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但……叶盼儿并没有,萧翊宸实在不想在难得的休息时间,还要听她絮叨母后怎么样,太妃怎么样,谁又不尊重她……
他不是不知她心中委屈,但身为皇后,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必须比旁人更慎重。他只能在心底告诉自己——等南胤局势安稳些,再将那份亏欠慢慢补回来。
可每当深夜静谧,他看着那张空落的案几与夜灯,不知为何,竟也会想起她低眉顺眼捧茶却又道不尽的委曲模样,忽然生出一丝烦躁。
他不是不在意她。他只是……太累了。
叶盼儿那边早已察觉到他的疏离。昭阳宫内,灯火无眠,帐中佳人独倚雕栏,指尖轻抚一方锦帕。
她听见宫人禀报:“陛下今夜不来。”
她微微一笑:“习惯了。”
语气淡然,却无一丝温度。
她不知道,男人的心,竟然能这样狠。
宇文珩战败的消息传回沧都那一夜,皇城风云骤变。
短短三日内,几名早已积怨深重的皇子趁机联手,迅速在朝中扶立拥趸,联合兵权,罢黜宇文珩的帝号,废除其一切诏令。
但接着便各自拉帮结派,争权夺势,宦官、外戚、旧臣、边将纷纷表态,一场无声的宫变,在满朝风雨中悄然揭开帷幕。
“乱了,全都乱了……”
这是近几日沧都百姓口中最常说的话。
北沧没有了君,也没有了权威。一朝失主,万事皆空。
皇子们谁也不服谁,京中暗流四起,群狼环伺。离宫而出的宇文珩成了弃子,被交口唾骂为昏君,人人得而诛之。曾经伏低做小的先皇皇子们如今个个展露獠牙,一时风头无两。谁也说不准,明日坐上那张龙椅的人,会是谁。
而朝堂动荡的余波,迅速席卷各地。
地方藩镇趁乱而起,世家大族割地自守,甚至受不了北沧皇室统治的百姓也纷纷揭竿而起的,当然还有一些流寇起兵造反,四处掠夺。一些势力甚至暗中结盟南胤,妄图混水摸鱼,在乱世中搏得一方王侯之位。
然则,越乱的天下,越凸显出北境的安稳与强盛。
……
北境·镇北军主营。
“又是三千人?”温懿捧着一摞新报纸张,眼角直跳。
“是。”孙芳琼一边整理文书,一边叹息,“今晨抵达的,还有一批原本居住在钧州的百姓,据说那边的地方官兵自立为王,强夺田地,百姓纷纷逃亡。北境安稳,百姓都指望着能落户于此。”
“还有这些。”她将另一叠文书递来,“有几支小势力试图在北境边缘立寨建军,随后却遣人来信,称愿归顺镇北王,接受管辖。”
温懿忍不住捏了捏眉心:“沧都那些人真是脑子不好使,到这会儿还在斗。”
正说话间,军帐帘子被一把挑开。
“温太傅来求见王爷。”门外传来守兵通报。
温懿霍然起身,眼睛一亮,疾步赶往主帐。
帐内,沈淮序正背手立于案前,望着新近传来的数份密报,神色沉凝。
当帘幕被挑开的一瞬,他回头,一眼便看见那熟悉的青衫身影。
温太傅含笑而入,须发皆白,却步履稳健、气度从容,微微抬眸,朝沈淮序拱手一礼:“多日不见,淮序,别来无恙。”
沈淮序立刻收敛神色,快步迎上,郑重抱拳:“太傅亲至,淮序失迎。”
温懿也已赶到,连忙行礼:“祖父!”
温太傅微微颔首:“你长进了。”
三人落座,茶汤清润。
沈淮序沉声开口:“太傅此番前来,可是为着沧都异动?”
“我已经知道了,”温太傅放下茶盏,语气平稳,“岂止沧都,是天下已乱。”
他说得极简,却字字千钧。
沈淮序缓缓点头,眸中多了一丝凝重:“太傅是担心,沧都不稳之后,各地自立者起,民心散乱?”
“你也明白。”温太傅目光如炬,望着眼前这个早已不再是稚嫩少年的将军,缓声道,“如今北沧无主,皇子争权,朝纲不存。南胤亦未必安份。而北境,恰是如今唯一能镇住局面的所在。”
沈淮序低声应道:“太傅一语中的。”
他顿了顿,神情转为恳切:“北境如今人口越来越多,恐生混乱。若要安天下,太傅之才不可或缺。今日既然至此,还望您肯与我并肩,助我守此北境,谋这万民之安。”
这话说得沉稳而有分寸,既未居高,也不强求。
温懿望着这一幕,心头颇有感慨。祖父虽早识沈淮序为不世之才,但因此前一直拥护宇文皇室,如今愿意走出这一步,显然亦是看准了淮序的心性与格局。
温太傅静默片刻,终于开口:“淮序,我本不该插手你北境之事,但你能说出‘谋万民之安’五字,老夫便知,此行并非错投。”
他拈起桌边的狼毫笔,在地图边缘轻轻点了一下:“老朽虽年事已高,但还是能为这北境做点事。”
沈淮序起身,郑重拱手:“淮序感激不尽。”
温太傅抬手止住他过多礼数,语气带笑:“可不敢受这礼。”简单的一句话,在场的三人都笑了。
帐外风声忽止,阳光透过军帐缝隙洒落进来,仿佛为这场老将与少帅的会晤盖下一层金光的印记。
……
数日后,北境悄然流传出一则消息:
“听说了吗?温太傅出山了,就在镇北王身边。”
“真的假的?他老人家当年可是御前第一清流,门生遍天下啊!”
“当真!我还瞧见他老人家一袭青袍,跟镇北王一同阅览军政要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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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这北境可稳了,有镇北王镇外,有太傅理内,还怕什么?”
不仅如此,温太傅的门下旧识,也开始纷纷由四方而来。
一位曾因直谏触怒权贵、被贬家乡多年的前翰林院中年书生,此番带着族中晚辈悄然北上,自请效力于温太傅门下,称“愿为清白一生,留一分余热”;
一位流落边境的清流门生,早年因拒绝与权臣同流合污,甘受贬谪,今闻太傅出山,便自发集结三百志同道合之士,自备文卷家籍,长途跋涉而来,言愿“助北境一理乱世,还百姓一线天光”。
“温太傅一出山,就来了这么多人物……这可真是人心所向。”有将士感叹。
“你还别说,我这两日登记迁徙户口,都遇着两个州的前官吏自荐投效,还带着户籍册来的!”
“北境,怕是真成了气候了。”
这句话是各方势力心中所想,但却又没办法,他们可没有能力对上镇北军。
……
营中一角,温懿将这消息带给沈淮序,语气都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殿下,祖父一出手,文脉自来,士望皆聚。那些地方自立之人,怕是也要思量三分,是否不如归于北境。”
沈淮序却只是淡声一句:“人多复杂,也需要把好关。”他当然也高兴于这些人的到来,但……
帐外,两名年轻将士路过,悄声低语:
“温太傅果然还是那个温太傅啊,人都还没坐热,北地这学士就源源不断地来了。”
“换做旁人,谁有这份号召力?”
“有了这些人,我们可也是轻松多了。”此前缺人手,他们这些将士也不得不处理许多的政务,实在是令他们头疼。
沈淮序不疾不徐地收起文卷,“北境的安稳,是因为我们的将士没有那么多的陋习,而如今,不可放松。”
“我明白。”温懿颔首,“我已让人细细查验这些人的出身、过往经历,有可疑之处,一律缓留。”
“好。”
冬阳初升,北境大营,旌旗猎猎。
自温太傅入主后方,北境政务日趋稳健。各类人手分配得当、粮秣调度有序,庶务纷纷有人接手,沈淮序终于得以全心投入兵事。
镇北军亦在短短月余之间,整训三军,收复十州,势如破竹。
此时的北境,已不仅是乱世中的一块安宁之地,更是天下百姓眼中唯一的希望。于是,愈来愈多的流民、商贾、士子、将领,纷纷投奔而来,宁愿翻山越岭,也要逃入这一块旗帜之下。
城镇之中,百姓纷纷议论:
“镇北军一来,匪患就不敢再出山了。”
“沈王爷,可真是百姓的护身符啊!”
“你说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来沧都啊!”沧都的百姓也都暗暗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