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是怎么过去的，路霆啸已经有点模糊。
只记得浑身一波又一波的燥热，逼得他一次又一次为自己疏解。
他能确定，隔壁的凌时和他一样，丝毫没有睡意。
因为，他偶尔能听到，从薄薄的墙壁另一头，泄露过来的微微喘息声。
那些喘息配合着体内的燥热，令他彻底失了分寸，只能无助地跟随着身体的感受，一次次攀上释放的巅峰。
直到天明，路霆啸睁开眼，才发现天光已经大亮，太阳洒满了整间卧室。
他半靠在床头，身上被子搭在了小腹一角。
床头柜上堆满了凌乱的纸。
疯狂了一晚，身上的燥热已经基本褪去，但浑身筋骨和肌肉都饱胀着酸涩和疲乏。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极大的拍门声。
“路队！凌队！太阳晒屁股了！怎么还没起啊？”是左昊的声音。
路霆啸有点头疼。
他默默盘算着，要把日常礼仪也归入训练内容中去，好好修理一下个别不懂礼数的野蛮人。
他掀开被子，活动了下两条酸胀的腿，还没起身，就听到隔壁卧室门打开了。
凌时的声音说道：“起了。”
路霆啸也出了房门。
看到凌时的一刹那，两人眼神对上。
这是昨晚那声尴尬的“不要进来！”之后，两人第一次相见。
凌时眼神闪了闪，微微侧了下头，极不明显地躲避了他的视线。
若不是他观察人的本事练到了炉火纯青，就极有可能错过了。
这是第一次，他认识凌时以来的第一次，这个一向直爽、干净，端方正直、心地纯洁的人......不敢看他的眼睛。
路霆啸心里软了一下。
他突然很想知道，凌时不好意思看他，究竟是因为昨晚被自己撞破后的尴尬狼狈，还是因为......他终于第一次......用不一样的角度来看待自己？
但他装作若无其事，站在原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猎人想要捕猎，一定不能把猎物吓跑了。
等他缓一缓。
“我们什么时候出门啊？”左昊又在外头喊。
大概见路霆啸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凌时总算镇定下来，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神情。
他跑去开了门：“不好意思，睡晚了。大家都还好吗？”
左昊点头：“好着呢。昨晚人参吃下肚，我一整晚肠胃里都暖洋洋的，可舒服了。”
他举了举胳膊：“我这会儿觉得浑身上下有用不完的力气，可以去打腐人了。”
凌时点头：“那就好。等我们洗漱一下，一会儿就通知你们集合。”
一刻钟后，所有人都坐在了客厅里。
路霆啸扫了一眼，蹙眉道：“伊言呢？”
彭高轩仿佛被按到了开关一样，如一根弹簧般蹭一下站起：“他、他不、不舒服......”
往日里沉稳的人，今日说话居然磕磕碰碰的：“路队，反正找龙犄也用不上他，不如......就让他在屋里休息吧？”
路霆啸静了一瞬，看着彭高轩。
直看得对面的人浑身焦躁、坐立不安，仿佛脚底下长了一万根针似的，差点就想拔腿逃跑。
他想到了什么，叹口气，总算大发慈悲：“好，让他休息吧。”
这两个家伙运气比他好。
他又瞥了彭高轩一眼：“你身体还好？”
彭高轩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好、好，还好。”
他缓缓吸口气，又缓缓吐出来，不敢直视路霆啸的眼睛。
路霆啸心里有点儿微妙的不爽，但他也知道，无论如何，也怪罪不到彭高轩的头上。
他挥挥手：“别跟个柱子一样杵着了，坐下。”
彭高轩一个往日里沉稳不过的老大哥，不过几句话，就出了一身汗，低着头坐下了。
“你们戴上这款便携式测试仪看看。”宁扶拿出两个金属制腕带，两指宽，银灰色系：“这是基地早就研发出来的装备，一直配给外出执行任务的人用的，就怕他们数值突然飙升。”
“不过，缺点是测量不太精准。经常有5%左右的上下浮动。”
“够用了。”凌时接过腕带，戴在自己手腕上。
滴滴——
腕带上的显示屏很快跳出数据：显细胞指数51%、隐细胞指数38%。
嗯？
51%？
他居然这么快就到达了二阶？
还没等他消化这个事实，另一边传来左昊兴奋的声音：“卧槽！彭哥！50%啊！太牛逼了！”
“你是不是已经达到那个......二阶了？”
彭高轩居然也二阶了？
他们俩之前一样是33%，吃的营养品.......也是一样的，现在达到和他类似的结果，情理之中。
“你的隐细胞指数多少？”凌时问。
彭高轩又低头看了眼：“6%。”
凌时点头：“其他人也抓紧测一下。”
隐细胞的增长果然缓慢。但如果按照1:10的比例，倒也够用了。
左昊兴奋地接过彭高轩手里的腕带，测了一下，高声喊道：“我39%！”
喊完，声音一下萎靡下去：“哎，还是一阶。”
其他人也都一一进行了测量，大部分人都在30%-40%之间，只有向崇逸达到了42%。
路霆啸最后一个接过腕带，戴在左手腕上。
左昊一下凑上去，神经兮兮地小声说道：“路队，见证奇迹的时刻就要到了！”
路霆啸勾勾嘴角，没说什么。
滴滴——
数据很快就出来了。
笑容一下子凝结在左昊脸上：“这、这......是不是这腕带坏了啊？”
“还是路队你昨晚没吃营养品啊？”
路霆啸蹙着眉，盯着腕带的数据不吭声。
昨晚怎么可能没吃，吃得他都快流鼻血了。
但怎么会丝毫效果都没有？
腕带上的数据，仍然是38%。
凌时一把抓起他的手腕，盯着腕带看了两秒，同样蹙起眉：“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路霆啸摇头：“会不会是因为我......”
“先别管了。”凌时打断他：“回基地帮你做个测试。”
他放下手腕：“今天出任务，你在后头盯着就行。别冒进。”
路霆啸猜测，他的数据没有变化，很可能和他体内没有隐细胞有关。
他并不在意自己的事被人知晓，但凌时显然和他想的不一样。
凌时对他的关心，究竟是......战友间正常的情谊，还是......超过了那么一点点？
若是普通战友，会在意到如此谨小慎微的地步吗？会甘愿冒着违纪的风险，帮他隐瞒真相吗？
应该......不会吧。
所以，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吧。
就算他在意淫，这会儿也有了“理论依据”。
这么一想，他就仿佛在寒冬腊月里闯进了一所温暖的房间，浑身上下都透着舒坦：“行，听你的。”
凌时又问彭高轩：“到了二阶，你感觉有什么变化吗？”
彭高轩双拳紧握了下：“说不上来，好像......更有力量了，甚至觉得自己刀枪不入了。”
凌时顺手从小腿上抽出一把匕首，作势要往他手上扎，动作敏捷，一点儿拖泥带水都没有。
一点儿提前警示都没有。
彭高轩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双掌虚虚拦着：“凌队、凌队！我那只是比喻！”
匕首快速在他掌心划过一道。
起了点白印子，很快消退了。
彭高轩缩回了手，看着自己掌心，抬着眉若有所思。
“感觉怎么样？”凌时仍然举着匕首：“再试试，离你的极限还远。”
“痒痒的。”彭高轩抬头看凌时，他握住了拳，把一边衣袖整个儿撸起，露出结实的胳膊：“来，扎这儿。”
“喂喂喂！”小刚在旁边喊起来：“你们疯了吧？试验也要有个限度啊！”
凌时手起刀落，控制着五分力，扎了下去。
刀尖扎进肌肤里，被卡住了。
没破一点皮，更没流一滴血。
“卧槽！”小刚眼睛都直了：“彭哥你成钢铁侠了啊！”
凌时收了匕首：“普通攻击伤不到你了。”
“嗯。”彭高轩点点头，咧开嘴笑起来，一脸兴奋。
刚刚在路霆啸那儿的谨小慎微全都被这个好消息给赶跑了。
这时，凌时的胳膊被人拽了拽。
他一转头，就见路霆啸一脸兴味看着他：“你的升阶惊喜又是什么？”
凌时一愣。
是啊，自己的升阶会带来什么变化？
他静下心来，仔细感受了下。
嗯......有点隐隐约约的感觉，却不是很确定。
凌时突然一把抓住路霆啸的胳膊，眼睛却盯着他手腕上的腕带。
手掌心果然传来了熟悉的丝丝凉感。
他能自主控制净化能力了！
滴滴——
腕带上的数字下降到了37%。
“嗯？”路霆啸也看到了，他挑着眉看凌时，尾音往上扬。
凌时赶紧松了手。
这人昨晚吃的补品一点儿用没有，这会儿还被自己撸下来一点。
但凡风度修养差一点的，该骂娘了。
他礼貌而不失尴尬地笑笑：“这不是你问我升阶的变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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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巴朝着腕表抬了抬：“看，我的净化能力不受外在限制了。”
路霆啸没好气地笑了笑，啥也没说，对着他比了个大拇指。
*
半小时后，全体......不、除了伊言......再次站在市政大楼门前。
马明洪他们拿着火箭筒开道，一路势如破竹，把大楼门前清出了一条堆满腐尸的道路。
一直到门口，看到几十个聚集在一处的二阶腐人时，凌时和彭高轩冲了上去。
一个二阶腐人怪叫一声，朝他们冲过来。
彭高轩迎面撞上去。
砰——
他纹丝不动，而对面的腐人连退了三步。
它退后的同时，爪子一伸，抓到了彭高轩的胳膊。
刺啦——一划！
连条印子都没留下。
凌时看准时机，一把抓住腐人胳膊，手掌心一用力，源源不断的凉意从掌心内流入。
那凉意汹涌澎湃，远超过以往任何一次的感受。
不过短短几秒，这个二阶腐人就被他抽干、单膝跪地，再也站不起来。
凌时吹了声响亮的口哨，满腔兴奋溢于言表。
就这样，在路霆啸缺席的情况下，他和彭高轩配合，一个挡伤害、一个抽干腐人。
效率竟然无比惊人地高。
半个小时后，大门口已经没有站着的腐人了。
凌时朝后面挥了挥手，其余所有人立即跟上，堂而皇之地走进市政大楼。
左昊甚至高举着双手，一边走一边抬头高喊了句：“爷爷我来啦！”
市政大楼比起一号楼不遑多让，高耸入云，约有一百层。
大楼盖得中规中矩，外墙为白色，一楼大门口竖了块牌子，已经被毁掉了一半。
“路队，你之前来过这儿吗？”左昊问：“这么大的楼，可不好找啊。”
路霆啸“嗯”了一声：“跟我走。”
电梯已经不工作了，所有人跟着路霆啸走到楼梯间，一层层往上爬。
一开始，大伙儿都很兴奋，叽叽喳喳说着刚刚打腐人的过程。
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身体上脱胎换骨的变化。
爬到十几层时，马明洪突然抬头问：“路队，在几楼啊？”
虽然大家力气不小，但爬了十几层，还是有一点喘的。
路霆啸没搭话。
他在队伍的最前列，继续往前爬。
他一沉默，队伍里的人感觉到了不对劲。
一个个屏气凝神，放弃了大部份抒发感情的废话，只是偶尔小声交流一下。
一直爬到三十多层，大家都没了声音，都低着头、吭哧吭哧对付脚底下的台阶。
“凌博士，”左昊一边喘着、一边小声问：“我记得要去总统秘书办公室。你知道在几楼吗？”
凌时摇头。
路霆啸是大使，出于国际事务交流，这地方他必定没少来。
他一点儿没透露目的地，有可能......
“说不定在顶楼。”
“啊？！”左昊一个踉跄，扶住一边楼梯扶手，眼中露出惊恐：“顶楼？！”
这声音高了那么一丢丢，身旁的人都侧目过来。
发出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声。
队伍最前方，路霆啸停了下来。他“啧”一声，指着凌时：“扰乱军心，该怎么罚？”
凌时笑了笑：“长官连个目标都不给我们，这本身难道不是扰乱军心吗？”
他抬着头，伫立在一层台阶上，光线从楼梯间的气窗照射在他脸上，特别明媚。高鼻梁的一侧被打下光影，显得面容立体柔和。
路霆啸被晃了一下眼，一下子忘了想说什么。
两秒后，他才清了清嗓子：“88层。”
说完，继续转身往上走。
队伍发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哀叫。
好了，这下目标有了。
那种奇异的不对劲的紧张感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扎扎实实的无奈绝望感。
还好，这帮人身体都进化过，虽然累得跟狗一样气喘吁吁，但都无一例外以正常行走速度到达了88层。
踏上这一层的走廊后，左昊、小刚几个人都叉着腰喘气，马明洪和牧野他们虽然也累，却都站直了身子，随时保持着对周围的警戒。
职业军人的训练和心理素质差距，的确不是简单的身体进化就能完全弥补的。
路霆啸等他们几个喘了一会儿，吩咐道：“全面搜索。”
这一层是总统办公场所，一半面积是总统办公室，另一半分成了一个大会议室，以及秘书办公室。
所有人分工合作，把这一层三个房间地毯式搜索了一番，连窗帘的褶皱里都没错过。
搜寻了一小时后，什么都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