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找了根铁棍，几下就把锁撬开，带着两人钻了进去。
工厂内部空旷、阴冷，地上满是灰尘和碎玻璃，角落里堆着生锈的机械零件和腐朽的木箱，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机油混合的怪味。
王铭找了个稍微干净点的角落，一屁股坐下，扶着膝盖大口喘气，脸色煞白。
杨文涛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脸上肌肉抽搐，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和彻底的绝望。
“他们…他们真要杀我…”杨文涛失神地喃喃自语，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陆晨走到一扇布满污垢的窗户边，小心翼翼地拨开一条缝，观察外面的动静。
确认暂时安全后，他转过身，走到杨文涛面前，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现在，把你之前没说完的，还有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
杨文涛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那种事…怎么可能让我们这些知道内情的活下来…”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混合着恐惧和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
“陆董，你根本不明白…你刚才问的那些…宏图实业…地下七层…那个‘博士’…那些东西…比你想象的…要可怕一万倍！”
“当年…当年那个‘博士’带来的技术，根本不是什么狗屁生物医药…”
杨文涛声音颤抖，几乎是咬着牙才把话说下去。
“而是…而是…”
“是什么？”陆晨逼近一步。
“人体改造！”
杨文涛终于尖叫出声，随即又像是被自己的声音吓到，猛地压低嗓门，惊恐地环顾四周，仿佛黑暗中有眼睛在盯着他。
“他们…他们在研究怎么把普通人变得不是人！获得超人的力量、速度、耐力…甚至…甚至是一些根本没法理解的能力！”
这几个字，在空旷破败的工厂里回荡，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寒意。
陆晨心头剧震。
人体改造！
果然！
那些追杀他的改造战士，源头就在这里！
“李思齐！”杨文涛像是想起了什么更可怕的事情，猛地激动起来，声音尖厉，带着歇斯底里的恐惧，“他不只是‘博士’的助手！他…他当年也是志愿者！他接受过一部分初步改造！”
“怪不得！怪不得他能替孙力生干那么多脏活累活还好好的！他…他根本就不是个纯粹的普通人了！”
陆晨心往下沉。
李思齐也是改造人？
那接下来的麻烦，比预想的还要大。
“城西那个‘绿源再生’处理厂呢？”陆晨追问，不放过任何线索，“它跟这些有什么关系？”
杨文涛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不可思议。
“你…你怎么会知道那个地方？”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变得更低沉，也更恐惧。
“那里…那里才是‘博士’真正的大本营！宏图实业地下的B7实验室只是个幌子！真正的核心实验，全都在那个废弃处理厂的地下进行！”
“据说…据说那里还保存着最完整的实验记录，还有…还有‘种子’的原始样本！”
“孙力生一直想彻底控制那里，但是…但是好像‘博士’当年在里面留了后手，让他一直不敢硬来…”
“种子？”陆晨心跳漏了一拍。
这个词，和林秋雨之前提到刘晴晴体内的东西，一模一样！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就知道那是‘博士’看得最重的东西…是所有实验的核心…”杨文涛拼命摇头，“我真的就知道这么多了…”
突然，工厂外面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声音由远及近，最后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工厂附近。
陆晨瞳孔一缩，立刻示意两人噤声。
他迅速移动到另一扇窗户，小心翼翼地拨开积满灰尘的窗帘一角。
几辆黑色的商务车，如同蛰伏的野兽，悄无声息地停在不远处的路口。
车灯熄灭，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影子敏捷地下车，手里拿着的东西在微弱的路灯下反射出冰冷的金属幽光。
“他们追来了。”陆晨声音冷冽，瞬间做出判断。
他转向王铭和杨文涛。
“后门，快走！”
三人立刻转身，穿过堆满废弃机械的车间，冲向工厂后方。
后门锈的厉害，推开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陆晨心里暗骂一声，动作更快了。
后门外是一片齐腰深的杂草丛，穿过草丛是一条更窄的巷道。
三人刚冲出工厂后门，身后就传来了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低沉的呼喝。
“分头跑！”陆晨当机立断，低声命令。
“王工，你带他先走！按我们之前定的路线，去那个地方汇合！”
王铭重重点头，一把拉起还在发抖的杨文涛，扭头扎进右侧的巷道，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陆晨则故意弄出点响动，吸引追兵的注意，然后猛地向左侧冲去。
果然，大部分脚步声立刻朝着他的方向追了过来。
“追错方向了，蠢货。”陆晨心中冷哼，身形在狭窄的巷道中快如鬼魅。
夜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身后的脚步声迅速被拉远。
在确定引开了绝大部分追兵后，陆晨骤然变向，兜了个大圈，朝着王铭他们离开的方向追去。
……
城市边缘，灯光稀疏，街道空旷。
一辆破旧的面包车不起眼地停在路边，发动机怠速运转，发出轻微的嗡鸣。
车里，李工握着方向盘，程茜坐在副驾，两人脸上都写满了焦急。
远处，两个人影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
是王铭和杨文涛。
程茜立刻推开车门。
“陆晨呢？”她声音急促。
“陆董引开追兵了，应该马上就到！”王铭上气不接下气，把魂不守舍的杨文涛塞进后座。
杨文涛瘫在座位上，双眼空洞无神，嘴里还在不停地喃喃自语。
“你们…你们根本不知道惹了什么…那不是实验…那是…那是魔鬼……”
程茜皱紧眉头，刚想细问。
“叩叩。”
车窗被轻轻敲响。
车里几人吓了一跳，看清是去而复返的陆晨，才齐齐松了口气。
陆晨迅速拉开车门钻了进来，带进一股冰冷的夜风。
他扫了一眼后座失魂落魄的杨文涛，没有多问。
“开车。”
“去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