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的音乐一直在响。惠子逢打了五次,总是这样。芳周的伤口已经缝合完毕,正在VIP病房里休息。由杜医师的弟子们亲自看护,隔壁是宋时文。他的病房里传来诵经声,惠子逢听着有些难受,便打算到外面走走,正好找水西谈一谈有关芳周的事情。
走下四楼,随意的转到墙后,惠子逢只是碰运气,没想到果真在那里看到了水西。
他靠在红色的砖墙上,弄脏了白色的衬衫,西装外套随意的挂在面前的一棵枯树上。手机就放在西装内侧口袋里,粉紫色的水晶珠挂坠从口袋里露出来。
那铁定是明严送给他的礼物了。水西本人并没有那么多的爱好,连衣服也是同款多件,有时也会随手从他衣柜里找件穿的。该怎么定义水西这个人?他出身不好,但时常表现出专制霸道的性格,虽然如此,他又甘心在他身边当一个护卫者,照顾他的生活,关心他的精神,大部分情况下是一个合格的佣人。
只是这样而已。所以很奇怪。一个人,没有自己的喜好,没有自己的追求,呈现在别人眼里的样子,要么是没有脑子的空壳,要么是完美将工作和生活分开的高手,十分在意保护自己的隐私。
惠子逢觉得,水西属于后者。原先以为他无亲无故,又没有钱,哪会有什么隐私?谁知他突然冒出来一位妹妹。
现在为了妹妹发生意外而藏起来伤心,水西的形象渐渐丰满起来。
“放心吧,杜医师是我爸爸的私人医生,会帮忙保密的。”惠子逢说。当他接到水西电话的时候,是惊讶的。他倒没有关心水西的一声救命,是发生了怎样令人痛心的事情,只是惊讶水西会打电话向他求助。而他也因为和水西的交情,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这就是交朋友的麻烦之处。生老病死,爱恨嗔痴,人类之间的感情无非就是那样,领悟到了一切即空,便可终结一切烦恼。
“多谢。”水西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似乎这令他难以启齿。
“你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惠子逢说。
“慧少爷没有必要知道。”水西察觉到惠子逢的表情变化,又无所谓的补充道,“你只需要在你的安全地带里当你的少爷便可,其他的事,不管是我的,还是别人的,都和你没关系。”
这话是惠子逢的人生准则,从水西嘴里说出来,似乎变成了讽刺。惠子逢不大开心,但他不能不承认,他就是这样的人。
水西自觉思绪纷乱,惹得大少爷不开心,烦躁的捏了捏额头,好态度的提起另外的事情。
“你怎么会去帮宋时文?听医生说他的肺受到损伤,治好的概率在全世界也只有1%。你这是打算倾尽惠家之力,一定要把他救回来吗?不过,你有把握能把他救回来吗?”
“他知道那首诗的下落。”这不是真正的答案。这只是借口。惠子逢清楚,他就是想要努力救一救宋时文。
宋时文无辜受难,年轻的生命不该如此了结。这一次,他想试一试改变他人命运,但是他的能力只能做这么多事情。就像水西所说,成功率只有1%,所有人都开始接受宋时文已经死亡。
只有宋时文这一根独苗的他母亲,了无办法,甚至请了朝来寺的和尚诵经祈福。领头的便是那文戒,和水西是认识的关系。惠子逢还记得那和尚画了怎样世俗的妆容,同女孩子一起跳舞,靠着英俊外表吸引年轻女客照顾他的生意,简直不堪入目。
“你妹妹芳周,她的身体和别人不一样,你知道吗?”
水西锐利的眼睛看向惠子逢。
惠子逢见他那表情,心中只觉得水西从来都不喜欢他,戒备着他,或者说是有点儿瞧不起他。否则怎么会露出那样失望、威胁的眼神?
“不然我怎么会求你帮忙?”水西扭转视线,把面前的西装外套拽过来,抖了抖,穿上,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笑说,“你给我打电话了,对不起,没有听见。因为妹妹的事情,我还有些后怕,但现在缓过来了。”
水西这是为了打消惠子逢刚刚对他的疑心。他能感觉到惠子逢心理的变化,就像一个玩了几千年的玩具。
“是七年前吗?”惠子逢果然因为水西的这番表演心情好转。
“什么七年前?”水西满眼困惑。
惠子逢拿出手机翻找出一则新闻截图,拿给水西看,“七年前我们学校附近的那条江里出现了美人鱼,实际上是你妹妹吧?你是在这个时候开始照顾她的吗?”
水西迟疑,而后点头。
惠子逢满意的轻笑,“不好意思,我去私自去查了一下,和七年前采集到的血液样本是一模一样的,可以推断出是出自同一个生物体。放心,这件事会保密,你的妹妹芳周,也不会再有任何人能靠近她的秘密。可你能告诉我她是什么来历吗?为什么会和现代人的血液、基因有很大的不同?”
“她这是得了一种怪病。”水西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谎。
“谁最先发现的?是她自己,她的家人?还是你?你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个怪异的非人类放在身边,我爸妈这么多年都不知情,一直以为你是个孤儿,无依无靠。难道孤儿都是这样吗?喜欢和同是孤儿的人相依为命?”
“和你没关系。”水西心中不悦,但表面上云淡风轻,态度和蔼恭敬,没有让惠子逢感到丝毫冒犯。
他的大少爷毛病,比起其他混账的大家族子弟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到底是谁说惠子逢身上没有一点高傲心性的?
“那好。”惠子逢又翻出一份报告来,脸上露出审判者的志在必得神气,“七年前,芳周十八岁,你才十四岁,请问你是怎么把她当成你妹妹的?”
水西无奈哂笑,“她智商低下,常常忘事,有三位已经死掉的哥哥,所以我当她哥哥,能让她有安全感,还有什么问题吗?”
惠子逢心里发毛。他怎么没能想到这些证据还有这样的方式可以驳回?他本来也不想多管水西的私事,这么一番质问,本想拆穿水西撒谎,谁曾想反而知道了水西的一些内心世界,惠子逢无可是从。他是不是应该可怜可怜这个人,从此以后对他好一些?
去他的。他才懒得应付对待水西的态度这件事。水西和他是雇佣关系,永远的,一生的,他就永远不需要对水西谨小慎微。
惠子逢打算离开了,走了几步又退回来,突击检查水西的情绪,发现他呆呆的,无爱无恨,便好心的告知,“你妹妹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医生说,那伤势也有些奇怪,本应受到重创的内脏却没怎么受到伤害。而且那些皮外伤也没有经过止血手段,却出血缓慢。”
“你又想说什么?”水西大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气势。
“没什么。”惠子逢转身,背对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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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说,“我在想我父亲让你留在我身边的真正意图是什么。如果你想离开的话,我会帮你的,只要你开口。”
“少发疯。”
别人都以为水西是惠子逢的狗腿子,对他唯命是从,实际上水西也常常会这样毫不留情的、不客气的回骂他。
惠子逢闻言而笑,并不往心里去。要是以前,他绝对受不了,现在经历的多了,已经习惯。现在,他要回到水西妹妹的病房里去,请求母亲的秘书将保密的事情安排妥当。水西跟在他身后,自觉的做着仆人的工作,为他开门,为他按电梯,为他开路。
去往芳周的病房,需要先经过宋时文的病房。
两人到达那里时,文戒正带着其他两位小和尚告别了病人家属出来。前脚还在病房内时,是一个不染俗世、专业的诵经和尚,后脚出了那道门,转过身来,看见水西时,眼里就在发光,展露出不属于出家人的光彩来。
惠子逢同水西站在一块,文戒甚至没有多做掩饰,极其轻浮的打发走了两位师弟,又装模作样的向惠子逢规矩的问好。
惠子逢礼貌回应,绕过他继续往前走,去找他母亲的秘书。
水西对文戒的表现有些生气、头疼。
“就你这样,怎么敢出来招摇撞骗的?你现在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文戒一面观察四周,一面推着水西的肩膀往拐角处走。文戒一回头,正和惠子逢回头的目光对上,因此推着水西的动作加快了。
水西本不耐烦,也是因为看见惠子逢在看他们的动静,不想被他多加猜测,便遂了文戒的意,顺着文戒退到拐角处。做出一副自己是被这出家人威胁无奈的样子。
“你不能救一救他吗?”文戒张口就训责的语气说话。
水西感到好奇,他怎么会这么大胆子?
“虽然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办到的,但我猜,水西,那个溺水的小女孩是你搞得鬼对不对?小女孩不是真的,你害得宋时文溺水却是真的,对不对?”
水西哼笑,嘲讽文戒的态度,“那又怎样?”
“为了填掉那个湖,你有必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一直与虎共行,文戒差点忘记水西是多么可怕的一个存在。出了这样一件事,他才想起来,水西根本不是人。“况且,那不是你付出的代价,那是无关的人付出的代价。水西,你害人性命,我会去找调查组说明这些来龙去脉。”
水西仍然无所畏惧,“有人会信你吗?”
证据?现在没有证据,十五年前的证据,也找不到吗?文戒思索着,要是我这一次也像十五年前一样,那样是不是就可以把水西的犯罪事实坐实?
水西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神平静、随意,像是老友相聚。他一只手搭在文戒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垂眸,再抬眸,文戒便从水西的两只眼睛里,领略到了那轻飘飘,但对普通人来说实在承受不起的威胁力量。
“救宋时文可以,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没有合适的人肺资源,而不是医生做不了换肺手术,那,你愿意把你的肺献出来吗?”水西的薄唇抿起,凉薄的笑着,“难道你想让我献肺?但你再清楚不过我的身体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你说这该怎么办?换你的肺,还是换谁的?你挑,我帮你。这样的话,你是主犯,我是从犯,我们一起被审判,你喜欢吗?”
文戒落败,只好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