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桃御剑在空,手中的追踪符隐隐泛光。
她咬牙切齿道:“那赵八郎当真招妖啊,这次又被个什么品种捉住了?”
沈宁脚下一个趔趄,险些从剑上滑下去。
算了,赵八郎和赵六郎也没什么区别,数字都挺吉利的。
两人跟着追踪符指引,最后停在白日那片诡异的树林中。
此林夜间比白日阴气还要更重十分,外加起了重雾,五步之外的路都看不清楚。
两人都点了火符,也只能照亮以自己为中心半尺见方之地。
今夜寂静无风,两人周遭的草木树影却都在晃动。
“宁儿,跟紧些我。”
“好。”
沈宁头顶树梢间忽有一团黑影穿梭,震落了两片树叶。
她豁然抬头,定睛一看,那团黑影原来是只肥不溜鳅的小猴子,正站在枝杈上好整以暇地理毛。
沈宁松了口气,本想继续前进,刚迈出腿却又收了回来——窦桃不见了。
“......”
沈宁短暂地理了理思绪,从乾坤囊中重新取了张追踪符,樱纯轻启:“癸亥年癸亥月癸亥日,赵氏,腿有疾。”
片刻后追踪符一端亮起微光。
东南方。
为什么跟师姐的追踪符指向不一样?
算了,停在此处也是无益,先去看看再说把。
顺着追踪符所示,沈宁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找到了人。
长恩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赵子倾则被树藤缚在一棵足有十人合抱粗细的槐树上,身子已往树里陷进去了一半,看上去也是意识不清。
沈宁不敢耽搁,足尖一点,挥剑朝赵子倾身上树藤刺去。
“长歌”剑锋还未碰到槐树,树藤从四面八方突然朝她袭来!
几乎同时,浑厚的声音响起:“哪来的小贼,休想从我这里夺人!”
树藤数量太多,沈宁不太确定它带不带毒。何况此妖既生了灵智,能交谈,就有迂回的空间。还有个令她生疑的问题,她并未面前的树妖身上感受到妖气。
沈宁当下决定先撤下一步,往后凌空翻了个跟斗,落在槐树一丈之外。
“老前辈,深夜叨扰了。”
那苍老的声音冷哼了一声,并没说什么。
“老前辈,我的朋友可犯了何事?”
“小贼,唤我前辈即可,不用再在前面加个‘老’字,我不过三万岁,还年轻得很呐。”
“......”
行。
“前辈”
槐树非常受用,语气较初时缓和了不少:“何事?”
“不知我朋友是否有得罪您的地方?”
“朋友?哦,你说的是这个小子吧......他并不曾有得罪我之处。”
“既然如此,前辈大人有大量,小辈肯请前辈放我这朋友一命。”
“他未曾得罪我,但并不代表他不该死。”
赵子倾被两人说话声音搅醒了,吃力地睁开双眼。
沈宁皱眉:“前辈这是何意?”
“他若果真是你朋友,你就该知道他害了多少人。小贼,你到底还是太嫩了些,说谎也前也先好好考量考量才是。我在此守林三万载,那句是真哪句为假,我一听便知。”
“前辈是说,三万年来,您一直未离开此林?”
“不错。”
沈宁心神微动。
她不再恳求槐树放了赵子倾,转而问道:“不知前辈打算如何处置他?”
“自然是拿他的血肉去滋养林中草木。”
沈宁一时没回应。
片刻后,她恭敬地朝槐树做了一揖:“晚辈虽救友心切,但也知修为不济,不敢与前辈作对。想来既是我朋友为恶在先,如此结局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赵子倾瞳孔微颤,那点期待登时烟消云散,一颗心骤然沉到谷底。
看来都是骗他的。
“此话不假。但只是他易招小妖而已,招来的东西目标是他,跟旁人有何关系?”
“你家赵少爷怕是从进黄府那刻开始就被人盯上作了替罪羊。”
“哦,你是说原先府中的人吧......放心吧,跟你没什么关系。”
赵子倾咬紧了牙关。
他宁可她从未说过这些话。
她本来可以不说这些话。
沈姑娘,我与你本素不相识,为什么你
要骗我?
说那些话时沈宁被柴火照亮的脸犹然在目。
紧接着,在赵子倾的记忆里,少女的皮肤一片片从脸上剥裂了,皮肤脱落处,只剩骇人的筋骨。
“算你识相。”槐树树藤一用力,赵子倾的身体往树干内又沉了沉。
“时候不早,那我就不打扰前辈了,告辞。”
说罢,沈宁看也没看赵子倾一眼,沿原路折返。
被树藤束缚住的青年无言地看着沈宁离开,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也算是——
解脱了吧。
他的身体不多时便完全没入树干中。
一炷香的时辰后,槐树树杈间窜出了个似猴非猴的妖:“树灵,我给你抓来的人呢?”
槐树睁开眼,声音平静:“玃猿,你来了。”
“嗯,那边的不太好对付,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脱身。不过恐怕灵雾也困不住她多久。树灵,你快将那人交给我。”
“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玃猿振振有词:“此人害人无数,死得轻松倒是便宜他,我定要让其生受玃猿族剥皮挑筋之刑。”
“然后呢?”
“然后?”玃猿一时有些不解,但还是回道:“然后当然是送他去见阎王了......树灵,你今儿倒是奇怪......快将此人给我吧,待那边那个破了灵雾闯进来可就不好办了。”
槐树:“死了。”
“什么?”
“我说你要的那人死了。”
玃猿一蹦三尺高:“死了?怎么死了?”
它眼睛咕噜一转,立刻换上一脸谄媚之色:“好树灵,我知道你跟我开玩笑呢,快把那人给我。”
“你为何非执着于那人?”
玃猿笑容顿敛:“我说过了,他害人无数,心肠歹毒,所以——”
“所以我把他融进树根里,化作林中草木养料,死前得承受噬心腐肉之痛,比你们族中刑罚自是痛苦千倍,也算是他咎由自取。”槐树平静道。
玃猿怔住了,半晌才道:“你当真......将他吸收了?”
“嗯。”
“我将他送到此处不过小半个时辰,就算你想将他作肥,消化也要时间。树灵,你莫要框我了。”
玃猿语气已渐渐变得不耐烦,龇出一对獠牙:“我眼下不想同你开玩笑,咱们族里万年的交情了,别逼着撕破脸,谁面子上都不好看。”
听对方如此说,槐树语气也变了:“怎么,你当我会怕你们不成?”
玃猿默默将手负在身后,打了个手势。周围窸窣声响动,登时成百上千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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玃猿齐齐聚来,躲在树影灌木后头,双瞳泛着幽幽绿光。
玃猿:“不过区区树灵,不要敬酒不吃罚酒,我再问一次,你究竟将那人藏在了何处?”
槐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老东西,笑什么?”
“我笑我自己,活了三万多年,竟还是落在你的圈套里,给人当了刀使还不知道呢。”
“少跟我绕弯子。”玃猿啐了一口:“把人给我。”
“我已经说过,作肥了。你若想找,自去土里挖吧。”
玃猿怒了:“你自找的!”
周遭玃猿齐齐而上,开始啃食槐树枝杈树叶,他们的齿爪均带毒,啃过的地方均留下被毒液腐蚀的痕迹,短时间无法再生。
槐树非妖,而是万年树灵,树皮树枝树叶都带灵力
玃猿狞笑:“既然你将我要的人化为己身作了肥料,那我就啃了你,想来也是一样。”
他刚要下嘴,忽有一道剑气直击而来,猝不及防下被逼得往后翻了几个跟头,落到了地上。
再然后,那道剑气分成两股,各成旋势,回身一连扫过槐树身上数处,有些来不及避开的玃猿被击中,重重砸在地上,眼睛朝头顶一翻,昏死过去。
从灌木后走出来一位握剑少女,正是沈宁。
玃猿一下认出了她:“是你?”
沈宁无视玃猿:“前辈,可信我方才所言了?”
她先前与槐树一番交谈,听其说三万年未曾离开此地已是起了疑心。外加其身上并未感知妖气,便已猜到槐树并非树妖,而是经年日久集天地灵气所生的树灵。
赵六郎被俘一事,背后定有始作俑者。
那妖物利用树灵善良,捏造赵六郎为非作歹之事,让后者帮其藏人。而他则设计让沈宁和窦桃半道分开,以求牵扯住二人拖延时间。
不好办的是,是树灵似乎很信赖那人,光凭她三言两语定无法使他信服,若哪句话没留神触怒了他,人质又在他手上极可能适得其反。
好办的是,虽不知背后始作俑者真身究竟是何,但既需要树灵帮忙藏人,再又用调虎离山来拖延时间,分开她和窦桃,此人的实力必定不高,至少应当打不过她们两个修士合力。
于是沈宁燃了一张随身携带的传音符,传音入密,将她所想之事尽数告知。
即便这样,事情还是有风险,取决于树灵信或不信。
沈宁离开后并不曾走远,而是藏在了附近。
此处毕竟是树灵的地盘,若是槐树和对方联手对付她一人,胜算如何还真不好说。
实在不行的话,沈宁心想,那就只能拼一把,若不能成功将人带走,那也只能说赵六郎命该如此了。
庆幸的是那玃猿性子实在急,三言两语便露了破绽。
沈宁话音刚落,身旁两步之距的土中忽然浮出一个人来。
槐树:“带着他走吧。”
地上的人,不是赵六郎又是谁?
立在地上那只玃猿族长眼睛登时就亮了:“你个老东西,果然在骗我!”
说罢,玃猿忽然身高暴涨,由原本的六尺之身猛然窜高到了一丈之高,利爪尖牙不断渗出融皮化骨的毒汁。
毒汁融入雾气不断扩散,渐渐弥漫开来。
四周的草木野花枯死了一瞬枯死了大半!
沈宁心道不好。
玃猿并不难对付,但那毒雾却有些麻烦。
“沈.....姑娘?”这时,赵子倾吃力地睁开眼:“我这是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