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昭明手里的餐叉“当啷”一声砸在盘沿上，丹凤眼几乎要喷出火。
“反了天了！”
黎昭明涂着猩红甲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黎清初鼻尖：“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黎清初正用小汤匙慢悠悠搅着碗里的粥，闻言掀起眼皮仔细看了看她，仿佛被吓了一跳，语气夸张至极。
“天呐，二姨你昨晚偷牛去了？这黑眼圈……”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都能给我当烟熏妆模板了。”
黎昭明霍然起身：“你！”
“您口红粘到牙上了。”
黎清初突然举起手机前置摄像头对准她:“来，笑一个？正好发个朋友圈，标题取什么呢——豪门贵妇的烟熏妆日常？”
黎昭明气得身子都在发抖，她向来不是能按耐住性子的人，此刻她就恨不得扑上去狠狠打黎清初一巴掌。
“啪”地一声，黎清苑突然打翻水杯，她边擦溅到黎昭明袖口的奶渍边哽咽：“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对妈妈，妈妈也是好心，你别气她了……”
她趁机将黎昭明拉回了座椅上，暂时控制住了她的暴脾气。
如果真上去打了黎清初，那她们就是有理也变没理了，老太太还在这里坐着呢，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黎清初被打。
就让黎清初作吧，她越蛮横，黎昭云就会越讨厌她，也会显得她黎清苑更加温柔体贴。
老太太都半只脚踏进土里了。
把握住黎昭云才是实打实的。
她过去十八年都是这样做的，效果很不错。
黎清苑伤心地垂下眼，一副可怜小白花的模样。
“还没说到你呢。”
黎清初突然歪头轻笑，指尖漫不经心绕着餐巾流苏：“该气的是文小姐吧？”
黎清初突然把手机拍在桌上，屏幕里正是黎清苑一脸羞涩地站在男人身边的视频：“人家未婚夫身上有磁铁？怎么次次都往那儿摔？”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黎清苑：“文小姐让我转告你，少干点天打雷劈的事情。”
黎清苑立刻拽住母亲衣角，泪珠悬在睫毛上将落未落，一副委屈到极点的模样：“姐姐肯定是误会了，昨天傅少只是碰巧来买东西，文小姐突然冲进来就......”
黎昭明附和：“我们家苑苑是最懂事的，从来不会做那些让人戳脊梁骨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谁三天两头闯祸，让我们黎家在圈子里都丢尽了颜面！”
她上下扫了黎清初一眼，厌恶之意溢于言表。
黎昭云除了刚刚扔汤匙的动作之外再无大的表现，可对她再熟悉不过的黎清苑却将她的微表情看在眼里。
她适时地低垂脖颈，露出一截青紫指痕，抽泣声恰到好处地发颤，眼神还往黎昭云身上瞟：“云姨，您知道的，我从来不会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
“是啊，你一直都是直接抢。”
黎清初突然倾身看她，目光落在她耳边的翡翠耳环上：“偷偷进我衣帽间的老鼠，是不是该把偷的奶酪吐出来？”
黎清苑脸色微变。
“姐姐是说这个？”她怯生生望向黎昭云，指尖抚上耳垂，“上周姐姐你一直联系不上，云姨便让我陪她去参加慈善晚宴，我找不到合适首饰，云姨让我去您房间拿的......”
黎昭云正用银匙撇去汤面油花，闻言颔首：“我准的。”
她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黎清初。
黎清初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腿上的伤口正不断地向外流着鲜血，就连纯白的袜子也沾上了一些粘腻。
她握着杯子的手轻微颤抖着，只觉得腿上那道微弱的痛意正顺着血管直窜心口。
“准得好。”黎清初突然嗤笑，她直起身，“那您准没准她偷这枚扳指呢？”
说着，她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次，拿出衣帽间中的监控，只见黎清苑在拿耳环的同时，还看上了放在柜子中的一枚玉质扳指，她犹豫片刻，竟然直接打开柜门，将扳指裹在丝巾里带走了。
看见是那枚扳指，在场的众人神色都变得古怪了起来，那是老爷子生前最喜欢的一枚扳指，曾经拍出十几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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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高价，却在黎清初出生时一起送给了她。
当初大家还以为是老爷子属意二女儿家，所以将扳指拿给大女儿家做补偿，没想到竟然是真心疼爱。
甚至有些旁系长辈还曾怀疑过那枚扳指是什么象征，但一直没发现什么异样，也就作罢。
就连黎昭明也难掩震惊之色，她看向黎清苑，眼神不断闪烁着，像是在质问她。
既然拿了扳指，怎么不给她，反而自己藏起来？
黎清苑一时竟没控制住自己的神色：“你怎么在衣帽间安监控……”
自觉失言，她慌乱地垂下眼，紧急思考着对策。
而一旁的黎昭明竟然还在不合时宜地扯着她的衣袖，都没想过怎么帮她掩盖过去。
黎清初挑眉：“当然是有小偷，所以才安装监控啊，否则我那么多名贵的首饰，都去喂了狼心狗肺的东西？”
尤江海正往面包上抹鱼子酱的手一抖，银刀在盘底刮出刺耳声响，他清清嗓子试图打圆场：“初初啊，你妹妹还小......”
“就比我小几个月，还是小孩吗？”黎清初转头冲父亲甜甜一笑，“那您四十岁还在用假古董胸针充门面，倒显得童心未泯了。”
尤江海手背青筋随着黎清初的冷笑突突直跳，他慌忙捂住胸针：“这是正品！当年在苏......”
他瞥见妻子骤然眯起的眼睛，尾音虚成气声。
“童、童心是好事嘛......”他徒劳地转动无名指上的婚戒。
尤江海是赘婿，原本就不怎么能接触到企业核心，平日里在公司狐假虎威也就罢了，那些分红也够他吃一辈子了。
偏偏他不甘心每次宴会都灰溜溜地走到一边，誓要将自己打造出一副贵族模样，嘴里说着看不起那些虚高的奢侈品牌，从此便沉迷于古董物件。
但他又是个冤大头，自己看不明白真假，不知道被骗了多少次。
“道歉。”黎昭云终于抬眼看向女儿，眼神冰冷得像是万年不化的雪，“现在。”
“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