再多言。
可他就是有一种直觉,那个叔叔喜欢安静,最讨厌吵闹了。
妈妈如此行事,会让叔叔反感的吧?
然而这种话,蓝泽宇只敢在心底暗暗嘟囔。
见儿子这般关心自己的工作,蓝茵颇感意外,毕竟以往这孩子从不询问自己工作上的事,这次倒是颇为上心。
“儿子长大了,懂得心疼妈妈了。”蓝茵轻抚着儿子乖巧的脑袋,心中一阵舒坦。
蓝茵费力地推着满满一推车的教具缓缓下了楼。为了能省下一笔打车费,她借用了烧饭阿姨的三轮车,把教具逐一搬到车上,整整齐齐地摆放好。随后,她熟练地驾驭着三轮车,载着儿子,趁着天色还早,风风火火地朝着医院方向赶去。
蓝茵走近之后,方才惊觉,这座私立高档医院竟宛如一座矗立在城市之中的巍峨奢华宫殿,被四周的高档小区如众星拱月般环绕,其外部全部采用顶级的大理石材质精心打造,闪烁着温润且高贵的光泽。
蓝茵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瞅了一眼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的三轮车,内心逐渐忐忑起来。
担心三轮车无法进入医院,蓝茵在医院附近苦苦找寻了半天,最终也没有发现适合停车的地方。无奈之下,蓝茵只能驾驶着那破旧不堪的三轮车,紧紧跟在一辆辆豪车之后,满心紧张地排队等待着保安机器人的检视。
机器人的反应堪称敏捷,不多时便轮到了蓝茵的三轮车。然而,在机器人那探头眼睛来来回回的检视下,她始终未能获得放行。蓝茵神情焦虑地在医院门口徘徊,面对那个纹丝不动的保安机器人,顿时有些束手无策。
蓝泽宇心里也很忧虑,默不作声地站在妈妈旁边。突然之间,仿佛有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神秘感召,他情不自禁地抬起了头,目光投向医院楼房的最高处。在那最后一缕阳光映照的地方,隐隐约约浮现了一个熟悉的黑色人影,宛如主宰万物的王者。
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璀璨的救星,蓝泽宇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使劲朝他挥了挥手。
挥完手之后,一种深深的失落涌上心头,蓝泽宇觉得自己刚刚的这种举动简直就是莫名其妙、荒诞不经。
就在这时,出人意料的是,闸门竟然缓缓升起来了。
仿佛是上天听到了自己虔诚的祈祷,蓝茵兴奋得满脸通红,迅速地把三轮车骑了进去,最后瞥了一眼金属打造的保安机器人,嘴里嘟囔了一句。
“真是没见过世面的机器人!识别三轮车有这么难吗?”
蓝茵将三轮车稳稳地停在一众的豪车旁边,然后动作麻利地卸下一车的东西,最后拉着装满宝贝的小推车,气势汹汹、大步流星地迈进了住院部。
一回生,两回熟。
蓝茵紧紧拽着哐当作响的小推车,坚决地行走在那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上。她全然不顾过路人好奇且探寻的目光,一副驾轻就熟的姿态,脚步匆匆地来到了叶翊辰的VIP病房门口。
换好了拖鞋,完成机器人的全身消毒流程后,蓝茵目不斜视地把教具一样样搬进病房里。
越是心里在意,蓝茵就越是刻意回避,只是眼角的余光仿佛长了脚一般,时不时地往叶启铭的方向扫去。
叶启铭依旧静静地端坐在上次的那个位置,可与上次那随意的居家装扮截然不同,今日的他宛如一位纵横商场的精英王者。那量身剪裁、贴合无比的西装,好似神奇的画笔,将他那健硕有力的身形完美勾勒,犹如雕塑般挺拔有型。那条精致非凡的领带,系得规整至极,没有一丝褶皱,仿佛一道坚固的防线,将他不好惹的凌厉锋芒悄悄收敛。
然而,那低垂的目光,紧抿的双唇,绷紧的下颌线,微微颤动的鼻翼,还有那貌似安静实则暗藏汹涌的胸膛。他的手指于平板上轻轻敲击,节奏沉稳有序,仿佛一只蓄满力量的猛兽,不容忽视。
于无声之处,恐怖悄然蔓延。
既害怕他猛地咬上一口,又担忧他迟迟不肯下嘴。
蓝茵在心里狠狠啐骂:狗,这该死的狗男人真是狗到了极点!
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不费吹灰之力就降住我?狗男人可算是打错了算盘!她这个人啊,别的本事稀疏平常,可就是脸皮比城墙还厚,抗压能力简直无人能敌,就算是高压电劈头盖脸地砸来,她也能面不改色地全盘接收。
毕竟人生就是一根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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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弹簧,压力越是巨大,反弹的劲头就越是凶猛。
高风险往往就预示着高收益。
赤手空拳的平凡之人,最不惧怕的就是放手一搏,因为真的已经没什么可以输掉的东西了。
既然有勇气前来,她就有胆量豪赌一场!
她敢打赌,叶启铭不能真的拿她怎么样。
所有的感统教具被逐一搬进病房里,在墙角处有条不紊地摆放整齐。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安静得连一根针掉下的声音都仿佛能震耳欲聋,唯有那各怀心思之人的呼吸声,如同幽灵般在空气中悄然游走。
蓝泽宇依旧端坐在上次的位置上,与那位怪叔叔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低垂着头,全神贯注地钻研着自己手中的那本地图册,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和那本册子。
蓝茵哪怕是一分钟都无法忍受这样的安静,仿佛有无形的钢弦悬在脖子上,明明看不见摸不着,却格外令人感到窒息。
看着靠在沙发上,穿着宽松睡衣、头发略显凌乱的叶翊辰宝贝,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地看着无声动画片,蓝茵算是明白了,叶翊辰之所以不会说话的原因了。
跟叶启铭这样的人待在一块儿,别提开口说话了,连呼吸都是罪过。
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无异于在太岁头上动土,蓝茵的心脏瞬间“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双眼迸出兴奋和紧张的光芒。
真是刺激非凡啊!
事不宜迟,蓝茵加快脚步走到沙发旁,小心翼翼地将叶翊辰小朋友从沙发上扶了下来,她的脸上洋溢着春日暖阳般的笑容,用充满热情的声音,率先跟他打了个招呼:
“嗨,翊辰,咱们又见面啦,你还记得我不?我是时刻挂念你的小蓝老师呦。”
“呵。”
听到与上次如出一辙的开场白,叶启铭不禁冷笑了一声,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看着这个跟小丑一样爱表演的女人,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即将面临的烦人场景,犹如一场怎么也躲不过的噩梦。
叶启铭无奈地屈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了一下眉心,在心里极不耐烦地啐了两口:
“做作。”
“浅薄的女人。”
上课的时间到了,蓝茵毫不犹豫地把叶启铭的身影从自己的脑海中用力驱赶出去,紧接着便全神贯注地开启音响,动作娴熟地连接蓝牙。然后,她满面笑容地带着叶翊辰玩了几个妙趣横生的音乐游戏,以此当作精彩的开场热身。
甭管她付出了多少努力,表现得有多卖力,叶翊辰却仿佛就像是一台遭受了严重损坏、故障频出的电脑,在极其缓慢而又异常艰难地重启。
蓝茵无比震惊地看到,才短短两天没见,这原本稍有好转的孩子竟然又回到了起初那令人忧心的自闭状态。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毕竟环境对人的影响不容小觑。和叶启铭那样性格乖张、行为怪异的人长期相处,即便是心智健全的正常人恐怕都会在潜移默化中变得不正常。
蓝茵突然间为叶翊辰感到无比的可怜。有个如此不正常的爹,这孩子能正常那才叫奇怪呢!
最该去治病的应该是叶启铭。
14. 隐秘渴望
热身结束,蓝茵将各类感统教具精心地全部摆放好,巧妙地搭建成了一个充满趣味的游戏场景。她戴上可爱的兔子耳朵头饰,先是绘声绘色地给叶翊辰做了一个生动的示范。
“翊辰宝贝,今天我们一同来玩小兔子过河的游戏,我是兔子妈妈,你是兔子宝宝,兔子妈妈要带兔子宝宝过河了哦。我们先要勇敢地走过这狭窄的独木桥,兔子宝贝你要瞧好了,走独木桥的时候要把双臂大大张开保持平衡,双脚要有序地一前一后迈步。走完了独木桥,我们就抵达了五彩颜色的彩虹隧道,要像我这样,手膝着地,趴在地上,缓缓地匍匐前进……”
示范结束后,蓝茵开启动感的音乐,让音乐的声音盈满整间病房,牵着叶翊辰的手,如同一位耐心的引路人,引领着他在游戏中尽情徜徉。
叶翊辰小小的身躯走起路来还不太稳,摇摇晃晃的,很多复杂的动作都无法独立完成。蓝茵见状,便轻轻地握住他的肢体,耐心且细致地一点点帮助他完成动作,一边还不停地用温暖的话语夸奖他:“翊辰宝贝,你做得真棒!继续加油!”
原本寂静无声的病房,刹那间就变成了热闹欢快的幼儿园课堂,咯咯的笑声盈满其间,喧闹不止。叶启铭登时感到一阵犹如潮水般汹涌而来、难以忍受的烦躁。
“就不该放她进来。”
还好他早有准备,叶启铭迅速给自己的两只耳朵都戴上了耳塞,耳不听为静。
耳朵里面是清净了,然而视觉冲击却愈发强烈。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仿佛都被精心拍摄下来,一帧帧清晰如画,不断在他的眼前浮现。
她的肢体恰似那纤细而柔韧的柳条,时而舒展,时而收拢,动作灵活自然,偶尔还会露出一截洁白如玉的腰肢,纤细得令人难以掌握。
当她从彩虹隧道里钻出来的时候,隧道内的红色微光映衬在她那汗津津的脸上,将其渲染得一片绯色,恰似一颗一掐就会流出甜美汁水的熟透蜜桃。
馥郁的女人体香从她的汗水里悠悠散发而出,飘散在周围的空气之中,空气都变得分外蛊惑,撩拨着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渴望。
叶启铭的喉咙忽然变得干涩无比,他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心跳加快,一股热流在身体里乱窜。
作为一个正值盛年的健康男性,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然而并不当回事。他从十几岁起就开始挑战自己的极限,自我控制的阈值很大,任何意外的情绪,对他来说都是考验,用来增强他自我控制的力量。
叶启铭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硬生生移开,在心里冷嘲了一句。
她的确拥有勾人的魅力与资本,也难怪历经千帆、见多识广的沈二会为她浪子回头。
然而,说到底,也仅仅只能勾引沈二这种被色欲蒙蔽了心智的傻子罢了。
叶启铭对她呀,那是丝毫念头都没有,他之所以愿意让这对母子进来,完完全全是为了眼前这位天赋卓绝的少年。
为了能够再次与这个少年邂逅,他可谓是费尽心机,特意托付沈二去传了话,巧妙地借用激将法刺激他们前来。与此同时,他为了此次的见面,精心筹备,做足了准备。
就在她没有察觉和防备的时候,叶启铭的动作迅疾如闪电,将手中的平板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少年手中的地图册里,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悠然自得地坐了回去,修长手指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少年的反应。
蓝泽宇压根就不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轻薄却又无比贵重的平板,已经静静地躺在自己的那一堆地图纸中间,散发着宛如宝石般莹润耀眼的光芒。
他抬头瞅了一眼正在全神贯注给孩子上课的妈妈,心里突然涌起一种背着妈妈做坏事的感觉。
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蓝泽宇战战兢兢地点开了暂停键,平板上的内容瞬间播放了出来。
是铭记智能机器人公司的机器人。
有在赛场上欢快舞蹈、卖力运输铁饼的机器狗;有和运动员打得热火朝天的人形机器人;有手指纤细精巧的下棋机器人;还有陪练机器人、手术机器人、导游机器人……
蓝泽宇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仿佛瞬间进入了一个充满奇幻色彩的科技世界。他被这些机器人的精妙表现深深吸引,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的紧张与不安。
那些机器人仿佛拥有了鲜活的生命,它们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智慧和力量。
如果能够深入了解这些机器人的构造和原理,那该是多么令人兴奋和激动的事情啊!
仿佛是感应到了他的想法,接下来的视频里出现了手术机器人的精细构造。那复杂而精密的零件组合,如同一个微型的浩瀚宇宙,让蓝泽宇不禁屏住了呼吸。
每一个零件的运转,每一条线路的连接,都仿佛在诉说着科技的神奇魅力。蓝泽宇瞪大了眼睛,竭尽全力试图将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地印在脑海中。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蓝泽宇继续沉浸在机器人的奇妙世界中,久久不能自拔。
直到视频播放结束了,平板被叔叔悄无声息地抽回去了,取而代之的是:
一张价值3999元的机器人编程课体验券。
出自:铭想机器人培优中心。
薄薄的一张卡,却仿佛有千钧之重,滚烫得仿佛要灼伤手心。
蓝泽宇的心头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要把卡还给他,可一触及他那目光,犹如两道锋利的箭,却见他的目光里,蕴含着不容拒绝的寒芒,让他的脚步硬生生地定在了原地。
蓝泽宇心乱如麻,不知所措。就在这时,妈妈的目光犹如一道闪电扫过来,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害怕极了,唯恐被妈妈察觉到他们俩的小秘密,他下意识地把券塞进了地图册里面,严严实实地将这张劵掩盖了起来。
做完了这个举动后,蓝泽宇瞧见叔叔笑了,那模样就像一只偷到了腥的猫,看起来心情简直好到了极点。
蓝泽宇的内心愈发纠结复杂了,妈妈往日那声声殷切的教诲犹在耳畔回响:“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说话,不能随便收陌生人的东西。”
这些道理他都懂,他能够毅然拒绝所有人,可唯独在面对这个叔叔时,所有的拒绝都化作了无力。
时间宛如无声的溪流,一分一秒悄然流逝,这场一对一的感统课也徐徐到了尾声。她所有的付出和努力都如愿结出了果实,叶翊辰小朋友的进步可谓是有目共睹,极为显著,再也无需全程手把手地引导了,仅仅只需稍稍牵拉一下,就能顺利完成任务。
蓝茵正打算腾出手来给孩子拍摄一段视频,期望借此与叶启铭详尽有效地沟通孩子的具体情况。
恰在此时,病房的门缓缓地开启了。
沈筠潇和田管家一边热络地说着话,一边并肩走了进来。
在看到蓝茵的那一刹那,沈筠潇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数日未见积累的思念之情如滚滚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小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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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熟人到来,刚好能帮上忙,蓝茵将刚开启的手机递给沈筠潇,说道:“烦请沈先生为孩子拍些视频,我带他再玩一轮。”
沈筠潇熟稔地接过手机,手机上尚存着她身躯的温热,婆娑着那汗湿的指痕,沈筠潇竟莫名觉得心跳有些加速,仿佛小鹿乱撞。
依照她的吩咐,沈筠潇蹲下身来,将镜头对准孩子开拍。然而,拍着拍着,他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她。
已然脱去外套的她仅身着一件浅色鸡心领毛衣,恰到好处地展露着修长秀美的脖颈,以及那隐约可见的迷人沟壑。汗水浸湿了她的发丝,整个人热气腾腾,艳丽无双,可她自己却浑然未觉,美而不自知。
若再继续这般看下去,沈筠潇觉得自己跟流氓也没什么两样了,于是赶忙收回冒昧的目光,重新将镜头对准孩子。
瞧着那软乎乎的小家伙一步一步走过独木桥,看着他手脚并用爬进彩虹隧道,望着他一边踩着触觉板上的毛刷一边被痒得咯咯直笑。
就如同正常的孩童一般,灵动活泼,会动,会笑。
简直就是神迹啊。
沈筠潇喜极而泣,激动得恨不能以头撞地,高声呼喊:“我的小祖宗哟,你总算开窍啦!叶氏后继有人啦!叶家的列祖列宗啊,你们看到没,我就是你们叶家的大功臣啊!我的功绩足以载入叶家的史册,让未来的叶家子孙皆来敬仰我!”
视频拍完了,沈筠潇关怀备至地说道:“小蓝,你去洗手间里洗把脸吧!这边我来收拾。”
“给孩子倒点水喝,今天活动量比较大,孩子估计也累了,你们多抱抱他。”蓝茵嘱咐了一句后,便走进洗手间了。
就在此刻,沈阳的手中依然紧紧地握着蓝茵的手机,他的思绪忽然被蓝茵上次那句如鲠在喉般的话语所占据:“我不和孩子爸爸以外的男性.交朋友。”
孩子爸爸……蓝茵不是单亲妈妈吗?难道她和孩子爸爸之间还存在着藕断丝连的关系?无数的猜测和疑问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在他的内心翻腾不息:要是她和孩子爸爸依旧保持着联系,那自己对她的这份情意究竟该何去何从?她和孩子爸爸到底处于怎样一种扑朔迷离的状况?是因为孩子的缘故而不得不有所联系,还是仍然怀有难以割舍的深厚感情?
沈筠潇明知这么做是极不厚道的,然而,他还是被内心那股邪恶的念头所驱使,忍不住打开了她的微信。他的手指不停地颤抖着,在最近联系人当中急切地搜索起来。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沈筠潇没有偷看她的聊天记录。
映入眼帘的,皆是来自客户、同事、老板的信息。
没有“孩子爸爸”的字样,也不见“老公”二字。
连这个人的一丝踪迹都没有,沈筠潇满心的怀疑与不甘,毅然决然地点开了昵称“人间好闺蜜张小菜”的聊天记录。
[人间好闺蜜张小菜:……蓝茵,你真的没想过再找一个吗?]
[人间好闺蜜张小菜:……蓝茵,你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一个人带孩子太辛苦了,你还这么年轻。]
一切证据都已确凿无疑,蓝茵根本就没有老公,她仅仅是一位纯粹的单亲妈妈,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地将孩子拉扯长大,从来都没有找过其他男人。
她是洁身自好的好女人,配得上一个男人全身心投入的爱情。
既然已经偷看了她的秘密,沈筠潇暗自在心中做好决定,他愿意用自己的整个人生来为此进行偿还。
他要娶她为妻。
15. 神仙打架
由于腹痛难耐,蓝茵在洗手间多耽搁了些时间。当蓝茵从洗手间出来时,感统教具已被整理得规整有序,病房亦被收拾得井井有条,餐桌上已然摆放着精致宛如艺术品般的饭菜,以及别具一格的碗筷。
蓝茵目光如炬,一眼便瞧见了十八里船菜的独特标识。十八里船菜,乃最为纯正地道的苏菜,不知有多少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趋之若鹜,那船上整夜灯火通明,从不乏前来品尝的食客。能让他们送餐上门的客人,想必绝不只是有钱这么简单。
在这三人之中,虽说表面上相处融洽、随性亲和,然而明眼人皆能察觉,他们皆对叶启铭唯命是从、以叶启铭为首。
叶启铭,实为真正的主宰者。
意识到此,蓝茵很想与叶启铭深入探讨孩子的教育问题。但想到已到饭点,便识趣地先行告辞。
“小蓝,授课辛苦了,感谢你不辞辛劳地来帮助翊辰。带着孩子一同坐下与我们用餐吧,我特意多点了菜,也多备了餐具。”沈筠潇一边说着,一边趁机轻轻踢了田管家一下。
田管家正坐在椅子上专心致志地给叶翊辰喂粥,得到他的示意后,也随之附和:“是啊,蓝小姐,坐下一起吃吧,人多吃饭更热闹,正好我们也想借此机会向您请教,在教育孩子这方面,您是专业的,我们三个大男人着实不懂。”
田管家并非看在沈二的面子,他对自身的身份定位明确,他是叶启铭的人,听的是叶启铭的话。
叶启铭虽未开口,但田管家心里清楚,叶启铭并不反感这对母子,若真反感,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地让他们前来。
蓝茵向来不是拘谨之人,况且她也想借此机会与他们搞好关系,只要关系到位,孩子的后续教育规划自然能够顺理成章。
只是,没有叶启铭的首肯,蓝茵着实不敢轻易坐下。
该如何委婉拒绝,才能让自己显得没那么不识好歹呢?蓝茵眉头微蹙,正在苦思冥想之时,只见叶启铭缓缓抬起右手,那修长的手指有条不紊地一颗接一颗解开西装扣子。随着扣子逐一解开,那笔挺的西装逐渐敞开,露出里面剪裁得体的白色衬衫和充满荷尔蒙气息、令人血脉偾张的躯体轮廓。随后,他左手轻轻捏住领带结,右手灵活地将其松开。领带松开的瞬间,仿佛也解除了他身上的一丝束缚。
他微微仰头,轻轻甩了甩头,让脖子得以片刻放松,那看似随意的姿态中却依旧透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性感和令人敬畏的威严。
脱下西装,解掉领带后,叶启铭迈着修长有力的长腿率先坐上主位,收敛了自身的凌厉气势,并动作轻柔地拉开了身旁的座位,对着蓝泽宇说道:
“过来坐下。”
叶启铭这四个字,算是主动相邀。
有生以来居然能看到叶启铭主动发出邀请,沈筠潇和田管家都难以置信自己的耳朵,惊得目瞪口呆。
叶启铭平日没什么架子,称得上是很好相处之人,但是这种好相处皆是建立在一定的距离基础之上。只要不越界,无论做什么他都不会在意,任何事都不入他的眼。与他相处,就要做好被他无视的准备。
还从未有人,能够坐到他身旁的位置,被他如此关注和在意。
叶启铭对这个孩子确实很不一样。
恰好能够坐到他的身畔,正好能趁着这个机会把那张卡悄悄奉还,蓝泽宇闻令而动,快步走了过去,稳稳地坐到了他的旁边。一只手悄然揣进衣服兜里,紧紧地捏住那张好似烧红烙铁般烫手的机器人编程课体验卡,满心焦灼地等待着一个能瞒天过海的绝佳机会。
察觉到叶启铭居然贼心不死地想要靠近自己的儿子,而儿子竟然对他言听计从,一股难以名状、汹涌澎湃的怒气犹如火山喷发一般直直地冲向心口,蓝茵瞬间觉得这顿饭算是没法吃下去了,冷冷地开了口:
“多谢你们的热情邀请,我突然想起来,家里的被子还在顶楼晾着呢,时间久了会被潮气侵袭,我们必须赶紧回去收被子,下次有机会我来做东请你们!”
眼神如钢钉般牢牢地定在叶启铭身旁的蓝泽宇身上,蓝茵语气低沉而压抑,仿佛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暗暗施加压力:“蓝泽宇,跟妈妈回家。”
被直呼全名,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妈妈显然是怒不可遏了。
蓝泽宇“刷”的一下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发出了刺耳的“咯吱”一声,好似在痛苦地呻吟。
就在蓝泽宇刚要迈腿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发觉自己的肩膀被一只重若千斤的手掌死死按住了,那力量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随着手掌不断地施压,他仿若被泰山压顶,被迫屈服,无力地跌坐了回去。
叶启铭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般冲动行事,但是既然心中所想,那就随心所欲地做了。
他牢牢地控制住蓝泽宇,而后面朝蓝茵,狭长的眼睛里都是毫不掩饰的挑衅和志在必得的张狂,嘴角噙起一抹冷笑:
“收被子是吧?你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蓝泽宇留在这里用饭,饭后我们会送他回去。”
叶启铭将“蓝泽宇”的名字咬得很重。
这简直就是在神仙打架啊!
沈筠潇心里清楚这两人不对付,可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闹到了这种互不相让、针锋相对的地步。
沈筠潇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叶启铭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跟一个柔弱女子如此过不去。即便想不明白,也只能把这疑惑深埋心底,毕竟他可做不了叶启铭的主。
沈筠潇只得想方设法稳住蓝茵,他轻轻拉开蓝泽宇身边的椅子,满脸诚恳地邀请她坐下:“小蓝,你瞧瞧,你都把孩子给吓着了。孩子也饿了,每天陪着你工作到这么晚,孩子多辛苦呀!咱们先安安心心地吃饭,吃完饭我送你们回去。”
这番话恰好说中了蓝茵的心坎,说到底还是心疼孩子,蓝茵这才听命般地走了过去。
她带着那股馥郁迷人的香气款款而来,叶启铭瞬间浑身像过了电似的,之前的那种异样感觉再度袭来,身体本能的防御机制瞬间启动,叶启铭毫不犹豫且坚决地拒绝道:“我可没有请她吃饭。”
呵呵,你以为我稀罕吃你这顿饭?
蓝茵的整张脸瞬间变得铁青。
真是个活祖宗!沈筠潇赶忙不迭地跑过来打圆场:“我请的,这顿算我请的,都记在我账上,吃饭,咱们赶紧吃饭,都少说两句。”
原本这顿饭,于蓝茵来说是可吃可不吃的。然而,既然叶启铭已然开口,那她便非吃不可了。
蓝茵优雅地款款坐下,拿起了手中的筷子。
沈筠潇在她身旁落了座。
伺候叶翊辰躺下后,田管家便走了过来,坐在沈筠潇旁边,由衷感慨道:“今日小少爷吃了两碗粥,吃完就乖乖睡下,一点儿也不闹腾,真是破天荒了,今晚定然能睡个安稳觉,还是蓝小姐有办法!”
这话未免有些夸张了,蓝茵难以相信:“我每次前来,见翊辰都颇为乖巧,并非如您所言那般会闹腾啊!”
“那是因为与大少爷在一起,一物降一物嘛!这孩子,专挑我们欺负!”田管家无奈地摇头苦笑。
“也是,光是叶总的那张脸,便能止小儿夜啼了。”蓝茵挑衅地瞥了一眼叶启铭。
眼见战火又将燃起,沈筠潇赶忙用筷子夹了两块秘制酱牛肉,放入叶启铭碗中,以此堵住他的嘴:“吃菜,再不吃菜就凉了!”
“沈先生您太过紧张了,堂堂的叶总,怎会与我这等小人物计较呢,对吧叶总?”蓝茵朝他挑了挑眉,如偷腥的狐狸一般,露出狡黠得意的笑容。
田管家这回可算是开了眼,头一次瞧见敢在叶启铭头上“兴风作浪”的女人。他心里直犯嘀咕,唯恐她落得个悲惨下场,于是忙不迭地帮忙转移话题:“日后蓝小姐若有空闲,能常来医院陪陪小少爷,那我们可真是感激涕零!”
这话传到蓝茵耳朵里,她更是一头雾水:“我今天过来,瞅见翊辰没啥大碍了,按理来说应该能出院了吧!”
田管家着实没料到她居然如此敏锐,说话还这般直截了当,一时间愣在那儿,不知该如何回应:“诶,我们琢磨着在医院再住上些时日,毕竟这儿住着着实惬意。”
“医院就算住得再舒服,难道还能比家里强?”
“家里地方宽广,大少爷嫌走来走去浪费时间。佣人众多,大少爷嫌吵得慌。还有位老太爷,天天追着大少爷唠叨——总之比不上医院清净,还是住在医院里好,大少爷也能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这么一说,蓝小姐能明白不?”
“果真人与人之间的感受难以共鸣。有钱人的烦恼,我是怎么都想不通。”
想不通,也就懒得去琢磨。正巧肚子唱起了空城计,蓝茵毫不犹豫地伸出筷子,“刷刷刷”地夹了好几样儿子喜欢的菜,稳稳当当地放进儿子的碗里,接着自己挨个品尝起来。
那船家酱烧排骨,肉质鲜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浓郁的酱香直往鼻子里钻,蓝茵以前从未吃过这般上乘的小排,忍不住多往嘴里塞了几块。
船家三鲜煲更是一绝,鲜虾、鲜鱼丸还有鲜菌菇汇聚一堂,蓝茵只觉得自己的眉毛都要被鲜得飞起来了。
……
“你们咋都不吃呢?怎么主人家比我这个客人还要拘谨?”见他们迟迟不动筷子,蓝茵一边卖力咀嚼着口中的百合芦笋,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话音刚落,蓝茵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沈筠潇手中的筷子,跟自己的大不一样。
那是公筷。
蓝茵这才如梦初醒,想起如今的人讲究颇多,哪怕一家人围坐吃饭也都得用公筷,毕竟谁也不愿意沾到对方的口水。
更何况自己还是个外人呢。
而她,居然大大咧咧地用自己的私筷,把一桌菜挨个夹了个遍。
气氛瞬间凝固了好几秒,沈筠潇倒是机灵,迅速回过神来,赶紧把自己手中的公筷放下,也换成私筷夹起菜来,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招呼大家一起吃,饭桌上很快又恢复了其乐融融的场面。
蓝茵心里清楚他们是怕自己难为情,其实她并不觉得有多丢脸和尴尬,倒是担心他们心里膈应,于是主动开口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要用公筷,不过你们放心,我身心都很健康,没有传染病的。我在早教园上班,每年都做特别详细的体检。”
蓝茵这一番话刚说完,田管家算是彻底明白了,为啥沈二对她死心塌地非她不可。这女人跟那些矫揉造作的女人截然不同,就像池塘里清澈透明的水,里面有多少蝌蚪都能一目了然,心思全摆在脸上,真诚是必杀绝招。
田管家忍不住笑了起来:“能够坐在一起吃饭,咱们也是难得的缘分。蓝小姐别拘束,放开了就行。”
“我可一点都不拘束,我是怕你们放不开,瞧你们处处照顾我这既弱小又贫穷的心灵,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哈哈。”田管家终于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蓝小姐真是个妙人!”
只见他们谈笑风生,所有人的目光皆聚焦于妈妈身上。蓝泽宇瞅准这一瞒天过海的绝佳时机,悄悄从口袋中掏出卡片,用眼神余光瞥向叔叔的裤兜,手指轻轻捏住卡片边缘,缓缓朝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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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裤兜靠近。每移动一点,他的心跳就加快几分,仿佛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眼看就要成功塞进去,蓝泽宇紧张得呼吸几乎停滞,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每一秒的流逝都如同沉重的鼓点敲击在他的心头。
然而,就在这关键的时刻,一只修长且有力的大手如铁钳般紧紧抓住他的手,伴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他的手与卡片被硬生生地推回自己的口袋。那温热且略显粗糙的掌心,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威严,不断向他施加着压力,让他的反抗变得徒劳无功。
没料到会功亏一篑,蓝泽宇的眼眶瞬间湿润,急得差点落泪。
送出去的东西被他退回,叶启铭心底泛起一股极度不适的感觉,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巨石,泛起层层涟漪。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叶启铭一只手紧紧攥住他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另一只手夹了几样菜放进他的碗里,动作看似随意,却别有深意。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一字一顿地说道:“全部吃完,我送出的东西,绝无退回的道理。”
那语气,活脱脱一个专横跋扈的昏君。
看到叶启铭在欺负自家儿子,蓝茵心中的怒火噌噌直冒。她的双眼瞬间瞪大,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这男人也太小心眼了!斗不过自己,就来欺负孩子,一个大男人还要不要脸了?
蓝茵在心里暗暗咒骂着,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叶启铭教训一番。
蓝茵倏地伸出筷子,动作一气呵成且干脆利落,将叶启铭夹给儿子的菜,逐一细致地剔了出来。
坐在一旁的沈筠潇和田管家,从未见过此等阵仗,皆目瞪口呆。
她眼神专注而笃定,仿佛在捍卫自己的领地。伴随她的动作,那些被剔出的菜纷纷落到桌面上,未几,便堆积成一座小山般的模样。
只见她微微扬起下巴,露出倔强的小虎牙,咬牙切齿地道:“不好意思啊,叶总,您夹的这些菜都不是泽宇爱吃的,您还是专心吃您自己的吧,我儿子就不劳您费心啦!”
随着她不停做出挑衅的动作,叶启铭的愤怒已然攀升至顶点。当那高高的“小山”堆起之际,叶启铭刹那间双眼喷火,原本深邃的眼眸此刻犹如被愤怒的烈焰点燃。他的脸色骤然阴沉,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他凝结的怒气充斥,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而压抑。
一瞬之间,沈筠潇连她的十八种死法都想到了。为她捏了一把冷汗,大脑急速运转,思索着解救之法。
“你说我夹的都是他不爱吃的,我可是照着你夹的菜来的。”叶启铭强压着怒火,一字一停地说道。
沈筠潇和田管家万万没料到,叶启铭竟会如此表述。他们惊讶地对视一眼,只见叶启铭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情绪,那语气竟像是自我怀疑与求证。
叶启铭是何许人物?自小就一身反骨,从未将任何人的看法放在眼中。年少时的荒唐之事暂且不提,单说执掌叶氏以来,叶启铭大刀阔斧地改革,当时董事会争议纷纷,甚至有人以自.杀相逼,然而叶启铭全然不在乎。他是天生的决策者,唯有自己的坚持,绝不会为了任何人和事而有所动摇。
有生以来头一遭,沈筠潇目睹了他的动摇,他居然为了给孩子夹菜这事,产生了自我怀疑。
这着实是有史以来最可笑的事。
“那只能说,是夹菜的人不对咯,我儿子只爱吃妈妈给他夹的菜。”蓝茵双手抱于胸前,微微昂头,得寸进尺、趾高气昂地继续说道,眼神中满是挑衅。
“蓝泽宇,你喜欢吃什么,跟我说。”叶启铭竭力收敛自身如暴风雨般汹涌的气势,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温和,转而看向蓝泽宇,眼中带着一丝期许。
蓝茵在心里暗自嘟囔:这人莫不是脑子有毛病?她的眉头紧紧蹙起,眼神中尽是不耐烦与嫌弃。
“叶总,您是照顾别人的儿子上瘾了吗?您还是先把自己的儿子照顾好吧!”蓝茵毫不留情地说道,话语中饱含讽刺。
叶启铭听了这话,心中一阵恼怒:他哪来自己的儿子?真是个莫名其妙、有病的女人!
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蓝泽宇:“……”
完全插不上话的沈筠潇和田管家:“……”
……
这顿饭吃得可谓是险象环生,一顿饭结束,沈筠潇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超出负荷了,好不容易吃完,要把蓝茵这个活祖宗送走了,沈筠潇心中泛起了丝丝缕缕的不舍。
沈筠潇快步走到蓝茵身旁,轻声说道:“小蓝,下次咱们再找个时间聚聚,一起吃饭,一起出去玩玩。”
蓝茵正弯着腰在门口换鞋,听闻这话,立刻直起身子,笑嘻嘻地回应道:“行啊,只要叶总不在,我一百个乐意奉陪!”说完,还故意提高音量,朝着屋内喊了一嗓子,那模样,就像个调皮的孩子在宣告胜利。
真是个活宝!
沈筠潇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赶忙伸出手,一手拉着装教具的小推车,一手拽住蓝茵的胳膊,半拉半劝地带着她往外走。
“小蓝,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有车。”
来到医院的停车库,沈筠潇看到在一众豪车之中那辆显眼包一样的三轮车,这才真正领会了“有车”的含义。
确实是有车啊。
瞧她熟稔地将教具装进车内,而后驾着三轮车,带着儿子洒脱地离去,沈筠潇伫立在夜晚的风中,凝视着她那肆意不羁的背影,许久都未能从这画面中回过神来。
16. 醉酒
不甚愉悦的周末匆匆而逝,紧锣密鼓的上班时刻再度来临。
蓝茵丝毫未受“假期综合征”的影响,毕竟于她这般的穷人而言,赚钱养娃几乎占据了她生活的全部。纵然工作繁忙又劳顿,却反倒令她的内心盈满了踏实之感。
蓝茵风风火火地踏入智启方舟早教中心,刚一进门,便迅速挽起袖子投身于工作之中。
未过多久,高园长的指示接连传来,命她外出购买几个果篮。
对蓝茵来讲,这是轻车熟路的小事情。
蓝茵一路小跑奔向果品最为新鲜的水果店,精心拣选了几个物美价廉的竹编果篮,接着选取了一些个头硕大且价格实惠的苹果、橙子、芒果等,将其规整地放置在果篮的底层。随后又挑拣了少量诸如车厘子、桑椹、蓝莓之类的高档水果,错落有致地安放在果篮的显眼位置,再搭配上翠绿的薄荷叶,加上精美的拉花,使得果篮显得既恢宏大气又充满灵动之态,洋溢着蓬勃的生机。
果篮均已筹备停当,高园长的黑色SUV刚好抵达水果店门口,蓝茵快步走到车旁,双手提起果篮,毕恭毕敬地将果篮提至高园长面前请其审视。
高园长斜着眼睛,带着几分苛责的目光扫了一眼,无论是价格还是档次,皆无可指摘。然而,她心中虽已满意,嘴上却丝毫不留情面。
“整得这般花里胡哨的,送客人倒是不错。但我此次要送的是自家人,外表如何并不重要,关键在于水果的品质要好。可别等人家开启的时候,里面的水果都是腐烂得无法食用。”
蓝茵心里明知她这是在无故挑刺,脸上却呈现出一副她说得极有道理的模样,不住地点头。
“园长考虑得甚是周全,不管是送朋友还是送客户,品质无疑是最为关键的,外观不过是锦上添花。如今的水果店,往往惯于以次充好,把劣质水果都塞进果篮里。所以我现在订果篮,都是自己挑水果,眼睛紧盯着他们现场装篮,这都是跟在园长您身后学到的宝贵经验。”
这下,高园长心中不仅安然放心,更是感到通体舒畅。
“你们年轻人社会经验浅,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这社会就是一门高深的学问,里面的门道复杂得很呐!”高园长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教导着,还不时地用手指点了点。
蓝茵附和了两句后,一路小跑到后备箱位置,小心翼翼地将果篮放进后备箱。看到后备箱里还有各种礼盒,她心里便知晓园长这次要会见的人非同小可。
果篮任务圆满完成,蓝茵正要告辞之际,就听高园长吩咐道:“上车吧,我带你去见几个人。”
蓝茵赶忙自觉地坐上了副驾驶座,迅速系好安全带,瞥见车上还有高园长没吃完的早餐,赶紧殷切地表达关怀之意。
“人是铁饭是钢,早饭一定要吃好。您本身就胃不太好,更要精心调养着。园里的事您也别过度操劳了,有事就交给我们来办,不要总是顾惜我们这些打工人。您是我们的中流砥柱,为了我们,您也要好好吃饭,保重好身体!”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蓝茵觉得自己就是谄媚上级的奸佞之臣。
“你以为我愿意操心啊,我不操心能行吗?我是园长,是老板,是投资人,园所就是我的毕生心血,我的一切。不像你们这些打工人,在这家干得不顺心了就去别家干,离了谁都能生存,做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能有几个真心把园所当作自家的?在园里,你们是连个油瓶倒了都懒得扶起,连垃圾掉在手边都懒得拾起……”
听着高园长在耳边絮叨,蓝茵暗自翻了个白眼,算是明白了孙悟空为何想掐死念经的唐僧了。
正事没多少,废话一大箩筐。
蓝茵尽忠职守地充当好老板的“情绪垃圾桶”,一边洗耳恭听,一边给予及时回应,给足她情绪价值。
更年期的女老板呢,总期盼员工拿着“低保户”级别的工资,有着“国家领导人”的操心劲,干着“007”强度的活计。倘若不然,就指责员工不忠诚。
没有能让老板看得上的员工。
高园长把底下的员工全部吐槽了个遍后,心里舒坦了一些,看蓝茵愈发顺眼了,也愈发不拿她当外人了。
“蓝茵,你打算什么时候考个驾照?出个门还要老板给你开车,你扪心自问还有比我更好的老板了吗?现在会开车是工作最基础的技能了,不会开车的都找不到工作了!”
“是,是,我也早就想考驾照了,这样平时还能帮忙运送物资什么的!”蓝茵伏低做小地说道,“主要是园长您也知道的,我这条件,连孩子都快养不起了,更别说考驾照买车了,买了车还要养车吧,车险、车保养、加油费……对我来说,车子就是奢侈品!”
对于解决不了的事,哭穷总归是没错的。
“你啊就是活该,现在知道单亲妈妈这条路不好走了吧?”高园长不屑地撇撇嘴,“生活是很现实的,不是靠一腔孤勇就可以的!”
高园长是唯一对她未婚先孕之事了如指掌的人,就连孩子出生落户这类棘手难题,也都耗费了诸多心力。亲眼见证她一路走来的崎岖波折,高园长内心充斥着愤懑,认定她当初简直就是顽固不化!
“你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可就是在孩子这件事上,执拗得让人抓狂!想当初我苦口婆心地劝你,趁孩子还只是个胚胎,赶紧打掉!你年纪轻轻,身体又没啥毛病,以后当妈的机会多的是!当时我给你介绍的那小伙子多优秀,家里好几套房子,你嫁过去那就是吃香的喝辣的,想生几个孩子就生几个,都能养得白白胖胖!哪会像现在这样遭罪?你如今不仅自己遭罪,还把孩子也给连累了!”
“你还以为把他生下来,就是对他生命负责!哼,简直大错特错!这才是对孩子最大的不负责任!”
“那时候的你,年轻气盛,油盐不进,把我的话全当耳旁风!现在总该明白了吧?在早教行业混了这么些年,你难道还不清楚健全的家庭对孩子一生意味着什么?不说别人,就瞅瞅你自己,要是你有爹疼有娘爱,受过良好的教育,你会小小年纪就跟男人鬼混、怀上孩子吗?讲真心话,幸亏你不是我女儿,要是我女儿如此,我真有将她掐死的冲动!”
“事已至此,当下说这些已然无济于事!依我之见,趁着孩子尚且年幼懵懂,你得赶紧给孩子找个后爸!别指望靠爸爸是卧底警察这个虚妄的理由,敷衍孩子一生,一个子虚乌有的爸爸,能陪孩子过父亲节吗?能教导孩子处理同学间的矛盾吗?能在青春期为孩子进行必要的性教育吗?孩子需要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爸爸!咱们也算缘分一场,我是真心实意地帮你,你要是想通了,我无论如何都会为你介绍个出色的!”
见她依旧是那副麻木不仁、油盐不进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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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园长气得脸色涨得如同猪肝,声音也愈发尖锐起来。
或许是忠言逆耳吧,蓝茵只觉得她的每一句话都好似锋利的匕首,直直地朝着自己的心脏猛扎。
从小没有父母的疼爱,难道这是她的罪过?
一次意外的失贞,难道是她的过错?
未婚生子,难道这也是她的错?
她不偷不抢,全凭自己的双手努力养活孩子,咋就不行了?
孩子有她这样的妈妈,难道真的是一种屈辱?
她的心里没有确切的答案,一直以来她都对高园长心怀感激,高园长在她最艰难的时刻伸出援手,这份恩情她从未忘却,所以这些年她是拼了命地做业绩,回报高园长。
可是不管她付出多少,高园长永远看到的都是她不堪的那一面。
只要和高园长在一起,她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长年累月的折磨,让她甚至怀疑,高园长当初并不是真心帮她,只是为了瞧她的笑话。
然而不管怎样,如果没有高园长,仅凭一腔孤勇,肯定闯不过当初的难关。
恩情已经欠下了,就算是被她唠叨几句,也是应当的。蓝茵强忍着内心翻涌的痛苦,听着高园长滔滔不绝。
车子一路风驰电掣,很快便抵达了目的地。这是一家装潢极度豪华的酒店,门口训练有素的侍应生热情地迎了上来。
蓝茵跟着高园长走进酒店大堂,心里不停揣测着今天要见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进入包厢,里面已经坐着几位四十来岁的女强人。高园长如同见到亲人一般与她们拥抱和寒暄。
通过高园长的介绍,蓝茵得知这几位都是智启方舟连锁早教机构在不同区域的投资人,都是高园长的工作伙伴和好姐妹,这次会面是为了商讨进一步的园所发展方向。
能在这个包厢里的,都是自家人。
这可真是给足了蓝茵面子,蓝茵自然明白事理,端茶倒水,处处周到得让人无可挑剔。
上菜的时候到了,有两个酒量颇佳的女强人要拉着高园长一起喝酒,高园长以“胃疼、要开车”为由,让蓝茵顶上。蓝茵二话不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豪爽的姿态引得她们连连称赞。
蓝茵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只晓得自己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被高园长开车送回去时,蓝茵整个人瘫软在后座上,脑袋歪向一边,一路上都处于昏睡的状态。
蓝茵做了一个令她心碎的梦,在梦中她回到了失贞的那一晚。在那狭小且幽暗的仓库中,周遭的危险仿佛幽灵般如影随形。她颤栗着紧贴在粗糙的墙角,双手死死地拽住男人的衣衫,妄图从他那里觅得一丝安全感。在四面楚歌的绝望境地中,他们被迫以做.爱这种方式来掩人耳目。她甚至连男人的样子都无法看清,只能感受到他那伟岸健硕的身躯,像一把没有丝毫感情的冰冷利刃,无情地破开了她的身体。她痛得无法忍受,牙齿死死咬住他的肩膀,双手疯狂地捶打着他的胸膛。然而对于他那如同铜墙铁壁一样坚实的身体来说,她的这点不甘和反抗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他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就像个毫无经验的毛头小子,只会凭借本能进行最原始的发.泄。
当被那撕心裂肺的痛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她颤抖着嘴唇,在心里充满怨恨地暗啐:“狗男人,祝你这辈子都娶不到老婆!”
17. 求偶信号
叶启铭宣称要亲自前往智启方舟早教中心视察。
沈筠潇开始只当他是随口说说而已,毕竟像他这样日理万机的大忙人,似乎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耗费精力。
然而,当目睹叶启铭脱下彰显总裁身份的笔挺西装,转而换上一身轻便的休闲装扮时,沈筠潇才彻底相信他是动了真格的。
一件宝蓝色的POLO衫,紧紧贴合着他那结实的胸膛,隐隐约约地勾勒出若有若无的肌肉线条。搭配着一条深灰色的运动裤,裤脚收口处露出一截线条刚硬的脚踝。
沈筠潇不禁微微咋舌道:“打扮得这么好看,你这是要去约会吗?该不会所谓的视察只是个幌子,想见心上人倒是真的吧?快跟我讲讲,你究竟看上谁了?”
在智启方舟,能有谁是叶启铭所熟识的?想来也就蓝茵了。
想到这里,沈筠潇猛地心里一惊,犹如被重锤猛击了一下。
“无聊。”叶启铭对着镜子轻轻拨弄了一下头发,以使发型稍显柔和,不再那般凌厉,接着拿起剃须刀,将那薄薄的一层胡茬刮得干干净净,完事后又给皮肤进行了一番简单的护理。
这一系列操作完毕,他整个人焕发出别样的朝气与魅力。
又不是去拜谒国家元首,以叶启铭如今的身份和地位,有必要打扮得这么郑重其事吗?
当一个男人开始刻意打扮得年轻时尚,这或许便是求偶的明显信号。这种外在形象上的精心转变,折射出他内心深处对于吸引异性目光的深切渴望。
深谙男性心理的沈筠潇,内心愈发地忐忑不安,试探性地说道:“智启方舟这类小事,你交给我处理就行,无需自己亲自跑一趟。”
“你能让我放心吗?”叶启铭看穿了他的心思,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瞬间反将了他一军,“上次肉包子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
旧事被再度提起,沈筠潇自知理亏,犹如霜打的茄子,顿时蔫了下来,只好选择了沉默。
“不过你的思路是对的。”叶启铭话锋突然一转,“翊辰总是跟着我们,对他的成长没有益处,不如送他去托育机构,让专业的人来照顾。我手上有几家机构,相互对比之下,智启方舟是其中档次最低的,也就口碑还算尚可,具体情况如何,我要实地考察一下才能做决定。”
“你要送孩子去上托班?”沈筠潇听闻此言,吃惊得瞪圆了双眼,“孩子这么小,就送去托班里上学,恐怕不太合适吧?依我看,还是先去上上早教课,等适应好了环境再作打算。”
被叶启铭那洞察一切的锐利眼神紧紧盯着,沈筠潇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动。
“我发誓,我绝不是打着带孩子上课的名义来谈情说爱,我纯粹是站在孩子成长的角度来考量。你想想,孩子那么小,猛地离开了熟悉的家人,长时间处于陌生的托班环境里,会给孩子的心理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吧?而且,他妈妈这边,也不会同意我们这么做吧?”
“我只求一劳永逸。”叶启铭根本无暇听他滔滔不绝地讲述这些,表情严肃得如同石雕,“就这么定了,他妈妈那边,由你来负责沟通协调。”
“喂喂喂,那可是你的亲妈!在探讨亲弟弟的教育问题时,居然让我这个外人开口!你究竟有没有把他们视为一家人?”
瞧叶启铭心意已定,沈筠潇在心底急速盘算着,这着实不失为一个大好时机。
要是此次智启方舟能够成功通过叶启铭的视察,叶翊辰顺利入托,那自己定然会成为蓝茵的大功臣,往后与蓝茵接触的机会也会大幅增多,正好借此契机培养彼此间的感情。可要是没能通过,依蓝茵那偏激的个性,估计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必须成功,决不能失败。
趁叶启铭不留意,沈筠潇匆匆发了一条信息,给蓝茵通风报信:
“情况紧急!叶启铭即刻就要来你们园所视察,他有意让孩子入托,你们赶紧做好周全的准备,一定要给叶启铭留下无可挑剔的第一印象。”
然而,消息发出之后,宛如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在另一边,蓝茵醉得好似一滩绵软的烂泥,瘫倒在高园长的车后座上。迷迷糊糊间,她听到手机持续传来的消息提示音。她试图去摸索手机的位置,可双手仿佛被铅块重重压住,沉重得根本抬不起来。
摸索的过程中,蓝茵又沉沉睡去,继续那未完成的梦。
一直没等到她的回复,沈筠潇一边密切留意着叶启铭的一举一动,一边心急如焚,根本不知道她是否看到了消息。
叶启铭收拾停当,脚穿一双洁白的运动鞋,手拿车钥匙准备出门。作为合格的内应,沈筠潇赶忙紧紧跟在其后,满脸谄媚地说道:
“铭哥,让我来给您开车吧!”
“不用,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别跟着我。”
“您今天这装扮简直如同孔雀开屏般耀眼,智启方舟里不光有年轻漂亮的单身女老师,还有热情豪放的宝妈,我害怕她们会情不自禁地扑过来。您带我一起去,让我来替您承受这份困扰呀!”
“随你的便。”
沈筠潇一屁股坐上劳斯莱斯的驾驶座,故意把劳斯莱斯的车速降得很慢。可直到劳斯莱斯抵达智启方舟楼下,依旧没有收到蓝茵的回应。
劳斯莱斯稳稳地停在众多普通轿车当中,显得格格不入。叶启铭优雅地迈着修长的腿下车,目光如炬,一眼就望见了“智启方舟早教中心”那醒目的标识。
智启方舟楼下的超市正热火朝天地进行满额送鸡蛋的活动,大喇叭扯着嗓子拼命呼喊着:“今日特价,萝卜5毛一斤,大白菜8毛一斤……”
仅这嘈杂的声响,便足以判别出这片区域的经济发展水准,以及周边住户的大致层次。叶启铭眉头微皱,轻轻摇了摇头。
沈筠潇则小心翼翼地偷瞄着他的神情,双手不自觉地攥紧,心里紧张得怦怦直跳。
叶启铭应该看不上这里吧?沈筠潇心里暗自揣测着。
想当年,他们从小就读的是贵族学校,享受的是顶尖的教育。豪门小少爷叶翊辰,作为偌大的叶氏的继承人,怎么能上这种平民学校呢?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已经走到这一步,只差临门一脚,沈筠潇着实不愿放弃。他一边焦虑地跺着脚,一边给蓝茵发消息询问筹备情况,同时试图拖延时间,满脸堆笑地对叶启铭说:“铭哥,我带您在旁边逛逛。”
“别浪费时间,直接进去,电梯在何处?”叶启铭不耐烦地说道,双手抱在胸前。
“这边这边。”沈筠潇赶忙小跑着带他来到电梯门口,焦急地等待着仅有的一部电梯开门。
电梯门开了,待所有人出来后,叶启铭和沈筠潇快步走进电梯,刚进去叶启铭就皱起鼻子,闻到一股浓烈的香烟味。
四目相对时,沈筠潇看到他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自己也忍不住撇了撇嘴。
电梯直升到三楼,叶启铭这才知晓香烟味的源头,在智启方舟隔壁的隔壁,有一家正在营业的KTV,震耳欲聋的歌声从中传出,形形色色的闲人从中走出。叶启铭扫了一眼沈筠潇,淡淡说道:“知道孟母为何要三迁吗?”
沈筠潇自然知晓孟母三迁是为了给孟子营造良好的学习环境。孟子的成功,也证明了学习环境的重要性。
即便如此,沈筠潇还是硬着头皮解释,一边急切地比划着双手一边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您还没进去,仅凭借外表判断,是否过于片面了?不是我虚言夸大,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送孩子来这儿上学,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蓬高之下有兰香,茅茨之屋有侯王,说明智启方舟有它的过人之处。”
正值托班小朋友放学之际,只见智启方舟的大门口和电梯口那狭窄通道里,挤满了正在等电梯的孩子和家长,身着园服的老师们正和家长们交流。
叶启铭干脆双手抱胸站在一旁,默默倾听他们的对话。
听到了诸多关键信息,比如:哪个小朋友又咬人了,哪个小朋友又磕到脸了,哪个小朋友不好好午睡了,哪个小朋友被蚊子咬了,哪个小朋友喜欢打人……
托班里喧闹异常,仿佛一出出闹剧,没一件顺心的事。叶启铭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
“呵,这就是你所说的过人之处?”叶启铭冷笑了一声,嘴角向下撇着。
沈筠潇心里暗自捏了一把汗,唯恐叶启铭转身离开。
以叶启铭吹毛求疵的性格,能忍耐这么久,已然是给足了智启方舟和蓝茵面子。
沈筠潇从未见过他如此“宽宏大量”,不管是对下属还是合作对象,他都是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大魔王,从未给过他人第二次机会。
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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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可谓是接连不断地给智启方舟和蓝茵机会,已然是破天荒了,沈筠潇不敢再有更多的期望。
等托班小朋友们放学结束,园所门口恢复了安静,沈筠潇和叶启铭这才缓缓走了进去。
前台老师从未见过如此风度翩翩的两位大帅哥,仿佛偶像剧男主走进了现实一般。她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说话变得磕磕绊绊,手也紧张地不知道往哪儿放。
见前台老师没有蓝茵的半分机灵,沈筠潇只能主动过去表明来意,着急地说道:“蓝茵呢?我是蓝茵的客户,之前来过,今天我带朋友来参观一下,你帮我呼叫一下她。”
“蓝姐不在,她有事出去了,我请其他老师来接待你们,可以吗?”
“不用了,你们忙,我们自己随意就行!”沈筠潇无奈地摆了摆手。
沈筠潇轻车熟路地带叶启铭参观起来,一边参观一边介绍:“智启方舟是八年的老校区了,是早教行业的引领者。虽然外观看起来老旧了些,但是这也证明了它经得起时间的检验,就如同酒一样,越陈越香。这里老师的资历都很深厚,接触过的婴幼儿案例众多,经验和专业知识都非常丰富,能给孩子提供最优质的教育服务。”
“智启方舟的课程都是加盟大品牌的,比如感统课程,通过对孩子身体各部位的刺激,从而达到对孩子大脑神经元的刺激,让孩子越来越机灵聪明;像蒙氏感官课程,把抽象的数学变得形象具体,为婴幼儿奠定逻辑思维的基础;像奥尔夫音乐课,对孩子最初的语言启蒙帮助极大,如果翊辰想有针对性地提高语言能力,还可以通过语纳课来助力。这些课程能够全面促进翊辰的身体发育、智力发展、情感培养和社交能力……”
叶启铭始终沉默不语,沈筠潇揣摩不透他的想法,心里越发不安,咬了咬牙,打起了感情牌,一把拉住叶启铭的胳膊说道:“铭哥,我是真心觉得这里对孩子好。咱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也了解我的,我是感情用事和混账了些,但是在正事上,我也是分得清主次轻重的!”
沈筠潇说得越多,叶启铭的脸色就越发阴沉,他斜睨了一眼沈筠潇,双手插兜,眉头紧皱,语意不明地说道:“姓蓝的女人就这么好,值得你这样为她担保?”
蓝茵的俏皮可爱浮现在眼前,沈筠潇眉梢含情,舔了舔嘴唇,眼神中满是向往,说道:“她当然好了,她要是不好,能生出那么出色的孩子吗?总有一天,我要她和她的孩子,都跟我姓。她儿子以后就是我亲儿子,我儿子也就是你干儿子。说好了,我现在帮你养弟弟,往后你得帮我养儿子!”
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和蓝茵比翼连枝、畅享二人世界,把孩子都丢给叶启铭带,沈筠潇感觉整个人生都圆满了。
拍了拍叶启铭的肩膀,沈筠潇将未来的育儿重责托付给他:“好兄弟,有儿子一起养嘛!”
刹那间,叶启铭的内心犹如被打翻了五味瓶,一种微酸的感觉咕噜噜地往上涌,他毫不客气地推开沈筠潇的手,冷笑一声:“我今天倒要亲自会会她,看她是不是狐狸精转世,能把阅历丰富的沈二迷成这样!”
叶启铭和沈筠潇二人,在园中毫无顾忌地踱步。他们皆是颜值爆表的帅哥,各自具备魅力非凡的身材与外貌,引得路过的女老师们频频侧目。
慑于他们强大的气场威压,女老师们皆不敢上前搭讪,只能在背后窃窃私语。
王芳在托班中听到这个消息,迫不及待地从教室里探出头来瞧了一眼,瞬间就认出了沈筠潇。
看到蓝茵的客户来访,王芳心急如焚,赶忙给她疯狂打电话。
蓝茵正处于半梦半醒之间,被这夺命似的电话铃声猛然惊醒,酒精的后劲汹涌袭来,头疼得仿佛要炸裂一般。再加上SUV行至减速带时猛地一颠,胃里的东西瞬间如洪水般涌到了嗓子眼。
见蓝茵双手捂住嘴巴,脸色惨白似要呕吐,高园长连忙一脚刹车将车停住。蓝茵慌慌张张地推开车门而出,冲到路边的垃圾桶旁,弯下腰对着垃圾桶一阵狂吐。吐完之后,胃还在不停地抽搐着,蓝茵又干呕了好一阵,才终于感觉略微舒服了些。
吐完之后,蓝茵整个人清醒了不少,她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查看了里面的信息,随后快速给王芳回拨电话。
“王芳,我马上就到园里,你给他们倒杯水,先稳住他们,别让他们走了。”
18. 天雷勾地火
王芳依着蓝茵的指示,把叶启铭和沈筠潇引领至大厅的家长等候区就座,接着用高园长珍藏的上好茶叶,泡好一壶热茶给他们送了过去。
这二人显然是习惯了被人侍奉,指使她倒茶、端点心,显得驾轻就熟,仿佛此等情形再平常不过。
他们所坐的那个角落,阳光透过半遮的窗帘,零零散散地洒落在地面。两人旁若无人、悠然自得地对坐畅聊,时而双腿交叠,时而以手撑额,动作优雅非凡,举止之间尽显从容高贵,连周围的环境都因他们而光彩夺目。
王芳在一旁伺候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唯恐稍有差池便冒犯了这两位尊贵的客人。
在智启方舟,王芳接触过众多有身份的家长,然而,却从未遇见过气质如此出众的人。这种气质并非仅仅源自所处的高位,更像是自小到大深植于骨子里的修养。
王芳原本还打算协助蓝茵,向他们推销早教课和托班。但光是伺候他们就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勇气,哪还敢把他们当作客户对待?
简直恨不得将他们当作佛祖来供奉。
路过的老师们不由自主地纷纷侧目,难以抑制狂跳的内心,躲在角落里你一言我一语地抒发着自己的激动心情:
“天哪,有生之年我总算见到极品男人了,妈妈呀,这两米的大长腿,这如同建模般的帅脸,这周身的气派,实在让人难以自持啊!光瞧着他我便能再干十碗饭!”
“美男在前,干什么饭,我就想干……”
“想必是上天听到了咱们的祈求,知晓我们在尼姑庵里饥渴许久,特意给我们送来男妖精啦!”
“我那颗躁动不安的色心哟,总算有了归属。”
“呜呜,有贼心,没贼胆,这可咋办?要不咱们一起壮壮胆,好姐妹一同上,群起而攻之?”
“下班时间到了,你们都聚在这儿干啥呢?还回不回家啦?”
“回啥家?没有男人的家,独守空房的家,能算作家吗?此刻给我一个户口本,我立马就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做啥美梦呢?好男人能轮到咱们?别忘了他们可是孩子家长,你们此刻欣赏的皆是别人的老公!你们的师德都跑哪儿去了?”
“碰不着,我就看看难道也不行吗?难道流口水也违法吗?”
“就是,要啥师德?师德只会阻碍我脱裤子的速度!”
“蓝姐呢?蓝姐咋还不回来?让这样的男人等待,简直是罪过啊!”
“蓝姐再不回来,我可要替她上啦!”
仿佛是应和了大家的呼唤,蓝茵踉踉跄跄、醉意朦胧地归来。
人还未走到他们跟前,那浓烈刺鼻的酒气就已抢先弥漫开来。
王芳一瞧她这副醉态,连忙伸出双手,紧紧搀扶住她绵软无力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紧接着,快速倒了一杯凉茶水递到她面前,盼着能帮她醒醒酒。
在王芳的悉心照料下,蓝茵总算没有出丑,安然地坐在他们对面。她用手撑着沉重且昏沉的脑袋,竭力睁大双眼,拼命想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沈筠潇瞧着她这模样,不禁抿嘴一笑,觉得有趣极了。犹如上课打瞌睡却硬撑着睁眼的学生,佯装清醒,却不知这般举动纯属自欺,她那涣散迷离的眼眸早已将真实状况展露无遗。
“沈……沈先生,叶……叶总……”蓝茵奋力捋直自己的舌头,以使声音听起来平稳些。
“咱们这边的环境您们已经看好了,既然您认可我们,确定要送孩子来此上学,那我便不再耽搁您的宝贵时间,咱们直入正题。”
“我为孩子制定了一份长期的教育规划,像感统课、音乐课、蒙氏感官课和语纳课,都得尽快让孩子上起来,一周四节课,一年便是192节。咱们这儿的课程单价是144元,倘若您直接报个亲子课年卡,192节课仅需18888元,算下来一节课单价仅98元,足足节省了将近50元呢!”
“除了课程,我这边建议为孩子另报一个托班。托班能够为孩子提供丰富的社交环境,可以弥补家庭环境的单一,同时也能解放您们的双手。咱们的托班配置是两教一保,满班人数为15人,老师照顾极为细致。托班设有五大领域的课程,将早教融入每日生活之中。您们想必也看到了,咱们这边托班的小朋友,口齿清晰、动作灵敏、思维活跃。相信叶翊辰上几个月托班后,您们定会明显察觉到他的进步与转变。”
“这世上诸多事情皆可稍作等待,唯独教育不可等。0至3岁乃是孩子大脑发育的黄金时段,孩子的思维模式与学习习惯,皆于三岁前奠定,生命早期的1000天,每日都至关重要。您们已经错过两年,这最后一年,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错过了。”
“咱们托班学费每月2300元,报一年的优惠价是26666元。加上一年的早教课18888元,总计45554元。您若现在报名,我这边做主为您抹去零头,只需45000元,一年时间定能让您看到一个脱胎换骨的孩子。”
即便大脑已然混沌如浆糊,这些每日都打交道的钱财事宜,仿佛已然融入她的血脉之中,只要开启“阀门”,便会滔滔不绝地涌现。
蓝茵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口若悬河地说着,说完之后,蓝茵吩咐道:
“王芳,你去把合同和园所公章拿来,咱们现在就签合同。”
只见她滔滔不绝地陈述完毕,每一句话皆紧密围绕着“钱”这一字眼,在场的王芳以及隐匿于暗处的老师们,皆钦佩至极,忍不住暗自咋舌惊叹。
于这世间,恐怕唯有蓝茵,能够将“钱”阐释得这般坦荡,毫无半分心理负担!
谈钱伤感情?此语在蓝茵的字典里根本不存在,蓝茵的字典中,只有钱,没有感情,更不存在任何顾忌。
哪怕是天王老子亲临,她也照样不遗余力地进行推销。
考虑到她喝多了,王芳始终竖起耳朵倾听她所言,唯恐她说错话而得罪人。结果听了许久,发现她一个价格都未报错,言语也毫无差错。
若不是那浓烈的酒气,王芳简直难以相信这是一个醉鬼所为。
不愧是销售界的大姐大,即便醉了仍能照常算账与谈判。
沈筠潇听得饶有兴致,凝视着她那泛红的小脸以及迷醉的眼眸,愈发觉得她可爱至极。
她身上就是有一种魔力,即便满脸都写着精明和市侩,功利心与企图心毫不掩饰,却偏偏让人讨厌不起来,反倒觉得她是一种纯粹。
她就是纯粹在赚钱,她何错之有呢?
不就是45000块钱吗?对于家财万贯的叶氏而言,简直微不足道。要不是钱掌控在叶启铭手中,沈筠潇都恨不得替叶启铭果断拍板了。
只要叶启铭拍板同意,叶翊辰便能成为智启方舟的学员之一,未来整整一年都将在此度过。借着孩子的名义,他将会拥有大量时间接触蓝茵,与她培养感情。尽管蓝茵当下对他爱搭不理,但是他坚信,只要功夫深,铁石也能化为绕指柔。
沈筠潇着实不想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用眼神向叶启铭示意:“铭哥,您觉得怎样?一年45000元,一个月折算下来还不到4000元,平均每天200元都不到,这可比请保姆划算多了。”
叶启铭缓缓伸出那宛如羊脂玉般洁白无瑕的手指,在下巴上不紧不慢且来来回回地摩挲着,狭长的眸子犹如深不见底的幽潭,紧紧地盯着满身酒气、仿若不羁不良少女的她,眼神深邃晦暗,让人难以捉摸。
仅仅是目睹叶启铭此刻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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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筠潇就敏锐地察觉到情况不太乐观。
沈筠潇仔细揣摩着叶启铭的心思,眼珠灵活地转动了一下,试图帮他们搭建起这座友谊的桥梁。
“蓝茵,我们所考量的并非是钱的问题。只要对孩子切实帮助,莫说是4万多,就算是400万,我们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对吧,铭哥?”
蓝茵听闻,瞬间心领神会这单生意有了成功的曙光:“只要不是钱的问题,其他的问题都不成问题。有任何疑问您只管开口,我保证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瞧着他们俩一唱一和的默契模样,就在这转瞬之间,叶启铭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两人的眼中就是一个纯粹掏钱的冤大头。
他难道是那种人傻钱多、钱多到没地方花的蠢货吗?
他纵使拥有堆积如山的财富,钱多得没处花,也绝不意味着他就心甘情愿为这个不太端庄正经的女人花!
叶启铭微微屈起修长的手指,在平滑的桌面上不轻不重地敲了敲,紧接着面无表情地开口了。
“没错,就是钱的问题,太便宜的东西,我根本不屑一顾。”
蓝茵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他究竟是怎样做到的,居然能够用悦耳动听的天籁之音,讲出如此刺耳难听、令人心生愤懑的话语。这简直是对美好声音的一种糟蹋,太暴殄天物了,这种行径简直不是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
愤怒的血液如汹涌澎湃的潮水急速上涌,一窝蜂地齐齐涌进大脑里,在一片混沌中轰然炸开了绚烂的花。蓝茵的大脑此时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一连串充满反讽意味的话语犹如连珠炮一般脱口而出:
“呵呵,嫌我们卖得太便宜了是吧?同样的课程质量,难道我得将价格抬高好几倍,才能与您那高贵无比的身份相匹配?既然嫌便宜,要不您把咱们老师的辛苦费也一并给付了?您有钱难道还怕花不出去?花不掉我可以帮您花呀!在我看来,说不准这都是您的推脱借口,您该不会是连四万五都拿不出来,故意在我们这儿装腔作势吧!”
王芳听完,只觉眼前一抹黑,脑袋一阵眩晕,险些当场晕倒。
完了完了!这下可真是把客户给彻彻底底地得罪死了!
四万五的业绩,眼看就要不翼而飞。王芳在心里无奈地哀叹:“蓝茵啊蓝茵,你可知道自己此刻究竟在做些什么?等你酒醒之后,一定会后悔得要死!”
与王芳的想法大相径庭的是,隐匿于角落的老师们,在目睹这出精彩大戏后,兴奋得难以自持:
“蓝姐威武!不愧是蓝姐!”
“社会我蓝姐,人狠话更绝!”
“蓝姐是真正的勇士,敢为天下先!”
“我们尊崇的高岭之花,蓝姐视若敝履,想践踏就践踏!莫名感觉超爽,究竟为何?”
“或许是蓝姐做了我们所有人渴望做却不敢做的事!”
“蓝姐冲啊,继续冲!别停下!千万不要停!”
“就喜欢看这种剧情,偶像剧恐怕都不敢这么拍,实在太上头!”
“若不是蓝姐有官配孩子爸,我都想把他们凑成一对了!”
“看!他生气了!生气了!不愧是美男子啊,连生气的模样都这般迷人!”
“好强的杀气,天子一怒,血流漂杵。蓝姐要遭殃啦!”
“咱们蓝姐是谁呀,遇强则更强!永远要坚信我们蓝姐!”
“天雷勾动地火,宇宙要大爆炸了!”
“好期待,好兴奋,让怒火来得更凶猛些吧!”
只见叶启铭的双眼犹如墨染,翻涌着无声的风暴。而醉得东倒西歪的蓝茵,依旧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姿态。沈筠潇觉得照这样发展下去,怕是得直接为蓝茵料理后事了。
真是要命。这两人简直是八字相冲。
19. [锁] [此章节已锁]
瞧着叶启铭正在气头上,沈筠潇只能从蓝茵这边入手,用商量的口吻与她交流。
“小蓝,铭哥并非此意。就智启方舟本身而言,我们毫无异议,不论是课程质量,还是师资力量,我们都极为满意,不然今日也不会坐在这儿。然而这周边环境,确实存在有待商榷之处。”
“比如,楼下超市太过喧闹,咱们看看能否和对方协商一下,尽量减少喇叭这类扩音设备的使用,改用液晶滚动屏幕来做宣传。还有电梯内的抽烟问题,咱们瞧瞧能否跟物业沟通,在电梯里安装一块醒目的警示牌,并增添一个空气净化装置。再有隔壁的隔壁那家KTV,隔音效果极差,已经严重扰民,是不是也能跟对方老板交流交流?就算做个全屋隔音处理,也花不了多少钱呀!”
蓝茵觉得这人简直是不食人间烟火,想的都是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超市使用扩音器成本最低,效果也最佳,毕竟来超市买菜的很多都是不识字的老人,滚动屏幕能给谁看呢?至于在电梯里抽烟的乘客,不用说都是不好招惹的角色,违法的事都敢做,物业要是说话管用的话,还需要警察干嘛?至于KTV,这两年生意每况愈下,能坚持开业养活员工已经相当不容易了,还指望他们做全屋隔音处理?还找老板协商,那个老板两条花臂,谁敢去招惹啊?
“蓝茵,我知晓此事处理艰难,但是为了全体幼儿,咱们值得一试。万一成功了呢,园所的环境就能更上一层楼,对你的招生工作也大有裨益!”
沈筠潇好言相劝道,其实他也并未指望这事真能成功,只是问题出现在这儿,叶启铭又非常在意,只能期望蓝茵能够退让一步,给叶启铭描绘一个美好的前景,先哄叶启铭交了学费再说。
这人嘴巴一张一合,她的工作任务就来了。
天天伺候这些“牛鬼蛇神”、“天王老子我最大”的家长们,蓝茵早就一肚子怨气了,没好气地吐糟道:
“嫌声音吵,就自己把耳朵堵上。嫌空气质量差,就自己戴口罩。沈先生,您可能不太了解,我们普通人只有适应环境才能生存下去。不像你们有钱人,全世界都围着你们转。”
“若不是有利可图,谁乐意围着你们转?”
蓝茵心中这般想着,也就这般顺口说了出来。说完还很不屑地撇了撇嘴。
果然不能和醉鬼讲道理。沈筠潇算是清楚了,虽说她看起来条理清晰,说话顺溜,像个正常人似的,可她确实是喝醉了。
也唯有喝醉的时候,她才会说出这些大不敬的真心话。或许只有醉酒之后,她才会呈现出这真性情的一面,跟平日那八面玲珑、处处周全的销售风格截然不同,此刻的她不顾后果,怼天怼地、怼客户。
很疯,很有趣。
沈筠潇惊觉,自己简直是中了她的毒,她的每一面自己都喜欢!
但是,叶启铭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沈筠潇压根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光是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那股如寒冬腊月般的冷意,就让沈筠潇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哆嗦,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忐忑不安。
从来没有人敢在叶启铭的面前如此放肆,她无疑算是开天辟地的第一人。她今天算是把叶启铭给得罪得死死的!
再这样谈下去,不光生意谈不成,恐怕都要结下深仇大恨了。为了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沈筠潇心里暗想,还是先拉叶启铭离开再说。
“铭哥,您看,蓝小姐的状态不太好,要不咱们先回去,下次再谈?”沈筠潇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叶启铭的脸色,额头上不自觉地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酒后吐真言,我反而觉得这样最好。”叶启铭缓缓地将袖子折了两道,露出了一截手臂,狰狞纹身随之露出了冰山一角。他眉头紧皱,咬牙切齿地勾起薄凉的唇角,冷峭地笑了,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我倒要听听,她对有钱人还有多大的意见。”
看着他气场骤变,从风度翩翩的商界精英,一下子变成了仿佛要择人而噬的嗜血亡命之徒。沈筠潇吓得瞳孔都快裂开了,双腿也开始微微颤抖,心中充满了恐惧。
这是……这是要干架的前奏吗?
蓝茵挠了挠头,露出一抹狡黠又迷离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几分不顾一切的疯狂:“我对有钱人的意见,大着呢,同样是人,凭什么大多数的财富都垄断在他们的手中,他们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而我们穷人就要当牛做马,俯首称臣。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越想越生气,蓝茵猛地拍桌而起,整个身子因愤怒而颤抖。她眼神迷离而狂热,脚步虚浮地朝着叶启铭走去,身体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
曼妙的女人躯体,携着浓郁的酒气靠近。
空气里都是她铺天盖地的气味,像无形的网捆缚着他的身体,叶启铭只觉得喉咙发干,燥热难耐,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手忙脚乱地解开了POLO衫的上面两粒扣子。
他引以为傲的自我控制能力,在这一刻全部崩盘,叶启铭的脸色涨得通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立刻绷紧了全身,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住了。
醉眼朦胧的蓝茵,看到了梦里的那一幕,在单薄的衣衫下,他的身形若隐若现。她从居高临下的角度,能够清晰看到内里的轮廓,坚实的胸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再往下是一块块紧致的腹.肌。
他那俊美无铸的面庞染上了痛苦的绯色,眼尾带着波光粼粼的艳色,散发着一种勾魂摄魄的魅力。
高贵的神祇坠落凡尘,诱人采撷。
在这一瞬间,蓝茵已经分不清梦和现实,不管他是高高在上的神祇还是呼风唤雨的有钱人,在这一刻,蓝茵只想:挑战他、征服他、超越他。
做了这么多年的牛马,也该轮到她翻身做主人了。
蓝茵噙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缓缓逼近。
她整个人仿佛是刚从酒缸中捞出来似的,每一寸袒露在外的肌肤都好似被酒精充分浸透,宛如多汁且口感馥郁的蜜桃,散发着魅惑人心的气息。
叶启铭身体的反应愈发显著,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着实不敢站起身,越是企图压抑,那股冲动就越是强烈,而那始作俑者的身躯眼看着就要靠上了。
从来没有处理过这种场面,叶启铭慌了:“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走开!”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抬起想要阻挡,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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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充满了颤抖。
梦境和现实完全重叠,蓝茵只觉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慌乱,原本犹如天上瑶池水般平静深邃的眸子,此刻被搅乱了一池春水,变得波光荡漾起来。
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索一番。
“当然是靠近你了!”蓝茵一只手猛地挑起他的下巴,手指微微使力,另一只手顺势插进他的发丝里,用力按住他的脑袋,不管不顾地对着他的嘴唇狠狠吻了上去。
梦里未曾实现的事,此刻她做到了,蓝茵感受着他嘴唇的触感,那般柔软,那般香甜。没想到从如此温顺的嘴唇中居然能说出那么令人生厌的话。
蓝茵越想越恼,忍不住对他又咬又啃。
叶启铭被她这猝不及防的一吻惊得大脑瞬间空白,最原始的欲望冲破了理性克制的枷锁,掌控了他的所有,叶启铭刹那间失去了一切反应。
“蓝茵!你在做什么?”
沈筠潇的尖叫犹如一道惊雷在耳边骤然炸响,叶启铭瞬间从混沌中被猛然拉扯回来,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狠狠推开蓝茵,可指尖却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她那柔软且极具弹性的部位。
这一瞬,叶启铭只觉仿佛触碰到了世间最为恐怖之物,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抗拒和排斥充斥。他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脖颈处的青筋根根暴起,犹如一条条愤怒的毒蛇。
“滚!”他从牙缝中挤出这个字,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饱含着无尽的愤怒和厌恶。他重重地一掌挥去,将蓝茵猛拍出去老远。
蓝茵毫无防备,整个身子踉跄着向后急速倒退,险些狼狈摔倒。她原本迷离恍惚的眼神中,骤然闪过一抹深深的迷茫,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被如此粗暴地推开。
“你简直不可理喻!”叶启铭怒发冲冠,怒吼声仿佛能将房顶掀翻。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好似狂风巨浪中的海面,汹涌澎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深深的怒火。
然而,蓝茵却仿佛失聪了一般,对这愤怒的斥责充耳不闻。她嘟着那嫣红如樱桃般的樱唇,娇躯依旧摇摇晃晃,带着不顾一切的执拗,又一次试图靠近叶启铭。
叶启铭此刻进退维谷,身体仿佛被禁锢,无法动弹分毫。一想到刚才被那如同吸盘一样的嘴唇牢牢锁住的一刻,他的头皮瞬间一阵触电般的发麻,恐惧如蛆附骨。
就在他准备进行正当防卫之时,蓝茵在距离他仅仅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呕”的一声,将刚才被他拍出的黄疸水一股脑儿地全部吐了出来。那令人作呕的液体,精准无误地落在了他的POLO衫下摆和运动裤的特殊位置上。
“啊!”叶启铭发出一声绝望的咆哮,声音中饱含着愤怒、恶心和无法言说的崩溃。
淅淅沥沥的黄疸水,好似点点闪烁的萤火虫,肆无忌惮地落在他的衣服上,散发着酸腐的气味。
这下胃里彻底吐空,蓝茵终于恢复了一些神智。当意识到自己把他的衣服吐脏了,她慌乱中顺手抽了桌子上的湿纸巾,心急如焚地快速给他擦拭起来。擦拭间,蓝茵只觉得手感奇怪,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说,你是不是藏了我们园里的蒙氏感官教具中的彩色圆柱体?”
20. 巧舌如簧
翌日,蓝茵如往常一般前往智启方舟上班。当她一只脚刚踏入园区门槛,眼前的景象瞬间令她怔住——园内的女老师们无一缺席,齐刷刷地聚在前厅,那阵势,仿佛专为等待她的到来。
蓝茵还是首次遭遇此种情形,望见老师们脸上那满含促狭与八卦的神情,她心底的警报瞬间“叮铃铃”大作。她站在原地,踌躇着究竟要不要将另一只脚也迈进园区。
为了遮掩内心的慌乱,她刻意板起脸,声音也陡然抬高了好几度,高声嚷道:“你们都在这儿作甚?不用干活了?赶紧都散去!该干啥干啥!”
言罢,她佯装出一副急于赶时间的模样,脚下生风,企图尽快逃离这是非之地。
然而,几位老师犹如忠诚的卫士,整整齐齐地挡在她面前,将她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这时,向来以性格豪放著称的欢欢老师从人群中走出,笑着说道:“蓝姐,先别急着走呀!我们正好聊聊你昨日提及的蒙氏感官教具里的彩色圆柱体。”
欢欢老师特意将“圆柱体”三个字咬得极重。
被叶启铭藏在衣服里的圆柱体?
蓝茵昨晚就连做梦都在思索,叶启铭究竟藏了个啥物件?于是,形形色色的圆柱体在她的梦中接连蹦出,花样繁多,有笔筒、纸巾筒、竹筒、灯管、棍子、水杯……
每一个形状,她都在梦里反复对比、仔细揣摩,但总感觉与自己记忆中的手感大相径庭。
经过无数次的比对,她的脑海中终于勾勒出了一个形状完美、姿态挺拔的形象——
伴随着一阵缱绻悱恻的猫叫声,蓝茵从睡梦中猛地惊醒过来,发现天已微微亮了,透过窗帘,隐约能看到外面有一抹淡红。新的一天已然悄然降临,而她的酒劲儿也完全消散。
手中似乎还残留着那种难以掌控的感觉,醉酒后发生的那一幕幕,犹如一部倒放的影片,在她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放映。蓝茵只觉整个脑袋仿佛要炸裂开来,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竟对叶启铭做出了如此离经叛道之事。
她抱着头,在床上不停地翻腾、碰撞,试图以这种方式将那些可怖的记忆从脑海中驱除。可是,无论她如何折腾,那些记忆就如同在脑海里扎根一般,坚不可摧、纹丝不动。
蓝茵恨透了自己这双“胡作非为”的手,恨不得即刻将它们砍下,送给叶启铭赔罪。但她心里也清楚,倘若道歉有用,那还要警察作甚?要是杀人不犯法,叶启铭估计会第一个冲来要她的命!此事已然毫无挽回的余地。
千金难买后悔药,蓝茵思来想去,只能无奈认命。她知晓,自己已然彻底得罪了那位尊贵的VIP客户。原本四万五的业绩,宛如美丽的泡沫,“啪”的一声,彻底破碎;将近两千块的提成,也随之化为泡影。
如今,她唯一的期许便是能够破财消灾,期望叶启铭莫要找上门来对她动手……
越想越心烦意乱,蓝茵根本无法入眠。她望着窗外那轮刚刚升起的红日,悔恨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流淌而下。
不过,蓝茵心里也明白,过往之事已然追悔莫及,人总归要向前看。这世上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只要自己勇敢面对,终能熬过去。
好不容易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蓝茵这才打消了连夜跑路的念头。她挺直脊梁,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像平常那样来上班。
可万万没料到,刚一到单位,就被这帮老师给拦住了。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蓝茵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瞧着老师们一个个如饿狼般紧盯着自己,蓝茵深知,今日若不给她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必定难以过关。
她那琥珀色的眼珠灵活地转动一圈,忽然计上心来。只见她顺手从旁拿起两盒教具,一盒是红色圆柱体,另一盒是黄色圆柱体。她分别从两盒中挑出圆面最大、高度最高的那个圆柱体,而后将它们合在一起,展示在老师们面前。
蓝茵面色不改,心不慌,一本正经地说道:“便是这个,你们自行品味吧。”
“这么大啊,真的假的?”老师们见了,不禁面红耳赤起来。她们原本还想着借机好好戏弄一下蓝茵,未曾想反倒被她将了一军。
无奈之下,老师们只好铩羽而归,纷纷让出道路。蓝茵昂首阔步,趾高气扬地从她们中间走过。
这时,欢欢老师忍不住鼓掌,笑着说道:“我原以为我已是最厚颜无耻的了,没想到还有比我更厉害的。看来啊,只要你足够厚脸皮,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
——
园里之事尚未处理完毕,蓝茵便收到高园长的传唤,需再次与高园长的闺蜜团会面。
虽说仅有过一次交集,可蓝茵却早已将这四位厉害的姐姐铭记于心。
一回生,二回熟。
依旧是那家装饰奢华至极的酒店,蓝茵刚踏入包厢,便看到了来自上海嘉定校区的Amanda园长。她身着一袭流光溢彩的华美礼服,那高贵典雅的深紫色绸缎之上,镶嵌着璀璨夺目的水晶。Amanda园长优雅地抬起玉手,轻轻撩动了一下头发,再配上那奢华的钻石项链,愈发衬得她肌肤白皙如雪,将成熟女人的韵味展现得淋漓尽致。
蓝茵看得目瞪口呆,小嘴微张,满脸写满不可思议,忙拽了拽高园长的衣袖:“高园长,咱们是不是走错地方啦?这是哪位大明星呀,我好像在电视上看过!这简直就是仙女降临凡间,人间怎会有如此美貌!”
听到她这番真诚而略带夸张的称赞,Amanda园长笑得格外绚烂,眼神中满是欢喜,对她也愈发喜爱:“小妹妹,你也很不错哟,回头姐姐给你精心装扮一番,必定让你艳冠群芳。”
“那我先在此谢谢Amanda姐啦!”蓝茵双手合十,只将这当作一句玩笑话,并未太放在心上,不过嘴上倒是干脆利落地表达着谢意。
“哟,果真人都是视觉动物,无论老少,不分男女,都喜欢漂亮的。有Amanda光彩夺目在前,都没人注意咱们啦!”杭州嘉定校区的孟园长直言快语,说着还撇了撇嘴。
只见今日的孟园长身着一套简约的白色西装套装,内搭浅蓝色衬衫,脚蹬黑色细高跟鞋,迈着自信的脚步走来,那气场,一看便是个果断利落的女老板。
这是在埋怨自己厚此薄彼呢,蓝茵赶紧一路小跑过去,讨好地说道:“孟园,这可不能怪我呀,您这强大的气场一出来,我就像个犯错的学生,只想着反省自己了,哪还敢主动跟您打招呼呀?”
“我看你胆子大得很呢!”孟园长笑着轻敲了一下她的头,“不愧是全园最大胆的!”
青岛黄岛校区的钟园长和湖南益阳校区的杨园长,也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她们今日的打扮极具地域特色,一个身着海蓝色的波西米亚长裙,搭配宽松的亚麻披肩,扭动着腰肢,仿佛在度假一般,浑身散发着悠然的气质。另一个身着色彩艳丽的传统改良版苗族服饰,头戴少许银饰,双手优雅地舞动着,既是饱含情怀的教育者,也是勇于创新的企业家。
蓝茵不等她们开口,便先声夺人道:“自从上次见过一面后,您二位的形象气质,就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了。来之前我对着镜子演练了无数遍,都构思好了一篇小文章,可一见到您们,眼睛就被您们的光芒给闪花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还请原谅我这嘴笨的。”
钟园长和杨园长俱是开怀大笑。
聊着聊着大家就熟悉起来,蓝茵也彻底放松下来,把她们视为自家人相处,彼此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六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在品茶之时,Amanda园长故意逗趣道:“蓝茵小妹妹这嘴呀,甜得像抹了蜜,把我们都夸得飘飘欲仙了,没看到你的老板都吃醋啦,赶紧哄哄你老板哟。”
哄老板?天天哄,蓝茵都哄得腻烦了!
蓝茵微微蹙了蹙眉,上下打量了一番高园长,能够看得出,高园长今日精心妆扮过,一袭高档苏绣旗袍,发型搭配适宜,妆容清淡。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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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身上那股子妈味和土气颇为浓重,再好的衣裳也无力回天,反倒拉低了衣裳的档次。
见她面露为难之色,孟园长双手抱在胸前,存心给她增添难度:“在职场里,记住了,真诚才是致胜法宝,拍马屁那一套有时只会弄巧成拙。高园长既然带你来了,那就是把你当作自家人,那些花里胡哨的客套话就别说了。”
见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高园长坐得端端正正,将额前的一缕发丝轻轻拨至耳后,接着双手交叠搭在腿上,整个人显得异常矜持与别扭。
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老板,蓝茵瞬间感到压力如山,她深吸一口气,咬了咬嘴唇。果然呐,不论什么年纪的女人,都格外在意他人的评价。
这要是一不小心说错了话,让高园长在闺蜜团面前丢了面子,估计自己得被高园长记恨一辈子。
蓝茵眼珠一转,转过头来,双眼凝视着高园长,犹如面对再生父母一般,满怀激情地说道:
“高园长在我心中的形象,那简直与神无异,这么多年,见证着高园长带领智启方舟帮助了成百上千的家庭,我内心深受触动。”蓝茵边说边激动地挥了挥手,“比起那些备受尊崇的教育学家,高园长更像是一位默默耕耘、埋头苦干的教育践行者。只要是对孩子有益的课程,不管投资多少,她都绝不迟疑。当一个人的灵魂升华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外表之类的根本就无关紧要了,与她的教育情怀相比,那些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蓝茵话音刚落,只见氛围陡然安静下来,高园长那混浊的双眼中缓缓、缓缓地泛起了红意。
有必要如此感动和激动吗?蓝茵忽然为自己的虚情假意感到愧疚,她尴尬地笑了笑,低下头去。
“啪啪啪!”钟园长率先鼓掌,“若说语言乃是一门艺术,蓝茵小妹妹,堪称是个艺术家了。难怪你一个销售能抵十个,如此能言善道的人才,我可稀罕了,可惜被高姐抢先一步,高姐真是好福气哟!”钟园长边说边竖起了大拇指。
Amanda园长对她愈发感兴趣:“小妹妹话虽讲得不错,只是太过宏观啦,我还是想听你作为员工,对高姐的具体看法。据我所知,高姐天天让你们无偿加班,压榨你们,说话还特招人嫌,你作为高姐的得力助手,就如同夹心饼干一般,想必日子也不好过。面对高姐的高压策略,你是作何想法?”
杨园长也跟着推波助澜,她笑着拍了拍桌子:“小妹妹别怀疑,我们就是塑料姐妹情,今儿个就是来看高姐出丑和变脸的。高姐不痛快,我们就痛快啦。”
蓝茵:“……”
这是逼着她当面讲老板的坏话吗?
果然当老板的,没一个好东西!她们是听舒服了,回头她们拍拍屁股走人,留下自己一人承受老板的怒火吗?
一个两个的,想得倒美!
蓝茵朝她们挑了挑眉,呲了下尖利的小虎牙,扬起了煽情的嘴角,含情脉脉地看向高园长,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我不否认Amanda姐所说的那些情况存在。在我们园里,高园长宛如一个事无巨细的‘严母’,小到针尖落地这般芝麻小事,她都要管,她特别劳心,把员工视作自家孩子,对我们的要求极高,时刻鞭策着我们。我们确有怨言,可心里也明白,正因她的高标准、严要求,我们才能成长得如此之快,成为这大浪淘沙的市场环境中无可替代的那群人。就像高园长曾说过的,离了她我们去哪儿都行,是她赋予了我们安身立命的根本。如今其他同行都想挖我们,为何我们不跳槽呢?因为我们心里清楚,是谁给予了我们这一切,是园长妈妈。”蓝茵边说边拉过高园长的手,轻轻拍了拍。
“就算园长妈妈再唠叨,我们也是永远的一家人。”蓝茵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她用手捂住嘴,肩膀微微颤动。
就在蓝茵低头抹泪之时,听到了孟园长干脆利落、一锤定音的声音。
“小妹妹,恭喜你呀,成功通过了我们的考验!”
21. 入局和破局
“小妹妹,恭喜你呀,成功通过了我们的考验!”
考验?什么考验?蓝茵一头雾水,只见五位园长的脸色一点点变得凝重如霜,她那颗小心脏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怦怦直跳。
“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我们千里迢迢赶来,只是为了叙旧吧?”Amanda园长轻柔地摩挲着无名指上那枚流光溢彩的翡翠戒指,眼神如深潭般幽暗,“叙旧,只是一方面,重点在于共同商讨早教园未来的发展大策略。”
这就好比那国家元首会面,所探讨的必然都是关乎全局、影响深远的大事要事。蓝茵心里跟明镜似的,可这跟自己究竟能有啥关系呀?自己不过是个要学历没学历、要啥没啥的三无员工,活脱脱就是老板身边的阿谀谄媚的小人。
如同古代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充其量就是用来逗皇帝一乐的小玩意儿,朝堂政事那都是能臣干吏才有资格操心的事儿。
“坐在这里的,都是自家人。蓝茵小妹妹,就从此刻开始,你也是我们当中不可或缺的一员。”孟园长一脸庄重严肃,目光如炬地凝视着她。
怕她被吓到了,杨园长亲切和蔼地说道:“就当一起聊聊天,我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小妹妹不用紧张。”
这是要让她这个太监干政的意思嘛?既然皇帝都不怕会为祸朝纲,她一个光脚的有啥好怕的?
蓝茵很快就适应了她们赋予的新身份:“能跟姐姐们一起聊天,是我的荣幸。只要你们不嫌弃我说话粗鄙,我自然是知无不言。”
看她适应能力这么强、心理素质这么好,Amanda园长再次羡慕起高园长了,毕竟学术性人才遍地可见,然而这种抗压人才和实用人才是可遇不可求的。
Amanda园长优雅地提起茶壶,手腕轻轻一转,清澈的茶水如同山中清泉,潺潺流入茶杯,茶杯渐渐被注满,她将满杯的茶水轻放在了蓝茵的面前。
能让Amanda亲手倒茶的人,用手指都能数得过来,这算是至高的礼遇了。其他几位园长算是看出来了Amanda的态度。
Amanda对蓝茵,欣赏有加。
这么一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何德何能?只见杨园长眯起双眼,嘴角微微下撇,双手抱在胸前,明显有意要难为她一把。
“自从疫情过后,虽说早教园的生意有了短暂的回暖,可我们却清晰地感觉到这个行业的寒冬即将来临。正是因为这种危机感的步步紧逼,所以我们才会聚在这里、共商大计,务必想方设法破局。蓝茵,作为一名基层早教人,你应该看得明明白白,你来谈谈吧!”
杨园长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向蓝茵,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
“确实,现在早教行业可谓是危机四伏。”蓝茵微微挺起胸膛,从容不迫、条理分明地说道:
“首先,人口红利的时代已然成为历史,随着人口出生率如断崖般下跌,未来的生源必然每况愈下,原本那是一块巨大的蛋糕,如今却在不断萎缩。”
蓝茵说话时,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
“其次,蛋糕变小了,可觊觎蛋糕的人却与日俱增。这两年,形形色色、良莠不齐的小机构如雨后春笋般纷纷涌现,都企图从中分一杯羹。为了抢夺市场,他们以低价引流,将早教市场搅得乌烟瘴气。”
“不少像咱们这样的大机构,由于市场竞争激烈、经营管理不善、资金链突然断裂等原因,最后狠狠收割一波家长的韭菜后,便逃之夭夭了。家长们维权无门,渐渐地对大机构丧失了信心,不敢再轻易续费充值,以至于机构的可用资金愈发减少,生存愈发艰难,跑路的机构也就越来越多,形成了可怕的恶性循环。”
“然而,这还远远没有结束,前有强敌后有追兵,很多私立幼儿园迫于生源的压力,也开始开设托班和早教课,甚至直接照搬咱们的模式,就如同把早教机构整个搬进了幼儿园。幼儿园有政府的补贴,根本不存在跑路的可能,自然更能获取家长的信任。咱们的生存空间再一次被严重挤压。”
蓝茵边说边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摊开。
“再次,除了蛋糕的问题,还有一个关键所在,那便是‘钱’。当下的经济大环境,犹如一个严重锈蚀的轮轴,转动异常迟缓,前进举步维艰。各行各业都迎来了转型的阵痛期,失业人数增多、收入大幅降低、前途一片迷茫,这是多数人都正在面临的艰难处境。没有良好的经济条件作为坚实基础,处于上层建筑的教育,只不过是一个无人问津的空中楼阁罢了。”
蓝茵说到此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思。
“最后,是教育理念的问题。因为早教与幼儿园教育和九年义务教育不同,它并非生活的必需品,而是为那些拥有先进教育理念的人所准备的,可以说是一种奢侈品。随着科技的迅猛发展、教育的过度内卷、学历的不断贬值、就业的重重困难,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信奉教育无用论,选择了躺平这条路。连生活必需品都不在乎了,更何况是早教呢?早教本身就具有延后性,其效果体现在孩子的未来之中,如果家长对孩子的未来都不再抱有乐观的期待,又怎么会在意早期教育呢?”
蓝茵说完,轻轻咬了咬嘴唇。
“总结得极其出色,看得相当清晰。”杨园长话音突然一转,猛地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不过,你所说的这些,只要是头脑清醒的早教人,都能洞察到。发现问题容易,关键在于,如何解决问题呢?”
杨园长说着,屈起手指,在桌子上用力地敲击了几下,那声音仿佛是敲响的战鼓,令人心头一颤。
“行了,别为难人家小妹妹了。”Amanda园长轻拍了一下杨园长的肩膀,说了一句公道话,“连我们这几个在行业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你一下子让她给出方案,这不是故意刁难嘛?”
孟园长也跟着附和道:“这件事要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我们也不用如此兴师动众地跑这一趟了。咱们得慢慢筹谋,从长计议。小妹妹年纪轻轻就能看清问题的关键,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现在局势异常严峻,有时候我都在想,趁着还没亏本的时候赶紧转手算了,还坚持个什么劲呢,难道要等着破产吗?可是再仔细思量,这是我毕生坚守的事业,就像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一样,精心照料了这么多年,实在是舍不得轻易舍弃啊。”
杨园长缓缓坐回椅子上,双手揉了揉太阳穴,满脸的疲倦与无奈。
气氛瞬间变得低落起来,只见几位园长的脸上都蒙上了一层阴霾和落寞,不复之前的神采奕奕。
蓝茵明白,这年头当老板不容易。
如果老板都没有活路了,那员工靠什么安身立命呢?为老板分忧,也是为了自己,蓝茵提出了深埋在心里的想法。
“其实,我觉得彩虹与风雨共生,挑战与机遇并存,天无绝人之路。”
“哦?”Amanda园长微微向前倾身,双目瞬间绽放出光彩,满含期待地说道:“你接着往下讲。”
“在当前大浪淘沙般的市场环境之下,家长们的选择变得愈发理性。那些不合规、教学质量欠佳的早教机构,终将被市场无情淘汰。而能够留存下来的,皆是具备核心竞争力、拥有良好口碑与知名度的大品牌。在这个关键的行业洗牌期,要么脱颖而出,成就辉煌;要么黯然退场,惨遭淘汰。”
Amanda园长微微点头,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思,手中的笔不自觉地在本子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智启方舟作为一家老牌早教机构,在口碑和知名度方面均已颇具优势。”蓝茵轻轻皱起眉头,语气中略带忧虑,“但我们目前还差一项关键要素,那就是核心竞争力。我们之所以担心市场份额被瓜分,是因为我们的模式极易被模仿和取代,难以在市场中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
“若想做到独一无二,就必须转变思维。”蓝茵双手有力地挥舞着,目光中透露出坚定不移的信念,“我们不应将早教定位为奢侈品,而应将其打造成如同吃饭喝水一般,成为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坐在她身旁的高园长不禁轻轻点头,眼中流露出隐晦的赞许。
“时代的一粒灰,落在每个人头上,都是一座沉重的大山。”蓝茵神色庄重,语气深沉,“这对于我们成年人来说如此,对于孩子而言亦是如此。”
“疫情期间出生的孩子,由于长时间缺乏充足的日照与户外时光,缺少必要的身体锻炼和人际交往,导致免疫力低下,性格变得内向,语言发育也较为迟缓。不仅身体状况欠佳,甚至有出现自闭倾向的可能。我们将这类孩子称为‘疫情宝宝’。随着科技的飞速发展,电子产品泛滥成灾,短视频的强烈冲击,对孩子的大脑造成了难以挽回的损害,使得问题宝宝日益增多,这便是‘电子宝宝’。此外,还有因错误带养方式产生的‘无菌宝宝’,以及缺乏情感联结的‘空心宝宝’……”
五位园长听闻,都不约而同地轻轻叹息一声,表情愈发严肃,有的眉头紧紧蹙起,抬手扶额,满脸忧虑;有的则轻轻摇头,眼神中透露出对现状的无奈。
“越来越多的家长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孩子存在的问题,他们迫切需要有人能够帮助他们化解这些难题。”蓝茵目光急切,提高声调说道,“倘若我们能够为家长们排忧解难,那么早教就不再是可有可无的奢侈品,而是成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必需品。家庭化、定制化、个性化,将是未来早教行业的发展走向。如果我们每位老师都能如同专业医生一般,对孩子进行细致的望闻问切,然后对症下药——”
稍稍停顿了一下,蓝茵紧握拳头,神情激昂地说道:“那么,这必将是属于我们的时代!”
Amanda园长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称赞道:“说得太好了!”她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晕,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当我们拥有了核心竞争力,任何问题都将迎刃而解。”蓝茵自信地挺起胸膛,侃侃而谈。
“虽说我们服务的对象是0至6岁的幼儿,但实际上,孩子一旦到了3岁进入幼儿园,就很容易被幼儿园吸纳。所以一直以来,我们的客户群体主要集中在0至3岁。而现在,一些幼儿园竟然照搬我们的模式,连我们0至3岁的孩子都不放过,他们已然成为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
“与其整日担忧幼儿园会抢走我们的生源,倒不如主动出击,去吸纳他们的生源。”
此时,杨园长身体前倾,目光急切地追问:“那具体该采取哪些措施呢?”
“倘若我们的课程能够将覆盖范围拓展至10岁,让幼儿园的孩子以及小学低年级的孩子都能成为我们的客户;倘若我们能够全方位解决0至10岁幼儿成长过程中的所有问题,那么,我们的客户将始终与我们保持紧密的联系。即便是客户生了二胎、三胎,依然会选择来我们这里续费。”
“如果我们能够提供一站式的早教服务,将孩子一直服务到10岁。”蓝茵兴奋地比划着,眼神中充满了憧憬,“家长们便能直观地看到早教所带来的成果。当教育变得可视化,还愁家长们不愿意相信我们、为孩子的教育买单吗?”
钟园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心中对蓝茵的提议进行了一番考量。
“针对0-3岁的幼儿,我们应着重开发培养他们的感知、运动和语言能力的课程。”
“在3-6岁阶段,要强化对幼儿记忆力、专注力、理解力、思维力等能力的培育。”
“6-10岁期间,我们可以设置更具系统性和专业性的课程,例如思维训练、学科知识以及特长培养等。”
“思维教育即将成为下一个行业风口。随着时代的不断前行,AI时代已然来临,传统的应试教育已无法适应时代的需求。因为仅仅拥有知识,并不意味着具备应对现实状况的能力。我们应以孩子为核心,引导他们学会思考、学会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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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培养他们的自主学习能力和终身学习习惯。这不仅是为了应对日常的学习和考试,更是为了让他们能够适应复杂多变的现实挑战以及未来社会的发展变化。思维能力已被视为一种基本的生存和发展能力。”
“这就是我们应当大力倡导的素养教育。我们要成为孩子除了幼儿园和学校之外,唯一能够培养全面素养人才的摇篮。”
蓝茵目光炯炯,语气坚定地说道:“到那时,我们就是站在行业巅峰的神,成为所有机构都难以企及的存在!”
几位园长纷纷交换眼神,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期待和决心,仿佛已经看到了智启方舟美好的明天。
“听小妹妹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钟园长不禁竖起大拇指,一脸钦佩地说道。
“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不服老不行啊!”孟园长爽朗大笑,眼中满是对后辈的激赏。
“高姐,您真是好福气啊,麾下藏龙卧虎,有这般人才辅佐,何愁大业不成?”Amanda园长微微侧身朝向高园长,笑意盈盈地讲道。
“这么出色的人才被您拿来当销售用,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说完她连连摇头,脸上写满了惋惜之情。
气氛瞬间重新变得热烈起来,又恢复到此前那其乐融融的状态。蓝茵被夸得双颊绯红,犹如天边绚丽的晚霞,上班这么多年来,这还是头一次受到这样的礼遇。
面对高园长投来那满足和欣慰的眼神,蓝茵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慌里慌张地低下头,匆忙端起茶杯猛喝一口水。
“现在大方向是有了,可问题是该如何去做呢?理想固然美好,可要是没有可行的方案作为支撑,那只会沦为空想。”
杨园长眉头紧皱,犹如两道深深的沟壑,双手不停地摩挲着,眼中透露出忧虑之色。
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蓝茵琥珀色的眼睛里瞬间精光乍现,犹如璀璨的星辰,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光芒,自信的神情在她脸上浮现,下巴微微扬起,仿佛胜券在握。
Amanda园长见状,便知晓她早已有了应对之策,眼睛倏地一亮,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
“蓝茵小妹妹是工作在一线的早教人,自然不是纸上谈兵,对吧蓝茵?”
“其实核心竞争力,在于人才的竞争。要做家庭化、定制化、个性化的早教,需要的是高级人才,也就是早教专家。”
“咱们园所的托班老师和早教课老师都是专业技能过硬、经验丰富、接手过众多孩子、深耕儿童心理和儿童发展规律的老师,只要经过系统培训,我相信他们都能成为早教专家。”
“人才咱们有了,接下来便是课程了。引进市面上最优质的思维课,完善我们的课程体系,打造一站式早教服务平台。”
“关于思维课,我自己关注鲸智思维课很长时间了,具体怎么样就待各位姐姐们考察了。这门课程酒香巷子深,趁着还未广为人知的时候,是加盟的最佳时机。”
“鲸智拥有一套科学完善且独具特色的教学体系,它以生动有趣的方式激发孩子的思维潜能,通过丰富多样的教学内容和形式,如趣味游戏、情景模拟、小组讨论等,让孩子们在轻松愉悦的氛围中提升观察、分析、判断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其课程设计注重个体差异,能够满足不同年龄段、不同学习水平孩子的需求,为孩子们的成长和发展提供有力的支持……”
几位园长都听得入了神,Amanda园长当即说道:“蓝茵小妹妹推荐的,肯定不错。”
她边说边打开了微信通话框,吩咐助理马上联系鲸智总部,准备现场考核事宜。
“现在就剩一个问题了,怎么吸纳幼儿园的生源?”孟园长急切地问道,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凑了凑。
“很简单,咱们都知道幼儿园老师都不愿意加班,咱们可以提供幼儿园课内时间以外的服务,比如放学晚托和周末托服务,通过这项服务把我们的课程融入进去,然后逐步转化。”
蓝茵不紧不慢地说着,双手自然地交叠在身前,眼神坚定地看向各位园长,嘴角挂着从容的微笑,犹如春风拂面。
高园长听后,眼睛放光,双手一拍,兴奋地说道:“这个主意好!”
这一回会面,宾主皆欢。
见时辰不早,蓝茵微笑着主动请辞:“各位姐姐们,您们天南地北难得团聚,肯定有很多心里话要说,我就不过多叨扰啦,我就先行一步啦!”说话间,她微微欠身,眼神中透着礼貌与谦逊,双手还轻轻摆动着示意告别。
Amanda双手环胸靠在沙发上,闻言挑了挑眉,目光带着洞察一切的了然,开口道:“急着去接儿子放学?”
Amanda能讲出这话,显然已从高园长那里获知了她的单亲状况。
蓝茵听到这话,也不避讳,脸上的笑意更甚,眉眼都舒展开来,双手摊开,爽朗地说道:“是的,天大地大、儿子最大嘛!”那眼神中满是对儿子的温柔眷恋。
“好的,今天就先不留你了,等我们定好策略、忙完要事后,到时候带你去个好地方玩玩,尽情地放松一下。”
Amanda故意加重了“好地方”三个字的语调,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略带狡黠的笑容,眼睛微微眯起,眼角的鱼尾纹也跟着轻轻颤动,双颊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她凑近蓝茵,一只手搭在蓝茵的肩膀上。
“什么好地方?”蓝茵被勾起了好奇心,下意识地问了一嘴。
“是个美男环绕的好地方,都是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圆柱体有圆柱体的帅弟弟……你要多少有多少!”
又是“圆柱体”!
怎么全世界都知道了“圆柱体”的梗!
看着几位姐姐们促狭的笑意,蓝茵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她慌乱地别过脸,双手捂住发烫的脸颊,跺了跺脚,转身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朝她们挥手,口中大喊:“我接儿子要迟到了!”
22. 叶叔叔
价值3999元的机器人编程课体验券。
来自:铭想机器人培优中心。
一张薄薄的卡,安静地躺在枕头之下,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魔力。
蓝泽宇连续几晚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时不时就将它拿出来,满心欢喜又小心翼翼地摩挲好几遍。卡上似乎还残留着叶叔叔那看似清冷实则滚烫的温度,仿佛映照着叶叔叔那双犀利又饱含温情的目光。
光是想到叶叔叔,蓝泽宇的嘴角就不自觉地上扬,露出甜蜜的笑,内心缺失的那一块,仿若悄悄长出了鲜嫩的血肉。
在这漫长难眠的夜里,蓝泽宇忽地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点亮台灯,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纠结的光芒。他轻手轻脚地打开自己的日记本,借着小小的灯光悄悄写了起来:
【以前看着别人的爸爸照片,我一直都在想,我的爸爸长什么样子呢?他是一个拯救世界的英雄,会不会像钢铁侠一样,拥有一身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我见过很多人的爸爸,我却没办法通过他们拼凑爸爸的模样。】
【直到我遇见了叶叔叔,他满足了我对“爸爸”的所有幻想。】
【如果他是我的爸爸,能陪着我参加父亲节活动,那我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孩子。我真的很想再回到那一天晚上,他和妈妈分别坐在我的两边,抢着给我夹菜,吵吵闹闹的,就像一家三口一样。】
想着想着,蓝泽宇不禁轻咬嘴唇,暗暗责备自己的贪心,他眉头紧锁,在心底默默地告诫自己:
“我必须把这张卡还回去,和叶叔叔划清界限。”
可究竟要怎么还回去呢?怎样才能在妈妈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这张卡悄悄地还给叶叔叔呢?
蓝泽宇对着这张体验券绞尽脑汁,目光紧紧锁定铭想机器人培优中心的地址,忽然灵机一动。
次日清晨吃饭时,蓝泽宇强装出一副寻常模样,他的手在口袋里犹豫了片刻,才缓缓掏出这张卡,接着轻轻将卡片推到了妈妈面前。
蓝茵接过这张材质厚实、带着微微磨砂触感的卡片,匆匆一瞥,瞬间瞪大了眼珠,嘴巴张成了“O”型:“3999元,才八节课!平均一节课五百块,这简直是抢钱嘛!上次我在某团上看了一家机器人编程试听课,只要一百多。”
不过细想之下也能理解,如今不少培训机构为了凸显课程价值,在卡上标注虚高价格,也是常有的事儿。
于是蓝茵没再多想,瞧了一眼上面的机构品牌:“铭想机器人培优中心?没听说过,不知究竟咋样。”
“这张卡,你从哪儿来的?”蓝茵盯着儿子,满脸疑惑地问道,她眉头微蹙,目光中满是探寻。
从未撒过谎的蓝泽宇,强压着因紧张而狂跳不止的心脏,他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对妈妈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有人来学校做活动的时候发的,说凭着这张卡能免费体验一节课。”
噱头印得如此高大上,结果却是免费体验,蓝茵瞬间觉得如今的培训机构实在太没底线了。她撇了撇嘴,一脸的嫌弃。
对这个铭想机器人培优中心,瞬间没了丝毫好感。
不过免费的课程嘛,不去白不去,权当去薅个羊毛了。蓝茵看了下上面的上课时间:“周六下午3点,刚好我这周六有空,到时候带你过去。”
见妈妈对自己毫无怀疑,蓝泽宇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暗自长舒了一口气,可同时心中又涌起无尽的愧疚。
蓝泽宇在心里默默说道:“对不起妈妈,我并非真心想要骗您,我只是想自己解决这件事。因为,这是我和叶叔叔之间的秘密。”
——
周六的中午,原本是铭想机器人培优中心安静的午休时刻,却因一则消息如惊雷乍响,瞬间打破了这份平静。
据说幕后大老板即将驾临,机构里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员工们,无论是能言善辩的培优顾问,技艺超群的培优教练,还是才高八斗的培优导师,为了能展现出最迷人的风姿,纷纷搁下手中的午餐,相伴前往盥洗室,开启了一场热热闹闹的补妆狂欢。
你为我精心勾勒精致的眼线,我为你巧手编起俏皮的辫子;你帮我夹翘灵动的睫毛,我助你贴上自然的双眼皮贴……大家忙得兴高采烈,同时聊得热火朝天。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咱们这么大费周章地梳妆打扮,到底是为了谁呢?”一位女孩停下手中的动作,略带疑惑地说道,“就算咱们打扮得再精致,恐怕老板连看都不会看咱们一眼。”
“话可不能这么说,万一他就看了呢?”另一个女孩立刻反驳道,眼睛瞪得溜圆,“你愿意让大老板看到你脸上的那些黑头、粉刺和红血丝吗?那简直就是在污染大老板的目光啊!”
“唉,要是自己长得再美一些,也不至于在大老板面前这般底气不足。”一个女孩轻轻叹口气,满脸遗憾地说,“要怨只能怨咱们天生条件不够优越。”
“条件好又如何?瞧瞧虞总监,那才叫天生丽质难自弃。”一个女孩满是艳羡地说道,“她自幼学习拉丁舞,身材和仪态简直完美无瑕,说她是再世妖姬都毫不为过。但即便如此,大老板可有正眼看过她?”
“对了,虞总监呢?是不是又去做全身SPA了?”有人忽然问道。
“那是必然的。”另一个女孩神神秘秘地说,“每次大老板要来之前,她定会雷打不动地去做全身去角质护理,将身体表面的死皮细胞统统清除。护理结束后,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宛如刚出壳的水煮蛋,Q弹水润,从上到下都精致到了极致,再加上她的D罩杯、蚂蚁腰、蜜桃臀和超模腿,简直就是人间尤物。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都把持不住。”
“可咱们大老板就是个特例。”一个女孩无奈地摇摇头,“不管她多么妩媚动人、多么主动热情,大老板始终稳如泰山,完全视而不见。”
“虞总监明里暗里追求大老板好些年了吧?不是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嘛,怎么在她这儿就不灵验了呢?”一个女孩满脸困惑地问道。
“咱们大老板呀,那可是心若磐石,对谁都不动情。”一个消息灵通的女孩说道,“你上网搜搜他的百度百科就清楚了,他早就放言,这辈子不婚不育。他向来言出必行,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任何绯闻。”
“他这个人的存在,仿佛是上天特意派来让世间女人都黯然神伤的。”一个女孩感慨不已,眼中尽是无奈。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他就如同那高悬在我们头顶的明月,美好却遥不可及;又好似那不可攀登的巍峨高山,令人望而却步。咱们这些女人啊,只能在山脚下痴痴仰望,自愧不如。”一个女孩轻轻吟诵着有感而发的诗句,声音中带着一缕惆怅。
午休时间匆匆结束,众人皆返回各自岗位严阵以待。时光如沙漏中的细沙,缓缓流淌,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让大家的心揪得更紧。
终于,在下午两点二十,大老板和虞总监并肩走了进来,宛如一对超模惊艳现身T台,那耀眼的光芒令人几乎不敢直视。
大家下意识地垂下头,待他们的身影从面前走过,才悄悄抬起头,偷瞄着他们的背影。
大老板和虞总监的背影,恰似一幅流动的画卷。大老板那宽阔坚实的肩膀,散发着掌控乾坤的强大气场,笔挺的身姿犹如君临天下的王者,每一步都沉稳有力,尽显不可抗拒的威严。
而一旁的虞总监身着一套黑色的职业套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那曼妙的身形。她那丰满的D罩杯在修身的上衣包裹下显得呼之欲出,纤细的蚂蚁腰盈盈不堪一握,挺翘的蜜桃臀圆润饱满,修长笔直的超模腿在短裙的衬托下愈发迷人。她脚踩一双黑色的高跟鞋,每一步都摇曳生姿,散发着职场女性独有的魅力与自信。
她微微侧头,与大老板低语着什么,一缕发丝从耳畔滑落,更添几分妩媚。
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磁力,让众人的目光难以移开。
这时,一个机敏的员工率先回过神,轻咳一声,大家如梦初醒,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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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重新投入工作。可那令人难忘的背影仍不时在脑海中浮现,大家忍不住在心里酸溜溜地嘀咕了一句:“真的是霸王茶姬,天生一对啊!”
大家不禁联想到“铭想机器人培优中心”的名字由来,这不正是大老板叶启铭和虞总监虞妙想两人名字的组合吗?
想到这儿,大家对他们二人的关系愈发迷糊,好奇心和嫉妒心也如同藤蔓般在心底疯长。
就在众人心中暗自揣测时,叶启铭和虞妙想已经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紧闭着,外界的员工们虽然表面上专注于工作,但心思却时不时地飘向那扇紧闭的门,猜测着里面会不会上演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办公室里,叶启铭在自己的老板椅上安然落座,先是轻轻活动了下肩膀,随后熟练地开启电脑,修长的手指迅速从文件夹中调出培优中心的学员档案,眼神专注地开始阅览起来。
见叶启铭的视线自始至终未曾在自己身上停留哪怕一秒,虞妙想的内心瞬间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失落,仿佛自己全力表演许久,却始终未遇欣赏之人。与此同时,还夹杂着一种精心装扮准备侍寝,却遭帝王无情漠视的屈辱感。她只觉浑身的肌肤逐渐变得冰冷,一颗心直直地向下坠去。
隔着那张宽大的老板桌,虞妙想望着埋头工作的叶启铭,只觉彼此之间仿若隔着一道难以跨越的天堑。她微微咬着嘴唇,眼神中满是不甘。
等了这么多年,虞妙想实在不愿就这样铩羽而归。她极力压制住内心澎湃如潮的苦痛,曼妙的身姿轻轻倚着桌沿,脸上强挤出娇艳妩媚的笑容,试图让自己显得更为迷人。
“铭哥,你好久没来了,时光匆匆,上次见你还是数月之前——”盼了数月才把人盼来,虞妙想如饥似渴地望着眼前这仿若集天地日月之灵秀的身影,心跳如鼓,紧张又期待。
叶启铭看得正入神,却被她的声音打断,眉头微微蹙起,脸色阴沉地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一丝不耐烦:“你怎么还在这儿?我以为你出去了。”
“……”虞妙想的笑容瞬间凝固,心中一阵刺痛,但仍强装镇定,“刚好我向您汇报一下这个季度的财务收支状况。经过我们齐心协力,仅这个月的利润就翻了一番——”
“停。”叶启铭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话,脸色愈发难看,“盈利与否,我并不在意。”
他觉得有必要跟虞妙想讲明白,以免她主次不分:“投资这个培优中心,我并非为了赚钱,而是为了人。”
为了人。
这个人,是自己吗?他终于要亲口表明了吗?当初“铭想”这个名字通过时,虞妙想就坚信,他对自己有意。然而此刻,她的心中却又满是忐忑与犹疑。
虞妙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铭哥,那您说的这个人,是谁呢?”
叶启铭微微仰头,靠在椅背上,目光望向远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片刻,他才缓缓说道:“是那些真正有潜力、有才华的孩子,他们才是这个培优中心存在的意义。”
虞妙想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原本以为自己在叶启铭心中有着特殊地位,可没想到他心中所想只是那些孩子。但她不甘心就此放弃,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铭哥,我明白您的想法,我也一直在努力为您找寻这样的人才。”
叶启铭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是吗?但我希望你能更用心些,别只盯着眼前的利益。”
不等她回应,叶启铭再次将目光投向电脑屏幕:“好,那你去忙吧,记得把门关上。”
虞妙想张了张嘴,还欲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好”,然后缓缓转身,脚步略显沉重地走向门口。
当她跨出办公室的门,见众人那看好戏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虞妙想气得浑身颤抖,原本精致的面容此刻因愤怒而变得扭曲。她柳眉倒竖,双目圆睁,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地吼道:“看什么看?都不用干活了?谁不想干了,就来跟我说!”
23. 风波
铭想机器人培优中心,坐落在市中心顶级商业圈那格外引人瞩目的标志性建筑内,轻而易举便能寻到。此地交通极为便利,周边地铁站口星罗棋布。
然而距离实在太过遥远,即便搭乘地铁,也要耗费一个多小时。于是,蓝茵简单装扮一番,早早领着儿子启程。
蓝泽宇对坐地铁情有独钟,在他心中,一直藏着一个托马斯小火车,还有托马斯的众多伙伴。于他而言,火车、高铁、地铁并非毫无温度的交通工具,而是充满活力与灵魂的存在。乘上它们,就如同张开了想象的翅膀,在一往无前的飞驰中,纵情翱翔。
他满心欢喜地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思绪随着列车的前行飘向远方。转眼间,蓝泽宇感觉自己好似已抵达遥远的地方,去到了凭双脚无法企及的世界各地。
这一个多小时的地铁时光,对母子俩而言,是无比珍贵的亲密时刻。蓝茵本想与儿子亲昵一会儿,可看到目光深邃、思绪飘远的儿子,蓝茵贴心地未去打扰,专注地观看电视上的美食介绍。
待神智恢复,发现地铁即将到站,蓝泽宇意识到自己冷落了妈妈,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愧疚。他在心中暗暗自责,怪自己太沉浸于自己的世界,而忽略了身旁的妈妈。
蓝茵目光柔和地看着他:“等到六月,连接苏市与上海的城际地铁11号线就要开通了,到时候咱们来免费试乘,去上海外滩游玩一圈,好不好?”
蓝泽宇猛地想起上海金茂大厦顶楼的铭记智能机器人公司,那是叶叔叔的产业。瞬间,他的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对今天的机器人编程课满怀憧憬。
步出地铁口,踏入时代广场,一幅繁华至极的画卷瞬间在眼前铺展。
蓝泽宇抬眼望去,摩天大楼巍峨耸立、鳞次栉比,现代化的玻璃幕墙折射出璀璨夺目的阳光,那光芒让他惊叹不已,心中满是对这宏伟景象的震撼。
脚下的街道仿若一条流淌着财富与欲望的长河,豪华轿车如灵动游鱼在其中穿梭。时尚的店铺如繁星点缀在银河之中,一家挨着一家,精致的橱窗里展示着世界顶级品牌的魅力与奢华。
看到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蓝茵明白了铭想机器人培优中心一节课能卖五百块钱的原因。
没想到薅羊毛居然薅到了金刚钻,真是占了大便宜。
今天也算是带儿子出来见世面了,见时间还早,蓝茵牵着儿子的手,在此处四处闲逛。
在广场中央,音乐喷泉伴随节奏欢快起舞。人群熙攘,欢声笑语交织。蓝泽宇被这热闹的氛围紧紧包围,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全新的梦幻世界,兴奋与激动在心底交织碰撞。
空气中弥漫着烘焙坊里新鲜出炉的面包香以及从高档餐厅飘出的珍馐佳肴的诱人气息。
蓝泽宇的肚子不自觉地叫了几声,虽然有点饿了,但他清楚,这里的每一样东西,他们都消费不起。
呼吸着这充满金钱味道的空气,蓝茵内心忽然燃起了无比强烈的渴望,她渴望能挣大钱,给儿子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
他们走进其中那座最高的大楼,视线猛地被抬高,墙壁上光鉴照人的大理石映照着他们的身影,虚幻而又真实。
乘坐高层专属电梯直升最高一层,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风景。
蓝泽宇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瞠目结舌,他的内心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城市的全貌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的眼前,车辆如甲壳虫般在街道上穿梭,行人如同微小的蚂蚁在缓缓移动。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与城市的繁华形成鲜明的对比。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在这一刻,蓝泽宇看到自己的梦想被照进了现实。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每一次跳动都仿佛在呼应着这座城市的脉搏。
在铭想机器人培优中心的门口,蓝泽宇看到了梦想中的钢铁侠,那与科幻片里别无二致的铠甲身躯,跟天花板一样高,仿佛拥有着改变世界的强大力量。
走进宽敞明亮的大厅,各种造型奇特、功能各异的机器人模型都以它们独有的方式前来“打招呼”。
因为被赋予了人类的智慧,冰冷的钢铁仿佛都有了鲜活的生命。
蓝泽宇穿梭在这些机器人模型之间,仔细观察着它们的每一个细节,心中满是惊叹。
原来自己一直以来如同井底之蛙,原来井外的世界如此广阔,只有自己想不到的,没有人类做不到的。
蓝茵则直接被看懵了,若不是儿子就在身旁,她简直都要怀疑自己是穿越了。相比她每日生活的现实世界,这里仿若科幻片里的未来世界。
见有陌生家长和小朋友前来参观,一位培优顾问微笑着走了过来,向他们详细介绍着机器人的构造和设计,以及中心的课程设置和教学理念。
蓝茵虽然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不妨碍她理解,这与她所倡导的思维课算是同出一源。思维课是基础的养分,机器人编程则是丰收的果实。基础越扎实的孩子,结出的果实就越丰硕。
蓝茵深知蓝泽宇在这方面具有天分和兴趣,也有意让他往这方面发展,便主动询问了课程价格。
听到价格后,蓝茵算是明白了,为何科技往往只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
因为优质的教育的确太烧钱了。
是否要长期培养,这个得从长计议,眼下还是先上了体验课再说。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蓝茵从口袋里掏出了3999的体验卡,对顾问说:“我们今天是来体验课程的,先给孩子上上看。如果课程真有你说的这么好,我们后续会考虑报课的。”
原来是来上体验课的啊,培优顾问从平板里打开“铭想科技APP”,询问了下对方的姓名,然后搜索对方的课程安排。
培优顾问在系统里反复搜索,始终没有搜到“蓝泽宇”的学员档案和课程安排,一时举棋不定。他礼貌地请他们稍作等待,然后手持那张体验卡,匆匆前往总监办公室,去找虞总监。
毕竟,凡是购买3999元体验卡的准客户,都经过虞总监亲自审核,她必定知晓“蓝泽宇”的情况。
“蓝泽宇!”虞妙想仔细确认名字无误后,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这个客户,更没有专门为他安排的课程。”
“可是,他们带着体验卡来了,现在该怎么办呢?要不要重新给他排课?虞总监,您要不亲自去看看这两个人,说不定是您一时记错了呢!”顾问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你是在教我做事吗?”
虞妙想刚在叶启铭那里丢了颜面,正一肚子火气没处撒,看到这个不长眼的员工,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她气得整张脸都扭曲变形,如同被揉皱的纸张。
即便领导怒气冲天,顾问仍想解决问题,于是硬着头皮说道:“他们手上拿着我们刚推出的体验卡,既然顾客上门要求体验课程,我们没理由拒绝。不管这卡是谁卖的,或者是不是客户转让的,我们都应该负责到底。”
“哎呦,本事见长啊!平时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能耐,做顾问真是委屈你了,要不我把总监的位置让给你坐?”虞妙想一边抚摸着自己新做的美甲,一边嘴角上扬,露出讽刺又得意的笑容。
见顾问不再吭声,虞妙想轻抬臀部,优雅地从老板椅上站起身,迈着婀娜多姿的步伐走到窗边。她轻轻掀开窗帘一角,目光轻飘飘地扫向大厅,一眼就看到了那对母子。
虞妙想许久没见过如此寒酸的人了,他们全身上下的衣服鞋子加起来,估计都超不过两百块。
没钱还来这儿,真是自不量力!
虞妙想不屑地撇撇嘴,重新坐回椅子上,对着顾问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骂:“你是瞎了眼吗?看不出那两人就是穷酸货吗?就这种人,你还想给他们安排体验课?你觉得他们有钱报正式课程吗?”
“我一直是怎么教你们的?接待客户,要先看对方的穿着打扮,了解他们的身份档次、教育理念和消费水平,然后再区别对待!我还教你们认识各种奢侈品商标,因为穿不起奢侈品的人,根本不在我们的客户范围内。”
“你知道为什么你工作那么卖力,业绩却一直上不去,只能拿保底工资吗?就因为你这榆木脑袋,做事不知道走捷径,尽做些白费力气的活儿!真是读傻了书,空有高学历,一点都不懂社会生存法则。你这种性格,离了我们铭想,只能去卖猪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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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问听她唠叨了半天,还是没得到一个明确的解决方案。她顶着这狂风骤雨般的责骂,咬着嘴唇,弱弱地问道:“那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总不能把他们晾在那里吧?等会儿家长们就要带孩子来上三点钟的课了,如果家长看到我们怠慢客户……”
“说你傻,你还真是傻!不服气是吧?”虞妙想整理了一下套裙,挺了挺傲人的胸部,“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说着,虞妙想扭动着腰肢,脚踩十公分的高跟鞋,盛气凌人地走出办公室。
顾问赶忙跟在后面,向蓝泽宇母子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的虞总监。”
虞妙想傲慢地俯视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她没有立刻说话,打算先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虞总监是吧?”凭借职业敏感,蓝茵一眼就看出她来意不善。蓝茵双臂抱在胸前,微微眯起眼睛,用如X射线般犀利的眼神,将虞总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同时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此人的目的。
被蓝茵这样无声地打量,虞妙想突然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脸上的假体、胸部的填充物,仿佛都被对方看穿。
她不自觉地夹紧了臀部,做完这个动作后,才惊觉自己在无形中已经落了下风。
一个土包子,凭什么?
在众目睽睽之下,虞妙想誓要找回面子,不再客气。她用两根纤细的手指夹着那张薄薄的体验卡,在蓝茵面前挑衅地晃了晃,嘴角挂着鄙夷的笑意。
“这位家长朋友,您可能不太了解,咱们铭想机器人培优中心在国内可是首屈一指的,我们的课程更是有市无价。从我们这里售出的体验卡,每张都有数字编码和防伪标记。而且,我们售出的每一张卡都详细记录在客户档案里,就好比给体验卡装了定位系统,就算客户不小心遗失了,我们也能帮他找回来。”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这张卡从哪儿来的,但我奉劝你们,趁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赶紧坦白。放心,我们不会为了一张卡为难你们。”
看到他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虞妙想愈发得意。她微微俯身,张狂地盯着蓝泽宇的眼睛。
“蓝泽宇小朋友,你可能还不懂法律,姐姐今天给你科普一下,涉案金额超过三千元,就可以立案了。你年纪还小,未来还有大好前途,可别为了几节体验课留下一生的污点。如果这张卡是你不小心捡到的,现在还给姐姐,姐姐还能给你颁个拾金不昧奖。”
这分明是在说自己是小偷!
士可杀,不可辱。
蓝泽宇怒火中烧,过往那些痛苦的经历如电影般在眼前不断回放:被人嘲笑没有爸爸,看着妈妈被人欺负……他的心一次次被撕裂,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愤怒燃烧殆尽。
痛苦积压到了极点,心中发出绝望的嘶吼,蓝泽宇紧紧攥起拳头,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此时,坐在办公室里的叶启铭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痛,这股痛意仿佛化作实质,他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
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若不是对自己的身体素质有足够信心,叶启铭都要怀疑自己患上心脏病了。
他深吸几口气,才稍稍缓解了这种痛感。看了一眼时间,不知不觉快到三点了。
他一直惦记着蓝泽宇有没有准时来上课,于是滑动鼠标,打开电脑上的监控软件。
各个区域的监控画面呈现在眼前,叶启铭一眼就看到了大厅里蓝泽宇的身影。
那孩子形单影只,单薄的脊背挺得笔直,在人群中犹如一头无助的困兽。
叶启铭鼠标点击蓝泽宇的画面并放大,清晰地看到他决绝的眉眼,仿佛要与全世界为敌。
这种孤注一掷的决心,倒颇有自己当年的风范。叶启铭会心一笑,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欣赏起来。
只见蓝泽宇猛地攥紧拳头,朝着虞妙想的脸狠狠挥去。
虞妙想完全没料到蓝泽宇会突然动手,这一拳直直地砸在了她的鼻子上,她发出一声尖锐的“啊”叫。
顷刻间,两股温热的液体顺着鼻腔潺潺流下。虞妙想惊慌失措地伸手一摸,瞬间脸色大变——她那价值不菲的鼻子假体竟然被打歪了。
24. “杀”疯了
虞妙想完全没料到蓝泽宇会突然动手,这一拳直直地砸在了她的鼻子上,她发出一声尖锐的“啊”叫。
顷刻间,两股温热的液体顺着鼻腔潺潺流下。虞妙想惊慌失措地伸手一摸,瞬间脸色大变——她那价值不菲的鼻子假体竟然被打歪了。
这鼻子,可是她专程飞往韩国,耗费了十几万精心雕琢出来的。它线条优美,挺拔自然,宛如浑然天成,完全看不出整容的痕迹,堪称她面部的“点睛之笔”。自从拥有了这完美的鼻子,她的桃花运就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备胎们趋之若鹜,男人们无一不被她的美貌所倾倒。
然而,她引以为傲、视作幸运象征的鼻子,竟被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一拳给毁了!
虞妙想又惊又怒,生怕旁人看穿她整容的秘密,急忙用双手紧紧捂住鼻子。她双眼怒目圆睁,眼神中仿佛要喷出火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若不是杀人是犯法的事,她真恨不得将蓝泽宇撕成碎片。
蓝泽宇一拳挥出后,瞬间恢复了理智。他望着虞妙想那凄惨的模样,无尽的懊悔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这冲动的一拳,给妈妈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妈妈平日里赚钱是多么的艰难,家里的经济一直都十分窘迫,哪有闲钱去赔偿这个蛮不讲理的女人呢?
“一人做事一人当!”蓝泽宇在心底暗暗发誓,他宁愿被虞妙想狠狠地揍一顿,哪怕被打得遍体鳞伤,也绝不让妈妈为他的冲动行为承担后果。
正当他满心懊悔、思绪纷乱时,突然,一个温暖而柔软的怀抱将他紧紧环绕。是妈妈!妈妈没有说一句话,但那温柔的怀抱仿佛在无声地安慰他:“泽宇,别怕,有妈妈在。”
蓝泽宇只觉得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他满心愧疚,觉得自己太对不起妈妈了。妈妈原本也是个柔弱的女子,却为了他,硬生生地变成了无所不能的“超人”。
他很想向妈妈解释,自己真的不是故意打人的。他明白打人是不对的,更清楚他们这个脆弱的家庭根本经不起任何风浪。他也渴望成为一个“温良恭俭让”的好孩子,可不知为何,他的内心深处好像潜藏着一头猛兽,他越想压制,那猛兽就越凶狠地反扑。
或许,自己真的是个坏孩子,只会不断地给妈妈添麻烦……
虞妙想见蓝泽宇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心中的恨意不但没有丝毫消减,反而更加浓烈。她尖着嗓子,阴阳怪气地说道:“蓝泽宇小朋友,老师没教过你打人是违法的吗?就算你年纪小不用坐牢,我要是报了警,你也得去警察局好好‘受受教育’,留个案底。以后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会怎么看你啊?”
她故意模仿校园霸.凌者的口吻,绘声绘色地说道:“大家肯定会到处说:‘蓝泽宇是个坏孩子,爱打人,我们都别跟他玩!’”
见蓝泽宇低头不说话,虞妙想更加得意忘形,继续恶语相向:“哦,对了,蓝泽宇不光爱打人,还是个小偷呢!自己上不起机器人编程课,就偷别人的体验卡,小小年纪就品德败坏,长大了还得了?现在就敢偷价值3999块钱的东西,以后是不是要偷十倍、百倍的?我看啊,他以后根本不愁没地方住、没饭吃,监狱的大门永远为他敞开着!”
“我不是小偷!”蓝泽宇猛地抬起头,双眼怒目而视,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双手紧紧握拳,指关节都泛白了,心中那头猛兽又开始蠢蠢欲动。他真想再给这个恶女人一拳,让她闭上那张恶毒的嘴。
他的愤怒如同一团炽热的火焰,熊熊燃烧,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点燃了。虞妙想被他这气势吓得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但她很快又恢复了那嚣张的模样,尖声叫嚷道:“哟,被我说中了就恼羞成怒啦?有种你再动手啊!你知道我这张脸值多少钱吗?你要是再敢动一下,就算把你妈妈卖了都赔不起!鼻子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我的鼻骨都被你打断了,你现在给我磕一百个头,说不定我还能大发慈悲饶了你……”
面对虞妙想如机关枪般的恶语攻击,蓝茵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神冷静而深邃,宛如一潭平静的湖水,紧紧地盯着虞妙想,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和动作。
毕竟,这关系到孩子的名声和未来,容不得有半点差错。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她选择按兵不动。
虞妙想施加的压力越大,蓝茵的内心就越冷静。她深知,人生就像一根强力弹簧,压力越大,反弹就越猛烈。她在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给予对手致命的一击。
随着虞妙想不停地叫嚷,蓝茵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她仔细地观察着虞妙想的一举一动,分析着她的每一句话。渐渐地,她看清了虞妙想的真面目。这个女人看似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实际上外强中干、色厉内荏。
这女人之所以紧紧揪住一个孩子不放,不过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怨气,寻求心理上的平衡罢了。她的种种行为,不过是徒劳的宣泄,就像只会汪汪乱叫却不敢真正下口的狗一样。而蓝茵,正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这只“疯狗”叫累的那一刻,然后发起绝地反击。
这可真是一场让人意想不到的好戏!
透过监控那高清的镜头,叶启铭清楚地看到,蓝茵缓缓龇出了那尖锐的小虎牙,琥珀色的瞳孔中闪烁着狩猎者般凶狠的光芒。她宛如一头尚未被驯化、还未完全进化成人类的野兽,亮出了自己锋利的爪子。
常言道,会叫的狗不咬人,会咬人的狗不叫。此刻虞妙想叫得越是声嘶力竭,待会儿怕是就会被咬得越惨。
虞妙想看似厉害,可充其量不过是一朵带刺的玫瑰,是供人观赏的家花,杀伤力着实有限。而蓝茵这个女人,就像一只百无禁忌、狡猾多端的野狐狸,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可是真会“咬人”的主儿。
叶启铭被蓝茵“咬”过几次后,至今仍心有余悸。几番交锋下来,他算是把蓝茵彻底看透了。她可真是够“狗”的!但凡有点脸面的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一想起蓝茵对自己做过的那些不要脸的事,叶启铭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被蓝茵“打上烙印”的某个身体部位竟缓缓有了反应。他赶忙伸手捂住了那个部位,同时恨恨地啐了一口,低声咒骂蓝茵:“不要脸的狗东西!”,说完还用力地跺了一下脚。
就在这时,叶启铭看到蓝茵动了。
他瞬间瞪大了眼睛,身体坐得笔直,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通过监控的扬声器,传来蓝茵那装模作样、假情假意的声音:“虞总监,真是太对不起您了,是孩子太不懂事了,您鼻子没事吧?要不要紧啊,我来看一下!”说话时,她故意拖长了音调,脸上还装出一副关切的神情,眼睛却在虞妙想的脸上扫来扫去。
“不要你看,你这个土包子,给我滚远点!”虞妙想吼道,她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手指着蓝茵的鼻子,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然而,蓝茵对虞妙想的抗拒全然不顾,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上去。在虞妙想本能地伸手推拒时,蓝茵一个闪身,巧妙地躲开了她的攻击,然后一手精准地捏住了她的后颈,动作干脆利落,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手。同时,她的另一只手迅速捏上了虞妙想的鼻梁,手指用力收紧。
蓝茵一摸到虞妙想鼻子里的异常,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紧接着,她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指尖猛然用力,“啪”的一声,直接捏爆了她鼻子里的假体。
隔着屏幕,叶启铭都仿佛能感受到那股钻心的疼痛。他的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嘴巴微微张开,眼神中充满了震惊。蓝茵那快、狠、准的手指动作,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男性最脆弱的那个部位猛地一哆嗦。
他仿佛能听见蓝茵那猖狂的心声:“你敢欺负我,我就捏爆你的——”
叶启铭下意识地绷紧了双腿,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老板椅的扶手,身体也因为惊悸而微微颤抖。
假体被捏爆的那一刹那。心脏仿佛被瞬间冻结,虞妙想只觉耳畔嗡鸣,时间都好似静止。
下一秒,鲜血如注,染红了她精心涂抹的唇彩。她的双手慌不择路地捂住鼻子,手指用力到关节都泛了白,把自己这狼狈不堪的模样紧紧地捂起来,不让周围那些下属看到。
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只剩下一个绝望的念头:她毁容了。那花费十几万,承载着她无数骄傲与自信的鼻子,此刻就像一个破碎的美梦,急需修复。
铭想的员工们,如同闻到腥味的鲨鱼,瞬间围拢过来。他们低垂着眼帘,试图掩饰眼中的好奇与幸灾乐祸,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他们的心思。
“虞总监,急救箱拿来了,您看看需要我做点啥不?”一个员工故作关切地说道,眼神却偷偷瞟向虞妙捂紧鼻子的手。
“虞总监,车钥匙在这儿呢,我这就送您去医院。”另一个员工晃了晃手中的钥匙,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虞总监,您先别慌,我已经打120了,医生很快就到。”还有一个员工伸长了脖子,满脸期待地想要看清虞妙想的惨状。
“我把你们虞总监的鼻子打骨折了,故意伤害,打110报警抓我呀。”蓝茵故意拖长了音调,声音清脆又戏谑,“我正愁没地儿吃饭呢,就像虞总监说的,监狱里有吃有住,进去不亏。”
话音刚落,蓝茵猛地捋起袖子,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而决绝,好似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她一步一步朝着虞妙想逼近,每一步都带着强大的气场,嘴里还恶狠狠地说道:“哎呀,我突然想起来,光打坏鼻子判不了多久,我得把你全身都打骨折!”
虞妙想和蓝茵四目相对,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到头顶。蓝茵龇着牙,那眼神就像一把利刃,直直地刺进她的心里,仿佛在说:“来啊,报警啊,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脸是假的,身材也是假的,看你以后怎么在下属面前摆架子,怎么在男人面前装模作样。”
常言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虞妙想只觉得双腿发软,膝盖一弯,差点就跌坐在地上。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神里满是恐惧和慌乱。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每一步都虚浮无力。
虞妙想咬了咬嘴唇,尝到了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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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涩的血腥味。她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强装镇定地开口,声音却有些颤抖:“我没事,我的鼻子又不是塑料做的,捏一下就能断?没事没事,我就是流鼻血有点难受,误会一场,你们都散开,该干嘛去干嘛去。”
“都听到没有,你们虞总监没事,在场的都给我做个人证,我没有故意伤害她!”蓝茵双手叉腰,扬起下巴,高声说道,声音清脆而响亮,仿佛要让全世界都听到。“虞总监,你没事,现在轮到我有事了!”
“你有什么事?”虞妙想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子叫,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黑暗中即将袭来的风暴。
蓝茵迅速掏出手机,拨出110,然后把手机怼到虞妙想面前,眼睛紧紧地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你要是敢说一句谎话,我立马报警,让警察来评评理。”
“第一件事,这张体验卡,是出自你们铭想,对不对?”蓝茵一边说着,一边朝虞妙想晃了晃手中的卡,眼神坚定而锐利,仿佛要把虞妙想看穿。
“是……的。”被蓝茵的气场所震慑,虞妙想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只能机械地回答,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第二件事,凭这张卡,客户可以享受价值3999的课程体验,对不对?”蓝茵的眼神紧紧盯着虞妙想,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像一位敏锐的猎手。
“对……的。”虞妙想的头低得快要贴到胸口,不敢去看蓝茵的眼睛,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
“那好,我有卡,带孩子过来体验课程,有错吗?”蓝茵的声音提高了几分,眼神里充满了质问和愤怒。
“没……错。”虞妙想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猎人逼到角落的猎物,无处可逃,只能乖乖地承认。
“至于我的卡是从哪里来的,你们有权过问吗?难道商家卖东西,还要管顾客的钱财来源吗?你们是不是管得太宽了?难道,只有有钱人,才配买你家的东西?有钱人的钱财就一定来路正吗?穷人的钱财一定就是偷来的吗?这是谁告诉你的道理?你可以狗眼看人低,但是请你记住,穷人也有自己的正当权益。”蓝茵越说越激动,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响亮,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
“你诽谤我们偷盗,语言霸.凌我的孩子,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警察叔叔,让你赔偿我们精神损失费和名誉损失费。”
蓝茵紧紧握着手机,眼神坚定而决绝,仿佛只要虞妙想再敢说一个不字,她就会立刻按下拨号键,开启正义的审判。
“我们的精神损失和名誉损失,就算把你卖了你也赔不起。”蓝茵用同样的话回敬她,眼神里满是骄傲和自豪,“因为,我们穷人,穷得只剩下骨气了。我们不蒸馒头争口气,这口气,就是我们的全部,它是无价之宝。”
“我不光要你赔偿,我还要你当着全国人民的面,向我的儿子磕一百个头,说一百句,对不起!”
“这个错,你是认还是不认?”蓝茵紧紧盯着虞妙想,目光咄咄逼人,那眼神,仿佛在说,今天你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虞妙想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着说:“蓝泽宇妈妈,我错了。”
望着匍匐在脚下的虞妙想,蓝茵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目光温柔而深邃,仿佛能洞悉他内心的每一处角落。
“儿子,瞧见了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反击。捍卫自己并无过错,但在我们挥起拳头之前,得先为自己谋划好退路。要知道,智慧与武力同样重要。”
“你是英雄的孩子,未来也必定会成为英雄。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我们当下所经历的一切,皆是上天赐予的礼物,它会让我们变得愈发强大。”
“儿子,无需怀疑自己,更别瞻前顾后,你只需做好你自己,妈妈会永远做你最坚实的后盾。”
一直以来,蓝泽宇心中的不安、彷徨、无助与纠结,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抚慰,如阴霾散去,心空重见暖阳。他心里的那头“猛兽”,仿佛被披上了一层坚硬的铠甲,化作了无坚不摧的战士。
就在此刻,蓝泽宇真切地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掌心悄然汇聚。
他用力地回抱住妈妈,声音略带哽咽:“妈妈,谢谢你,能做你的儿子,我无比骄傲。”
“啪啪啪!”
隔着屏幕,叶启铭情不自禁地为蓝茵鼓起掌来。若不是此前他们之间结下仇怨,单凭蓝茵今日的种种表现,他都要对她心生欣赏之意了,甚至都有了聘请她担任总监一职的想法。
三点将近,学生和家长即将抵达。叶启铭赶忙给部门经理、也就是铭想真正的管理人、他的得力干将魏明桥传了个消息,让魏明桥出面处理后续事宜、清理现场。
讨回公道后,蓝茵也不想再生事端,便任由救护车将虞妙想拉走。
她还接受了魏经理的建议,让蓝泽宇先插班体验一节编程课。
看着蓝泽宇和其他学生一同坐在编程课的教室里,叶启铭总算安心下来,全神贯注地盯着监控屏幕,不放过蓝泽宇上课的每一个细节。
25. 露水情缘
儿子踏入教室上课,蓝茵同其他家长在休息区落座。
休息区科技感十足,洁白墙壁上,学生机器人竞赛的获奖照片与荣誉证书琳琅满目。照片中,孩子自信持杯,身旁机器人闪耀金属光芒;证书上,烫金字体在灯光下璀璨夺目。
正前方监控屏里,实验室场景清晰可见。先进设备工具有序排列,指示灯闪烁不停。学生们围聚在工作台前,专心调试着自己组装的机器人。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与科技的对话。
蓝茵看完监控,缓缓坐进柔软如云朵般的沙发,轻抿一口免费的饮品,目光不经意间投向书架上的杂志,醒目的封面标题映入眼帘:
《超酷!铭想机器人培优中心,让孩子秒变科技小达人!》
《哇!曝光铭想机器人培优中心,科技教育乐趣大揭秘!》
《铭记智能机器人:于科技诗行中镌刻未来传奇》
《铭记智能机器人:引领人工智能领域的技术革新》
蓝茵轻声嘀咕:“铭想,铭记,听起来就是一家的。”权威杂志的封面展示,如同璀璨的星光,彰显着品牌的强大影响力,她不禁在心中暗暗惊叹。
相较于枯燥乏味的学术内容,蓝茵更钟情于那些充满八卦韵味的标题。她的视线在一本本杂志间穿梭,下面这些标题瞬间如磁石般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铭记科技创始人访谈:不婚不育的背后,是对科技一生的深情告白》
《铭记科技创始人访谈:斩断世俗枷锁,以不婚不育之勇,燃尽一生照亮科技征途!》
《铭记科技创始人访谈:一生不羁爱自由,情爱不过指间风》
闲来无事,蓝茵把这几本感兴趣的杂志全部挑了出来,她又续了一杯饮品,摩拳擦掌地准备坐下来好好瞧瞧,看看那个传说中的伟大创始人到底有多惊世骇俗!
“小蓝!”
独属于沈筠潇的声音,破空而来。在这静谧如诗的休息区,那声音恰似清越的铃音,格外透亮。蓝茵恍惚间以为是幻听作祟,下意识转过头去。
只见,衣冠楚楚的沈筠潇牵着叶翊辰的手,立于光影交错之处,周身似被一层柔和光晕笼罩。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绅士的气息,每一个细节都雕琢着优雅与精致。
眼睛都快被他那完美的表象给闪瞎了,蓝茵暗自腹诽:“真是个斯文败类啊!”她连一秒都不想再看他,二话不说,迅速将视线挪开。
几日未见叶翊辰这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了,蓝茵的内心深处竟涌起一种对金钱味道的怀念,职业的本能如同沉睡的猛兽,又开始蠢蠢欲动。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叶翊辰面前,缓缓蹲下身体,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冲他打了个招呼。
见叶翊辰并未搭理自己,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空洞无物,没有一丝焦距,蓝茵便知道他这段时间没少与电子产品为伴,又陷入了自闭症的世界。
心中一阵感慨如潮水般涌起,蓝茵假模假样地挤出两声哭声,故作伤感地说道:“哎,怎么我们每一次见面都仿佛是第一次见面呢?为什么你总是记不住我,难道我长得就这么没有辨识度吗?”
“小蓝说笑了,我对你一向是过目难忘。”沈筠潇的声音温润如玉,缓缓传来。
说话间,他那桃花眼眸之中,似藏着一汪深情的沧海。眸光流转间,仿佛能将时间凝固,让人于那一眼的对视里,忘却所有,沉醉其中。
蓝茵差点就被他这幅样子骗到了,心里“啧”了一声:“装什么装,看谁都跟含情脉脉似的!”
蓝茵万万没想到会在此处与沈筠潇打个照面,一丝好奇迅速爬上心头,她微微扬起眉,问道:“你怎么带孩子来这儿了?”
对沈筠潇而言,带孩子来这儿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铭想机器人培优中心,是叶启铭众多产业中的一颗璀璨明珠,蕴含着巨大的人才资源。作为叶启铭身边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如同一位忠诚的骑士,时常到这里开展巡视工作。尽管他并未拥有一个正式而明确的头衔,但中心里的工作人员们都心照不宣,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叶启铭的意志与决策。
蓝茵提出这样的问题,显然对铭想和叶启铭之间的关系一无所知。沈筠潇暗自庆幸,觉得还是不让她知晓为妙。
他深知叶启铭的魅力犹如强大的磁石,一旦蓝茵了解到叶启铭的身份和背景,很可能会像那些只看重外表和财富的肤浅女子一样,陷入对叶启铭的盲目迷恋之中。
沈筠潇脸上挂着完美无缺的笑容,眼神平静得没有丝毫破绽,从容淡定地撒着谎:“我带孩子在隔壁空中花园用餐,小家伙被这儿的机器人吸引住了目光,吵着闹着非要进来看看,我拗不过他,就带他进来了。”说罢,他微微歪头,笑着反问蓝茵,“你呢,怎么会在这儿?”
蓝茵朝着监控屏抬了抬下巴,屏幕里她儿子正全神贯注地听老师讲课,小脑袋时不时点一点,模样认真极了。她轻声解释道:“我带孩子来上体验课。”
这也太巧了吧!
这般巧合,着实让人诧异不已。以蓝茵的经济状况和日常消费水准,按常理来说,怕是难以负担得起铭想的体验课程。那么,蓝泽宇的这堂体验课,究竟从何而来呢?
沈筠潇心头蓦地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极力按捺住那颗慌乱跳动的心。但面上,却依旧挂着如春日暖阳般和煦的笑容,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他主动与蓝茵搭话,语气自然:“这里的课程价格如何?教学质量好不好?我有个朋友家的小孩也打算学机器人编程,正愁不知道选哪家,这里值得推荐不?”
他的话语真挚诚恳,蓝茵并未多想,坦诚地回应道:“我们也是头一回上这儿的课,给不了你太多有用的建议。”
“你是朋友推荐来的吗?”沈筠潇接着问道。
“不是,是儿子学校搞的宣传活动,有人来学校推广,说可以免费体验,我们就过来了。”
免费体验?铭想的课程向来是供不应求,哪还用得着这般宣传、搞免费体验?显然,这背后定是有人安排,而这个人大概率就是叶启铭。只是,叶启铭此举目的何在,着实耐人寻味。
然而,很明显蓝茵对此事一无所知,由此可见,叶启铭并未将这当作追求蓝茵的手段。如此看来,叶启铭这么做并非为了蓝茵。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惜才?这既像是叶启铭会做的事,又仿佛与他的行事风格有所出入。
至于叶启铭为什么这么做,与其在这儿胡乱猜测,还不如找机会去问他本人。沈筠潇打定了主意,便不再多想,又沉浸在与蓝茵重逢的喜悦之中,珍惜这好不容易盼来的相处时光。
闲聊之间,沈筠潇朝附近的工作人员悄悄使了个眼色,工作人员立马心领神会,上前带走了叶翊辰小朋友。
蓝茵毫无察觉,惊叹出声:“我还是第一次见识这么全方位的服务!这服务也太好了吧?还帮忙带孩子!带孩子这个我熟啊,我也可以来干活的!这里的服务员工资应该不低,不知道这里招不招带孩子的小时工?”
看她眼睛都亮了起来,沈筠潇笑道:“这么缺钱啊!”
“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等你结个婚生个娃就知道了,就像那首歌里唱的,每天忙忙碌碌紧紧张张,不过是为这碎银几两,可是偏偏就这碎银几两,能解那世间万千惆怅……对我来说,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
沈筠潇体会不到她这种感觉,仿佛有钱了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事。
他从小就生活在富贵窝里,对他而言,金钱并不是什么好事,他后来的所有痛苦都是“钱”带来的。因为金钱和权势,兄弟可以背刺反目,亲人可以相互倾轧,情人可以转身离去。走投无路之下,他才跟叶启铭混上了,这几年跟着叶启铭在商界纵横驰骋,东征西讨,说是叶启铭的心腹也不为过。叶启铭也有意让他独当一面,可他一直没什么兴趣。
他对挣钱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了。
虽然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但他就是喜欢看她这副财迷的模样。
眼见沈筠潇与蓝茵在休息区聊得眉飞色舞,工作人员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将其他家长陆续引开,随后还体贴地轻轻带上了门,似是特意为这对看似“情投意合”的男女留出一方私密空间。
坐在办公室里的叶启铭,目光在监控画面上有条不紊地逡巡着。当扫到被清空的休息室时,他的眼神陡然一滞,定格在了室内相对而坐的沈筠潇和蓝茵身上。只见二人谈笑风生,氛围温馨融洽,空气中似有一层暧昧轻纱在袅袅飘荡。
同为男人,沈筠潇的那点心思和企图,叶启铭自然是一目了然。刹那间,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在他心底暗自滋生,宛如一星微弱却炽热的火星,悄然隐匿于暗处,虽未引发燎原之势,却带着灼人的温度。
修长的手指轻轻一点,将监控画面聚焦在休息室区域。叶启铭紧紧盯着屏幕,窥探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休息区里,四周的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蓝茵忽然想起刚才的杂志还没看,便坐回原来的位置上,拿起了一本堆叠在最上面的杂志。
沈筠潇一眼看到了上面最醒目的标题:《铭记科技创始人访谈:一生不羁爱自由,情爱不过指间风》。
这些访谈上面,不光有叶启铭传奇惊人的人生经历、无可匹敌的商业成就,还有他堪比男模的照片,以及他不婚不育的人生宣言。就像知名主持人所说的那样,叶启铭就是全天下女人都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绝对、绝对不能让蓝茵看到。
沈筠潇顺手抽掉了她手中的杂志,将饮品搁到了她的面前:“我看你的嘴皮有点干了,喝点水吧!”
趁着蓝茵喝水的间隙,沈筠潇迅速将面前的杂志一一收拢,放回了书架。而后,他坐正身子,一脸郑重地凝视着蓝茵,缓缓开口道:“蓝茵,几日不见。还记得咱们上次见面的时候……哦,你或许没什么印象了,毕竟那时你醉得不轻……”
沈筠潇的这番话,宛如一把钥匙,打开了蓝茵记忆的大门。那些被封印在大脑深处的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酒后失态的种种场景在她眼前一一闪现。叶启铭柔软的嘴唇,还有那让她面红耳赤的“圆柱体”触感,仿佛此刻就汇聚在掌心,令她的手心瞬间滚烫起来。蓝茵只觉得一股热意直冲脸颊,脸“刷”地一下变得绯红。
蓝茵轻咬着唇瓣,双眸似含春水,尽显娇羞。沈筠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他明白,蓝茵不仅记得那件事,而且回忆起来还颇为沉醉。
其实,蓝茵也不想再提及那件糗事,可它就像一把高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提醒着她对叶启铭犯下的“大错”。她整日提心吊胆,生怕叶启铭哪一天就找上门来兴师问罪。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虽说我当时醉得厉害,记得不太真切,但同事们都跟我说了,我让叶总失了面子,他……他是不是气坏了?”
“生气?”沈筠潇存心要让蓝茵对叶启铭心生忌惮,故意夸大其词道,“他啊,恨不得把人给生吞了。”
“他……他不会真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吧?”不知为何,蓝茵总觉得叶启铭有这样的狠劲,想到这儿,她不禁打了个冷战,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
瞧着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蓝茵,此刻竟像只受惊的鹌鹑般缩成一团,沈筠潇忍俊不禁,打趣道:“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我怕他呀!”蓝茵急忙竖起手指,对着天空发誓,“在我心里,叶总比恶鬼还可怕。我每天都提心吊胆,就怕他来讨‘债’。沈先生,你可千万别吓唬我了,我的心脏可受不了。”
“怎么,敢做不敢当了?你对他做出那样的事,就该料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天地良心,我哪知道那人是他啊!要是早知道是他,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蓝茵懊悔得直跺脚,心里不停地埋怨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糊涂。
亲谁不好,偏偏亲了那个“活阎王”,这不是嫌自己命长吗?蓝茵越想越懊恼,脱口而出:“当时,我要是亲的是你就好了。”如果非要在两人中选一个,她打心底里宁愿亲的是沈筠潇。
原来她是喝醉了亲错了人,沈筠潇顿时眼前一亮,心情也随之豁然开朗。他那双桃花眼波光流转,含情脉脉地凝视着蓝茵的眼睛,柔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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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现在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叶启铭会不会真的找你麻烦。”
躲在暗处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叶启铭只觉得一股怒火陡然升腾,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岩浆在地下疯狂涌动,很快便填满了他的胸膛。
“蓝茵……”叶启铭喃喃低语,唇瓣间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气息,那气息轻柔而缠绵,如同一根无形的丝线,紧紧地牵扯着他的心,让他的心揪成了一团。
“你这个混蛋!”叶启铭咬牙切齿地咒骂着,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动作太过猛烈,以至于椅子“哐当”一声向后滑出老远,尖锐的声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回荡,久久不散。
然而,这股冲动间如流星般转瞬即逝。叶启铭很快恢复了些许理智,他像一只被困在牢笼中的困兽,在办公室里缓缓踱步。他的脚步沉重而拖沓,每一步都发出沉闷的声响,震得他的心也隐隐作痛。他的眼神中交织着愤怒、无奈与痛苦,思绪如同一团乱麻,越理越乱。
最终,他神色黯然地坐回椅子上,身体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他的心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一片死寂。以至于沈筠潇什么时候走进来的,他都毫无察觉。
沈筠潇从未见过叶启铭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平日里,叶启铭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祇,举手投足间尽显威严。可此刻,他却仿佛被黑暗吞噬,整个人都笼罩在阴霾之中。
震惊在沈筠潇心中炸开了锅,他的心脏剧烈跳动,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怎么回事?公司破产了?”在他看来,似乎只有公司破产这样的大事,才能让叶启铭如此狼狈。
沈筠潇双手插在兜里,脚步缓慢地朝叶启铭走去。不经意间,他的目光扫到电脑屏幕上的监控画面,顿时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愤怒和难以置信如汹涌的潮水,瞬间在他心底翻涌起来。
他的脸涨得通红,猛地转过头,眼中怒火熊熊燃烧,厉声质问道:“叶启铭,你在监视我们?”
刹那间,叶启铭此前的种种异常表现,如一条条毒蛇在他脑海中盘旋,逐渐串联成一个可怕的念头:
叶启铭早就对蓝茵动了心。
这个想法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刺痛了沈筠潇的心。一种被背叛的痛苦在他胸腔中蔓延开来,酸涩与无奈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曾经,他们情同手足,一同走过无数时光,那份兄弟情如同珍贵的宝石,在岁月中熠熠生辉。可如今,这份情谊或许会因一个女人而破裂,反目成仇。
他怒目圆睁,全身颤抖着,对着叶启铭大声吼道:“你要是喜欢,就光明正大地去追,别像个阴沟里的老鼠,躲在这里偷看我们!咱们公平竞争,我沈筠潇也不比你差,用不着你假惺惺地谦让!你这种行为,真让我瞧不起!”
叶启铭低着头,眼神黯淡无光,仿佛灵魂已被抽离。他声音低沉而疲惫,却又带着一丝坚定:“我不喜欢。”
沈筠潇气得满脸通红,血液在血管里奔腾。他向前跨了一大步,手指颤抖着指着叶启铭的鼻子,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你不喜欢?不喜欢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一个女人有反应?以你的自制力,这点都控制不住?你别自欺欺人了!叶启铭,你十八岁就敢高空跳伞、悬崖跳水、深海潜水,早就超越了常人极限,还有什么控制不了?承认自己想一个女人很难吗?凭你的身家,你只要说个‘想’字,多少女人争着投怀送抱,你喜欢谁不好,非得是她?”
叶启铭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得像千年寒潭,但沈筠潇还是捕捉到了他眼底深处隐藏的痛苦。他平淡地回应:“我不想。”
沈筠潇双手抱胸,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可那笑容里却藏着深深的失望。他嘲讽道:“你没试过那种神魂颠倒的感觉,怎么就这么肯定自己不想?说不定试过之后,你就像那昏君一样,从此不理朝政了。”
“我试过。”
叶启铭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痛苦和回忆,仿佛那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他缓缓解开扣子,动作沉重而缓慢,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剥开上衣,将浑身的刺青暴露在空气中。手腕上的扁平金属环,如镣铐一般,在冷白的光线下散发着锐利的光芒,刺痛了沈筠潇的眼睛。
他眼神空洞,仿佛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个夜晚,声音低沉而颤抖地说:“七年前,我当警方卧底,作为毒枭老大的心腹,跟他到了一个废弃烂尾楼。那晚毒枭老大要和警方内鬼接头,为了抓住内鬼,我提前躲在仓库里。看到内鬼真面目后,我准备离开,没想到一个中了药的女孩误闯进来。眼看我们都要暴露,死路一条,我们只能……以此来掩饰。”
七年时光转瞬即逝,那夜的露水情缘,他仍铭记在心。他微微抬起头,眼神迷离,沉浸在回忆中。
死亡逼近,他们在慌乱中坦诚相对,甚至来不及看清彼此的模样,便将身心交融。在浩瀚宇宙里,他们如同行星相撞,迸发出炽热的情感,一次次释放出绚烂如梦幻的流星雨。每一次流星雨消散的瞬间,他都暗下决心,若能活着出去,定会对她负责。
沈筠潇听得入神,心中的愤怒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同情和好奇。他忍不住问道:“后来呢?”
叶启铭的眼神更加黯淡,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悔恨:“后来,我睡着了,那个平时能几天几夜不合眼的我,竟然睡着了。等我醒来……”
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眼中满是痛苦:“她已经被组织处理掉了,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一切就像一场梦。我连给她立座坟的机会都没有。”
后来,警方收网,警局内部的内鬼被肃清,毒枭巢穴被一锅端,一切恢复了平静。他完成了作为无名英雄的梦想,不再是那个神秘的代号“流火”,而是叶启铭。
从那以后,他戴上了这个金属环,锁住了自己的心和情。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接纳其他女人。
沈筠潇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眼神闪躲,心中五味杂陈,最后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是你自己放弃她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26. 爱情不讲武德
周末转瞬即逝,新一周紧张忙碌的工作又如约而至。
清晨,蓝茵刚睁开双眼,便感到左眼皮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她走进卫生间洗漱,对着镜子一瞧,那眼皮正有节奏地微微抽搐。即便骑着电动车匆匆赶往公司,这跳动也未曾停歇,一下又一下,好似在执拗地提醒她,今日定会有不同寻常之事发生。
她嘴里欢快地哼唱着:“左眼皮跳跳,好事要来到~”,满心期待着未知的好事降临。停好电动车后,她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公司楼下走去。
平日里,这里宛如被岁月遗忘的角落,冷冷清清。可今日却热闹非凡,宛如过年时张灯结彩的集市。人群熙熙攘攘,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或许爱凑热闹是国人的天性,蓝茵如同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在人群的缝隙中灵活穿梭,不一会儿便挤到了最前面。
眼前,两个广场舞机器人正随着悠扬的音乐翩翩起舞。它们身着鲜艳夺目的红裙,在柔和阳光的照耀下,身姿轻盈曼妙,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误,仿佛经过了无数次的精心打磨与雕琢。高科技的魅力在它们身上尽情绽放,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之吸引。
表演结束后,机器人如同训练有素的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发放传单。蓝茵好奇地凑过去,发现是二楼超市的生鲜促销宣传单。这些传单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精准地落入每个人手中,其精准程度着实令人惊叹。
不难想象,在机器人的高效宣传下,今日超市必定顾客盈门,生意火爆。这片原本略显没落的商业圈,也因它们的出现注入了新鲜活力,变得热闹起来,还增添了几分时尚高档的气息。
蓝茵不禁在心中暗自赞叹超市老板的营销策略,暗自咋舌道:“这两个机器人,怕是花了超市一年的盈利,老板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
然而,她转念一想,又觉得此事颇为蹊跷:“那个平日里在员工午餐上都锱铢必较的老板,怎么突然如此大方?”
带着这份疑惑,蓝茵转身走进电梯。刚一进去,她便像发现了新大陆般轻呼了一声“咦”。
只见电梯角落有个圆滚滚的家伙,像个憨态可掬的大蘑菇,脑袋上的小灯一闪一闪,好似神秘的信号。蓝茵好奇地凑过去,上瞧瞧下看看,嘴里嘟囔着:“这是啥新玩意儿?”
正思索着,不知谁在电梯里放了个屁,一股刺鼻的异味瞬间弥漫开来,蓝茵不禁皱起了眉头。就在这时,“大蘑菇”动了起来!它身上的小孔瞬间全部张开,像无数张小嘴在“呼呼呼”地把异味吸了进去。紧接着,一股如柠檬水般清新宜人的味道弥漫开来。
原来,这是一台净化空气机器人。蓝茵越发纳闷了:“那个连清洁工都不舍得多请的物业,怎么突然舍得花钱买这高科技设备呢?”
腿脚刚迈出电梯,蓝茵便被四周焕然一新的环境惊得呆立当场,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不自觉地张开,若不是看到智启方舟的LOGO,她简直要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直到看到一个飞墙走壁的清洁机器人,正像蜘蛛一样吸附在透明玻璃上忙碌工作。
仿佛一夜之间,机器人就全面普及到了这里,时间仿佛被拉到了科技先进的未来,整个世界都变得科技感十足。
要不是看到站在前台的王芳老师,模样依旧如常,蓝茵都快怀疑自己穿越时空了。
这种场景似曾相识,蓝茵微微眯起眼睛,陷入了回忆,忆起了苏市协和医院,忆起了气质冷峻的叶启铭,唇间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气息,一时之间有些恍惚,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一抹红晕。
最近她总是频繁地想起叶启铭,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她心里有些慌乱,暗暗告诫自己要冷静。
今天的王芳好似变了个人,一直冲着她傻乐,蓝茵一脸茫然,摸不着头脑,迟疑着走了进去,只见大厅的地毯上,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子正陪着孩子摆弄玩具。
见到她过来,男子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他身形修长,宛如一棵在岁月中悠然生长的翠竹,每一寸线条都流淌着岁月沉淀后的优雅。
早晨八点钟的阳光,恰到好处地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五官,仿佛是上帝用最细腻的笔触精心描绘而成。他那脉脉含情的桃花眼,每一道眸光流转,都似有缱绻的诗意在流淌。
就在这时,沈筠潇清亮的声音响起:“小蓝,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蓝茵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这些机器人,要不少钱的吧?蓝茵眼睛里满是疑惑,想不明白他花这么多钱做慈善,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是单纯的人傻钱多?
仿佛洞察到了蓝茵心底的困惑,沈筠潇嘴角微微上扬,得意地说道:“关于楼下超市喇叭产生的吵闹问题、电梯空气质量不佳的问题、KTV存在的噪音问题,以及智启方舟整体的环境问题,我都已经妥善解决了。”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柔和地扫视着四周,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接着娓娓道来:“不光如此,我还对场所内所有尖锐的部位进行了软包处理,更换了损坏的门把手和存在安全隐患的插座,将厕所的马桶全部更新为智能马桶,并且在盥洗室安装了恒温系统……如今的智启方舟,宛如一个温馨舒适的家。小蓝,你再仔细瞧瞧,要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跟我说,我分分钟就能给你处理好。”
蓝茵双眸中满是迷茫,眉头微微蹙起,轻声呢喃:“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呢?”
沈筠潇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语气中带着一丝邀功的意味:“所有阻拦叶小少爷来此求学的障碍,我都已一一清扫。从今日起,智启方舟便是我们叶小少爷的第二个家啦。”他那晶亮的桃花眼,好似藏着星星,满含期待,仿佛在无声诉说:“快夸夸我吧。”
见蓝茵还在傻愣着,沈筠潇嘴角噙笑,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眼神里满是催促:“你还不拿合同和公章过来吗?四万五的业绩,还想不想要啦?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哦!”
此刻,他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蓝茵完成业绩后,开心得手舞足蹈的惊喜模样,忍不住微微扬起下巴,暗自得意,连眼神都变得更加明亮。
蓝茵还是觉得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掐了掐自己的脸,被疼得“嘶”了一声,这才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签合同的时候,蓝茵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担忧,把丑话说在前面,小心翼翼地问道:“沈先生,你确定要给孩子报名吗?叶总同意了吗?我先声明,钱一旦进了我们老板的账上,可就吐不出来了,咱们老板就是只进不出的貔貅,想退费很难的。”
这些本来就是叶启铭的主意,自己不过是借花献佛,冒领功劳而已。
沈筠潇有些心虚,但他迅速镇定下来,扬起下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发出“砰砰”的声响,眼神坚定得就像在入党宣誓一般:“确定,确定,一万个确定。”
说着,沈筠潇得意地从口袋里掏出叶启铭的黑金卡,潇洒地在空中晃了晃,然后“啪”的一声将卡拍在桌子上,豪气万丈地说道:“来,刷卡吧!”
刷叶启铭的卡,拿叶启铭的机器人,追求叶启铭喜欢的女人,沈筠潇莫名地感觉心中涌起一股畅快之感,忍不住嘴角上扬,暗自得意。
虽然他心里也觉得自己这样做有点不要脸,但转念一想:爱情从来就不讲什么武德。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最终的结果。
蓝茵还是满脸狐疑,皱着眉头,反复追问:“叶总真的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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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沈筠潇嘴角一撇,满不在乎地说道:“你说叶启铭啊,以后他就不在了,不用管他。”说这话时,他心里无比轻松,在这场没有硝烟的爱情战役里,叶启铭已经彻底退出了。
“啊?叶启铭死了吗?”蓝茵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溜圆,目光中满是惊恐。她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心里想着他如果不是死了,怎么会这么纵容沈筠潇胡来。一想到他可能真的死了,她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沈筠潇赶紧抬手在自己嘴上拍了一下,着急地说道:“啊呸啊呸,他活的好好的呢,我宁愿自己死,也不能让他死啊。”他心里暗暗叫苦,可不能咒叶启铭,毕竟叶启铭可是他的衣食父母。他接着解释道,“就是孩子这件事,他不管了,以后都归我管了。”
“为什么啊?他不是孩子的亲爸吗?”蓝茵满脸疑惑,哪有亲爸不管自己孩子的,她实在想不通。
“因为孩子亲妈发话了,你也知道叶启铭的身份,有些事情他做不了主的。”沈筠潇一边说着,一边为自己的小聪明暗自得意。反正叶启铭也不会再露面了,自己想怎么诋毁就怎么诋毁。
听沈筠潇这么一说,蓝茵撇了撇嘴,眼睛里闪过一丝鄙夷。
不说这个,她差点都忘了,甭管叶启铭看起来多么完美,他就是个傍富婆的、以色侍人、靠身体上位的无耻男人。
“所以,现在孩子的事,都是沈先生你全权负责?现在是您上位了嘛?”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蓝茵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筠潇,眼神中带着一丝调侃。
沈筠潇瞬间愣住,嘴巴微张,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在心里暗暗叫苦: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果然背后说人坏话是有报应的。
费了这般大的周折,沈筠潇可不想让她心生误会。他目光炽热,直直地盯着她,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小蓝,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得跟你说,我作风正派,身家干净,还有点积蓄,目前单身。我做这些,全是为了你。”
他那双如星辰般闪耀的桃花眼,仿佛藏着无尽的柔情蜜意,这一刻,连时间都仿佛静止,失去了光彩。
蓝茵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浑身不自在,恨不得马上把那四万五吐出来还给他。可钱早已经打到高园长的账户里了,根本没办法挽回。
蓝茵尴尬地干笑两声,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我冲业绩呢!沈先生,你真是体谅我们这些底层打工人的大好人呐!”
沈筠潇明白她一时半会儿难以完全接受自己的心意,毕竟感情这事得慢慢来,急不得。于是,他点到为止,和蓝茵商定了孩子入托的具体时间,然后带着孩子离开了。
沈筠潇前脚刚走,同事们后脚就围了过来。
娇娇老师学着沈筠潇的语气,深情地盯着蓝茵说:“我作风正派,身家干净,有点积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女人,答应我吧!”说完,娇娇老师还单膝跪了下来。
王芳和其他老师一起起哄:“答应他!答应他!蓝姐答应他!”
欢欢老师眼中满是艳羡,轻声感叹:“这宛如偶像剧般的情节,霸道总裁爱上我,竟真实上演了。”
“帅气多金的霸道总裁,钟情于那努力自强的单亲妈妈,恰似一场浪漫的邂逅。”
“帅气、富有且浪漫的霸道总裁,恋上了这位在困境中独立坚强却略显清苦的单亲妈妈。”
“这么帅的男人要给你儿子当后爸,蓝姐你还犹豫啥,赶紧和孩子亲爸断绝关系啊!”
蓝茵:……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27. 爽到了
清晨,柔和的阳光洒在智启方舟的窗户上。这一天,是叶翊辰小朋友正式入托的日子。蓝茵早早来到这里,在前门静静等候。
电梯门缓缓打开,呈现在蓝茵眼前的景象,让她险些一个踉跄,只觉眼前一阵发黑,脑袋“嗡嗡”作响。电梯里,除了叶翊辰小朋友、沈筠潇和田管家,满满当当全是叶翊辰的个人物品。大包小包层层叠叠,将电梯空间填得密不透风,宛如一座移动的小山。
蓝茵心中暗自惊叹:这架势,简直是把家都搬来了!
果然,有钱人家少爷上学的阵仗,就是与众不同,着实让人开了眼界。
看到这一幕,蓝茵的同事们纷纷上前帮忙。大家齐心协力,很快就把那堆成小山的物品搬进了大厅。然而,新的难题也随之而来——这么多东西,该放在哪儿呢?大家一时没了主意,只好先把物品安置在大厅,等蓝茵来统筹安排。
见此情形,蓝茵知道沈筠潇和田管家有话要说,便将他们带到大厅的家长等候区就座,还安排了一名托班老师照顾叶翊辰。
田管家目光锐利,缓缓扫视四周,看着这与叶小少爷身份极不匹配的环境,他微微皱眉,对叶启铭的这个决定感到有些诧异。
叶家是他侍奉的主家,从曾曾祖父那一代起,田家就跟着叶家当家人漂洋过海拓展商业版图。到如今他跟着叶启铭,算起来已有上百年历史。
叶翊辰作为百年世家大族的未来继承人,怎么能上这么普通的学校?
不过,这既然是叶启铭的决定,田管家虽心存疑惑,也不敢质疑。他恭敬地站在蓝茵面前,脸上堆起温和的笑容,眼神中却藏着一丝担忧,客气地说:“蓝小姐,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面,以后小少爷就拜托你了。”
自从夫人闭关休养,孩子就一直跟着他们三个大男人。他们每天奔波忙碌,生活节奏快得像旋转的陀螺,带着孩子实在多有不便,孩子也跟着吃了不少苦。如今孩子能在这里上学,倒也算是件好事。
这里的环境虽说不太尽如人意,但只要老师们尽职尽责,悉心照料好孩子,倒也勉强能接受。
这么想着,田管家的眼神变得愈发柔和,满是慈爱与不舍。
他从怀中掏出一沓文件,双手虔诚地打开,毕恭毕敬地递到蓝茵面前,声音略带哽咽,感慨道:“小少爷长这么大,从没离开过家人身边,没想到我们捧在手心的孩子这么快就上学了。我们都不放心,大少爷昨晚一夜没睡,这是他连夜起草的《孩子日常照顾注意事项》,你们照着上面做就行。我们知道照顾孩子不容易,以后孩子就拜托你们了。只要照顾好小少爷,夫人不会亏待您!”
蓝茵每次听他一口一个“少爷”,就觉得他封建思想严重。她微微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她实在不理解,这人称呼叶翊辰为小少爷,称呼孩子妈妈为夫人,称呼孩子爸爸叶启铭为大少爷,这是什么离谱又辈分错乱的称呼啊?
蓝茵没有接过那份文件,只是伸长脖子瞥了一眼,最上面的那页内容。
满满一页纸,全是叶启铭的字迹。
蓝茵虽不认识这是什么字体,但觉得那些字就像古代军队排兵布阵,整齐有序,笔锋间透着一股凌厉的气势。透过这些字,她仿佛看到叶启铭那如帝王般冷峻威严的眼神,感受到那无形的气场扑面而来。
蓝茵不禁打了个哆嗦,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后背,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动弹不得。
真是阴魂不散啊!
“圣旨”到了,蓝茵哪敢怠慢,颤颤巍巍地接过“圣旨”,沾了口唾沫在指尖,瞪大了双眼,用自己有限的文化素养,努力研读“圣旨”的内容。
圣旨第一条:奶粉冲泡。
餐后半小时要为叶翊辰小朋友冲泡奶粉。冲泡需使用昆仑山雪山矿泉水,用具备精确控温功能的即热饮水机来加热水温,将水温严格控制在45℃,误差不超过±1℃。取奶粉时,需使用配套小刮板,精确舀取3平勺,兑入150ml的45℃水。冲泡时,需双手水平滚动奶瓶,确保奶粉充分溶解。
圣旨第二条:奶瓶的清洁与消毒。
喝完奶粉后,要及时挤出5ml专业奶瓶清洗剂放入奶瓶,用定制奶瓶刷仔细刷洗瓶壁、瓶底和瓶口,之后将奶瓶放入智能奶瓶清洗机,它能根据奶瓶材质和脏污程度自动调整清洗参数,清洗完成后再转移到带有烘干功能的紫外线消毒箱。
圣旨第五条:饮水安排。
除奶粉和辅食中的水分,每天需额外为叶翊辰提供100-150ml的饮用水,分3-4次饮用。饮用水同样选用昆仑山雪山矿泉水,水温保持在35-40℃。
圣旨第二十条:午睡准备。
提前一小时开启空气智能设备,通过温湿度传感器实时监测并调节,使室内温度稳定在25℃,湿度维持在50%。为孩子更换纯棉材质的睡衣,打开折叠隔音蚊帐,并在床边放置薰衣草香包助眠。开启智能音箱,播放音量为30分贝的轻柔催眠音乐,如摇篮曲、自然音效等。
那三十五条“圣旨”,条条都不尽相同,从饮食、睡眠、护理到安全这四大方面,均给出了标准化的要求,每一项都远远超出了蓝茵所能承受的范围。
读完这本《太子殿下起居注》,蓝茵瞬间恍然大悟,那些堆积如山的行李究竟从何而来了——这简直是把“太子殿下”的寝宫整个搬过来了啊!
果然,有钱人就是有排面!这本《太子殿下起居注》,俨然是科学育儿的书面典范,都能拿去印刷成书,当作育儿宝典售卖了。
蓝茵忍不住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暗暗发出“哕”的一声。
沈筠潇瞧见她满脸写着不爽,自然明白她心里不痛快,也知道她对叶启铭意见颇大。于是,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调侃意味说道:“小蓝,这下见识到叶总的行事风格了吧?现在你能体会到我们给他干活有多心累了吧?从现在起,你可就是他的乙方了,准备好迎接他那雷霆般的手段吧!”
“不过你放心,咱们可是站在统一战线上的,我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趁着这个好机会,沈筠潇赶紧表了一波忠心。
瞧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田管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严肃地说道:“沈二,我不管你和蓝小姐私下交情多深,现在谈的是公事,公事就得公办。”
田管家转而将目光投向蓝茵,说话客气却又带着疏离:“蓝小姐,你们是专业照顾孩子的,这些要求对你们而言,应该不算难事吧?要是有问题,咱们现在就当面说清楚,别等事后出了差错,让我们大少爷出面,那事情的性质可就截然不同了!”
“或许我们大少爷要求比较高,但蓝小姐请放心,你们的所有付出都会有丰厚的回报。要是孩子在这儿学得好,我们小少爷就是你们智启方舟免费的广告,你们能得到的好处可多了去了。这点,我现在就可以向你保证。”
一番话说得软硬兼施,犹如给蓝茵套上了一个无形的枷锁,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蓝茵心里清楚,田管家这番话代表的是叶启铭,这扑面而来的上位者的傲慢,真正傲慢的主儿,就是叶启铭。
见蓝茵迟迟不说话,田管家满心疑惑,实在想不明白她在犹豫什么。换做一般的乙方,早该感恩戴德、信誓旦旦地应承下来了!
田管家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开始催促:“蓝小姐,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就回去向大少爷复命了。”
蓝茵在心里暗自吐槽,一个两个,都是被惯出来的臭毛病!她才不屑惯着叶启铭,眼睛向上一翻,撇了撇嘴,将手中那沓纸随手扔到桌子上,那动作干脆得就像扔一团垃圾。
“能写出这些东西的人,一看就没怎么带过孩子。只有亲手带过孩子的人才知道,孩子又不是冰冷的机器人,哪能设置好模式、调试好参数就万事大吉了。”
“行了,这些东西,你们从哪儿拿的就拿回去,在我这儿都用不上。”蓝茵一边说着,一边大步走到那些行李旁,伸手用力一挥,像是要把这些麻烦通通扫走,“只要留下被褥、换洗衣物、奶粉奶瓶、尿不湿这几样生活必需品就行了。”
田管家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敢如此干脆利落地拒绝大少爷的要求,而且拒绝得这般理所当然。他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沈筠潇生怕这来之不易的合作机会被蓝茵给搞砸了,赶紧上前拉住她的胳膊,朝她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哀求说道:“小蓝,东西先收着,注意事项咱们可以慢慢研究,慢慢来嘛。毕竟双方合作都得有个磨合的过程。”
沈筠潇心里打着小算盘,先把田管家应付过去再说,后面再见机行事。要是一开始就直接回绝叶启铭,难保他不会大发雷霆。
“如果你们想要这项服务,那价格可就不是一年四万五这个数了!”蓝茵双手环抱在胸前,扬起下巴,斜睨了田管家一眼,毫不客气地把丑话撂在了前头。
“怎么?你这是想坐地起价?”田管家满脸写着惊讶,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质问。
“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我想我就不用多费口舌了。四万五的价格可享受不到这项服务,而且我们签订的合同条款里也压根不包含这些内容。我只能按照自己的定价标准来。”
蓝茵心里十分清楚,规矩必须提前明确,主动权也一定要紧紧握在自己手里。她可不想给自己留下任何可能的麻烦。毕竟,在她的地盘上,就得遵循她的规则,不管是谁都别想改变。
看到蓝茵这副软硬不吃的模样,田管家的眉头瞬间紧紧皱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他隐隐有一种感觉,就算大少爷亲自过来,她也还是会坚持这一套说法。这说一不二的倔强脾气,和大少爷简直一模一样。怪不得她敢在大少爷面前如此放肆。
“那大少爷那边,我该怎么去说啊?”田管家只觉得一阵头疼,如果就这么铩羽而归,肯定会被大少爷骂死。
“叶启铭那边,你们如实转达就好了。”蓝茵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那神态就像在驱赶一只讨厌的苍蝇。
“蓝小姐,你就是这样对待客户的吗?”田管家眉头紧锁,在他的观念里,从来没见过乙方敢如此嚣张的。
“钱都已经到我们手里了,你们还能把我怎么样?”
蓝茵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挑衅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满满的自信和底气。她双手叉腰,稳稳地站在那里,就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峰。
这也太不讲理了吧?田管家完全被她这番话惊到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你根本不了解我们小少爷的身份……”田管家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一下,让她收敛一下这嚣张的气焰。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就算对方身份再尊贵,蓝茵也毫不畏惧。在早教领域,她有着绝对的自信。
蓝茵挺直了腰板,目光锐利地直视着田管家,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逼近他,那强大的气场丝毫不落下风。
她声音洪亮且坚定,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只知道,你们一心想培养出一匹能延续家族荣耀的狼,可却用养羊的方式来养育它。你们自认为周到的保护,实际上却扼杀了它狼的天性。如果我按照你们的要求来,不过是重复你们的教养方式罢了,那么孩子只是换了个地方生活,对他的未来根本不会有实质性的改变。要是你们的教养方式行得通,孩子也不至于出现现在的问题!”
“孩子既然到了我这里,我就是他的医生,该怎么‘治疗’是我的专业范畴,你们不需要过问。”
“你们把我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叶启铭。如果可以接受,这学就接着上;要是不行,也别想退费。”
反正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吃亏。
说完,蓝茵俏皮地露出小虎牙,冲着田管家灿烂一笑。
她的这一番话,如同五雷轰顶一般,让田管家呆立在原地。他张了张嘴,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他原本挺直的脊背不自觉地弯了下去,眼神中充满了震撼和思索。
过了好一会儿,田管家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被她说服了。
从听她慷慨陈词的那一刻起,沈筠潇瞬间眼神发直,脸颊微微泛红,心像脱缰之马般不受控制,被她紧紧俘获。他身体前倾,双手不自觉攥紧衣角,目光像被磁石吸引,紧紧锁在她身上。
一看到沈筠潇那两眼放光、嘴角微张,十足花痴的模样,田管家无奈地轻轻摇头,止不住在心里叹息:“这个沈二啊,他这辈子算是毁在女人身上了!”
聊着聊着时间不早了,马上到孩子入园高峰期。蓝茵满脸不耐烦,懒得再搭理他们,气呼呼地将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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碍事的行李,连同碍眼的两男人,一股脑儿地塞进了电梯里。
蓝茵伸手“啪”地一下按下了下行键,然后潇洒地挥了挥手,那眼神里满是嫌弃,仿佛在说:“赶紧都走吧!”
眼看电梯门就要合上,眼看她的脸就要消失在自己的面前,沈筠潇眼睛瞬间瞪大,脸上满是焦急,果断地伸出了一只手,卡在了电梯的缝隙里。被电梯门夹了个正着,他的眉头只是微微一皱,但很快又舒展开来,非但不觉得疼,反而因为重新看见她,眼睛里闪烁着无比雀跃的光芒。
“蓝茵!”沈筠潇涨红了脸,用手奋力撑着电梯门,眼神里满是期待,恳切地说道,“孩子今天第一天入园,难免会有分离焦虑,我还是留下来陪陪他吧,等他有了安全感,我再慢慢放手。”
蓝茵双手抱在胸前,面无表情,语气淡淡地说道:“大可不必了,我看他适应得挺好的,要是有问题,我会打电话给你。”
沈筠潇仍不死心,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执着,他急切地说道:“蓝茵,我刚想起来,我答应过孩子妈妈,今天要拍孩子的入园视频给她呢!就让我留下来拍视频吧,我发誓绝对不会影响你们工作。”
蓝茵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不用了,拍摄视频是我们老师的工作,就不劳您费心了。”
沈筠潇还想再争取一下,刚一张嘴:“蓝茵,我……”
蓝茵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说道:“拜拜了您嘞!”随后,迈着轻快的步伐,潇洒离去。
——
叶启铭这几日的行程可谓排得满满当当。
自叶氏自主研发并生产的医用机器人于苏市协和医院圆满完成首轮试点后,众多一线、二线城市的高端医院都想借着这股东风实现技术转型。一时间,叶氏机器人风头无两,订单如雪片般纷至沓来。
然而,进军医疗行业不过是叶启铭万里征程中的一个里程碑。他将目光投向了教育领域,技术部与研发部的工作人员正夜以继日地奋战,而这一切都离不开他的统筹协调,会议一个接着一个,让他忙得不可开交。
就在这关键节点,一篇名为《医学硕士毕业生真的找不到工作了,因为叶氏机器人都可以做手术了!》的博客在网络上迅速传播开来。博主声情并茂的描述,引发了广大医学生的强烈共鸣,舆论范围持续扩大,《机器人代替人,人没工作怎么办?》等话题甚嚣尘上。铭记智能机器人作为行业先驱,瞬间陷入了巨大的舆论漩涡,叶启铭每天不仅要应对不同媒体的采访,还要追查不实内容的源头,揪出幕后推手,简直一刻都不得闲。
好不容易有了片刻的放松,叶启铭望着熟睡的叶翊辰,这才想起孩子已经在智启方舟的托班里待了好几天了。
他惦记着孩子是否适应托班生活,便打开“叶翊辰早教家庭群”,里面300多条新消息让他有些应接不暇。粗略一看,全是孩子这几天在托班的生活视频,有跟着音乐律动的,有玩滑滑梯的,有上课的,有吃饭的,还有睡觉的……视频里孩子笑容灿烂,看起来适应得还不错。
叶启铭随手点开一个睡觉的视频,却发现孩子既没换睡衣,也没用隔音蚊帐,床头更不见薰衣草香包的踪影。
他又点开其他视频,同样没看到自己为孩子精心准备的昆仑山雪山矿泉水、即热饮水机、智能奶瓶清洗机、紫外线消毒箱、空气智能设备等物品。
很明显,智启方舟并未按照他的标准照顾孩子。
此时时间尚早,叶启铭便把沈筠潇和田管家叫了过来询问情况。
孩子入托已有几日,沈筠潇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叶启铭不会再追究,正暗自庆幸呢,没想到还是被逮了个正着。
这下可难住了沈筠潇,该怎么解释才好呢?他一脸纠结。
叶启铭一看他这表情,心里便有数了:这事八成和蓝茵有关。
于是,他越过沈筠潇,看向田管家:“田管家,你来说。”
比起沈筠潇这个“恋爱脑”,叶启铭更信任田管家。
田管家是看着叶启铭长大的,对他忠心耿耿。不管沈筠潇怎么给他使眼色,他都如实相告。
他说蓝茵性格张狂,根本不把叶启铭放在眼里;说她胆大妄为,坐地起价,全无乙方应有的服务态度;还说她独断专行,说一不二,就像螃蟹一样横着走,谁敢不听她的,就会被她怼得哑口无言。
蓝茵挑衅的话语,田管家也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了叶启铭。
叶启铭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沈筠潇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四周安静得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沈筠潇预感到,蓝茵这次恐怕在劫难逃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田管家担心被追究连带责任,紧张地盯着叶启铭的表情。
就在这时,田管家眼尖地看到,叶启铭屈起修长的手指,在掌心挠了挠,脸上闪过一丝被“爽到了”的神情。
不过,这表情转瞬即逝,田管家只当是自己看错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高高在上、宛如神祇的叶启铭会被一个刁钻恶劣的女人骂爽了。
可叶启铭确实是爽到了。
那种独孤求败终于遇到对手的兴奋感,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叶启铭咬了咬后槽牙,当即决定:“明天我亲自去会会她,看看智启方舟是不是真有她所说的本事,能把叶翊辰培养成一匹狼。”
沈筠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实在搞不懂,叶启铭心里到底是想着叶翊辰,还是惦记着蓝茵。
他暗示性地提醒道:“铭哥,咱们上次说好了,孩子上学的事都由我全权负责。”言下之意,是提醒叶启铭别再管智启方舟的事,别再去见蓝茵。
“你能让我放心吗?”叶启铭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反问道,“合同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签合同的时候,都不知道为孩子争取合法权益,连甲方和乙方的权利和义务都没界定清楚,就稀里糊涂地把合同签了!四万五千块钱就这么花出去了,合着花的不是你的钱是吧?”
沈筠潇自知理亏,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瞬间没了精神。
“可是……”
叶启铭明白他未说完的话,当即承诺:“明天是最后一次,等孩子的事情解决了,我不会再踏入智启方舟一步。”
28. 情动
今天,天气热得简直破了纪录。一大早,太阳就跟打了兴奋剂似的,明晃晃、热辣辣的光线毫不留情地唤醒了整座城市。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高温,蓝茵换上了衬衫短裙款式的夏装园服。她的双腿因许久未曾沐浴阳光,白皙得耀眼,好似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美玉。
蓝茵嘴里叼着尚未吃完的面包,领着穿着夏装帅气逼人的儿子,脚步匆匆地下了楼,开启了忙碌的一天。
筒子楼里的流浪猫们,仿佛一夜之间倾巢而出。它们围着蓝茵的脚边,“喵喵”叫个不停,那叫声里满是对食物的渴望。蓝茵无奈,从牙缝中抠出剩下的面包扔给它们,这才摆脱了它们的纠缠。
瞧那电动车上,一对情侣猫惬意极了,把坐垫当成温暖的被窝,紧紧相拥而眠,睡得那叫一个香甜。蓝茵试着驱赶它们,可它们就像被胶水粘在了车上,纹丝不动。这不禁让人浮想联翩,昨夜它们是不是经历了一场疯狂的“爱情战役”。
此刻,蓝茵心中一直潜藏的某种渴望,犹如花园里被遗忘的野草,在这炽热天气的催化下,如被施了生长激素一般,疯狂地滋长、叫嚣起来。
蓝茵骑着电动车,风驰电掣般将儿子送到幼儿园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上班。风在耳边呼啸,吹乱了她的发丝,也吹散了她的胡思乱想。当她抵达园所楼下,走进大片的阴影里,迎面而来的冷气宛如一盆现实的凉水,彻底浇灭了她心中那团躁动的火焰。
蓝茵哼着小曲,手中晃着钥匙,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园所。经过大厅时,她随意一瞥,却瞬间定在了原地。
在大厅之中,一个负手站立的背影,如同一座挺拔的山岩稳稳伫立。阳光透过大厅玻璃,像一层璀璨夺目的金色“圣光”,均匀地铺洒在他身上。他身着贴合身体曲线的黑色丝质衬衫,搭配笔挺垂落的同色系西装裤,浑身上下仿佛是岁月以磅礴笔触一气呵成的杰作。
他双手优雅地背于身后,手指交叠,姿态从容淡定,仿佛世间万物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蓝茵的心跳陡然加速,那原本已经熄灭的火焰,在看到这个背影的瞬间,如被浇了一桶汽油,“轰”地一下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梦中情郎”如同一颗天降陨石,毫无征兆地砸进了现实。那些在梦中与他度过的不可描述的旖旎片段,瞬间如一群脱缰的野马,在她的脑海中肆意狂奔。
每一个疯狂触碰、抵死缠绵的画面,都像尖锐的针,刺痛着她的羞耻心;可同时,又似强力的磁铁,吸引着她内心深处的渴望。羞耻与兴奋相互交织,这种矛盾的感觉几乎将她逼至崩溃边缘。
蓝茵的脸涨得通红,她拼命克制着自己不去想那些画面,可目光却像被钉在了他的背影上。她用尽全身力气在心里驱赶那些不堪的念头,却又在潜意识里将他的身体剖析了一遍又一遍。
世界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混乱的漩涡,梦境与现实疯狂地搅在一起,让她如置身迷雾森林,分不清东南西北。
那背影似乎察觉到了她炽热的目光,缓缓地转过身来。
一张令人心动到极致的脸庞映入蓝茵的眼帘。
他瞥过来的眼神,全然没有梦里的勾魂摄魄、娇嗔薄怒、欲拒还迎。而是平静得令人心惊,看不到一丝情绪的波动,于无声处却仿佛酝酿着一场即将爆发的风暴。
那感觉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蓝茵的脸上,让她猛地清醒过来。
刚才有多痴迷、多沉醉,现在就有多痛恨、多不屑。
回到现实中,蓝茵对他已全无好感。这种心情就如同叶公好龙,她所幻想的只是梦中那个完美的叶启铭,而非现实中处处与她作对、高高在上的叶启铭。
四目相对时,蓝茵见他的目光动了,那目光如同冰冷的CT扫描,穿透她的身体,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那眼神冷酷无情,没有丝毫的温度,就像屠宰场里经验老到的宰杀师,仿佛在用眼神细数她的每一根肋骨。
被这种眼神盯着,蓝茵莫名地感到一阵寒意,没有衣物遮挡的胳膊和腿,都觉得凉飕飕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叶启铭看着她,手指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金属环。
这么多年来,能让他产生冲动的女人,蓝茵是第一个。这种不顾场合、突如其来的身体反应,起初让他感到尴尬和无措。那时他的本能反应就是离这个罪魁祸首远远的。然而,逃避并非他的风格。作为一个正值盛年的健康男性,开了这个先河后,他以后还会面临诸多类似情况,从源头上扼杀,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他从十几岁起就开始挑战自我极限,自我控制能力极强,任何意外的情绪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考验,能增强他自我控制的力量。
蓝茵这个女人,现在就是他的考验与挑战。当男人对一个女人产生欲望时,并非真的有多喜欢。只是荷尔蒙的分泌刺激大脑分泌多巴胺,这种愉悦和兴奋感会让人逐渐成为多巴胺的奴隶,不断寻求这种刺激和快乐,沉迷于一段又一段的恋爱关系,沈筠潇便是如此。但这种分泌就像潮汐,有起有落,高峰过后便是低谷,人体也会随之产生腻味心理。
与其被多巴胺掌控,不如他来掌控多巴胺。坐以待毙不是他的作风,主动出击才是他的本色。他要让多巴胺知道,谁才是身体的真正主宰。
看着她玲珑有致、肤白胜雪的身体,叶启铭想象着她不着寸缕的模样,故意诱导着多巴胺的出现,可也许是多巴胺也怕了他,迟迟不肯现身。
“小样!”叶启铭在心里暗自嘲讽,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蓝茵看见他笑了,那笑容仿佛带着无尽的威慑。
一瞬间,蓝茵的思绪如闪电般划过他们相识以来的种种龃龉,她顿时恍然大悟,眼前这位不速之客——叶启铭今日突然到访,就是来清算旧账的。
“算账是吧?横竖不过是挨上一刀。”蓝茵心中毫无惧意。她双手豪迈地叉腰,胸膛高高挺起,挑衅的目光如利刃般瞥向叶启铭。
然而,叶启铭今日前来,目标可不止蓝茵一人,还有叶翊辰。
尽管亲情在他们之间淡薄如纸,但叶翊辰毕竟是他的亲弟弟,血浓于水的纽带难以割舍。叶启铭心中对弟弟一直怀有愧疚。当年若不是他坚持不婚不育,叶翊辰也不会被迫来到这个世界。叶翊辰的诞生本就违背自然规律,彼时母亲早已过了适宜生育的年龄,是借助诸多先进科技手段,才让他得以降临人世。叶启铭虽对此做法并不认同,但为了叶氏家族后继有人,也只能默认。
长久以来,叶翊辰在各方面反应迟钝,叶启铭都归咎于他先天条件欠佳,并未寄予太多期望。在他看来,即便叶翊辰没什么出息,长大后能为叶氏开枝散叶便足矣。
可蓝茵竟放出豪言,称智启方舟能把叶翊辰培养成一匹狼。这个承诺,如同一颗石子投入他平静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让他不禁心动。
所以,他今日前来,就是要亲眼验证,智启方舟是否真有如此神奇的能耐。
叶启铭的目光,缓缓落在一旁专注玩着玩具的叶翊辰身上。
刹那间,蓝茵心领神会,隐隐猜到了叶启铭此番到访的意图:他既是来陪孩子上学,也是来监督智启方舟的教学工作,对其进行一场无声的审判。
聪明人之间,无需过多言语。叶启铭不紧不慢地拉开一张椅子,稳稳落座,这一简单的动作,已表明了他的态度。
被这样一位气场强大的人物紧盯,蓝茵只觉压力如山,比教育局来视察还要紧张。她本能地想要拒绝叶启铭留下,但智启方舟不同于封闭式管理的幼儿园,它是面向家长开放的教育机构。叶启铭作为孩子的亲生父亲,有权利陪孩子上学。此前她能拒绝沈筠潇陪读的请求,面对叶启铭,却毫无拒绝的理由。
无奈之下,蓝茵只好自我安慰:罢了罢了,他爱盯着就盯着吧,被盯着又不会少块肉,就当他不存在好了。
然而,那如芒在背的感觉,如影随形,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蓝茵恨不得立刻把孩子送进托班,再把叶启铭也请进去,让他离自己远远的。可此时还未到孩子们正式入园的时间,托班的阿姨正在教室里清洁消毒,老师们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当天的上课教具,早到的孩子只能由她这个“闲人”照看。
叶启铭就像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让蓝茵头疼不已。
他的存在,仿佛给大厅的空气都上了一层枷锁,变得压抑而凝滞。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孩子玩玩具的声音格外刺耳。一向活泼外向、咋咋呼呼的蓝茵,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出,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安放。
——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门口突然传来张子恒小朋友撕心裂肺的哭声,伴随着子恒爸爸既焦躁又温柔的劝慰声:“宝贝,爸爸要去上班,你要去上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等你放学,爸爸第一时间就来接你……”
这声音,宛如黑暗中的一道曙光,蓝茵瞬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噌”地一下冲了过去,从子恒爸爸怀里一把将张子恒抱了过来,任凭孩子在怀里拳打脚,她也紧紧不放。
“啪”的一声,蓝茵脸上挨了一耳光,疼得她忍不住龇了下牙。但她还是强忍着疼痛,微笑着安慰子恒爸爸:“您放心吧,我哄哄他,一会儿就好了。您赶紧去上班,别迟到了。”
“真不好意思,麻烦您了。我家这孩子脾气倔得很,怎么劝都不听,也不知道随了谁,一点都不像我和他妈妈。老师,真是辛苦您了!”说话间,电梯到了,子恒爸爸匆匆离去。
看着爸爸消失在电梯里,张子恒小朋友更加疯狂地哭闹起来,双脚乱蹬,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蓝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抱到大厅的地毯上。张子恒一到地毯上,便撒起泼来,满地打滚,那架势,仿佛不回家找爸爸就誓不罢休,活脱脱一个混世魔王。
主班老师琪琪和托班主管王芳听到动静,急忙赶了过来。三人齐心协力,使出浑身解数,却丝毫奈何不了这个孩子,张子恒反而闹得更凶了。
这时,一直在一旁玩玩具的叶翊辰小朋友放下手中的玩具,眨巴着一双懵懂的眼睛,呆呆地看着撒泼的张子恒。
叶启铭的目光却落在了蓝茵身上。由于孩子的挣扎,蓝茵裸露在外的肌肤布满了一道道红印,就像洁白的美玉上盛开的荼蘼,有一种转瞬即逝的凄美,让人看了心生怜惜。
叶启铭呼吸陡然一滞。
孩子的哭闹声、大人们的劝慰声交织在一起,大厅里乱成一团。在这嘈杂的环境中,叶启铭的目光却紧紧锁定在蓝茵身上,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蓝茵的身影。
就在他沉浸在这份心动中时,蓝茵突然有了动作,她做出的举动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只见她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像张子恒一样撒泼打滚起来,嘴里还声情并茂地嚎着:“呜呜呜呜!我要爸爸!我要妈妈!我要回家!”
张子恒小朋友从未见过如此“耍赖”的大人,一下子愣住了,连哭闹都忘记了。
琪琪老师和王芳也惊得目瞪口呆,心里暗自嘀咕:见过蓝姐耍宝,可没见过她这么“不要脸”的样子,简直突破了人类脸皮的极限!
“噗……”叶启铭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这笑声虽轻,却还是被耳尖的蓝茵捕捉到了。她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立刻停止了“表演”,从地毯上爬起来,冲张子恒挑了挑眉,神气地说:“你会的,我都会。从现在起,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让你看看自己发脾气的丑样子。”
张子恒的“魔法”被蓝茵轻松破解,瞬间安静下来,乖乖得像一只鹌鹑。
蓝茵双手叉腰,得意地笑道:“小样,我还治不了你?那我这么多年饭岂不是白吃了!”
——
陆陆续续,又有几个孩子来到,蓝茵便让他们在大厅自在玩耍。这群小家伙在大厅里肆意撒欢,原本整洁有序的大厅瞬间一片狼藉。蓝茵可不想事后收拾这一堆玩具,于是便带着孩子们来到户外,叶翊辰也在其中。
叶启铭并未跟着去户外,他斜倚在大厅的落地窗边,双手抱胸,目光淡淡地投向外边。
户外游乐场宛如孩子们的梦幻天堂,他们如同挣脱牢笼的小鸟,瞬间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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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飞了出去。滑滑梯上、小车上、攀爬架上、独木桥上,到处都是他们活泼欢快的身影,清脆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在这些孩子里,叶翊辰年龄最小,四肢协调能力也最差,自然成了重点看护对象。蓝茵的目光始终聚焦在叶翊辰身上,偶尔才会扫向其他小朋友。
叶翊辰最爱玩滑滑梯,他撅着小屁股,双手紧紧扶着两边的扶手,一步一步艰难而又执着地往楼梯上爬。为了锻炼他的自主能力,蓝茵自始至终都没有伸手帮忙,只是用双手虚虚地护在他两侧,时刻防备着他可能会摔倒。好不容易爬到了滑梯顶端,叶翊辰露出了一个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那纯真无邪的笑容,让叶启铭一瞬间有些失神。
只见叶翊辰俯下身体,像只可爱的青蛙一样趴在滑道上,头朝下,“嗖”的一声滑了下来,差一点脑袋就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看到孩子做出如此危险的动作,而一旁的蓝茵却一脸淡定,丝毫没有要制止的意思,叶启铭觉得她连最基本的安全意识都没有。由此他不禁想到,孩子在智启方舟恐怕根本得不到悉心的照顾。恼怒瞬间涌上心头,他甚至产生了立刻给孩子办理退学的念头。
这时,叶翊辰的主班老师陈锦瑶走了过来,看到叶翊辰一直趴着玩滑滑梯,赶忙上前想要纠正他的姿势,可这小家伙就是不依不饶,非要趴着滑不可。
陈锦瑶没办法,只好向蓝茵求助:“蓝姐,你帮个忙吧,辰宝最听你的话了,你去引导他坐着滑,他肯定会听的。”
“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坐着滑呢?又没有人规定玩滑滑梯就只能坐着。”蓝茵凭借自己的经验耐心解释道,“小宝宝刚开始玩滑滑梯的时候,大多都是趴着玩的。趴着时,宝宝身体的重心落在滑梯表面,能减轻背部和颈部的压力,让宝宝感觉更放松。而且,宝宝还可以用双手和膝盖控制下滑的速度和方向,这样他会更有安全感。趴着玩的好处可多了,不仅能刺激孩子的前庭系统,还有助于培养孩子的平衡感和空间感知能力。”
说完,蓝茵斜睨了一眼如影随形的叶启铭,叶启铭自然明白,她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叶启铭认真思索一番后,不得不承认,蓝茵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自己确实不该仅凭这一个举动就全盘否定她,但他也不会因为这一点就完全信任她。
陈锦瑶虽然觉得很有收获,但心里还是放心不下。作为孩子的主班老师,她是孩子的直接责任人,真的害怕孩子受伤。于是,她退而求其次地说:“那我去给他拿个头盔吧,这样趴着滑还是太冒险了。”
“你难道没发现孩子有自我保护机制吗?你仔细看,每次快滑到底的时候,他都会放慢速度,还会微微抬起头。他能保护好自己的脑袋的。要是给他戴上头盔,反而会干扰他的判断能力,这样他永远都学不会自我保护了。”
蓝茵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我理解你的担心,但每个宝宝在还是小蝌蚪的时候,都是打败了上亿个兄弟姐妹才来到这个世界的。生命远比我们想象的要顽强。最好的教育,是让孩子在尊重、信任和理解的土壤中扎下自己的根,放手让他们去探索,就是对孩子最好的支持。和孩子相处时,少对他们说‘坐着别动,会摔倒’,而应该说‘摔倒了,我会接住你’。”
说着,蓝茵亲自做了个示范。她蹲在滑道底部,朝着坐在滑道上方的叶翊辰张开双臂,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轻声说道:“翊辰,你坐着滑下来,别害怕,我在这里接着你。”
叶翊辰立刻像小鸟张开翅膀一样,欢快地飞扑进蓝茵的怀里。
蓝茵紧紧地搂住他,慈爱地在他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真心夸赞道:“翊辰,你真棒!”
“难怪翊辰最喜欢蓝姐了,蓝姐是最懂他的人!”陈锦瑶由衷地感慨道,“每次和蓝姐在一起,我都能学到很多东西,蓝姐你就是我的偶像!”
早晨八点钟,璀璨的阳光洒在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给蓝茵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不过,比起这层外在的光辉,她内在散发的光芒更加耀眼。她就像一个温暖的热源,拥有一种能融化人心的力量。
在这一刻,叶启铭终于相信,蓝茵确实有能力把叶翊辰培养成一匹狼。或许,能否成为一匹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叶翊辰成为独一无二的自己。
——
户外活动结束,蓝茵把孩子们安全送回各自班级,这一趟带娃任务算是顺利完成。
此时距离入园高峰期还有段时间,她暂时不用去前台站岗。蓝茵打算去厕所放松一下,刷刷手机偷个懒。
她把手机揣进兜里,嘴里哼着轻松的小调,脚步轻快地朝厕所走去。走着走着,她隐约感觉身后有个长长的影子跟着。蓝茵猛地回头,满脸疑惑地看着叶启铭,忍不住问道:“孩子在托班里,又不在我屁股后面,你跟着我干嘛?”
叶启铭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不觉跟了一路,仿佛丢了魂儿,连孩子都被抛到了脑后。
这种丢脸的事,叶启铭自然不会承认。他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我来监督你干活,看看你配不配当孩子老师,你有意见吗?”
“没意见,没意见。”蓝茵嘴角上扬,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我去上厕所,你也要监督?”
叶启铭这才发现自己竟跟着她到了厕所门口,顿时,一抹红晕迅速爬上脸颊。
蓝茵还是第一次见他脸红,那红,恰似春日里初绽的桃花,带着几分羞恼与纯真,从他轮廓分明的脸颊蔓延到耳根,连性感的喉结也染上了淡淡的粉色,仿佛一直红到了衬衫里面。
蓝茵走进厕所,正要关门,突然起了捉弄他的心思,故意拉长声音说:“铭哥~你要不要进来看看,我拉的是红的还是黄的、白的还是绿的?”
叶启铭怎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捉弄,他伸手挡住门,紧接着一步跨进厕所,迅速关上门。
蓝茵被他一连串快速的动作弄得晕头转向,差点摔倒。叶启铭眼疾手快,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紧紧贴在怀里。他微微低头,嘴角挂着一丝嘲讽,居高临下地说:“我进来了,你敢让我看吗?”
29. 心动
叶启铭故意吓唬了蓝茵一番,看着她花容失色的模样,不禁志得意满起来。他大踏步率先从厕所走出来,径直回到托班,继续陪着叶翊辰上课。
蓝茵留在了厕所里,刚才的惊吓让她双腿发软,只能无力地坐在马桶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缓过神来,双手撑着马桶边缘,好不容易站起身,打开厕所门,脚步虚浮、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早晨八点半,智启方舟迎来了小朋友入园的高峰期。蓝茵站在前台,就像一个亲切的“吉祥物”。她笑容满面,一边热情地跟家长们打招呼,一边耐心地引导孩子们排好队进行晨检,还时不时提高音量呼叫班级老师来接孩子。
正当她忙得不可开交时,叶翊辰的主班老师陈锦瑶快步走过来,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蓝姐,我有个不情之请。等您这边前台的事情忙完了,能不能来我们托班帮个忙呀?”
换作往日,蓝茵这种古道热肠的人,肯定会一拍胸脯,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可今天,一想到托班有叶启铭这个“煞神”坐镇,她就觉得后背发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
于是,蓝茵态度坚决地拒绝道:“不行,这是你们托班内部的事,得自己解决。你去找王芳主管商量商量。”
陈锦瑶一听,急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可怜巴巴地哀求道:“蓝姐,要是主管能帮忙,我何苦来求您啊。您就行行好,就帮我这一回,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麻烦您了!”
“我不去。”蓝茵斩钉截铁地说道,回想起在厕所被叶启铭吓得魂飞魄散的场景,她到现在都心有余悸,打死她也不想和叶启铭同处一个空间。
“蓝姐!除了您,真的没人敢去帮忙了。您要是不去,这工作根本没法开展啊!”陈锦瑶急得直跺脚,脸上满是焦虑与无奈。
“要帮什么忙?”蓝茵满脸疑惑,眉头都拧成了疙瘩,“你们配班老师和阿姨今天又没请假,不缺人手啊。”
“是不缺人手,可关键是我、配班老师还有阿姨,我们仨都怕得不行。我们就盼着有个主心骨带着,不然这工作真没法干了!”陈锦瑶一把抱住蓝茵的胳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声音带着哭腔。
“呜呜,那个孩子家长太吓人了。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儿,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干活,我们大气都不敢出,就怕哪点没做好惹他不高兴。而且我还看见他卷袖子的时候,胳膊上全是花臂。他该不会是社会老大吧?我要是不小心对孩子说错一句话,说不定他真会要我命啊!”
叶启铭到底是不是社会老大,蓝茵也不清楚,但她直觉这人肯定不是善类。
她白了陈锦瑶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怕,难道我就不怕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道理还用我教你吗!”
“可是,蓝姐,这是您的客户啊。您自己都不想应付的人,凭什么让我们来遭这份罪?”
陈锦瑶见软磨硬泡不管用,索性抱住蓝茵的大腿,撒起泼来:“我不管!反正这客户是您的,您就得负责到底。今天说什么我都得把您拽过去!”
“真是拿你没办法!”蓝茵被她这死缠烂打的架势弄得哭笑不得,无奈之下,只好跟着陈锦瑶朝托班走去。
叶启铭嗅觉极为敏锐,远远地,便捕捉到了蓝茵身上那独特的气息,原本微蹙的眉头瞬间舒展,仿佛被春风拂过。他下意识地放下衬衫袖子,将胳膊上张扬的刺青尽数掩藏起来。
于蓝茵而言,被迫与不想见到的人共处一室,无异于奔赴一场煎熬的刑场。她脸色阴沉,双臂紧紧抱在胸前,没好气地斜睨了一眼眼前这个令众人畏惧如虎的“煞神”。
蓝茵踏入托班的那一刻,陈锦瑶敏锐地察觉到周遭气场悄然改变。原本明显向一侧倾斜的无形杠杆,此刻竟微妙地趋于平衡,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悄然调节。
陈锦瑶在心底暗暗惊叹:蓝姐果真气场十足,不愧是大家口中的“社会姐”!
——
有蓝茵坐镇,宛如定海神针般稳住局面,托班的活动得以有条不紊地开展。用过早点后,陈锦瑶带着孩子们开启第一堂课——《塞豆子》。
陈锦瑶精心为每个孩子准备了一盘红豆和一块积木板。课堂上,她耐心引导孩子们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捏起豆子,再小心翼翼地将豆子塞进积木板的孔洞里。通过反复进行两指捏的动作训练,以此锻炼孩子们的手眼协调能力和手指精细动作。
然而,这堂课程存在一个不容忽视的安全隐患——小托班的孩子们可能会误食红豆。操作开始前,陈锦瑶反复向孩子们强调:“红豆不能放进嘴里,否则可能会呛到气管里,引发窒息危险。”可这群天真懵懂的孩子根本无法理解她话语中的深意,对她的提醒置若罔闻。
看着陈锦瑶焦头烂额的模样,蓝茵忍不住挺身而出。她走到小朋友们面前,伸手端起一盘红豆,故意吧唧着嘴巴,脸上露出夸张的馋相,大声说道:“哇!这是什么美味的东西呀?看起来好甜呢!我要尝一个。你们是不是也和我一样,特别想尝一尝呀?”
孩子们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满是期待,小嘴巴还不自觉地吧嗒着,仿佛已经尝到了那甜甜的味道。蓝茵故意卖了个关子:“才不给你们呢,这么好吃的东西,我要自己独享!”
说罢,她当着孩子们的面,将一颗红豆放入口中。瞬间,她的表情陡然一变,变得异常惊恐,双手死死地捂住脖子,嘴巴里发出“嗷嗷嗷”的声音。她满脸痛苦,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仿佛真的被红豆呛到了。两分钟后,她“砰”的一声重重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只听见孩子们急促的呼吸声。
“老师你怎么了啊!”
“呜呜,老师她死了!”
孩子们见状,瞬间哭成一团。
看着被吓得惊慌失措的孩子们,蓝茵适时地假装咳嗽起来。几声咳嗽过后,她从嘴里吐出一颗红豆。她用劫后余生的神情看着泪眼汪汪的孩子们,声音沙哑地说道:“都怪我不听陈老师的话,乱吃东西,差点就被这颗红豆呛死了,幸亏我把它咳出来了!小朋友们,你们说,红豆能不能放进嘴巴里吃啊?”
“不能!”
“不能!”
孩子们整齐划一地大声回应,那清脆的童声中带着坚定,仿佛刚刚经历的一切让他们彻底明白了危险。见目的达成,蓝茵赶忙退到一旁,脚步轻快,把主导权交还给陈锦瑶。
陈锦瑶这下彻底放心了,冲蓝茵竖起大拇指,满脸钦佩地问道:“蓝姐,你这法子是怎么想到的呀?”
“生活如戏,全靠演技!艺术源于生活,却又高于生活。”蓝茵故作高深地说道。
“说点实在的。”
“孩子这个年龄段,思维主要是具体形象思维,理解不了太抽象的概念,所以咱们得给他们呈现能直接感知的具体形象。你嘴上说一万遍,都不如亲自用肢体动作演示一遍。”
看到陈锦瑶若有所思的样子,蓝茵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地说道:“其实很简单,你把自己也当成孩子,用孩子的方式和他们相处,放松一些,你开心,孩子也开心,这样就挺好。”
叶启铭缓缓摩挲着下巴,深邃的眼眸如幽潭般,神色莫测地凝视着蓝茵。
只见她举手投足之间,没有丝毫刻意表演的痕迹,完全是率性而为,自然洒脱。
与那些矫揉造作的女人截然不同,蓝茵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世俗罕见的纯粹气质,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中显得格外耀眼。
明明她好似狡黠的狐狸,拥有看透世事的敏锐智慧,具备洞明人心的精巧机谋,但那澄澈的眼神、纯真的笑容,却又让人觉得她天真无邪。
这份天真,如同春日里的第一缕阳光,干净而温暖,竟隐隐透着几分可爱。
就像被一只柔软的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叶启铭只觉心口蓦地一阵酥软,那异样的感觉如涟漪般在心底扩散开来。
蓝茵被叶启铭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怵,忙撇过眼神,让目光聚焦于孩子们身上。
《塞豆子》的课程顺利结束,孩子们像一群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地短暂休息了一会儿。紧接着,便到了每天上午9:45准时开始的大堂律动时间。
在智启方舟,这可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所有托班的小朋友们齐聚在宽敞明亮的大厅。他们跟着有趣的手指操音乐,欢快地律动,那场面十分壮观,热闹非凡,欢声笑语仿佛要将大厅的屋顶都掀翻。
蓝茵手持手机,全神贯注地负责现场直播。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屏幕,蹲下身子捕捉着孩子们每一个可爱的瞬间,就为了让直播间里的家长们能清晰地看到自己孩子活泼的模样,真切地感受到园所里蓬勃的氛围。
这其实也是园所的一种独特营销方式,还真有不少客户是通过直播间被吸引,慕名而来报名的。
直播过程中,蓝茵一边专注地操作着手机,一边快速地浏览着直播间里家长们的留言。她反应敏捷,眼神灵动,不管家长们提出什么样的问题,她都能迅速思考,及时给出反馈,脸上始终挂着亲切的笑容。
而叶启铭则静静地偏坐在一隅,他微微眯着眼睛,回想起这段时间的接触,细细揣度着蓝茵这个人。
他看得出来,蓝茵和那些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的人一样,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然而,她丰富的社会经验和深厚的生活阅历,不仅没有让她变得世俗,反而更加衬托出她天真本质的难能可贵。
她就像在淤泥之中绽放的最纯洁的花朵。她正如孟子口中所说的“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也”;亦如明朝李贽所描述的“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她知世故而不世故,历圆滑而弥天真,明暗随心,自在唯我。
这一刻,叶启铭似乎理解了沈筠潇为何会对她如此痴迷。
——
大堂律动结束后,孩子们迎来了生活实践课——《观察植物》。智启方舟虽不像幼儿园有物产丰富的植物角,但户外的架子上也摆放着不少生机勃勃的绿植,足以供孩子们观察探索。
陈锦瑶微笑着,耐心地教孩子们认识绿萝、吊兰、文竹、风信花这些常见植物。看着孩子们那一个个充满好奇、小手闲不住的模样,她又手把手地教他们薅草。
蓝茵站在一旁,百无聊赖,她轻轻咬着嘴唇,眼神飘忽,想去厕所打发时间,可又躲不开叶启铭如影随形的“实时监控”。无奈之下,她只能留在这里,看着手中的杂草,仿佛那就是叶启铭的头发,泄愤似地一把薅起来。
忽然,蓝茵眼睛一亮,激动地大喊起来,声音清脆响亮:“有虫子!好大好胖的一条虫子!”那声音瞬间吸引了小朋友们的注意力,他们像一群小蜜蜂似的,纷纷围了过来。
蓝茵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毫不犹豫地用手指将虫子捏起来,放在自己的手背上,看着虫子慢悠悠地爬动。
小朋友们大多没怎么见过虫子,一个个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好奇,稀罕得不得了。他们你摸一下,我摸一下,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玩得不亦乐乎。
陈锦瑶一看到这种虫子,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眉头紧紧皱成一团,她双手抱在胸前,远远地避开蓝茵,嘴里嘟囔着:“蓝姐,你恶不恶心啊,这种虫子你也下得去手!”
原来陈锦瑶怕虫子啊,蓝茵的玩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用两根指头捏着虫子的尾部,甩着虫子长长的身体,像个调皮的小魔女般向陈锦瑶跑了过去。
陈锦瑶被吓得花容失色,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尖叫。她逃她追,整个场面热闹非凡。最后,陈锦瑶缩在一个角落里,双手抱头,可怜巴巴地求饶:“蓝姐!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你恶心了!蓝姐你饶了我吧!”
蓝茵逗弄了陈锦瑶一番后,玩性大发,又去逗弄配班老师和阿姨。大家被她追得四处逃窜,欢笑声回荡在整个户外场地。
玩着玩着,蓝茵鬼使神差地拎着虫子,来到了叶启铭面前。她心里打着坏主意,想看这张帅脸受惊吓的模样。
幼稚!一只虫子就想吓到自己?
叶启铭心中暗自不屑,不假思索地抬起右手,伸出洁白如玉的修长手指,在虫子的肚子上轻轻一捏。瞬间,虫子绿色的胆汁被挤了出来。
蓝茵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发问,声音里满是心疼:“毛毛虫那么可爱,你怎么舍得捏死它?”
叶启铭嘴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瞬间僵硬了,就像被时间定格了一般。
恶魔般的笑容近在眼前,蓝茵心中一紧,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再多吐露一个字,下一秒自己就会像那条被捏死的毛毛虫一样,命丧当场。
可是,那么可爱的毛毛虫,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能变成蝴蝶了,养在托班里还能给小朋友们观察……结果,被他一手就捏死了。
蓝茵越想越心疼,越想越委屈,眼眶渐渐泛红,就像一朵被风雨打湿的花朵。
看着泫然欲泣的蓝茵,叶启铭忽然心里好慌,想要解释,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不就是一条毛毛虫吗?他家老宅里、别墅里多的是,她若是喜欢可以过去随便抓!
可是这种话,他就是说不出口。
——
生活实践课结束了,孩子们红扑扑的脸蛋上写满兴奋,晶莹的汗珠如细碎的珍珠般闪烁。蓝茵和老师们一起领着孩子们回到托班,为他们擦拭汗水、递上温水。
就在大家忙得不亦乐乎时,“轰隆”一声巨响,如晴天霹雳般打破了这份安宁。康乔小朋友好似一座僵硬的雕塑,直直地向后仰倒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陈锦瑶、配班老师和阿姨都愣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经验丰富的蓝茵却如闪电般反应过来,瞬间来到康乔身旁,刚蹲下身子,准备探一探孩子的生命迹象,便见康乔双眼一翻,小小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蓝茵深知危险,怕孩子咬到自己的舌头,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她眼疾手快,将两根手指果断伸进孩子嘴里。神志不清的康乔一口咬下,那疼痛如电流般瞬间传遍蓝茵全身,让她忍不住轻呼出声:“啊!”
随后,康乔牙关紧闭,脖颈僵硬,双眼不停翻白眼,四肢剧烈地抖动着,仿佛被邪祟附身。蓝茵的手指几乎被咬断,但她顾不上钻心的疼痛,声嘶力竭地喊道:“快打120!陈锦瑶,快打120!”
陈锦瑶双腿发软,抖如筛糠,哆哆嗦嗦地拨通电话,语无伦次地诉说着事情的经过。挂掉电话,看到孩子嘴角渗出鲜血,意识全无的模样,陈锦瑶只觉双腿一软,瘫跪在地上,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漫长的两分多钟,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康乔的抽搐终于停了下来,身体如泄了气的皮球般软下来,牙关也松开了。
蓝茵抽出满是鲜血的手指,匆匆查看孩子的生命体征后,稍稍松了口气。她轻柔地解开孩子衣服的扣子,将孩子的身体侧躺好,柔声说道:“别紧张,应该只是惊厥了。你去拿个体温计来,我给孩子测测体温。”接着又关切地询问,“孩子有没有高热惊厥的既往病史?早上晨检的时候体温正常吗?这两天有没有生病?”
“只是惊厥吗?惊厥怎么这么吓人啊?呜呜……”陈锦瑶哽咽着拿来体温计,“没听说她有惊厥史,早上晨检体温正常,不然也不会让她入园了。这两天她有点不舒服,她奶奶说有点感冒,让我们多给她喝点水。”
“你快打电话给她家长,问清楚情况。”
给孩子量体温时,蓝茵的心猛地一沉,孩子面色惨白如纸,四肢冰冷如霜,好似没了呼吸。
蓝茵瞬间判断情况危急,孩子可能呼吸骤停了。她迅速将康乔平放在地上,双手交叠,稳稳地按在孩子两乳.头连线中点,开始有节奏地进行胸外按压,嘴里默默计数:“1、2、3……”
豆大的汗珠从蓝茵额头滚落,浸湿了她的衣衫,但她的眼神始终坚定如磐,一刻也不敢懈怠。按压30次后,蓝茵深吸一口气,迅速捏住孩子的鼻子,将自己的嘴唇覆盖在孩子嘴上,缓缓吹气,目光紧紧盯着孩子胸部的起伏。
一次、两次……每一次人工呼吸都寄托着生的希望。陈锦瑶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双手揪紧衣角,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仿佛也停滞不前。蓝茵机械地重复着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的动作,手臂渐渐酸痛麻木,力气也在一点点消逝。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一想到这个可爱的小生命可能就此消逝,她的泪水夺眶而出,一边按压,一边悲切地呼喊:“乔乔!乔乔!你快醒过来好不好?”此时的康乔,仿佛就是她自己的孩子。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一刻,蓝茵周身散发着圣洁的光芒,如天使降临。
叶启铭站在不远处,被眼前这一幕深深地震慑住了。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蓝茵身上,眼神中满是动容,心脏随着蓝茵的每一个动作而剧烈跳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康乔的眼皮微微动了动,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喘息。蓝茵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但她没有丝毫懈怠,继续密切观察着孩子的情况。
这时,外面传来了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很快,医护人员冲进了托班,将康乔抬上担架,送往医院进行进一步的治疗,主班老师陈锦瑶和托班主管王芳一道跟了过去。
康乔奶奶过来的时候,得知孩子已经跟着救护车走了,如同魔怔一般地絮叨着:“怎么会这样啊?这次怎么会这么严重啊?”
原来,康乔是早产儿,体质差,只要发烧超过38度就会产生惊厥,所以只要她体温有一点异常的时候,就要吃退烧药控制。当初报名的时候,为了让孩子顺利入托,所以康乔父母选择性隐瞒了孩子的病史。孩子这两天都在感冒,早晚都有点低烧,康乔奶奶早上给孩子喂了退烧药,见她精神良好,便将她送来上学,只嘱咐老师多给孩子喝水。也是巧了,户外上课的时候,可能是孩子剧烈运动,加上太阳照射的原因,孩子体温升高了,所以发生了这次意外。
这简直就是在拿孩子的生命安全开玩笑!老师们又气又急,你一言我一语地吐槽起康乔奶奶来。
从业这么多年,蓝茵见过各种各样奇葩的家长,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当生活的节奏不断加快,时代赋予人们的任务日益加重,大多数成年人被耗尽了精力,没有余力去照顾和教育孩子。因此,全民早教成为大势所趋。
作为早教工作者,蓝茵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因为这关乎着一个家庭的未来,乃至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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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的未来。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她目光深邃,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犹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叶启铭被她的光芒所震撼,目睹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奇迹。
在这一刻,她的身影显得如此高大。
她身材娇小玲珑,本与“高大”二字并不相称,可在叶启铭眼中,她的形象却无比高大。
这高大中,还透着一种高贵。
她配得上这世界上的一切美好。
叶启铭感受到了内心澎湃的心动,他甚至在心里暗暗庆幸:幸亏今天没让沈筠潇过来,没让他看到这一幕。
——
意外事故平息后,便到了孩子们吃饭散步、准备午睡的时段,这也是一天里最为忙碌的时刻。
蓝茵此刻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瞧着那被热心同事包扎得像粽子一般的右手,她满心都是崩溃。
这下可好,莫说刷手机,就连上厕所脱裤子都成了令人头疼的难题。
众人皆在忙碌奔波,唯有蓝茵一人孤零零地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用那笨拙的左手划拉着手机,百无聊赖地打发着时间。
待孩子们都进入梦乡,蓝茵在工作群里发了一条开会通知,将所有老师都召集到了大厅。
这堪称有史以来老师们参会最为积极的一次,就连平日里惯爱偷懒耍滑的“潇洒哥”——开心老师,也破天荒地准时到场。
大家神情肃穆,今日这场意外着实把所有老师吓得不轻。倘若孩子真在这儿出了事,那他们每位老师都难辞其咎。
在这一刻,老师们才真切地领悟到,急救常识和临场反应能力,远比他们在学校里所学的那些专业知识重要得多。
今日的蓝茵,无疑成了他们心中的英雄。
见大家都满怀学习热情,蓝茵自然是毫无保留,将自己所知的急救常识尽数分享出来。
严肃的话题聊完,众人的氛围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开始开起了无伤大雅的玩笑。
叶启铭等叶翊辰睡熟后,便轻轻起身离开了托班。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循着蓝茵的气息,朝着大厅的方向走去。待看到大家正聊得热火朝天,他便在靠近大厅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以性格豪爽闻名的欢欢老师,眼尖地瞥见了“大号圆柱体”的主人——叶启铭。联想到蓝茵上次酒后乱性的那记强吻,她的八卦之心瞬间如熊熊烈火般燃烧起来,立刻脑补出了一场激情大戏。
欢欢老师眼珠一转,故意提高音量说道:“蓝姐,你说的人工呼吸方法,光讲理论可不行,没有实战演练,我们根本学不会呀!你给我们现场演示一番呗!”
蓝茵可不是好惹的主儿,她胸脯一挺,双手叉腰,豪迈地说道:“行啊,你们谁愿意上来,我立马给你们表演嘴对嘴人工呼吸!”
见蓝茵那副真要付诸行动的架势,在场的女老师们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欢欢老师不怀好意地说:“开心老师,你就牺牲一下你的男色,让蓝姐演练演练呗!”
这帮女人到底怎么想的啊?
看着眼前这群“洪水猛兽”,开心老师不禁瑟瑟发抖:“我可是守身如玉的好男人,你们可别来害我!”
蓝茵一脸无语:……我有这么恐怖吗?
“是你们自己不愿意上的,这可就不关我的事了,你们自己回家找对象练去吧!”蓝茵说完,拍拍屁股就打算走人。
欢欢老师觑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叶启铭,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故意扬着声音说道:“蓝姐,你那次强吻的对象不就站在那儿嘛!把他请过来,让你好好演示一番人工呼吸呗!反正你们都亲过一回,也不在乎多来一次了嘛!一回生二回熟,就当再熟悉熟悉。”
“谁想亲他?”蓝茵脸颊绯红,急忙反驳,声音却莫名有些底气不足。
顺着欢欢老师的目光,蓝茵看到了昏暗灯光下,叶启铭投射在地板上的修长影子,那影子显得如此伟岸,既让人感到一丝恐惧,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就如同他身上的刺青一般,危险却又散发着致命的魅力。
见欢欢老师一脸不信,还带着几分戏谑的模样,蓝茵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心中暗暗懊恼:难道自己对他的那点心思,真的已经这么明显了吗?仿佛全世界都看穿了她心底的渴望。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她又何止是觊觎他的嘴唇。他身上的每一处,从深邃的眼眸到挺拔的身姿,都让她垂涎不已,她渴望能拥有他的全部。
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呢?她名义上还是个“有夫之妇”,而且身为一名早教老师,却对孩子的家长产生这样的念头。要是这件事情被人揭发出去,后果不堪设想,不说自己会身败名裂,就连孩子也会受到牵连,名声扫地!
她知道,自己欠叶启铭一个解释,更欠自己一个果断的决心。
为了证明自己对叶启铭真的没有非分之想,蓝茵硬着头皮,对着那道暗影说道:“那天我喝多了,脑子糊涂,没看清楚就亲错人了,我想亲的人不是他。”
叶启铭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弦外之音,她就差没直接说出“我想亲的人是沈筠潇”这句话了。
“大家别再开这种玩笑了,谣言就到此为止。开玩笑也要有个度,要是这事传出去,被有心人利用,不仅会损害家长的名声,咱们园所的声誉也会受到影响。咱们是一个整体,别为了一时嘴上痛快,害了大家。”蓝茵严肃地警告着众人。
看着蓝茵这副急于撇清关系的模样,叶启铭只觉得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仿佛跟他扯上关系,是这世上最丢人的事情。他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不禁问自己:自己有这么差吗?
他见过太多女人对自己投来爱慕的目光,可还是头一回遇到像蓝茵这样对他避之不及的女人。也许这就是报应吧,报应他过去肆意伤害过无数女人的芳心,现在轮到他被女人伤害了。
“活该啊!”叶启铭在心里自嘲着,那滋味,就像一把无形的软刀,一下又一下地在他的心脏处割磨,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痛。
——
临近幼儿园的放学时间,蓝茵正打算起身去幼儿园接儿子。陈锦瑶见状,赶忙上前,一脸关切地说:“蓝茵,你手伤成这样,骑车多不方便啊,还是我去帮你接孩子吧。”她态度坚决,蓝茵推辞不过,只好应了下来。
陈锦瑶顺利把蓝泽宇接到了智启方舟。为了哄孩子开心,她还特意给蓝泽宇点了一份肯德基。蓝泽宇其实不太爱吃这种垃圾食品,但他懂事地没有拒绝陈锦瑶的一番好意,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一点,便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重新包装好,心里想着留着晚上带回家给妈妈吃。
下午四点半,亲子课的上课时间到了,前台瞬间热闹起来,家长们陆陆续续前来。蓝茵站在前台,满脸笑容地迎接每一位家长,一会儿解答问题,一会儿指引方向,忙得不可开交,连自家孩子都顾不上了。
蓝泽宇远远地望着妈妈忙碌的身影,眼神里满是担忧。他心疼妈妈手上的伤,可又知道现在过去只会让妈妈分心,便只能在大厅一处僻静的角落里,不安地徘徊着,时不时朝妈妈的方向看上一眼。
此时,叶启铭正准备带着叶翊辰回家。他从托班出来,路过大厅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孤独的少年身影。那少年形单影只地站在那里,与周围热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蓝泽宇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叶启铭。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此刻就在眼前,蓝泽宇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走上前去,有些紧张又带着几分坚定地说:“叶叔叔,我有东西给你,你跟我来一下。”
叶启铭心中满是好奇,这孩子究竟要给自己什么东西呢?他跟着蓝泽宇走到一旁。蓝泽宇打开自己的书包,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信封,双手递到叶启铭面前。
叶启铭接过信封,正准备打开看看里面究竟装着什么,这时,蓝泽宇略带忐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叔叔,可以等你回家再打开吗?”那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
对于这样小小的请求,叶启铭自然不会拒绝,他点了点头。可他的心里却不免泛起了一丝期待,这信封里到底装着什么呢?拿在手里,感觉硬硬的、很厚实,难道是这孩子给自己写的一封信?
从蓝茵那里受的委屈,仿佛都被孩子的这个暖心举动弥补了。
一路上,叶启铭强忍着内心的冲动,似在与自己进行一场意志力的较量。终于回到家中,他迫不及待地如约打开信封。
只见一张3999元的机器人编程课体验卡滑落而出,还有一堆五元、十元的纸钞散落一旁。无需细数,他便明白,这些纸币凑成的,正是那节体验课的费用。
他送出的心意,被孩子原封不动地退回。
望着这些东西,叶启铭只觉心中一阵刺痛,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利刃划过。这孩子,是如此急切地想要与自己划清界限吗?和他妈妈,竟是如出一辙啊。
一股愤怒如汹涌的潮水般在他心中翻涌,他猛地伸手,愤怒地将那张3999元的卡掰成两段,那清脆的断裂声,宛如他心中那一丝期待破碎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