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看上这位代言人开始,他们的口风就捂得极严,就是怕有人来抢这块饼。
没想到合同还没按照对方的要求修改好,人先被陆应萧拐跑了。
可是明明已经定下来了,连代言人的npc模型都做了,宣发微博也存好了代言人的剪影,就差最后一步了。
怪不得合同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原来代言人早已另寻下家。
同时,宋亭宴也意识到,周六那天陆应萧一个劲地看手机发消息,并不是所谓的“和家里人聊天”,而是在工作。
亏他那天还在心里夸陆应萧对长辈耐心孝顺,原来是在一心打自己的主意。
掌心被指尖掐出红印,无力感蔓延全身,击得他只想瘫在椅背上大口喘息。
被联合起来耍得团团转的事实令他崩溃。他不明白代言人看上陆应萧什么了,又是怎么被陆应萧的花言巧语欺骗的。
而让他更无法理解的,是陆应萧身上的“割裂感”。
陆应萧对他好的时候,确实是尽心尽力的好。陆应萧情商高、会照顾人,两人在不吵架的情况下,相处起来是十分舒服的。
但在他每次想把陆应萧列为朋友、试图与陆应萧和解时,陆应萧总能用实际行动打破幻梦,告诉他,他们只会是无情无义的竞争对手,绝无可能再进一步。
他为自己的天真发笑。陆应萧向来是以取笑他为乐,他居然敢因为陆应萧故意释放出来的一点“善意”而放下所有的戒备心。
他闭上眼睛,趴到桌子上。他本想休息一会再收拾烂摊子,但思绪越来越纷乱,于是又重新坐起来,联系上制作人。
“老大你别急,我们找个咖位更大的代言人,肯定压过他们风头。”制作人安慰道,“也不知道上级那边是什么意思,有没有人管管陆狗啊。”
宋亭宴说:“之前不是有一份候选人名单吗?让后面的补上来吧。”
制作人不服气:“那不就是捡剩的了吗?”
“契合更重要。”宋亭宴心平气和地道,“没有人说过要和陆应萧他们比咖位比影响力,我们追求的是质量。”
制作人憋了半天,说:“懂了,我去和策划说。”
宋亭宴轻声说:“辛苦了。”
安抚好下属,宋亭宴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
怎么可能甘心?精挑细选出来的人被对家抢走,自己只能退而求其次,还要自我麻痹“合适更重要”。
比起一开始就输得彻底,这种即将得到时被抢走的滋味更加不好受。
外面有人在敲门,每一声之间都断了许久,小心翼翼的。宋亭宴喊了声“请进”,眼睛没离开电脑屏幕,说:“稍等一下。”
他原以为是下属来谈事的,保存文档后回头一看,陆应萧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他改口道:“滚。”
“之前那个消炎药膏我一直忘记给你了,早上从家里带来,现在才想起来。”陆应萧把一管药膏放到宋亭宴办公桌上,往他面前推了推,“我办公室还煮了梨汤,要不要喝?”
宋亭宴问:“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陆应萧好声好气地道:“生什么气呢?”
宋亭宴把椅子转向陆应萧,一手撑在办公桌上,神色中已藏不住愠怒,“陆应萧,你是不是看我过得不好才高兴?”
陆应萧耸耸肩,也不和他虚与委蛇了,“没有啊,只是觉得能被你看上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所以我也想要。”
宋亭宴仰头与陆应萧对视,努力维持着不堪一击的平静,“什么都和我抢,很有意思是吧?”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像暴雨来临前的景象。地面上铺着厚重的水汽,土腥味直冲鼻腔,无处躲雨的动物四处逃窜,留下一地沾着黑泥水的仓惶脚印。
有人在雨幕中无声地对峙,扔掉遮雨的伞,不顾一切承受电闪雷鸣,直至遍体鳞伤。
许久之后,陆应萧很轻地笑了一下,“我正常流程走合同把人签下,怪我干什么?”
是一个很轻蔑的笑,带着成功者对失败者的不屑,带着满是优越感的嘲弄。他甚至连姿势都没变过,站得挺拔,表情没有多少起伏。
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宋亭宴连呼吸都是带着颤的,狠狠地喘了几口气,才能暂时将抖若筛糠的身体平复下来。他确实是气坏了,平时没什么血色的脸陡然涨红,睫毛不停地颤着,连眼下的泪痣都失去了光彩。
他觉得自己的大脑要炸了,现在不是个适合吵架的时机。
“你生气的是代言人被抢,还是代言人被‘我’抢?”陆应萧上前一步,拉近二人距离,锐利的攻击更为刺耳,“职场中没有人陪你玩过家家的,宋总监。”
“我可以在平时宠着你让着你,我心甘情愿。但是在事业上,我需要对手。”
宋亭宴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他对陆应萧的虚伪感到恶心。陆应萧的每一句话都带着这个人特有的奸诈与狡猾,他没有精力再去分辨虚实。
不大的办公室被阴霾笼罩,难见天日。明明是在主场,宋亭宴却觉得自己被逼到最角落,只有一小方满是灰尘的洞窟能容纳狼狈的他,让他得以喘息。
“对手?”他冷笑一声,“我看你是来我这里找补你那肮脏的自尊心和成就感的吧。”
他撑着桌子站了起来,缓缓向前,迎上陆应萧的攻势,“是,我哪都比不上你。我工作不如你,人际不如你,连看中的代言人优先选择的也是你,你很满意吧?”
“还想让我说什么?我说给你听。”
陆应萧的神色已经柔和了下来,说话也是轻言细语的:“休息一会吧,宋总监。”
宋亭宴一拳打在棉花上,本来就不爽,现在找不到出气口更是憋屈,“我休息,让你再抢走我的资源吗?”
他又嘲讽道:“不,是‘请你’抢走我的资源,毕竟陆总监今天给我上的一课,可真是让我受益匪浅呢。”
陆应萧捏了捏眉心,很无奈似的,“那你想要怎么解决?”
又是熟悉的语气,像大人面对无理取闹的小孩,有种居高临下的、施舍般的包容。
“少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宋亭宴冷冷道,“不用解决,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就好了。”
陆应萧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静静地看着他,眼里蓄着道不明的情绪。
宋亭宴被盯得浑身难受。他像被摆到解剖台上,冰冷的刀尖剖开皮肤内脏,鲜血溅上洁白的衣服,任人在灯下仔细观赏。
陆应萧的眼中没有寒意,却更像是顶级杀手在亮出刀锋之前的极致冷静。
“你走吧,别再来恶心我了。”宋亭宴没再看陆应萧一眼,坐回办公桌前,当着陆应萧的面把药膏扔进垃圾桶里,“天天假模假样的,你装得累,我看得也累。”
陆应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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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半晌,说:“好。”
他在门口最后看了一眼宋亭宴,帮宋亭宴带上了门。
宋亭宴呼出一口气,瘫倒在椅子里。
和陆应萧的这场对峙,消耗的不仅是陆应萧,更是他自己。他很少有这样情绪激烈的时候,也很少真的和人红脸。
偶有一次,使他心力憔悴。
他用不停歇的工作阻止纷繁思绪的侵入,再回过神来,天已经黑彻底了。
办公室内似乎还残存着陆应萧留下的气息,轻而易举地让他想起自己的失败与刚才控制不住情绪的爆发。垃圾桶里的药膏静静地躺在最角落,全新,连生产日期都是最近的。
他又觉得好笑,不知道陆应萧送来这管药膏的目的是什么。
真的为他的身体担心,还是尖锐地提醒他,他只是陆应萧的一具玩物?
他很轻地笑了一下,扎紧垃圾袋口,起身打算出去透透气。
一出门,看到了门口摆着的保温袋。
很大一个袋子,密封得严严实实,没有贴外卖单,估计是去店里买的。
宋亭宴脸上露出嘲讽的笑。陆应萧妄图拿这些小恩小惠来补偿他,廉价又虚伪。
他没打算浪费粮食,去外面工作区问下属有没有没吃晚饭的。连办公区都没剩几个人在加班了,他送出去后,拿着手机,独自走上天台。
三十多层大厦的顶楼,他只敢坐在最靠里面的台阶上。他很想靠在栏杆上俯瞰整座城市,但他无法克服向下看的恐惧。
最终还是挑了个自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好在也能吹到风看到夜色。
他打开手机,犹豫再三,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是母亲接的,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喂,言言?下班啦?”
“下班了,现在在外面散步呢。”宋亭宴本想和母亲说工作上的事情,但不敢,只能故作轻松地笑笑,“刚才路边看到有卖辣炒年糕的,就想吃家里的炒年糕了。”
“炒年糕还不简单?下次你回来,妈给你炒一大盘。”
仲春的夜晚仍有凉意,天台的风更是呼啸。宋亭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弯下腰把自己蜷在一起,双脚不停地踮起又放下,听着母亲在那头的唠叨。
他想告诉母亲自己不是很快乐,想听到母亲的安慰开导。但他从小就被教育要收敛情绪,他不敢将负面情绪发泄在别人身上。
——如果是小时候,彼时性格强势的母亲甚至只会骂他“活该”。
宋亭宴眼睛轻轻弯了弯,勉强挤出一个笑。
他两手交叠在膝盖上,侧头枕着手臂,望着远处的灯光。周围大厦光影交错,没有一束光是照到他身上的。
他开口,声音轻得像深夜的呢喃:“妈,我过得挺好的,工作也顺利,朋友也很多,真的挺好的。”
母亲欣慰道:“那就好,好好工作,下次放假回家妈给你炒年糕吃。”
宋亭宴“嗯”了一声,又和母亲聊了一会,直到母亲说要去洗澡了,才挂掉电话,叹了口气。
他愣愣地看了一会通话记录,收起手机,从西裤口袋里拿出一根荔枝味的棒棒糖。
他换了个姿势,下巴搭在膝盖上,叼着糖,眼神向后扫去。
有个人影隐入消防通道中,臂弯还搭着未派上用场的外套。
他一直知道陆应萧在自己身后,就像陆应萧也会知道,有些话,是自己故意说给他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