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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误伤,不可挽回

作者:花生生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铃铛声响起。芳周从梦中惊醒,一股脑儿爬起来,快速穿好衣服,连和蔼也顾不上,把它从被子上抖落到地上。她对着镜子稍微抓抓头发,快速的跑下楼梯。


    光脚丫踩在木板上的声音“咚咚”直响,引来厨房的水西靠在门边看她。


    “哥哥,给我钱!”芳周刚刚睡醒的眼睛充满亮光,不顾分寸的抓着水西的围裙,催促他快点给自己找钱。


    “早饭已经做好了,你怎么又要去吃那玩意儿?”像别人家的哥哥一样,一边抱怨着,一边拿出几张零钱给她。“把鞋穿上。”


    水西把自己的拖鞋脱给了她。


    正是上午十点,艳阳高照,被太阳晒久了木门开始发热。


    芳周追出去,卖麻糍的小车还没走远。那老板听见身后的动静,停下来等她,目光却停留在山有扶苏的店门那边。


    芳周跟着回头去看,发现水西正倚靠在大门边,一只光着的脚丫踩在门槛上,穿着围裙,双手环胸,手上拿着一只木锅铲。那么长的一条人,就像是一只白色的毛毛虫。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衬得他那白得像纸张一样的脸显得更加鬼气森森。


    “没关系,那是我哥哥。”芳周解释完,又自顾嘟囔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要当傻子,我就顺水推舟,当他妹妹了。不用风餐露宿哈哈……姐姐,今天是一样的馅呢!每个都给我一个……谢谢,我们走吧,别管他。”


    这几天,她每次买完麻糍,都会跟着这位老板走到那朝来寺里去。虽然水西三令五申不许她靠近,那寺里的和尚也加固了防护措施,不让她进去,但她只是在门前看看,又不坏了他的规矩。


    尽管破败,但那个地方让她觉得有一种熟悉感。好像要想起些什么,奈何脑袋空空,总是想不起来。


    她暗戳戳催促老板快走,忽而感觉到身后有人追来,一回身,只见水西立马抓了她的手,强行把她拖回家里去。


    “你这是非法拘禁,我可是知道的,我要去告你。”


    等到了店内,水西终于放开芳周,对她刚刚那句话回应以冷笑,“你叫什么名字?”


    “嗯?”芳周没能理解,差点以为水西傻了。


    “哪一年出生,家住哪里?家长是谁?在哪里读书?没读书的话在哪里工作?”水西眼见芳周气势萎靡,满意道,“你能回答出来吗?你有自保能力吗?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吗?”


    她没有身份。这是鹿藏月如今已经学会了的事情。她乖乖的道了歉,吃完水西的早饭,一个人留在店铺。


    下午时分,她正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快要睡着,听见那铃铛声又“叮叮当当”的响起来。芳周顿时惊醒,跑到门边一看,果然是那位姐姐。


    她今天仍然穿着一身朴素但舒服的麻布衣裙,站在石狮子面前朝店内看,显然是在等着芳周。


    “今天哥哥不在,我不能买你的东西了。”芳周跑出门外,十分不好意思道。


    那女人转身从车厢内捧出几个麻糍来,走上台阶,塞进芳周手里。


    “我不能要。”芳周推辞着。无功不受禄,她没有帮到别人,怎能白白享用别人的东西?


    “拿着吧,我也来不了这里几次了。”


    “嗯?”她说话了?芳周以为她不能发出声音。听见她发出声音十分惊喜。可是,“来不了几次了是什么意思?”


    一脸与世无争、默默承受人生苦楚的年轻女人,目光里写满沧桑。她笑着,“癌症,活不久了。”


    风轻云淡。芳周本应该表现出伤感、惋惜,这是常人应有的反应,但实际上她听着这消息内心有一点为她开心。好像长久的阴雨终于结束,天上出了一丝太阳。最终,她没有说话。


    和蔼悄悄的靠近,跳上芳周的肩膀,盯着这位陌生的人类。


    “我这人运气不好,总是伤害对我很好的人。”说着,目光朝店内扫了一圈,“你们老板不在吗?”


    芳周也跟着朝后面的店铺扫视一圈,确认道,“不在。对不起,他们没有告诉我该卖点什么东西,只告诉我要看店,姐姐你是想……他们应该会在五点半左右回来,要不然到那个时候您再过来?”


    让一个将死之人,又跑一趟?芳周心里过意不去。


    “没事,没事,我看见只有你在才下定决心进来碰碰运气,要是他们在的话,我可能永远没有勇气走进来。果然,我的运气真是不好。”女人自嘲着,转身要走。


    这一番话惹得芳周良心难安,看着她走远了终是放不下心,强行命令和蔼留下来看店,她倒跑去追那女人。


    “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哦!”芳周已经下定决心要那么做了。人们很多事都是源于后悔,如果能够回到过去,扭转乾坤未尝不可。就算是癌症,或许也有办法避免。


    那女人并不惊讶,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笑容,仿佛在讲着别人的故事,“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恨我的家人不能为我提供更多的资源,我得拼命的去争去抢,到了疯魔的程度。如果谁不能给我带来好处,帮我往上爬,谁就是绊脚石。后来,我如愿以偿了,拿到最高学府的学历,找到了一份年薪百万的工作,才刚刚工作三年……我便得到自己命不久矣的消息,后来我家财散尽,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我小时候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走街串巷卖我最喜欢的小吃,现在,在生命走到尽头之前,还好我了却了一个遗憾。”


    “那姐姐去山有扶苏为的是什么?”芳周听得出来她毫不后悔,只是可怜自己将孤独赴死,不过她对此没有怨言,因为她曾经恨着所有人。


    “听说那里能存上一件东西,就算不值钱,只要有人挂念,会来赎走便可以。我就想,能不能在这世上某个地方也留下我的一份念想。”女人看着芳周,眼里闪着慈善的光,“谢谢你,得到你的喜欢,也算是留下了我的一样东西,你说是吗?”


    “就这样吗?”芳周不死心。


    女人忽然变了表情,严肃,渴望,“真希望有人能带走我的坏运气。”


    她的脸上浮现出另外一个人的面相来。


    芳周心惊,身体定在原地,动弹不得。仔细回想,脑海中却空空如也。但五脏六腑都在为此相产生共鸣。


    是在哪里见过?


    “小鹿!小鹿~嘿嘿~哼哼~”怪笑的声音从女人的身体里发出来,而不是从唇齿间。明显那不是女人的声音。


    这是什么?芳周的内心已经变成了无底深渊,困惑、惊恐、质问在那里产生了回声。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次自己没有快速的离开这个地方。只要她产生害怕、紧张、痛苦之类的情绪,她就会去往陌生的地方,为什么这一次没有?


    “鹿藏月,他叫你小鹿的时候,我的鸡皮疙瘩都快要飞上天了,你还记得吗?”那浮现在女人面皮上的另一张面孔扭曲着,迫使女人的脸部作出一样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嘲讽,难过,不甘,“你还记得先和你认识的是我吗?我恨你,我恨他,还有和蔼……”


    音调变轻,她是看到和蔼来了……


    果不其然,和蔼从芳周背后蹿出,扑向卖麻糍的女人的脸,而芳周她被那女人推了一把,丧失了行动力的身体无法做出反应,像一只风筝落向深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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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北崇宁街之间的河沟,最深处有二十余米,崖壁陡峭,河床满是碎石荒草。


    在和蔼即将撕破那张虚妄的男相之脸时,一只手捕捞风里的柳条似的,极其轻巧的揪住了猫身的后颈。


    那女人满眼惊慌的骑上自己的车子,晃晃悠悠离开。


    “你干什么?那可是我们的少主啊!和蔼,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水西说着训责的话,表情却是笑嘻嘻的。


    和蔼伸长了爪子,猛地一抓。水西又没能反应过来,脸上赫然出现三道血痕。待他反击之时,手里的毛皮已经化作无形之物,朝那河底去了。


    他太强了。水西不禁想到。纵然经过了几千年,跟着鹿藏月多次穿梭时空,伤了元气,依然能够如此强大,连那砣叶铃也压制不住它。


    这东西的厉害之处,水西记忆犹深。它不禁束缚身体,也会限制元灵运作,戴上之后,产生了类似于动物的痛感,会觉得形神稀碎,随时会化成灰。可那玩意儿对和蔼来说似乎无用。


    和蔼,它真是太强了。


    从岸上往下看,满眼细枝野草,不知里面状况。水西施施然找了个合适下脚的路,小心的滑下去,等进入了植被茂密处,才像和蔼那样不顾死活的化了形,找到和蔼……


    和蔼和鹿藏月的去处。


    水西愣了愣,脚步迟钝。他撩起碍眼的槐树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


    画面对他来说,有些过于具备冲击力了。


    和蔼终于变成了人形。只是他凄怆,缓缓扬起来的脸上,那两只眼睛犹如幽幽深井里黑色的水。


    他白色的身体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力,就像蝴蝶一样,在死亡前后呈现出一生中最美丽的样子。


    一只镇宅兽想要落地玩耍,所以他化成了人形,有了人的感情,也丢弃了自己最初的责任。


    鲜红的血液染了和蔼透白的衣裳。那血液来自和蔼化为人形后,重新选择的主人。


    怎么会呢?水西不敢相信。鹿藏月不是吞下了洛神珠,一遇到危险就会消失吗?她怎么会流血?


    人类流那么多血,是会送命的。


    水西原本不需要呼吸,但在这个情景之下,他学会了深呼吸,以期保持优雅。他往前蹭了两步,让僵硬的脸部肌肉呈现出对明严的那种笑容,“她有洛神珠,不是吗?”


    “我问过你,你说你很后悔。”和蔼开口。


    他的声音虚弱无力,几欲形神俱散。


    “我该拿你这等蠢货怎么办?水西,哼,你也太不要脸了,谁允许你用这个名字了?”


    黑雾悄然笼罩,从头顶,从地下,从和蔼的身体里,眼睛里。水西感受到一种吞噬的力量。


    他不想反抗。他想起两千多年前的那个雨夜。鹿藏月闯进山门来,和蔼是镇宅兽,他也是镇宅兽。和蔼的力量也是如此笼罩着他,吓得他不敢冒头。


    和蔼汲取了他的一部分能量,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少年稚嫩的声音在耳边悠悠然响起,“那位是你的少主,不是我的。水西,求求你,救救我的主人,求你……”


    浓雾散去,乱石之上只剩下在血污里奄奄一息的明媚女子,和卧在她颈窝间,无力睁开眼睛的一只毛色雪白的猫。


    远从天外边来的太阳光穿透翠绿的叶子,漏下点点绿色的斑驳光影在他们身上轻轻摇晃着,亮着、暗着、晃着。


    水西发觉自己的手在颤抖,身体支撑不住心里的重压,狠狠跪在地上,感受到了膝盖上的疼痛,接着发觉他的声音也在颤抖,说不出多余的话。


    “司坛,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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