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铁桌靠近严齐海一侧,两根桌脚已经深深陷入船板内,靠近沈彻一侧的却依旧立在船板之上——胜负已分。
严齐海收回手,将袖子放下,粗眉一竖,语气带有不悦之意:“沈兄这是小看我严某了?”
二位掌门看似寻常掰腕,实则是暗暗以内力相较,相当于拔河。
若两位真元能一直不相上下的对峙,沉铁桌桌脚也应当稳稳当当立在船板之上。然仅一盏茶的功夫,严齐海的真元已压过沈彻,因此他这侧的桌脚才深陷板中。
但依照严齐海对沈彻实力的了解,此场比赛段不可能如此迅速结果,恐怕待行到蓬莱岛也是胜负难分才是。当下只觉多年不见,沈彻竟是轻看了他,根本不屑认真与他一较高低,越想越气,不由在沉铁桌上重砸了一拳。
这一拳用了一二成的功力,当下整艘大船在海中晃了三晃,众散修的玻璃心也跟着晃了三晃。
沈彻云淡风轻地一笑,覆手在桌上一拂,凭空而现两只琉璃杯、一把琉璃酒壶,均晶莹剔透,莹莹生光:“严掌门说笑了,沈某岂敢。此酒是沈某一故人所赠,据说口感醇厚香沉,乃世间罕见,酒力之雄厚即是千杯不倒者,也熬不过一盏,故得“杯倾醉”之名。”
“沈某素知严掌门爱好美酒,然沈某却不胜酒力,更无法领味各种滋味,此佳酿折在沈某手中不免暴殄天物。不知可否请严掌门赏一二分的薄面品鉴品鉴,看是否真如沈某那位故人所述如此厉害?”
严齐海一爱拳,二爱酒,两相合一手“醉拳”无人能出其右。他早知“杯倾醉”这一名酒,无奈此酒只停留在传闻中,其身边并无人真正品鉴过。更有人说酿酒之人已改行他业,世间早不再有“杯倾醉”了。严掌门痴痴想了几年,不免成为一桩憾事,本以再无望一尝,怎料如今得来全不费工夫。
沈彻执掌门派近百年,素以谦和著称,人脉宽广,朋友众多,严齐海当下全然无疑。他见沈彻已替他斟好一杯,也算给足了他严掌门脸面,就不再计较此人疑似在二人切磋中放水一事,面色稍霁,道一声“好说”后,伸手取酒。
正当他指腹挨至琉璃杯之际,整艘船侧身似与一巨物相撞,登时船体歪斜,众散修有一时不妨,站立不稳,“嘭”地一声以头抢梁,额角起了个碗口的包,登时眼冒金星。
五名道姑本站在肖霖和张齐跟前说话,皆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趔趄。
其中有位惊呼一声,“不当心”正巧往肖霖的怀抱跌去,怎料半路碰到几个心照不宣“抢道”的,互相之间额头磕上了牙齿,牙齿又磕上了手肘,乱七八糟撞在一处,均疼得龇牙咧嘴。
张齐将折扇一收,扇骨在被撞后栽倒的道姑背心一抵,将人送了回去,笑道:“几位可当心些,别撞坏了。”
五人听懂了其话中意思,均是面上一热。
肖霖蓦地起身,眼里有隐隐关切之意:“没事吧?”
张齐在旁笑而不语。
尉迟峰本已阖目入定,突如其来这一下,栽倒窦桃怀中,终年波澜不惊的神色终于微微生变,忙挣扎起声,低声匆匆道了一句“抱歉。”
窦桃不自然地红了脸:“没、没事。”
何青青身边没有可搀扶的东西,又不如诸位师姐大胆,整个人往前栽去,却见身旁玄桐忽然抬臂,心中又惊又喜。
然而玄桐似全然不见何青青,反又缩手从前绕过,虚虚护在沈宁身侧:“姐姐当心。”
噗通——
沈宁眼睁睁看着何青青面朝地摔了下去,发髻摔散,少女心碎了一地。
“......”
噫——
好像,还跌得挺重。
船身巨倾之后回正,里边许多人已是四仰八叉,乱糟糟一团。
以严、沈二位的修为自能归然不动,但“杯倾醉”可就遭了殃。
严掌门日思夜想的美酒还没来及进口,琉璃杯碎,酒撒了满地,酒香散了一屋。
好酒闻其香即可醉人,年轻的道姑们从没喝过酒,不过多时只觉脸上躁热,喉间干涩。散修有带灵宠的,鸟、鼠、虫发了酒疯,到处乱飞乱窜,吓得女散修各个面色如菜,惊叫连天。
严齐海一张脸登时如秋霜冷雨般沉了下来,又是一记重拳,这会沉铁桌两角已彻底陷了进去,若非此船船体大而深,甲板之下,更有装载避险所用的十四艘小木舟的暗舱,这一下非得将船体砸穿不可!
严齐海已是怒极:“哪里来的狂徒,真是岂有此理!。”
他最前走出船舱,其他众人见状,也纷纷跟在其后。
众人只道现在乘的这艘船已足够气派,没料出舱一看,船侧不知何时竟驶来一艘比此更大三倍不止的巨船!
那船通体金漆,惹眼到不能再惹眼了。船帆上画着展翼金凤,守船弟子六名,面上皆带倨傲之色,箭袖金袍,无数纷繁复杂的暗纹绣缀其间,有佩剑者,有持刀者,有握鞭者,有使枪者,每人的武器尽各不相同,但不管从中选出哪一样,无不镶嵌有一眼看不清数量的高等灵石,人人从头到脚都写着“我有钱”三个大字。
即是没见过金船,众人也识得“展翼金凤”是五大玄门之一的金煊门门徽。
金煊门擅长制造法器,许多法器普通人也可使用。
十多年前妖王陨世,恶妖作乱,百姓苦不堪言。单靠数量有限的修士平乱不太现实,故而许多人倾家荡产求一法器保全家性命。
金煊门掌门黄垣可算是发了回民难财,十几年赚的盆满钵满,好在金煊门虽无良知,好歹有道德,只要给得起价格,东西也是实打实的好用,从不虚假宣传损害门威。
据说金煊门内最不缺的就是钱,金银堆成山高。盗匪明知金煊门有钱,但忌惮于黄掌门修为高深,又有无数法器傍身,更有相传能千里之外能取人性命,是故金银这么明晃晃堆在外头竟也无人敢取。
严齐海嫉恶如仇,自然看不惯黄垣发民难财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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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但同为五大玄门,不好发难。外加五派分落东西南北中,所辖领域不同,故鲜有交集,严掌门也就眼不见心不烦。
严齐海先是一愣,而后气沉丹田冲对面招摇过市的金船大吼:“姓黄的,给老子滚出来!。”
众人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相比之下,可见严大掌门对待沈彻可算是礼遇有加。
过了半晌,金船内才不疾不徐出来个身形消瘦、双目炯炯的中年男子,一顶镂空发冠镶嵌了无数珠宝。
他抬手捋须,众人见其五指皆各戴一枚戒指,翠玉玛瑙,白金翡翠,还有叫不上名的,材质不一,却皆做工精细,灵光盈盈,也不知往上融过所少灵石,哪件单拎出来都是千金难求的宝贝。
严齐海看不起黄垣,黄垣亦看不上严齐海,心道此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遇事总爱以武力解决,实难为一派之首,但见沈彻在场,还想应当给几分面子,遂极其敷衍地对严、沈二位所站之处抱了个拳:“二位别来无恙。”
严齐海摆手喝道:“去,别跟老子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我且问你,你走你的阳关道,莫名碰我们的船做甚?”
黄垣冷眼扫过严齐海,冷笑道:“好端端的掌门,偏生瞎了双眼。”
严齐海哪里受过这等窝囊气?登时气得面色通红,内府真元尽数释放,当空凝成拳像,风声啸啸,朝黄垣兜头砸去!
但见金船上黄垣左指在那枚翡翠戒指上轻轻一摁,上方凌空而现巨大的展翼金凤盾牌虚影。拳盾相撞下,一红一金二道真元朝四周呈波纹状四散而开,暴虐无挡的真元掠至海面,原本平静无波的海水登时荡起千层浪花,无数鱼虾当场毙命,翻出一波又一波的白肚皮。
金煊门的船嵌有无数灵石,当下并未被殃及。但蓬莱岛的船受到船击不小,甲板已破烂多处,桅杆半折未折,几名护航弟子堵洞的堵洞,修船的修船,忙得不可开交。众散修皆已叫苦连天—一波刚平一波又起,今日出门真是忘了看黄历了!
若是再来一击,别说几名护航弟子了,怕是岛主亲临也难救这艘巨船!
经此交手,黄垣非但没有毫无忌色,反倒更面露不屑:“呵,莽夫何足矣率领门派?不过是大莽夫带着一群小莽夫罢了。”
这下不单骂严齐海,连带着青云门一并捎带上去,可算触到严齐海的逆鳞。
“你——”严齐海举拳欲上,手臂却被“安定”剑翘所压。
沈彻已收起笑容,正色道:“严掌门,三思后行。”
严齐海虽莽撞,也并非没脑子,知沈彻是要他顾及船上之人。
见状,严齐海牙关紧闭,敛目低眉将满腔怒火生生咽了回去,半晌才甩了袖子重重“哼”了一声,往船舱内走去——不能看那臭不要脸的奸诈小人,越看越来气。
眼看严大掌门前脚刚要踏进舱内,却突然从船底窜出一只三丈高的黑色触手拦在身前隔断了去路,摇摇欲坠的舱门顿时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