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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镇妖台(1)

作者:蜉蝣栖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今日课业休沐。


    沈宁在后山山腰遇到了个倒在草丛、昏迷不醒的少年。


    苍穹门为防止凡人误入,四面有特殊结界,能让人兜兜转转回到原地,无法顺利入山,此少年居能走上山来,若非身上带着引路法器,便是踩着狗屎运了。


    沈宁见人一动不动,遂凑近了些,并指一探,呼吸虽弱但在,好歹还活着。


    也不知少年一路上遭了多少罪,全身上下狼狈不堪,连模样都辨认不出了,头发已垢结成团,搭在脑袋上,几乎盖住了上半张脸。


    天际雷声轰鸣,盛夏片云致雨。


    沈宁看少年本就只剩半条命,若是被雨一淋,寒气入体可不是闹着玩的,幸好不远处有一半开半合的石窟可供人暂避。


    “姐姐,怎么了——”玄桐自身后走来,话音未落,便已看见那个不省人事的少年,微有怔色。


    短短数月,他说话已全然无那夜幻境中的生涩僵硬之感。


    沈宁和玄桐将少年抬进石窟不过片刻,骤雨忽至,雨水从草叶中垂坠而下,很快汇成涓涓细流。


    少年腰间挂有块半新不旧的铜牌,铜牌上刻着“洛”字,玄桐视线在上面停留片刻,问沈宁:“姐姐,你打算怎么办?”


    “唔——”沈宁也正思考。


    放任不管好像不太道德,但若是将他带回门派吧......


    “——带回门派怕是不妥”玄桐极少见给出了意见。


    沈宁看了他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少年倒在此处实在蹊跷,方才搬动他时,并未感知到他身上带有任何有灵性的法器,那么能通过苍穹门的结界来此,真只是巧合么?


    又或者,有人授意?


    沈宁目光在少年身上扫过,忽瞥见铜牌一角,遂伸手将盖在上面的衣褶稍稍撩开——若来人是并非恶意,亦或是欲将少年引给苍穹门,定会给他可表明身份的信物才是。


    下一刻,沈宁更加疑惑——竟是块无字无画的空牌!


    谁会天天带着块空牌瞎晃悠?


    沈宁略一思忖,得出了个结论——定是路人角色,作者没给设定。


    “——姐姐,你看”


    沈宁抬眼,见数息还和人类无异的少年皮肤竟开始由黄转青,指甲暴长三寸,戳破了随时可能四分五裂的草鞋。


    沈宁不由一连退后三步,少年的模样分明是山精!


    苍穹山十二峰,有山精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何方才还好端端的,眼下却又显出原型?外加腰间那块无字铜牌......山精都是群智力远不如人的小妖,竟会想到学人来装饰自己么?


    昏迷的少年幽幽转醒,睁开双碧如翡翠的竖瞳眸子,四肢抽了抽,又挣扎了两下,最后用膝盖手肘支在地上,缩头缩脑,表情怯生生的,似并不知自己在何处。


    他朝沈宁身后望去,懵懂的碧眸闪过一丝光亮,两边嘴角往旁一咧,肘膝并用地挪了两步后,又突然面露惧色,喉中滚出“呜呜”之声,如丧家之犬般想转头逃跑,却被自己拖垂在地上的衣物给绊倒了,手足朝天扑腾。


    “......”


    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但一时又想不明白是哪里不对。


    沈宁顺着山精方才的目光朝身后看去,看到了玄桐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他眨着双目带惶恐的眼睛,朝沈宁的身后躲了躲,指着地上手足无措的山精道:“姐姐,它长得好可怕。”


    “......”


    她时常觉得这小崽子很擅长蛊惑人心,也非常有自知之明,擅长利用一副好皮囊来装弱卖乖,对原先差些在幻境中了解她性命的事、以及召唤妖灵的事仿佛失忆了。


    沈宁当然不信他真会被区区没生智的山精吓到,但介于黑莲花的喜怒无常、随时可能翻脸不认人的劣迹,她还是非常给面子地没戳破他,又装模作样地将他往身后护了护。


    小山精废了半天气力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也不顾外头大雨倾盆,忙脚底抹油逃命似地往外奔,但他尚不习惯人形,手脚均不利索,被脚边凸起的石头绊了一跤,身子往旁边一歪,脑袋朝石窟内的壁石栽去。


    “嘭”地一声脆响,沈宁额角也跟着抽疼了一瞬,几乎同时,她只觉耳畔传来嗡鸣尖啸,而后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之时,她发觉身处之地已然并非石窟。


    耳畔余音未消,视野模糊一片,只依稀可见小山精化成的少年躺在地上如初被发现般一动不动,皮肤指甲均恢复如常,玄桐则不见了踪影。


    眼前玉柱林立,白雾飘渺,三丈之距有一方高台,台上缚有一人,从四面八方的雾气当中,延伸出来六道坚不可摧、寒光森然的铁锁,分别锁住那人的手、足、颈、腰。


    被缚于台上之人正是玄桐!


    玄桐脑袋偏垂一边,似是还未清醒,身体被锁缚之处,结了一层细碎的冰霜。


    高台左前方里有一五尺石碑,赫然是“诛妖台”三个朱漆大字。沈宁这才想起,苍穹门的诛妖台专门用来处置罪孽深重、道行高深的恶妖。台中锁链乃九天寒铁所制,冰冷坚硬,凛冽刺骨,能压制大妖妖力,身在其中想逃难于升天。若是小妖,不等摸到诛妖台的边,便会被此间遍布着的诛邪清的秽肃杀气赶尽杀绝了。


    只是没想到,小山精慌不择路下误触了进入诛妖台的机关,葬送掉了自己小命。


    玄桐只身一人被缚在宽广的玉台之上,寒气侵体,面色青紫,嘴唇早已全无血色,呼出的热气飘在空中眨眼见便被凝化成水雾。


    诛妖台上因寒铁气温极低,外头又逢夏日,玄桐只穿着件单衣,沈宁看在眼里,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玄桐是妖,但来苍穹山已一年,并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莫非诛妖台竟是善恶不分,逢妖必诛么?


    沈宁定了定神,虽她一直害怕玄桐,但从没想过害死他。此刻若将他一人留在此地,指不定要会遭到什么酷刑折磨,即使体内有妖王之血,在九天寒铁前也掀不起半分波澜,天生为妖并不是他的错。


    若去搬救兵,岂不等于将玄桐是妖之事广而告之?届时自己能保全他么?


    沈宁权衡良久,足尖一点,只身落在了诛妖台上。


    “嘶——”沈宁双手抱肩一阵哆嗦,刚上来,身体就被冻麻了半边。


    她哆嗦着一路小跑到玄桐身边,凑前一看,越看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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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心惊——玄桐面如死灰,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均有一片挨着一片的冻伤,伤处渗出的血已凝成了冰渣,气若游丝,比起紫龙庙中不知严重了多少。


    看惯了小半妖耍心机卖乖,成天两眼一睁八百个心眼,遇事只有装胆怯和真镇静,第一次看见他如此脆弱易碎的模样,沈宁竟有些手无足措的慌乱,潜意识里生怕眼前的少年真的再也无法醒来了。


    她努力定神扫开杂念,瞧见锁链一路延伸向上,似无尽头,缚在玄桐身上的一端并无任何缝隙和断处,浑然天成一般。


    玄桐感到寒意,四肢缩了一下,却因被寒铁制而无法挪动半分,巨如龙骨的锁链相撞,铿锵作响。


    响亮的金属相撞之声将玄桐搅醒,他睫羽本结了层细细密密的霜,扑簌簌抖落了一层,薄唇张合,声音微弱,轻不可闻。


    ”什么?“沈宁靠近了些。


    “——你——走”玄桐从齿缝中艰难地蹦出两字,脑袋又毫无生气地重新垂了下去,只剩下胸膛尚在苟延馋喘地起伏。


    沈宁愣了愣——


    他妖力被封,却还在顾虑她么?


    她只犹豫了一瞬,而后捏诀凝神,五指一张一拢,掌中赫然出现一把铁剑,雪亮的刃口顷刻之间已被冻上冰渣。


    她腕起腕落,扬剑朝寒锁上砍去。


    裂帛之声乍响,沈宁只觉有股数倍于砍击之力的无形冲劲反击而来,虎口一麻,差些没能握住剑。


    她整个人往后踉跄了数步才堪堪站定,喉间用上腥甜的血气,而后抬袖一抹,欲作势再砍,却闻如黄钟大吕的苍老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区区黄口小儿,别费劲了——”


    沈宁心知诛妖台有灵,遂恭敬道:“前辈,我等误入此处,还请饶我朋友一命。”


    那声音沉默片刻后,爆发出惊天撼地的狂笑,整个诛妖台都跟着震了三震:“朋友?”


    “老朽活了千年,修士和妖邪自古以来势不两立,还是头次见到修士称妖邪朋友的......丫头,你是谁座下的徒弟?”


    “回禀前辈,小女不才,并不曾拜入哪位长老座下。”


    “不曾?那你是——”


    “小女有幸承父荫,居于翠竹峰,受梁孙二位夫子相受,但自愧学艺不精,尚未能窥见道学精要。”


    诛妖台守灵闻言,沉默得更久了。


    沈宁见玄桐似正受极难忍的痛苦般,五官皱作一团,心头暗暗焦急,只道这老人家说话未免过于拖泥带水,等不及那头反应,又道:“前辈可否放我朋友一次?”


    四周寂静无声,对方依旧没有回应。


    既知是对牛弹琴,沈宁也不想多费口舌,纵身一跃,用招“缭乱”一连朝寒锁劈砍削刺了数十剑。锁身受击后隐有龙吟之声,而后肃杀无挡的银光一闪,更强大的反噬之力袭来,沈宁身上登时出现好几道狰狞的剑伤,被弹开数丈之遥,从高台摔下。


    但见身后无人可见处,一团白雾汇聚成形,软软地接了沈宁一下,卸去了冲力,她才不致伤筋断骨。


    “嘿——小女娃娃,你这样着急做甚”


    沈宁面前半尺之地,从空虚之中踏出一名髯鬓皆白、目光炯炯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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