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程一讲述完了大概的经过,我心里就有种不祥的预感。程白鹤把程一当成心头肉,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丢下程一,自己先走。
唯一可能的就是,程白鹤拼死带着程一逃出来,在县城外的荒野上,必然又遭遇了追击,为了保住程一的命,程白鹤只能把程一藏起来,自己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我能猜到这些,可是,却始终猜测不到,邪神庙的老杂毛为什么会冲着程家动手。
“程一,你身上有伤,先不要想那么多,我带你走,等安顿好了,再想办法去找你父亲和小皮他们。”
“我爹还有小皮,还能找得到吗……”
程一一直眼泪汪汪的,让我的情绪也很低落伤感。我心里很清楚,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想法子先保自己的命。
可是,一看到程一的样子,我的心就软了,想着暂时打乱一下自己的计划,带程一找个地方住下来,然后全力帮她找找程白鹤还有小皮的下落。
这么做一定会影响我自己的事情,但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我一边走,一边安慰程一,时常还要注意身后有没有什么风吹草动。程一是个姑娘,但是出身在万花门这种地方,她的见识要比普通人多,很多事情,程一也能想明白。
“五满,你不用管我了。”程一的情绪似乎平静了一点,她自己擦掉了眼角的眼泪,慢慢抬起头,说道:“你自己也有要紧事,我们家出了事情,我会料理。”
“你怎么料理?都到了这地步了,你还要跟我客气。”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现在要保自己的命,我不能耽误你。”
“别说了,我心里有分寸,你放心吧……”
我已经做好了打算,肯定要先顾着程一,正在跟她解释,突然间,我后背上就感应到了一股森森的寒意。
我一直都在严密的观察周围的动静,唯恐火狐狸会不死心,悄悄尾随过来,这股莫名其妙的寒意出现的同时,立刻就被我察觉了。
我猛然回过头,想要看看是不是火狐狸尾随过来了,但是,当我转过头的那一瞬间,原本还星月明朗的天空,一下子就黑了。
头顶的天空似乎突然扣上了一口大黑锅,月光消失无踪。我回头看了一眼, 头皮立刻一麻。
在一片昏沉之中,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座邪神庙。这座邪神庙,就是之前我和程一去过的那一座,我不会记错。
我本来以为身后传出了动静,很可能是火狐狸过来了,但是看到邪神庙,我就知道肯定不是火狐狸。凭着火狐狸的本事,还没办法做到这一点。
难道是邪神庙的老杂毛?
我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老杂毛不久之前刚对程家下过手,他没能抓到程一,估计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如果放到过去的话,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看见邪神庙,我很可能又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我看了几眼之后,脑子依然非常的清醒。
而且,我内心最深处很快就升腾起一个念头,这座邪神庙必然只是幻境,现在要做的就是弄清楚,是不是老杂毛在操控这片幻境。
邪神庙静静的矗立在身后,从表面上看,看不出任何的破绽。我还能听到,邪神庙里面似乎传来了一阵一阵很轻微的诵经声,就仿佛有人在低声念诵一篇晦涩的经文。
静静矗立的邪神庙,还有嗡嗡作响的诵经声,能带给人极大的影响,不知不觉间,身后的程一已经呆住了,直直的望着邪神庙,眼神一下子就空洞呆滞。
我的情况还算好,被火狐狸在额头刺了一刀之后,整个人都和过去大相径庭,我虽然能明显感受到此时所受的影响,但心神大致还是清醒的。
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出现了,正要再仔细的观察一下,身后的程一突然就像是失控了一样,迈步朝邪神庙走去。
我拉了程一一把,但她没什么反应,甩开我的手,仍然一步不停的朝前走。
程一现在走过去,肯定没什么好事,我紧走了两步,想要追上她,但是脚步一动,邪神庙里面,陡然传出了一阵鼓声。
那仿佛是一面历经了岁月沧桑的大鼓,沉寂了千百年之后突然爆发出了沉闷的声响。我的脑海还是清醒的,可是这阵咚咚的鼓声顺着耳朵钻进去,我的脚步顿时就不由自主的停下了。
就这么一耽搁,程一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一路小跑着冲入了写神庙。当她的身影没入写神庙大门的那一刻,整个人唰的一下子就消失了。
我心里一急,忍不住也跟了过去。
我跨过邪神庙的门槛,却没有看见程一,邪神庙还是上次我所见到的样子,只不过,庙里面飘荡着一片朦胧的尘雾,飘飘渺渺,让人感觉像是漂浮在层层叠叠的云霞之中。
“是什么人!出来!”
我明知道眼前是个圈套,但还是要硬着头皮朝里面闯。我这一嗓子喊出去之后,那阵嗡嗡的诵经声,随即戛然而止。
这种情况,单纯用肉眼去判断,估计看不出什么,我一闭上眼睛,额头上的伤口似乎又在脑海中折射出了一片模糊的情景。
我确定,额头上的伤口所感应到的,才是眼前真正的景象。
果不其然,我真的看到了程一,程一站在距离我大概有七八米远的地方。
一看见程一,我就想冲过去,可是,仅仅一秒钟之后,我突然就感应到,在程一的身边,还有一团几乎察觉不出来的身影、
那道身影非常的淡,这就说明,身影要么就是道行很深,要么就根本不是人,否则,它不可能变成一道连我都分辨不出的影子。
毫无疑问,那道身影就是始作俑者。
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不能乱,我站在原地屏气凝神,又仔细的感应了一下。
这时候,我的头皮又是一麻,那团影子是清晰了一些,我隐约看出来,影子是个上了岁数的女人。
她花白的头发扎着两条马尾辫,身上穿着一件碎花布的薄棉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