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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绳

作者:是麦克斯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今年夏天降雨频繁,气象专家称截止到八月初,京市的降雨量已达到往年同期的两倍。


    瓢泼大雨冲刷掉了大部分东西,城市街道也变得干干净净。


    林杳眠在期末刚结束的时候抽空回了趟芜川。


    家里一切还是老样子,外婆叫不上她的名字。蒋悦带的班级处于高二升高三的暑假,蒋悦往往晚上十点才到家,第二天一大早又离开。


    在芜川呆了一周,林杳眠甚至没和蒋悦一起吃过几顿饭。相处时间最长的那一天是蒋悦到她去教书的学校,给班上学生分享高考经验。


    时隔两年,状元头衔还是那么好使。这两个字一搬出来,讲台下的学生连连赞叹。


    林杳眠觉得她讲了很多废话,比如要多练习薄弱知识点,跟着老师的教学节奏走,第一轮大复习最重要。


    她想不出更多能够分享的东西,因为她当时似乎只做了这些。老师说什么,她做什么,再无特别。


    学生们肯定很失望。林杳眠猜的。


    但蒋悦显然满意得不得了,敲着黑板提醒下面:“听到没?状元也是这么过来的!”


    人当然有比较,才有差距。


    当蒋悦得知林杳眠暑假留在京市是为了和同学参加科创竞赛的时候,又用班主任的惯用口气说:“你跟别人也讨教下经验,看别人怎么学习的。”


    林杳眠一脸严肃地点头,表示赞同。


    其实她不会从闻妙冬那儿学习到任何经验。数学领域天才和普通人的差距之大,远超其他任何学科。


    航班降落在京市,林杳眠换乘两次地铁到达京大西门,拖着行李箱去校内的驿站取快递。


    快递的始发地是俄罗斯,里面装着她给宋淮靳准备的生日礼物,一只手作玩偶,灵感来自《山海经》中的食梦貘。由于俄罗斯的手作艺术家不了解这类东方传说中的形象,林杳眠花了很多功夫和对方沟通,在网上找了很多示意图展示,每个一个细节都反复确定。


    经过三个月的漫长工期,这只玩偶终于制作完成,翻过高山,抵达京市。


    屋子大的好处就是随便地方就能把这个礼物藏起来,避免被宋淮靳发现。


    林杳眠希望他从港岛回来以后会喜欢这个礼物。


    宋淮靳是临时被通知回去的。他不在的时间,林杳眠让他给两位阿姨放了假。他被人伺候惯了,但她不行。


    每天晚上宋淮靳和她通话的时间越来越长,和年初一个人呆在京市时那种别扭式的抱怨不同,他会用平淡的口气描述在港岛的生活。


    总结为三个字:


    很无聊。


    林杳眠在这一刻产生了微弱的好奇。


    “你回去都干了什么?”


    宋淮靳一顿,回答道:“很无聊的事。”


    签股权转移书,参加董事会会议,听钟屹远没完没了的人生教导。


    拿着手机的林杳眠默默抬起头,望着天花板。他的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宋淮靳感受到她的沉默,话锋一转,挑起另外一个话题:“我特别想你,这几天我都没有睡好,一直做噩梦。”


    那她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还真是买对的,尽管并不是她的初衷。


    “你做什么噩梦了?”


    “梦到睡醒了,但你人不在。”宋淮靳似乎站在风很大的地方,风声呼啦啦地往听筒里灌,“然后就吓醒了,结果发现旁边真的没有人。”


    他擅长用平静的语气陈述难过的事。


    林杳眠听得喉咙一紧,缓慢地安慰他:“我外婆说梦都是反过来的。”


    他笑了下:“对,梦都是反过来的。”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你想我回来吗?”宋淮靳的声音循循善诱,但明明他才是撒娇要糖吃的小孩。


    林杳眠安静下去。


    想啊。怎么会不想呢。


    他在那边又过得不开心,即使回了家也不开心。


    最后她重重地嗯一声。


    “想。”


    *


    第二天一早,林杳眠睡到半梦半醒间感到腰上覆上一阵热。她一下子惊醒过来,叫声还没来得及发出去,便被人悉数封住。


    熟悉的甘草薄荷的味道,从唇缝里溜进来。


    她的双手被摁在枕边,亲到头脑发昏,尝试挣脱钳制。


    手指勾到一根柔软的绳。发绳在尺寸不匹配的腕骨上被佩戴久了,材料失去部分弹力。


    宋淮靳之前向她索要走的,原来是这个用处。


    林杳眠获得了重新呼吸的机会,充沛的氧气被过渡到大。她反应过来:“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你叫我回来吗?”宋淮靳又亲了亲她的耳侧。


    想他回来,叫他回来。两者之间有天壤之别。林杳眠一低头看见那根黄色的发绳,最简单的款式,某宝上十块钱一整袋,给女孩子用来扎头发的,和他的手放在一起很突兀,仿佛嵌进皮肤里。


    林杳眠固定住他的手,开始往下扒拉。


    宋淮靳的体格和力气远超她,所以轻易挣脱走了。他不满地问:“你干什么?”


    “你把它取下来!”她拔高音量。


    “我不要。”拒绝的话也跟小孩似的干脆。


    林杳眠急了,趁他不注意,强行把皮筋扯下来。


    一圈红痕明晃晃地围绕在他冷白的腕骨。


    长时间的佩戴,或许洗澡也没有取下来,化学品浸进去,粘黏在皮肤表面,导致过敏。


    “你到底在想什么?”林杳眠难以置信。


    “你不该留点东西在我身上宣示主权吗?我戴着你的发绳不是更好打发别的女生吗?万一你又生气怎么办?”宋淮靳的语气冷静,他显然清楚自己正在说的话。


    林杳眠彻底失去语言能力。她缓缓地又去思考那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仿佛走进一个迷宫,找不到出路,最后只能说:“我给你买个新的。”


    宋淮靳很固执。


    “我就要这个。”


    “不可能,你手都勒成这样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


    “宋淮靳!”林杳眠厉声叫他的名字,“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听到她的话,宋淮靳的表情先是愣住,随后变成惊讶,最后剩下委屈。


    “我不想你生气。”他的目光装着难以形容的情绪,“我真的有很努力在讨你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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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不需要他通过这种的方式讨她开心。


    林杳眠的视线越过他,看向后面纯白色的墙。她只是在口头上重复一遍:“我下午带你去买新的。”


    宋淮靳得到了一根新的替代品,来自一线奢侈品牌。


    接待他们的柜姐笑得灿烂如花,连夸带捧,就差把两个人说成银河里的牛郎织女了。因为男士饰品是店里最难卖出去的商品。


    在收银台前,柜姐又附赠林杳眠几个香水小样,贴心地笑:“有喜欢的话下次可以再来买哟。”


    那必然是不可能再来了,林杳眠深呼吸一口,扫码付款。而一旁的宋淮靳盯着手上的黑色手绳,一声不吭。


    原本戴在他手腕上的发绳被林杳眠扔进了垃圾桶。但他一点也不想要新的,这种谁都可以买到。


    他想要她用过的,独一无二的。


    宋淮靳还是拿出手机拍照,然后发在朋友圈以及乱七八糟的群聊当中。


    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女朋友送的。」


    现在终于有机会昭告天下了。


    他没有屏蔽任何人。这意味着列表里的间谍也会看到这条消息,然后传达给钟屹远。


    宋淮靳非常期待父子俩下一次的隔空对话,因为不管钟屹远会对此作出什么反应,他都胜券在握。


    回到公寓,林杳眠坐在沙发上平复心情。


    冲动消费的后果是空虚的钱包和延迟到来的肉痛。


    一个破手绳怎么能有这么贵!


    宋淮靳去厨房里拿水,看见灶台上的简单厨具,绝对不是中年妇女会加入购物车的类型,而且阿姨不会使用这个厨房。


    这些是只有年轻女生才会买的卡通款式。


    他返回客厅问:“为什么厨房多了那么多东西?”


    “我在家不得做饭吃吗?”林杳眠面无表情地回答。


    在家两个字让宋淮靳十分受用,但他还是关注到重点。


    “你为什么会做饭?”


    “我为什么不会做饭?”


    白痴一般的对话。


    林杳眠还沉浸在小金库清空的惆怅中,过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理解宋淮靳提问的本义。


    “我外婆生病需要人照顾,我妈上班又忙,我从初中就会做饭了。”


    当没有人照顾自己的时候,就需要学会照顾别人。


    他初中在干什么?宋淮靳回忆起他人生中的同一时间点。


    初中刚被拎回港岛。噢对,一把给人按在花台上,揍掉了别人两颗门牙。


    宋淮靳突然说:“我们晚上出去吃。”


    “噢,好的。”林杳眠心里的小人还在捶胸顿足,回答得心不在焉。


    所以她又被压在沙发上亲了半天。


    余光暼见挂在他手腕的黑曜石。其实当时柜姐夸得也不全是违心的话,戴他手上确实挺好看的。


    晚上用完餐回公寓的路上,林杳眠让宋淮靳绕路去了趟药房。


    等宋淮靳洗完澡出来,让他伸出手,给红肿的皮肤痕迹涂上药,强调说:“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没有说话。


    林杳眠默认他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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