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沈寒宴被一阵细碎的呜咽声惊醒。
月光透过纱帘洒在地板上，他眯起眼，看见黎清初蜷缩在窗台角落，往常蓬松的白毛此刻凌乱地打着绺，尾巴无力地垂在边缘，随着抽泣般的呼吸微微颤抖。
小猫听见声音转身的瞬间，她弓起脊背，似乎想哈气逼退他，喉咙却挤出幼猫般的嘤咛，不像是凶狠的威慑，反而有一种撒娇的软意。
“乖乖？”
空调外机在夜色中轰隆作响，黎清初把自己团成毛绒球缩在猫窝里，烧灼感顺着脊椎爬上耳尖，她能感觉到爪子肉垫不正常地发烫。
这具该死的猫身居然会感冒。
黎清初觉得世界都在旋转，月光被揉碎在眼前，晃晃悠悠地让人觉得恶心想吐，爪垫每次触地都像踩进软绵绵的云朵，根本支撑不住她的身体。
忽然冰凉触感贴上小腹，黎清初拱起脊背哼哼唧唧地想要躲开，可随即一只冰凉的大手覆在了她的背上，轻而易举地束缚住了她的动作，将体温计抵在她的身上。
好凉……
好舒服。
沈寒宴的掌心像浸过山泉的砚台，凉意渗入她滚烫的耳尖，黎清初在眩晕中听见自己喉管发出可耻的呼噜声，她难以自控地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去贴那股冰凉的触感。
那双手突然托住她下腹，指节陷进绒毛时带起细微电流般的痒意，惊得她爪尖弹出又蜷起。
黎清初的意识短暂地清醒了片刻，她这是在干什么？
她努力睁开双眼，看见他的侧脸在月色下被隐去一半，仿佛整个人也被割裂成一黑一白，长长的睫毛遮挡住了他的神色，让人迷迷糊糊地看不真切。
她居然在沈寒宴怀里？
混账！
一定是他半夜起来占她便宜。
可是真的好舒服啊……
身体里一阵又一阵的热浪袭来，黎清初很快又失去了神智，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软趴趴地倒在了沈寒宴的掌心中。
“别动。”
气流拂过她干燥的鼻头，混着一股的仿若月色的冰冷。
她听见手指敲击屏幕的声音，随后有人拿开了已经被捂热的体温计，那人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对……有些发烧……呼吸急促。”
“只是轻微发热，明早送来也行。”医生的声音带着困倦的沙哑，“多补充水分，物理降温试试。”
好吵啊……
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在她睡觉的时候吵她？
黎清初试图跳上飘窗驱逐那只吵闹的鸽子，后腿蹬地的瞬间却撞翻玻璃水碗，水珠飞溅到四处，折射出无数个颠倒的沈寒宴。
他站在窗前，没去管地上滚动的水碗，只垂着眼认真地用酒精棉片擦拭着小猫爪子。
“忍忍。”
他又拿来冰袋，用毛巾包裹好后轻轻贴在小猫身上。
冰凉的拇指揉着她炸毛的尾椎，力度恰好抚慰了她心中涌动的热意。
黎清初张嘴想咬，齿尖却陷入蓬松毛巾。沈寒宴用浴巾裹住她时，淡淡的消毒水气息瞬间将她包裹住，虽然她很不喜欢这股气息，但在此时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沈寒宴想将她放下，可小猫却不肯轻易离开，爪子勾着他的手臂向上爬，在他的脖颈旁找到一处适合的“猫窝”，整只猫恹恹地缩在他身上。
无奈，沈寒宴只能一手扶着她，一手翻找起药箱。
他翻出医药箱的动作惊醒了沉睡的小猫，退热贴的塑料包装在寂静中发出刺啦的声响，黎清初抖着耳朵更靠近了些，冰凉的温度毫无保留地传递到她身上，让小猫愉快地甩了甩尾巴。
当尾巴再次扫过沈寒宴的手臂时，黎清初终于意识到自己正用侧脸反复磨蹭他的脖颈。这个动作像极了视频邀宠的宠物猫，惊得她后颈绒毛根根倒竖。
她这是在干什么？
啊啊啊啊啊！
黎清初的尾巴尖突然触电般僵直。
她怎么可以像宠物一样蹭他？
还蹭了这么多次。
沈寒宴趁人之危！竟然趁着她发烧的时候引诱她，真是用心歹毒！
黎清初在突如其来的寂静里听见自己雷鸣般的心跳，震得胸腔发麻，她慌乱地弓背跃向猫窝，却在半空被他攥住后腿，瞬间便跌回了他的怀中。
“跑什么。”他声音中带着一些无奈，“乖乖吃药，吃完药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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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月光偏移过相拥的一人一猫，在墙面照出一人一猫的影子，黎清初趴在少年肩头，看见自己影子不停闪烁着，有时像人，有时又变回小猫。
不知道过了多久，黎清初终于在退热贴的薄荷味里沉浮，朦胧间有温热液体滑入喉管，蜂蜜甜味掩盖了药的苦味。
在折腾了半夜之后，黎清初身上滚烫温度终于消退了些，困意袭来，沈寒宴抱着小猫回到了床上，他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她的背。
“乖乖，睡吧。”
月光淌过相拥的剪影时，黎清初的雪白的绒毛正闪着细光。
沈寒宴的手掌还虚拢在她的耳尖处，毛茸茸的触感却在白光后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莹滑洁白的皮肤。
空调风掀起黎清初垂落的长发，发丝扫过沈寒宴喉结的瞬间，他在梦中蹙眉，被这痒意挠得喉咙干涩，仿佛有一簇火正在燃烧。
黎清初本能地靠近身边的人，额头抵上他敞开的锁骨，人类温热的鼻息突然变得清晰可闻。这异样的亲昵惊得她睫毛轻颤，却困在疲惫的泥沼里睁不开眼。
沈寒宴的手掌无意识下滑，指尖陷入的不再是绒毛，而是绸缎般的黑发。
“好香。”
沈寒宴滚烫的鼻息喷在少女后颈，手掌顺着腰线滑落，属于猫科动物的绒毛褪尽后，人类肌肤的触感让他指腹无意识摩挲两下，他在深眠中收紧臂弯，突然充盈怀抱的温软让他喉间滚出满足的叹息。
“小初？”
在半梦半醒之间，沈寒宴睁开眸子，只看见月色下被笼罩着淡淡白光的女孩，她紧闭双眼，正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他未察觉哪里不对，只是动作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地按在枕边。
“小初好乖……”
当天边出现日光时，沈寒宴怀中忽然一轻，枕边又出现了一只蜷缩的小猫。
“小初！”
沈寒宴被梦中少女忽然消失的场景惊醒，他从床上坐起，很快眼中的朦胧睡意消失，在打量四周之后才缓缓接受了刚才是个梦境的事实。
他转身看了看床上正在熟睡的小猫，有些失笑。
怎么又做了乖乖变成小初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