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慕仁威走后,太子不禁又装模作样地安慰他道,“仁威他自幼就被父皇母后宠坏了,说话口无遮拦,连我都得让着他,都是自家兄弟,河间王你可一定别往心里去。”
慕琬见太子亲自开口说和,自然也就顺台阶下,最后挽回些许慕家人的体面。
“无妨,东平王不知情,所谓无知者无罪,我自不会跟他计较。”
他只是又口吻淡淡道。
“他小孩子脾气,你能大度,不跟他一般见识就好。”
太子又继续宽慰他,随后眸光一暗,只又徐徐道,“我也相信,昭信后她不是那种会主动勾引父皇,以求荣华富贵的虚荣女人,这里面,一定还有隐情,河间王能去向父皇问个清楚,或许于己于人,都会是一件更好的事情。”
与慕仁威的张扬乖戾不同,太子性情虽然沉默内向,个性却十分温润低调,虽然看着阴沉了些,有些叫人捉摸不透,但比起与他不对付的慕仁威,也算是如沐春风。
对于慕琬来说,他也算不上真正讨厌太子这个人,充其量也就是被他父皇牵连,讨厌慕湛,连同他的儿子们也看不顺眼。
更别说,在这种几乎人人都奚落他,认定母后水性杨花的时候,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为母后说好话,认为她还是个好女人,说不感动是假的。
而且他还是慕湛的儿子,歹竹出好笋,这还真是不可思议,虽然被自己痛恨之人的儿子理解,这感觉有些怪怪的,但他也依然还是对他的理解关心,表达了感谢。
“但愿如此吧,没想到太子居然如此理解母后的心情,我替我的母亲,谢谢你对她的关心。”
他不禁又看着他,目光真诚道。
“孤幼时得昭信后照拂良多,自是相信她的为人,更何况自家兄弟,团结友爱是应该的,河间王不必与我客气。”
他只是又勾唇浅笑,语气依旧和善,却也坚持。
见慕仁纲盛情难却,他也只好作罢,客套寒暄一番后,便也点点头表示认同,主动终止了聊双方父母感情这个略显尴尬话题。
“不知道太子来含光殿,所为何事?”
他与慕仁纲并不太熟,也许是此刻真的感觉与他有些无话可聊,就又主动开口,也询问了他来此地的目的。
他不禁又觉得自己来得很不是时候,居然撞上了他们兄弟俩也来同时面圣,其实关乎母亲的私事,他并不想让太多外人牵扯听见待会儿他与慕湛的谈话。
许是看出了慕琬隐藏心间的尴尬与介意,慕仁纲只是又故作云淡风轻解释道,“许久未曾见过母后了,仁威自幼受宠,突然见不到母亲,还不太习惯,于是便找了我,想要一同过来含光殿,问问父皇母后最近究竟怎么样了?是不是最近生病了,才一直闭门不见。”
他情绪隐藏的很好,故意装作不知情的模样,甚至还又失落地叹息一声,面上更染了一抹茫然天真的无辜感,不禁将面前的慕琬也骗了过去。
“果然,连你们都觉得最近很奇怪吗?”
慕琬听罢,面上不禁又笼罩一层忧郁阴影,他只是又喃喃道,与其说是在询问他的意见,倒不如说也正是在询问自己的心。
现在不止他见不到自己的母后,就连胡皇后都闭门不见了。
……难道是被九叔软禁了吗?
他不禁又在心里默默猜测道,但想到慕湛的为人,或许做出什么离经叛道的冷血事情,都不足为奇。
太子慕仁纲并未正面回答他的忧虑,只是又淡淡告辞道,“既然仁威走了,那孤也改日再来陪他一起面见父皇吧,为弟就先行一步,堂兄你自便。”
话落,他便也转身,率先离开了含光殿。
见他身影渐渐隐去,慕琬这才又踏入了含光殿。
内殿,慕湛正在批阅奏章,安静中,唯有博山炉焚的零陵香袅袅升起,如烟似雾的熏香味道,梦幻而宁静,不禁令他感到内心一片安详。
这零陵香原是慕君最喜爱的香,后来他便也逐渐爱上了这种味道,每每燃起这香时,不管身在何处,就好像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一样。
他喜欢这种心有灵犀的感觉,却不想被突然冒昧闯入的无理之人,打破了这美妙安心的氛围。
从外殿传来的吵嚷声,纵使微弱,也还是被他敏锐捕捉到,而且那声音越来越近。
他不禁蹙眉,桌案上奏章展开铺平,手中却顿了即将落下批注的笔尖。
正想着外面是谁如此不识趣,这时负责通传的宦官,却又一脸惊慌地从外面匆匆跑进来,跪下诚惶诚恐地禀报道,“陛下,河间王执意求见,奴才们实在是拦不住他!”
他话刚落,便见慕琬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众没阻拦住他脚步的侍从。
他是大齐河间王,自然是没人敢对他上手推搡,那些奴才们也就只敢嘴上劝阻,不敢对他动真格的,他一路进来得倒也容易,只是这目无尊卑不敬的罪名,今日怕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
“河间王,你怎么来了?”
慕湛一看见他,胸口就忍不住来气,于是不禁又落了笔,俊容凛冽,有些厌烦地冷声道。
“而且居然还不等通报,就擅自闯进来,如此胆大妄为,没有教养,真当朕的含光殿是你家后院,任你来去自如吗?”
他一看见他那张与大哥过于相似的脸,就不禁想起当初慕君和他的儿子是如何悲惨离世的,当真恨极了他,更恨不得亲手打死他,好为他苦命早夭的孩儿神爱报仇雪恨。
这个罪魁祸首,上回慕君受伤,没顾得收拾他,被他侥幸逃过一劫,没想到这畜牲居然还敢来!
慕琬来之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九叔肯定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他可以忍受他的谩骂,甚至是诋毁侮辱,但唯独‘教养’二字,刺痛了他的心。
他本来有教养自己的母亲,却被眼前这人夺走,成了丧父失母的孤儿,是他抢走了他的母亲,如今却恬不知耻地反过来,责骂他没有教养。
他做得过分吗?他只是想找回自己的母亲,究竟是谁仗势欺人,欺辱孤儿寡母,更可恶一些!
如果他的父皇还在,绝对不会让他们母子落到这种任人践踏的地步。
自卑与痛楚,还有不甘,不禁瞬间又涌上他脆弱的心口。
如果他的父亲当年没有被膳奴刺杀,如今身着皇袍坐在皇位上的人,会是他的父皇。
他才是文襄皇帝的嫡子,如果不出意外,更会是大齐的新主人。
分明是他鸩占鹊巢,夺了父皇的江山不说,如今又来抢夺他的母后,他凭什么看不起自己?他又是什么好东西?
他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地俯视自己?是他偷了本该属于自己的江山,如果父皇没死,以他的行九序位,永远也爬不上这至高无上的皇帝宝座,他不过就是一个坐享其成的谋逆者,凭什么还有脸问他为什么擅闯进来?
“臣为何会来这里,九叔你当真不明缘由吗?”
他面色隐忍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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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也又义正言辞地回击他道。
慕湛听罢,瞬间目光一冷。
“臣顽劣,还请九叔归还我母亲,令我们母子团圆,我母后自会教养我,母慈子孝,不会再来给陛下增添不快!”
还不等他说话,慕琬只是又凛然跪下道,身姿矜贵,不畏惧分毫。
慕湛简直快要被他的胆大妄为气炸了,他猛然起身,拔出后方墙上悬挂的环首刀,怒气冲冲去到他的面前,然后用刀柄狠狠敲他的肩背。
“朕对你客气一点,看在你娘的面子上,放你一马,没找你算账,你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竟还敢来?!”
慕湛手上越打越凶,回想往事,新仇旧怨,简直忍无可忍,不禁也勃然大怒,与他彻底翻脸诟骂道,“你自己做过的孽难道忘了吗?竟还敢有脸阴阳怪气地指责朕?是谁那日跑去昭信宫痛骂自己的母亲,害得慕君早产又弃养了我们的孩子,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不孝子!你害死了朕的儿子,朕简直恨不得亲手打死你,为我孩儿报仇雪恨!”
“什么?!”
本来一直忍痛不肯屈服言语的慕琬,在听他说完后,不禁又目露惊异之色。
“你当然不知道,你这个畜牲!朕顾及慕君身体,一时分心放你一马,饶你性命,匆忙给神爱下了葬,更封锁了消息,秘不发丧,本想就此息事宁人,隐忍了事,你竟不知感恩,反倒越发变本加厉,想要跟朕对着干,令慕君远离我,真是该死!”
他不禁赤红着双眸,继续冲他怨恨愤怒地咆哮道,“你现在还有这条命跟朕叫嚣,仅仅只是侥幸,是因为朕的仁慈,因为朕爱你的母亲,你懂不懂!你竟还敢来插手我与慕君的事,我看你简直是活腻了!想死吗?想死朕这就成全你!”
随着他歇斯底里的暴怒声,下手不禁也越发狠毒,直到看见慕琬洁白的衣衫上透出血迹,开出一片晕染触目的凄艳红花,他才不禁又惨白着脸色,颤颤停了手。
再继续下去,他怕自己真的忍不住打死他。
慕湛感觉自己已经筋疲力尽,从未像现在这样累过,慕琬后背上触目惊心的红,不禁也如禁忌般灼烧了他的眼。
刚才气急交加,情绪过于激动,如今突然停了下来,他不禁又感觉自己头有些眩晕,眼前也不禁泛白,冒了金星。
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他面色苍白,如缺氧一样贪婪大口地喘息,就连脚下都有些虚浮,连忙用剑支撑起沉重的身躯,然稍微缓解片刻后,他就又指了倒在血泊中痛苦不已的慕琬,艰难匆匆地命令侍从道,“快,将这畜牲抬出去继续打,别让他的血弄脏了朕的大殿!注意别打死了,朕要让他活受罪,就像朕一样,一辈子都带着痛苦活下去!”
“——九叔!”
见他如此心狠手辣,不念亲情,慕琬染血的面上,不禁又红了眼眸,只又目光湿润地看着他,目光凄凄地悲恨喊道。
而这一声九叔,却是未曾唤醒他的一丝良知亲情,反倒如讽刺嘲笑般,听着格外汹涌刺耳,更如针扎一样,尖锐刺激了他本就激动敏感的神经。
“你叫我什么?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唤我作叔!”
他只是又目光怨恨地看着他,继续痛骂道,“当年金凤台上,慕洋打我时,你就在一旁看着,竟不来救我!你有真心把朕当作叔父敬重吗?你小时候朕还抱过你,你对朕却全是虚情假意与利用!不止害死朕的儿子,还挑拨离间我与慕君的感情,无情无义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凭什么唤我作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